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和安雅的見麵沒什麽收獲,和昨天一樣,提到她和鄭家其之後發生的事情,她就驚恐的捂著頭,重複著一句:“我不知道,一點都記不起來了。”我猜想她多半是不能夠接受自己殺死鄭家其的現實,抑或是不能夠承受鄭家其已經死了的現實。我無奈地向鄧琨搖搖頭,然後對安雅說:“這樣吧,這兩天你好好休息,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來。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讓他們幫你聯係我,我就會來看你。”她看著我,目光中有些依戀,我知道那是一種無助的眼神,但如果她一直這樣,我幫不了她,我知道她在刻意的隱瞞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為什麽她不願意告訴我們,而獨自在承受這件事情帶給她的痛苦。
女警把她帶走了,會客室裏隻剩下我和鄧琨。我問鄧琨:“鄭家其是做什麽的?”鄧琨告訴我他是悅海地產的老總。六年前他和安雅的母親結婚後,安雅的母親出資讓他創辦了悅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幾年的時間公司就壯大起來,成了省內一家小有名氣的房開企業。我疑惑地問:“安雅的母親哪來那麽多錢?”鄧琨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你不是認識安雅嗎?她沒告訴過你?”我把我和安雅相識的過程告訴了他,我說如果安雅家的條件非常的好,她為什麽還會到酒吧去做調酒師呢?鄧琨笑了笑:“誰知道,也許這些富二代都喜歡折騰吧。”他接著說:“安雅的父親你應該聽說過的,是安然,她的母親你一定也知道是誰了。”“就是那個安升製藥集團的安然?”他點點頭。安升製藥是貴州知名的藥企,它的總裁安然七年前被人殺害了,他死得很冤枉,那天晚飯後在小區附近的街上散步,幾個不良少年互相打賭,想證明自己的膽量和勇氣而胡亂的指了個路人上去就捅了幾刀,而這個路人就是安然。安然死了之後,他的老婆,也就是安雅的母親戴香芝出任集團的總裁,在她的帶領下集團於三年前上市。我說怪不得她老婆能夠拿出這麽多錢,但安雅為什麽會到酒吧去打工呢?這有些讓人費解。
我摸出煙來發了一支給他,他接過去,看了看門外:“這裏是禁止吸煙的。”我說“管他的,應該沒有什麽人會進來。”他猶豫了一下過去把門給關上了。我給他點上了火問道:“和她母親談過嗎?”他說:“當天晚上我的同事就去找過她母親,可她母親卻很冷漠地說她不想管這事,就當她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女兒。並對我們說以後這件事情別再去煩她。”我覺得有一點意思了,我問他鄭家其的後事是怎麽處理,他說要等法醫做完屍檢再說。畢竟是一樁殺人案,屍體暫時還不能夠發還給被害者家屬。我又問道:“安雅的母親有沒有提到鄭家其後事的處置?”他說:“提過,她希望警方能夠快點走完程序,好讓鄭家其入土為安。”我笑了笑問鄧琨:“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一個是她女兒,一個是她現在的老公,一個還活著,一個已經死了,她不緊張自己親生女兒的前途甚至生死,卻關心一個已經死了的,隻和她生活短短六年的男人的屍體。”鄧琨說:“感情的事說不清楚的,或許雖然隻有六年,但他們的感情卻已經很深了。”“能深得過母女間的感情嗎?那是一種血濃於水的親情。”他沒有說話,我知道他聽進了我的話,開始思考,判斷了。我又繼續問道:“鄭家其在和戴香芝結婚之前是做什麽的?”鄧琨說:“無業,一直在社會上遊**。他好象曾經在雲南蒙自當過兵,因為和地方的婦女發生不正當關係而開除軍籍被遣送回來的。”
鄭家其當過兵,這是我原來並不知道的,那插進他身體的那把軍用匕首會不會是他本人的?象他這樣在社會上混過的人,經常帶把刀在身上並不奇怪。我問鄧琨匕首上是否有安雅的指紋,他搖搖頭說:“說了你不相信,匕首上沒有任何人的指紋。”我還想問什麽,他說:“走吧,到我家去坐坐吧,這裏說話不太方便。”
鄧琨家裏很亂,有老婆的男人和沒老婆的男人隻要從家裏的整潔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鄧琨給我泡了杯茶,然後也坐了下來。他說:“這個案件是刑事案,而且還在偵察階段,按道理說我是不應該向你透露關於案情的任何內容。但我覺得告訴你也許你能夠給我一些幫助,不過僅限於我們兩人知道。”我微笑著點點頭,我本身對推理很感興趣,加上長期以來對行為分析的偏愛,但得我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會有極重的好奇心,所以我也很容易多管閑事,當然更容易招惹上是非,這是後話了。
鄧琨告訴我,不僅匕首上沒有任何指紋,就連現場的所謂目擊者都沒有人親眼看到匕首插入鄭家其胸口的瞬間,當時的人很多,直到聽到安雅的尖叫聲才注意到發生了命案。我聽了後說:“這倒對安雅相對有利,她母親有沒有給她請律師?”鄧琨說:“倒是指派了一個,是她們集團的法律顧問。”我點點頭說:“倒也還不算是完全冷血。現在安雅是警方的最大嫌疑人,不過你們考慮過安雅的殺人動機是否成立嗎?”他說:“其實我們對這個案子一籌莫展,而且根本沒有任何證據確定是安雅做的案。”我看著他說:“那你們準備把她怎麽辦?”“她的律師正在交涉,如果我們還是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她就是凶手的話,按規矩隻能先放了,但她在這段時間不能離開貴陽。”我站起來一邊續水,一邊對鄧琨說:“我想見見戴香芝。”鄧琨說:“我幫你安排吧,但她的態度很差,你不一定有機會和她溝通的,要有心理準備。”我笑笑說:“你隻要讓我和她見麵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想辦法。”
中午鄧琨就下了碗麵給我吃,我一個勁的說他摳門,他說想吃好的等他破了案子再說。我說那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我要去“大白鯊”,他給了我一對衛生球似的白眼。
下午我去了中心,李晴告訴我有個男人來找過我,留下了張名片,叫我有時間給他打電話。我接過來一看,居然是陳月鬆,那天我們沒有互相留下電話,說實話,我對這樣的暴發戶是沒什麽好感的。但我還是給他去了個電話,畢竟也算是相識一場,場麵上的應付還是要有的。當我得知他找我的目的以後,我差點笑出聲來。他說他想做戀愛谘詢,說白了,他希望我能夠幫他追求李曼玲,我開玩笑地說谘詢費很貴的,我們是按次數計費,每次四十五分鍾,每分鍾二百元。我故意給他報高了價格,沒想到他竟然一口答應了。我搖搖頭,苦笑著告訴他:“我是和你開玩笑的,我們是心理谘詢,不是戀愛專家,而且感情的事是講緣份的,更多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外人使不上勁。”他說:“隻要你能夠讓她喜歡上我,我可以給你錢,真的,我不在乎錢,但我真的很喜歡他。”我很怕他這樣的執著,而且更反感他張口閉口的談錢,又應付了他幾句匆忙掛了電話。
鄧琨的辦事效率很高,四點多鍾就打來電話:“你在中心門口等我,我還有五分鍾就到了,我帶你去見戴香芝。”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去中心門口等他。
我終於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女強人,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旗袍,身材修長而豐滿,得體的勾勒出誘人的曲線。旗袍的岔開得很高,露出雪白的大腿,配著一雙白銀的高跟鞋,高貴,淡雅,她的麵貌看上去根本不象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如果事先不知道她就是安雅的母親,我一定認為她才三十出頭,極具風韻,那種成熟女人的魅力可以使男人們為之瘋狂。說實話,安雅沒有繼承她的美麗,這是很值得遺憾的,或許安雅更象她的父親吧。
鄧琨向戴香芝介紹道:“戴總,這位是心雅心理谘詢中心的朱老師,他現在正在給安雅做心理輔導,有些事情他想和你進行下溝通。”隔著辦公桌,她向我伸出右手,並沒有開口說話,我跨上前一步,輕輕握了握她的柔荑,趕緊又放開了,她的手很軟,也很滑,幹燥,沒有一點汗水。我知道她是一個心理素質特別好的人,很沉著,不會因為遇到突然的事情而緊張,或許這是她長期商場打拚練就的吧。
她沒有把我們讓到沙發上去,指了指辦公桌著的兩把椅子,示意我們坐下。她在刻意保持距離,同時也表露出她那種決斷與自信。我並不在意她的無理,很自然的坐了下來,而鄧琨去顯得有一點不忿,我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