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們最後還是沒有去成麗江。

當天晚上鄧琨接到隊裏的電話,有命案發生,要他盡快趕回去,而但增也說既然這樣他也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回西藏了,下次有機會再聚。我們於是都沒了興致,鄧琨有點著急,於是我們和但增告別後連夜開車回貴陽。因為是晚上,我一直叫鄧琨開慢一點,他嫌我羅嗦,不過還是把速度慢了下來。大約早上九點多鍾,我們回到了貴陽。鄧琨急著到隊裏去,和尚也回了黔靈寺,我對風偉說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回中心上班。

回到家裏,老婆上班去了,孩子送去了幼兒園。我躲下美美地睡了一覺,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起來,到附近的菜場買了菜,今天我準備親自下廚,給老婆一個驚喜。

下午六點多鍾,老婆下班接了孩子回來看到我高興地說:“怎麽今天就回來了?我原來以為你們還得再有兩三天才回來呢。”我說:“鄧琨的頭給他打來電話,說出了凶殺案,讓他趕緊回來。大家沒了玩的興致,就一起回來了。”老婆“哦”了一聲,她想了想說:“一定是昨天報紙上說的那個無頭屍案,聽說很恐怖的。”我說:“你呀,什麽你都說恐怖,快洗手準備吃飯吧。”她歎了口氣道:“已經好久沒吃過你做的飯了。”是啊,好象結婚後我就真的很少做飯了,不僅是做飯,是幾乎沒怎麽做過家務,想想這幾年老婆又要上班,又要做家務,還得帶孩子,的確很辛苦的,心裏有了一些內疚。老婆好象察覺到我的心思,她說道:“好了,想那麽多幹嘛,知道你的正事多,好好做事吧,家裏什麽時候輪到你操心了。”我輕輕地摟過老婆,親了一下:“謝謝你。”她笑了,罵道:“這一回來就發什麽神經啊。”這時女兒也抱著我的腿說:“爸爸,抱抱。”我彎下身子一把抱起女兒說:“雯兒乖,走,和媽媽一起去洗手,洗了手我們吃飯。今天爸爸親自做菜,雯兒要多吃點。”女兒點了點頭說:“嗯。”

晚飯後,女兒自己守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老婆收拾妥當便坐到我的旁邊,纏著我把幾天來的經曆說給她聽。我喝著茶,抽著煙,把這幾天發生的故事向她娓娓道來,她時而害怕,時而氣憤,時而開心,還不時的充當著正氣的評判員,誰對誰錯,激動的說了很多。一直到十一點多鍾她都還沒睡意,多笑著說:“你不會讓孩子也跟著當夜貓子吧?”她才哄了孩子去洗漱,並要求我今天不許再進書房了,洗洗也一起睡。我笑了笑,促狹地說:“我這才走得幾天,你就想了?”她給了我一個白眼。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中心。

梁平看到我就問道:“不是去大理了?怎麽提前回來了?”我笑著說:“心裏放不下啊,早點回來開工嘛。”他象是想起什麽,對我說:“對了,昨天關心來找過你,讓你回來你給她去個電話。”我納悶,她找我什麽事,為什麽不直接打電話我呢?

進了辦公室我就打電話給關心:“喂,美女,才幾天不見就想我了?”她並沒有和我說笑,很嚴肅地說:“昨天報紙上的凶殺案你知道嗎?”我楞了一下心想凶殺案怎麽又和她扯上關係了?我忙說:“我知道有這麽件事,但並不是很清楚是怎麽回事。這個案子和你有什麽關係啊?”她說:“電話裏說不清楚,你在中心吧?”我說是的,她說:“那你等著我,一會我就到。”然後就掛斷了電話,我苦笑著搖搖頭,還從來沒見過關心這樣風風火火,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趁著關心還沒有到的時間,把辦公室的茶具洗淨,泡了一壺“觀音王”,點上支煙,美美的品著。

大約二十多分鍾後,關心出現在我的辦公室。幾天不見,感覺她又平添了幾分韻味,一條黑紗的長裙,黑色的絲襪,黑色的高跟鞋,耳垂上掛著一對銀晃晃的白金耳墜,長長的頭發盤在頭頂,一個乳白色的發夾牢牢的夾住。說實話,每次見到關心我都會有一點莫明的心動,從內心,我曾經是很希望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的,畢竟在這樣的一個美麗女人麵前,如果一點想法都沒有或許真的就不正常了。

關心坐下後很自覺地倒了一杯茶,一口氣喝下。我笑著說:“‘觀音王’讓你這樣牛飲簡直就是浪費。”她看我一眼說:“茶不就是用來解渴的嗎?搞那麽多花樣有意思嗎?”我笑了笑說:“說吧,凶殺案和你有什麽關係?你那麽著急的趕來,我能夠幫你做什麽?”關心又倒了一杯喝下後道:“殺人嫌犯是我的一個病人。”我看著她說道:“那又怎麽樣?精神病人在沒有發病期間犯罪一樣要負法律責任的,你不知道嗎?”關心說:“現在的關鍵問題就是我認為他在殺人的時候是神智不清的,不然他一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我說:“你認為沒用,法律講的是證據。”她有些激動:“我是他的主治醫生,我了解他。”我拍了拍她的手說:“別激動,慢慢說,你先告訴我他有什麽病?”關心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他是我兩年前收治的,他患的是‘科塔爾綜合症’,你應該知道吧?”我點點頭:“以虛無妄想和否定妄想為核心症狀。患者主要是認為自身軀體和內部器官發生了變化,部分或全部已經不存在了,如某患者稱自己的肺爛了,腸子也爛了,甚至整個身體都沒了,患者會認為自己已經死了,不複於人世或者五髒六腑已經被掏空,即使正和外人說話也不認為自己是活著的。”她用力的點點頭說:“是的,他一直都認為他是已經死掉的人,記得剛剛收治的時候他總說他的心已經讓人給掏去了,他沒有心髒,已經死了。後來熟悉了,他總是不停地乞求醫院的醫生或者是看護,幫他把他的心找回來,他說隻要把心找回來,他就還能活。”我問關心:“按照他這樣的情況應該一直住院治療的,為什麽他會在外麵殺人呢?”關心說:“他在我們醫院住了一年多,終於慢慢地病情有了很大的改善,他清醒的時間也漸漸多了,後來慢慢地也趨於穩定,今年三月份,我們幾個精神科經過會診,大家都認為他已經基本恢複,可以重新參與社會活動了,所以我們就給他出具了康複證明,準許他出院了。誰知道半年都不到,他就出事了。期間我們還定時回訪的,一直都很正常。”我問道:“最後一次回訪是你做的嗎?大約是什麽時候?”她說是她做的,然後她想了想說:“大約應該是一個月前吧。”我深思了一會,說真的,我很相信精神病醫院專家的職業水準,如果幾個專家會診的結果說明他沒問題了,那為什麽會出這樣的事,況且最後一次的回訪是關心做的,我更相信關心的能力。

我問關心:“你想我幫你做什麽?”我知道,這才是她找我的關鍵。她很直接地說:“今天我聽說這個案子現在鄧琨負責,我想見見我的病人。”我讓她等一下,然後當著她的麵給鄧琨打了電話,鄧琨告訴我事情很難辦,雖然現在警方也置疑嫌犯的精神問題,但必須等精神科專家給他做過鑒定後才能夠定性,定性以後才有可能安排關心和他見麵。因為關心是他的主治醫生,雖然精神病醫院能夠提供嫌犯的疾病證明,但卻不能夠給他做司法鑒定,司法鑒定要由醫學院的專門機構進行。

我把鄧琨的話轉告了關心,關心有些失望,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她的想法,她說那就等幾天再說吧,不過她會再做下調查,她想找到他在作案時已經犯病的證據。我安慰她說:“你也不要心急了,要相信醫學院的業務能力。你查歸查,但一定不要影響警方的案件偵察。”她點點頭說:“知道了。”

送走關心,我讓風偉進來,我問他這兩天有沒有安排什麽預約,他說下午就有一個,是個小女孩,好象是有自閉症。我對風偉說:“十一月有心理谘詢師的考試,你準備準備,我讓他們在醫學院給你報個名,你要努力哦。”風偉點點頭說:“嗯。”我說:“讓你轉行做這個是不是有些不情願啊?”他笑著道:“怎麽會呢,我覺得其實挺有意思的,特別是跟著你們,長了不少見識。”我說道:“其實有你的異能輔助,你做心理谘詢的效果就更好了。”他點點頭,然後有點激動地告訴我說:“說到異能我還真的有點感悟。我現在感覺我聽到的心聲可以進行選擇性的遺忘了,就好象過濾一樣,把不想知道的,不想要的全部都過濾掉,忘記掉。”我笑了,我知道他會找到掌握的辦法的,雖然這個辦法聽上去有些滑稽。

這時候,我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我拿了起來,裏麵是我熟悉的聲音,那個儲存卡中出現過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朱老師,你不會把我忘記了吧?我們的遊戲還在繼續,新一輪的交鋒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然後就是一陣盲音。聲音是處理過的,我不抱有能夠查到電話來源的幻想,我隻是在想,他所說的新的交鋒是指什麽?接下來的日子裏還會出現什麽事情?我楞在那裏,風偉過來小聲地問:“朱哥,你怎麽了?”我沒有動,他又說了一遍,並用手拉了拉我,我才驀然驚醒,忙對他說:“沒什麽,沒事,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