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目送錦衣衛人馬離去,包家一家三口齊齊出了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剛才這陣勢實在是太嚇人了!
包大農這才明白,那種以為穿越過來靠著點上輩子刷抖音得來的小常識就可以富甲天下、橫行宇宙的網文都是扯淡!
這可是封建社會啊!就算當今風頭最盛的嚴嵩嚴閣老父子,還不是在幾年之後人死財滅?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自己一家三口如何生活!什麽蒸汽機、石油鐵路電力塔,看來都抵不過三鬥五鬥口糧來得重要!
包大農從口袋裏翻出七八兩散碎銀子,那是他一上午郊遊剩下的,如今,這點銀子可是一家人最後的希望了!
“這七八兩銀子,便是咱家每天啃窩頭,有個把月也啃光了!”包悟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這輩子,小時候有爹媽養,長大了讀書不成又好吃懶做,吃不得種田的苦,偶然間得到一本神仙傳,一眼看過,便覺得做神仙又不用科考,又不用種地,而且還能長生不死,頓覺此乃天下第一等的美差,更與自己的人生理想十分的契合,因此不顧勸阻,入山修行。哪想到歪打正著,居然弄出了點名氣,後來拜在郭弘經名下,這才娶妻生子,可以說一輩子都沒吃過苦。哪想到如今人到中年,卻被開革出道門,居然要為一日三餐發愁。
“父親大人,您乃是一家之主,咱家往後的日子,不知您有何打算?”包大農望著這七八兩銀子,也是愁的不行。
“寶貝兒砸說的有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以後還得靠你啊!”包大娘拍了拍自己老公的小身板,將包悟來拍的直晃。
“賢妻!我兒!”包悟來憋了半天,終於好像下定了決心,鼓足了勇氣,道:“我包悟來本非凡俗中人,曆經此難,什麽都看開了,如今我兒已大,足以撐起家業!”說完望了一眼包大農,道:“兒啊,為父老了,以後就由你來當家吧!以後為父就專心修道了!”
“什麽!”包大農差點沒跳起來!
自己這傻爹也太過分了,眼看才四十出頭的年紀,這擺明了是想混吃等死啊!
“行!”包大農氣鼓鼓地道:“既是父親大人這麽信任我,以後這個家裏就我說了算了!”
“既然如此,明天一早,爹,你就去大柵欄,看看有沒有人家需要短工的!”
“我兒,咱家好歹闊過,再說你年紀輕輕,哪能去做短工,太跌份了!”包悟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哼哼,誰說是我去了?”包大農望著自己那一臉無辜的傻爹,冷冷道:“既是我當家做主,你也要聽我的,是你去!”
“這,這可如何使得?”包悟來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半晌才道:“好歹為父也曾位列郭真人座下十二賢士,去打短工?豈不丟了祖師爺的臉?”
“祖師爺的臉?”旁邊的包大娘露胳膊挽袖子,一邊熱身一邊道:“你已被褫奪了道籍,哪來的祖師爺?難不成餓死了倒有臉麵?”
“哎,既是如此,不知我兒有何打算?”包悟來一見包大娘的大巴掌,頓時將潛心修道之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其實以我爹的大才,榮華富貴,黃的是金,白的是銀,若要時,不過舉手之間事!”包大農微微一笑,其實包大農心裏明白,指望自己這傻爹出去賺錢是不可能了。隻不過自己這傻爹自來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隻要穩住這豬隊友,不要再惹出什麽事來,已然是謝天謝地了,畢竟自己這位傻爹,目前看來,除了惹禍,還沒有其他特長。
“隻要父親大人肯聽我的,我保證你名利雙收!”包大農眯縫著眼睛,認真忽悠著自己這傻爹。
“那等黃白之物,本來不算什麽!”包悟來這輩子最喜歡旁人奉承,聽到自己兒子這般說,也很是高興,繼續道:“等到你爹我參破道法,什麽點石為金之術,自然是不在話下!”
“誒!我的爹,那點石成金未免太遠。人的名,樹的影!您如今也是道門中叫得出名號的人啊!”包大農一頂高帽接著一頂高帽,繼續道:“往常裏,您老可是給當今皇上求雨之人,而且不但求了,還成功了!雖說眼下遭點劫難,可那誰不是說了嗎?禍兮福所倚,所謂否極泰來,便是說您老人家呢!”
包悟來連忙點頭,道:“我兒說的有理,自來修道難比登天,不經困窘,如何能得大道?便是孫猴子那般本領,要取真經,也要九九八十一難!我兒有何妙計,不妨直說!”
包大農哈哈一笑,道:“我這條妙計,可以說是無本而萬利,父親大人隻須在咱這門前,擺上一個攤子,旁邊樹上一麵大旗,上寫‘鐵口直斷’幾個大字,我管保來求簽測字看手相的,踩破門檻!”
“我兒的意思,是讓為父擺攤賣卦?”包悟來隻覺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真是晶晶亮透心涼!
“當真是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包悟來看著一臉壞笑的兒子和躍躍欲試的包大娘,還想再說,隻見半空中掌影飛來,包大娘早在他臉上印了一座五指山,忙改口道:“前有我兒高招,後有娘子五指指路,我包悟來還有什麽話好說!”
“隻是!”包悟來依舊苦著一張臉道:“隻是為父自來念經修道,可從未給人算過命啊!”
“這個簡單!”包大農嘻嘻一笑道:“這算命嘛,本來就是看人下菜碟的事情,若是那年輕女子來,十有八九是來問姻緣的!若是那商賈來,準了的就是問求財的!若是那讀書人來!”
包悟來趕忙道:“那不用說了,定是來問科舉的了!”
包大農鼓掌笑道:“我爹果然聰明絕頂,一教就會!那些來問的,必是有求的,隻要看準了,便是一頓忽悠,比如那要求學的,便說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定會中舉,隻不過上輩子做了啥有損陰德之事,這輩子須拿出幾百個錢來給你,待你晚上做了法事給他消了厄運便成!如此一來,我就不信你不發財!”
包悟來一副謙虛的樣子,點頭道:“我兒所說,為父都記下了。再說這算命之事,乃是小道,有什麽難的,既然我兒說了,我去便是了!”
“這才乖嘛!”包大娘這才換了一副笑臉,便在院子中挑了根竹竿砍了,又從舊衣裏挑了一件,毀成幡子,包悟來一手捂臉,一手寫下“鐵口直斷”四個大字。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包大娘搬了一張破桌子,擺到門口,又將幡子樹了出去,隻是包悟來說什麽也不肯出門,不過好在屁股決定腦袋,包大娘用腳說服了包悟來的屁股,將他踹了出去,這才了事。
看來還是很順利的嘛!
包大農在後麵老遠看著,心裏還是挺高興的,雖然自己這傻爹一看就是個賠錢貨,可萬事開頭難,第一步走出去了,這第二步該往哪走呢?
包大農將那幾兩散碎銀子揣在懷裏,繞後門來到大街上。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包大農心知自己那傻爹的創業之路注定不會平坦,要在這世道中立足,歸根到底還是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