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荷煩躁,卻不得不停下。因為她已經聽到蘇沉沉緩緩踱過來的高跟鞋聲。

尖細的鞋跟杵著堅實的實木地板,聲音紮的她耳朵極不舒服,但她還是忍耐著聽了。畢竟人家是堂堂事業部蘇經理,她……今天隻是來送文件的小助理。

蘇沉沉擺著水蛇腰踱到她麵前細細打量了一遍才終於舒心一笑。她像是從她過分普通的衣著上找到了莫大的自信,挺了挺胸繼續說:“我哥哥是去年明星高爾夫球賽的冠軍。”

雨荷微微一驚:原來是個圈套?

這樣挖好了坑讓冷非凡跳,冷非凡竟然也跳了?這個男人,越來越讓她刮目相看了。

但她還是盡速調整情緒淡然說:“那更好啊。你終於遂心如意了。”

她看著蘇沉沉臉上得意的表情,忽然心裏極不舒服,於是毫不猶豫加了句:“這樣,也省的白鴿和你爭了。”

“你……”

“白鴿”兩個字無疑刺痛了她,雨荷心裏忽的就略平衡了。其實她們兩個都知道,單論硬性條件,她們誰都不是白鴿的對手。

但蘇沉沉好賴還有個蘇家做支撐,可以和冷非凡來一場堵,即使機會來的並不光彩,也總好過自己隻能在邊上眼睜睜看著。

蘇沉沉越看越覺得她這張臉刺眼,咬牙切齒的忽然就揚起了巴掌。雨荷目不斜視盯著她的臉,手卻輕而易舉在半空截了她的手腕,然後憤然甩下來:“蘇沉沉你可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貨!早就警告過你:這輩子別想再對我揮巴掌,你是耳朵聾了,還是腦子不好使記不住?別以為你做的那些肮髒事冷非凡不知道,你最好祈禱他不要去查五年前的事,要不然單憑你想給他下藥,想爬上他的床這一件事,就足以讓你和你們蘇家身萬劫不複!”

蘇沉沉精彩絕倫的表情漸漸僵住,原來她已經猜到五年前那藥是事先給冷非凡準備的。中途改主意給她喝下,實則是臨時起意想找人毀了她。隻是自己千算萬算竟沒算到……反而促成了她和冷非凡的一夜?

那天本以為她喝了藥不可能走遠,所以她才放心大膽的出去接了個電話。

電話是她派往盛世盯梢的人打來的。說冷非凡趁亂衝出公司走了,受了很嚴重的傷。她心裏一著急竟忘了屋內的雨荷,跟隨保鏢一同前去接應冷非凡。

苦苦找了一夜,並沒找到人,天色擦亮回來時,家裏仆人告訴她:大少爺已經回來了,在房裏休息。

她牽掛著冷非凡身上的傷,急切的想上去看看。沒想到仆人卻死命攔著。

幾番糾纏,仆人情急之下道出原委:“曲、曲小姐在少爺房間。”

曲小姐……

蘇沉沉當時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想到雨荷被下過**這件事,她一把撥過仆人就衝向冷非凡房間……

直到此刻想起五年前看到那兩人赤身**相擁在錦被之下、安詳而眠時的情形,蘇沉沉還會氣的渾身顫抖。

事實上這五年來,隻要想起那一幕,她就會發瘋。瘋到想殺人,想用一千種一萬中方式將麵前這個女人折磨致死。

她恨恨然看著雨荷。

雨荷也看著她,漸漸覺得她目光裏透出來的寒氣……那樣滲人,卻那樣熟悉。她竟不可思議的又聽到那淒厲的嬰兒啼哭……

門外這時聚攏了一堆看熱鬧的同事,也早有同事偷偷通知了雨荷的上司齊鑫。就在蘇沉沉失控,欲抓起桌上的筆筒朝雨荷腦袋砸下去的時候齊鑫及時趕到。

“鬧什麽?”他情急之下喝了一聲。

蘇沉沉礙於他是冷非凡的特助,氣勢收斂了些,從雨荷手裏掙出手腕,傲然轉身看向他:“齊特助管好自己的下屬,別讓她到哪裏都隨便**。我這個部門,可容不得這種浪**貨。”

“你……”雨荷被她的欲加之罪激怒,正欲反擊,耳朵裏便湧進來各種聲調的恍然大悟聲音,她頓時覺得無語。

況且,她在這裏早就被人貼上“小三”、“賤人”的標簽,說再多,也不過是越描越黑罷了。

眾人議論下,她早已臉上發燙。咬牙低下頭去,她打算一走了之。哪知齊鑫忽然問:“蘇小姐今天不去看比賽嗎?”

“當然要去。這個……賤人……她不來的話我就走了。”蘇沉沉說著輕巧的捏起桌上的香奈兒包包。

齊鑫麵無表情補充:“那正好,總裁說讓你載曲小姐一起過去。”

曲小姐?

一起過去?

“……”蘇沉沉以為自己聽錯了,質疑的目光看向齊鑫。

齊鑫很認真的點頭。

蘇沉沉被氣到冷笑:“這個比賽,跟她有半毛錢關係嗎?”她咬牙切齒低聲問齊鑫。

齊鑫卻有意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的說:“總裁說了,和他有關的都和曲小姐有關。”

眾人嘩然。

這是公然把這位“曲小姐”和自己綁在一起了,看來這位禁欲係總裁這次是真的要破欲。可是前幾天剛來過那位白鴿小姐不才是正牌未婚妻嗎?

……

猜測聲一片。

雨荷也很疑惑,她微蹙著眉看著齊鑫。齊鑫卻平靜的遞上一個包裝非常高檔的淡粉色禮盒。

“這也是總裁給你準備的,帶上吧。”

蘇沉沉的車裏。

她氣呼呼的坐進駕駛室,雨荷也麵無表情的坐進來,但……選了離她最遠的位置……坐到了右後方的尊位上。

蘇沉沉當即火了,厲喝一聲:“喂,你當我是司機啊?給我坐到前麵來!”

雨荷本隻想離她遠點,沒想到她竟這麽以為,頓時覺得很有必要就坐在這裏。於是毫不猶豫坐在了右後位。

蘇沉沉快被氣死了。她狠狠摁了兩下喇叭,嚇得路上兩撥行人警惕的一邊朝這邊看一邊躲開這輛聽起來極不好惹的紅色轎跑。

車子以極限速度躥出去。

雨荷很沒懸念被甩的東倒西歪,但她都置之不理。蘇沉沉從後視鏡看她淡定從容的樣子,又憤然開腔:“你這麽希望冷非凡去查五年前的事?”

雨荷不明白她這話什麽意思,所以蹙眉不語。

蘇沉沉卻邪笑一聲,繼續說:

“我倒可以幫他查一查他那個孩子,是怎麽死的?死在誰手上!”

雨荷聽她提到孩子,猛然呼吸急促起來:“你想幹什麽?”

蘇沉沉見她終於不再淡定,才滿心舒爽起來,她搖頭擺尾“哎呀”一聲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那個孩子長得像誰,像你還是像冷非凡……”

“別說了!”雨荷忽然情緒失控,她失聲尖叫。

蘇沉沉卻尤嫌不夠,眼角餘光瞥她一下繼續說:“應該像非凡多一點吧,據說……呃!”

她還想說什麽,忽然雨荷從座位上暴起,伸胳膊毫不猶豫扣住她的脖子。

她發了瘋似得用力扣著她,並且越收越緊。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還是在車上。

車子急速抖了一下,然後以詭異的姿勢在馬路上劃起了曲線。

蘇沉沉嚇壞了,連忙一腳踩下刹車。

脖子因被雨荷勒住,她原本白皙的臉色已經漲紅。

“曲……雨荷。”她艱難的叫她。

雨荷嘶喊著,瘋了一般,勒住她,隻顧著收力。記憶中那些殘暴的畫麵,一幀一幀在她腦子裏過。

那個孩子,她就是這樣殺死的吧。

她勒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慘烈的哭聲中胳膊越收越緊……然後,他的哭聲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不!不……”雨荷忽然哭著大叫,然後猝然鬆開蘇沉沉的脖子:“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她雙眼漸漸迷離,腦子裏亂作一團。

一會兒看到一具血淋淋的嬰兒屍體,一會兒看到是自己勒住那個嬰兒的脖子,一會兒又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在對那個孩子抽打。

哭聲。

淒厲的啼哭聲像要把她撕碎。

雨荷瘋狂的用腦袋撞擊前車的椅背。

蘇沉沉被她突然而至的舉動嚇得定在駕駛座上。直到椅背被她撞的“砰砰”響,她才驚醒過來,一陣手足無措後,她顫抖著從包裏掏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片刻猶豫之後她火速旋開蓋子倒出一枚淡黃色藥片,強行喂進雨荷嘴裏。

雨荷此時已處在完全無意識狀態,她被迫吞了藥片後又接連撞了兩下,而後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後座上。

蘇沉沉連忙下車,在外麵急喘了好一會兒,被雨荷的瘋狂嚇得撲通亂跳的心才總算平複了些。她拉開後麵的車門,看著後車座上瘋子一般的女人。

頭發散了一臉,被冷汗黏住。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此時依然高高突著,想想就知道她剛才使了多大的力氣。

蘇沉沉心有餘悸的摸摸自己脖子,警惕著撥開散落在雨荷臉上的頭發,檢查了一下:還好椅背不硬,她臉上沒傷。要不然怎麽去見冷非凡?

她盯著雨荷緊閉的雙眼看了好一會兒,確定真的是藥力作用讓她昏睡過去後,才終於長出口氣。

沒想到,那些迷幻劑的後遺症竟這麽厲害。四年多過去了,竟還能令她發瘋!

她忽然想到什麽,慌忙的從手包裏掏出一個被厚厚包裹的管狀物。一層層撥開,竟然是一支嶄新的注射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