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鬼戲 3
從班主唱第一句的時候,河麵上又下起了昨晚那種陰霧,霧氣越來越濃,不過好像除了我、孫胖子和蕭老道三人之外,再沒有人在能看見那種霧氣。
這時,班主在台上唱到:“一見公主盜令箭,不由得本宮喜心間,站立宮門.....叫小番——”最後一句叫小番唱得一絕,聲音響徹雲霄。
班主番字還沒唱完,陰霧中有人突然大喊一聲“好!”班主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來真的了?戲班班主癱在戲台上,渾身鬥成了一團。他是夜戲唱多,終遇鬼了。
這時河麵上的霧氣越來越濃,船艙距離戲台也就是四五米的遠近,就這樣,已經看不清戲班老板的狀況了。船艙裏本來等待上台的戲伶們,這時臉色也全白了,別說上台了,就連這船艙也出不去了。
我握住了槍柄,想衝出去把戲班老板搶回來,沒想到被孫胖子一般攔住:“再等會,就喊了一聲,看看情況再說”
我還沒等說話,就聽見上麵戲台上“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扔到了戲台上。這隻是第一響,緊接著,船艙頂上劈裏啪啦的就像下了一場冰雹。有幾個拳頭大小的物件滾落到船艙入口處,我撿起來,是個黃澄澄的金元寶,掂量了一下,小起碼有一斤。
上麵的‘元寶雨’下了能有將近一分鍾才停住。安靜了一會之後,就聽見上麵戲台上的戲班班主顫顫巍巍的喊了一句:“大成班謝....謝賞”
我和孫胖子前後腳衝出了船艙,這時外麵的霧氣小了很多,就見上麵整個戲台連同甲板上,都散落著上百個大小不一的金銀元寶。戲班老板已經脫下了戲袍,正呲牙裂嘴的往戲袍裏堆元寶(後來才知道,剛才有十來個元寶打在他身上,還好已經護住了要害)
“你們都死人啊!上來謝賞啊”戲班老板看見我和孫胖子上麵,臉色一變,對著船艙裏自己的人吼道。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是已經六十多不到七十的蕭和尚,他也已經脫了道袍,上來之後就一個勁兒的往道袍裏劃拉元寶,和戲班老板不同,蕭老道一言不發,而且隻撿黃的,不要白的。
“再不上來就沒有了!”戲班老板瞪著蕭老道,眼睛差點等出血來,他都這麽喊了,船艙下麵才有幾個膽大的露出了頭。
看見成百上千個金銀元寶,那些唱戲的也不知道什麽叫害怕了。有樣學樣,紛紛學著他們老板和蕭和尚的樣子,脫下戲服往裏麵裝元寶。很快,戲台和甲板上的元寶被打掃一空。
除了我和孫胖子之外,船上麵每個人提著一個裝滿元寶的包袱(蕭和尚的包袱不是最大,卻是最沉的)。他們好像都忘了今晚來到船上的目的。
就在這時,一個唱小花臉的的武醜沒有站穩,身子一晃,人倒在了船上。還沒等眾人明白是怎麽回事。戲船猛的一晃,差不多一半的人都摔倒在甲板上。蕭和尚最先明白過來,大喊道:“接著唱啊!”戲班老板也反應過來,連喊帶罵將眾戲伶攆回船艙。隨後哆哆嗦嗦的將錄音機的磁帶倒到剛才的位置,端了個架子重新唱了起來。
可再唱就不是味兒了,可能是因為從驚嚇到驚喜的跨度太快,戲班老板已經完全沒有了唱戲的狀態。荒腔走板走板不說,有的地方就甚至連戲詞都連不上了。忘詞的地方他含含糊糊的對付過去了。他這麽幹,真是對應一句老話了——你糊弄鬼呢?
事實證明,鬼是不好糊弄的。開始,戲班老板剛走調時,戲船也就是輕微的晃動幾下,想不到越是這樣,唱戲的越害怕,後來直接把詞忘了。就在戲班老板含含糊糊的唱完,以為糊弄過去的時候,河麵上無風起浪,整個戲船開始左搖右擺,晃個不停。這還不算,本來已經消失差不多的濃霧又冒了出來,這次別說霧裏晃動的人影了,就算他們臉上的眉目鼻眼兒,我都看出六七成了。
戲班老板顫顫巍巍的拜了個四方儀,還想說點什麽。他還沒等張口,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種驚悚的聲音,這種聲音就像是長千上萬的人同時在你耳邊磨牙,又像是用類似刀尖一樣尖利的物體,在玻璃表上一道一道的劃著。
戲班老板看不見陰霧和霧中‘人’,但是那種聲音,他倒是聽得一清二楚。極度驚恐的戲班老板想往船艙裏麵跑,跑了沒有幾步,整個人突然倒吊著浮在了半空中。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經他的一隻腳牢牢抓住,將他提在了空中。
不出去不行了,我拔出手槍,從船艙中竄了出來,對著戲班老板上方霧氣最濃的部位就是一槍。中槍的位置想起來一聲尖利的慘叫。霧氣頓時黯淡了下來,戲班老板也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這時,孫胖子也跑了出來,對著幾個霧氣相對較濃的位置就是幾槍。隨著他的槍聲,又響起幾聲慘叫。等槍聲停止時,霧氣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船身的抖動也停止了。
再看戲班老板,他正躺在甲板上吐著白沫。孫胖子過去看了一下,他隻是驚嚇過度,暈厥過去
孫胖子哼了一聲:“看你還敢不敢唱鬼戲....要錢不要命”
船上的人已經嚇破膽了,今晚的經曆應該夠他們幾個月消化的。有點意外的是,那個老道蕭和尚臉色一點都沒有變,我開槍之後,他就一直不錯眼神的盯著我手裏的手槍。
嗯?這老東...老蕭這是什麽意思?看他的架勢,好像提前就見過這樣的手槍。就在我們這些人準備下船的時候。岸邊上閃出兩道手電筒的光亮:“沈處長,孫廳長,剛才是不是有人開槍了?你們那沒事吧?”
說話的是鄉派出所所長熊跋,他身後跟著的是我們村長,由於聽見槍聲不知我們這出了什麽事,加上跑得太急,熊所長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他高大的身軀被一件濕漉漉的警服包裹著,看著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