從身形判斷的確不是劉姐,但穿衣風格的確很像劉姐。

所以去醫院的途中,米萱才緊急給自己的同事打電話要求支援。目的就是看著劉姐,不讓她有機會對孩子下手……

劉姐說的都是實情。老太太和遲嫂昨天的確都丟了手機,回來氣呼呼的,用家裏座機聯係冷非凡,但那時候已經聯係不上。

緊接著孩子被米萱送回來,米萱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急匆匆又走了。孩子餓的時候老太太打電話找誰都找不到人,一怒之下和遲嫂、劉姐抱著孩子來雨荷租房子的地方找她。這才發現她人沒在這裏。

直到深夜,才接到齊鑫打來的電話,說雨荷在珠江帝景撞破總裁和小三的奸情,人被氣暈過去送到醫院,總裁和他的情人為了躲避她的興師問罪,雙雙出國。

老太太哪裏能容得下自己孫子做這種齷齪事,勉強熬過一夜,第二天一早起來就去老宅找楚蘭馨算賬了。

她慣常把自己孫子出格的舉動算在楚蘭馨頭上。

一來,是因為自己孫子是被她一手教育出來的,出了事當然得找她這個做媽的。二來,她也的確察覺這母子倆平日裏神神秘秘的像有事瞞著她。

老太太下了車沒讓遲嫂扶,自己氣勢洶洶的邁進老宅古樸的門庭。

遲嫂心裏微微不適,但知道老人家正盛怒在胸,隻好無奈的歎了聲跟在身後。

穿過青石走廊,一個保姆端著個餐盤向後麵去。老太太一門心思要找楚蘭馨興師問罪,所以沒看到她,倒是遲嫂看見了,小聲叫住她。

是小春。

小春一看是遲嫂,樣子有點躲閃,眼看著也躲不掉就順手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廊間櫃頭上,自己迎著遲嫂走來。

遲嫂問:“夫人呢?”

小春看看老太太遠去的背影,說:“在裏麵呢。”

小春瞧著老太太的樣子,恐怕夫人少不了被一通罵了。心裏默默歎了聲,沒說別的。

“你這是給誰送飯?”遲嫂遙望了一眼她剛才放下的餐盤問。

小春立刻緊張起來,但她旋即莞爾一笑:“不給誰送,是我剛從夫人房間撤下來的剩飯。夫人最近頭疼的厲害,吃的很少。逸風張羅著帶她到國外找醫生看看呢。”

“怎麽非去國外?”

“……”小春被問住,急慌慌現編謊話:“嗨,夫人之前不是在加州就診過嘛,許是那邊留著診斷記錄呢,再看病方便。老太太走遠了,您快跟去吧,剛下過雪,路滑。”

小春著急打發遲嫂。

遲嫂抬眼一看:可不是,老太太已經在走廊盡頭轉彎了。

目送遲嫂追著老太太也消失在走廊盡頭,小春才長吐一口氣,轉身一溜小跑,端上偽裝成飯的一餐盤藥急匆匆走了。

推門進到一處窄院,古樸的舊時建築,又常年沒人住的緣故,顯得更加具有年代感。但是掀起旁邊耳房的門簾兒,裏麵迎出來一個穿白大褂的大夫:“怎麽這麽久?”

是老潘通過私人關係找來的一個神經科專家大夫。

“剛才遇到了我家老太太。”小春如實說。

大夫對她家老太太不甚關心,專心致誌擺置那些急需的藥物。

倒是老潘,坐在裏麵的紅木老椅裏,正在閉目凝思,聞言驀地張開眼睛:“她老人家知道你家少爺出事了?”

“老太太知道的不是少爺受傷的事。”小春低聲說:“她老人家就是來找夫人麻煩的。我聽說少爺讓人說他在外麵玩女人,才造成的少奶奶暈倒。老太太表麵上和夫人不對付,專喜歡挑大少爺犯錯的時候,來修理夫人。我們都習慣了,覺得那是老太太變相和夫人交流感情。”

她說著往裏間伸了伸脖子,看見齊鑫在旁邊不停的給**綁著的人擦汗……之所以綁著,是怕致幻劑發作起來時他傷到自己。小春默默看了半天,心思沉重的又嘟噥了一句:“病的這麽嚴重為什麽不讓送醫院。”

醫生一邊往輸液瓶裏兌藥一邊冷靜的說:“就這種情況的去醫院直接就被送往戒毒所了。”

“戒毒……”小春瞎的驚呼一聲,連忙又緊捂自己的嘴。她一直以為大少爺是病了,不敢讓老太太知道是怕老太太擔心,怎麽可能跟“毒品”扯上關係。

老潘坐的離醫生不遠,聽醫生這麽說,抬腿就是一腳踢在醫生屁股上:“就別嚇唬她了,這個家現在已經夠亂了。”

小春詫異的看向老潘。

老潘拍拍她肩膀,安慰:“沒那麽嚴重,和‘毒品’沒關係。你家大少爺就是被人注射了一些違禁藥,被害的。這個醫生都能搞定。”

小春點頭,想了下,仍然不放心的問:“潘先生,那大少爺什麽時候能醒?”

老潘也是神色凝重,良久不答。倒是旁邊倒騰那些特效藥的大夫,隔著大白口罩安慰她:“輸完這瓶藥,隨時會醒。不過以後要多注意一些,別讓他在近期受什麽刺激。”

小春是個聰明人,聽得出那話裏的水分。於是更加心塞:“那就還是有事。”

“就跟你們夫人說‘沒事了’。要不然,先瘋的是她。”大夫冷靜的強調。

小春想想夫人從昨晚把少爺接回來就一直頭疼的要撞牆的樣子,頓時無話反駁,隻好點頭。

大夫兌好了藥,進裏屋幫冷非凡掛上,出來時對老潘說:“行,我這兒的事都忙完了。解下來的康複階段,得交給我的同學德瓦茲,他是這方麵的專家。”

老潘如釋重負點頭。裏屋這時傳來動靜……冷非凡醒了。

“雨荷呢?”他虛弱的問。

這時他昨晚到現在每次清醒時必問的問題。齊鑫連忙幫他解開身上的綁帶,仍然不厭其煩的回答:“她很好。”

一如這樣的回答,齊鑫已經回答了不下十遍。可冷非凡沒有印象,完全沒記憶。齊鑫聽大夫說過:大劑量被注射致幻劑後,是會出現短暫的記憶混亂或缺失症狀的。

但無論他忘掉什麽,都沒忘……雨荷。他還記得她在自己的注視下暈倒,痛苦的抽搐、而後不省人事。他需要知道她好不好,現在是什麽狀況。

齊鑫說醫院那邊的大夫按照之前的治療方案輸了些鎮定劑。剛才米萱打來電話說人已經送回去了。

冷非凡這才緩了口氣,放鬆下來。

老潘進來問他感覺如何。

冷非凡揉揉發漲的腦袋,搖頭說沒事。

老潘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說,等不得他完全康複,所以問:“現在跟你說話你能聽的清記得住嗎?”

冷非凡點頭表示:沒問題。

老潘於是說,莫如雲完全交代出來了:蘇沉沉和蔡猛從她手裏拿走的玉墜其實是六年前冷非凡的父親出車禍時,他們父女趁亂從車上換走的。

那場車禍的始作俑者就是莫鬆亭。他通過十幾年的查訪終於找到那個配方的下落,之後就製造了那起車禍。換走冷聖榮車上作為掛飾的配方後,他並沒有跟喬克通報實情,而是向喬克放出風來,說配方再次在洛城出現,把喬克引到洛城,暴露在我們警察的視線之內。而他收斂氣焰,靜待我們警方把喬克收拾了,自己好獨享這個配方,從事非法生意。

冷非凡聽著情緒漸漸激動。

父親六年前的車禍果然不是意外……竟然還是喪命在自己無意間花大價錢從國外買回來的“寶物”手上。

眼下莫鬆亭已經在獄中被殺

,仇恨無處發泄,他也是無可奈何。而冷靜下來之後他立刻想到這件實情的關鍵:“你是說現在真正的配方在喬克手裏?”

老潘緩重的點頭。

“打開的口訣呢?”

“我們的人剛剛傳回來的消息……喬克沒有得逞。莫鬆亭看來是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臨死想保他女兒一命。”老潘說。

在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莫鬆亭果然精於算計,他帶著口訣死了,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莫如雲。不管莫如雲知不知道口訣,喬克為了打開那個配方,就必須先保她一命。

冷非凡揉著腦袋閉目凝思片刻,問:“莫如雲招了嗎?”

老潘搖頭:“那是她保命的東西,留著就留著吧,正好可以吊吊喬克的胃口……你這兩天先好好養著,靜觀其變。”

……

楚蘭馨的確病的不輕,多半是因為冷非凡。

她臉色慘白的坐在藤椅裏,雙手揉著太陽穴,仍然愁眉不展。門被推開,她緩緩側頭,隔過晚冬溫暖的朝陽看清是老太太時,連忙起身問:“媽,您怎麽……一早來了?”

老太太見她一臉的菜色,估摸著她頭疼病犯了,說落她的話忍了忍,沒說出口。倒是在屋裏裏裏外外找了一遍。

想罵的話還沒罵出口呢,她得臨時找個出氣筒。

“逸風呢?”老太太氣衝衝問。

楚蘭馨楞了一下如實說:“去……公司了。”

“好啊。真好!”老太太怒氣衝衝的聯豐磁帶挖苦:“這叔侄倆分工很明確嘛,冷非凡搞女人公司不顧了,倒是把重擔都交給他逸風叔叔了?”

“媽……您在說什麽呢?非凡怎麽……玩女人?”

“他助理親口告訴我,他在珠江帝景那裏養了個女人,被雨荷撞見之後,他就著急忙把人帶到國外去了……兒子是你教的,你說吧,怎麽辦?”

“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誤會吧。非凡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他剛做了爸爸,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又不是沒領教過男人。女人懷孕生孩子的時候最是他們……”冷老太太難以啟齒的欲言又止,轉而接著訓斥楚蘭馨:“也就是你,占了非凡媽媽的便宜,沒讓你給聖榮生過孩子?”

楚蘭馨聽著這話心酸一半無奈一半。

她心裏糾結了一會兒忽的笑了:“媽,您倒是不護短,把自己兒子孫子都教訓了。”

“……”老太太出了氣心頭舒坦了,這時就著楚蘭馨的話想想,也覺得自己說的過分了些,她懊惱又氣憤的歎一聲:“不是我非要找自己孫子不自在。你是沒見雨荷昨晚昏倒時在醫院躺著的可憐樣兒。可是非凡……我是真不知道這孩子了。最近怎麽反反複複,陰晴不定的?一會兒對那丫頭愛的撒不開手又難以自拔;一會兒又非把人家趕出去。兩次了,是誰,心也都涼了。我已然這把年紀,還能看他們幾天?這樣分分合合的,我就是死了也閉不上眼啊。”

老太太說的語重心長,楚蘭馨無從反駁。她聽到雨荷昏倒的消息也是心疼的緊,但是怎麽辦?現在似乎每個人都糾纏在這一迷局中,除非喬克被繩之以法,否則誰都難以先脫身。

她於是鄭重走到老太太麵前遞了杯熱茶:“媽,您放心。我向您保證,非凡不會做對不起雨荷的事。我自己帶大的孩子我心裏有數。就算他做了什麽,也是逼不得已的。”

“這麽說你都了解?”冷老太太趁機問。

楚蘭馨一下子明白過來,老太太剛才軟硬兼施是在給自己挖坑。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沉默著低下頭退到原來的位置。

老太太當她默認,接著問:“你先前送給籽言那個流蘇墜兒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