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都吃吃的笑起來。崔南姝的笑聲夾在一群婦人裏邊極是刺耳。紫萱惱怒至極,恨不得尋塊磚頭拍他幾下。她忍得滿麵紅紫,上前一步道:“婚姻之事並非兒戲,奴已許人家,公子實是錯愛了。崔小姐尚未婚配呢,倒是公子良偶。”
崔南姝好像突然被人掐斷脖子,一雙秀目瞪的溜圓。江玉郎愣了一下,笑出聲來,問崔南姝:“南姝,你對我也有意?”
崔南姝恨恨的看了紫萱一眼,正要說話。滿子用力拉住她拖出去。紫萱吸一口氣,邁著端莊的步子跟在滿子身後,一群管家簇擁著出了廟門。江玉郎摸摸鼻子,自嘲道:“怎麽防我合防賊似的?”轉身回到後院,姑子不曉得從哪裏鑽出來,掩了房門到前邊接待香客去了。
卻說紫萱越想越覺得不對,到了家尋到來福,道:“來福哥,方才俺去廟裏燒香遇到那個江玉郎了,你們不是說在南山村遍尋不見他麽?”
聽說是江玉郎,來福如臨大敵,驚道:“噯喲哎,那人是跟白蓮教勾結的呢,小姐還當合老爺商量,小人先使人去盯梢去。”他點了幾個又忠心又心思靈巧的人到一邊吩咐幾句,請小姐速到老爺書房去。
自男仆都在二門外。狄家老爺合少爺的書房都遷至前邊客院,一個在東廂一個在西廂,每日有事時狄希陳方在前邊書房,此時正合小全哥商量事情。
紫萱漲紅著臉奔進來,狄希陳合小全哥都吃驚,問她:“怎麽了?”
紫萱羞道:“方才俺去廟裏燒香,遇見那個江玉郎了。他說還要再到俺家來求親。”
狄希陳的眉頭皺成“川”字,端坐在桌後拈須不語。
小全哥惱道:“爹爹!”
狄希陳慢慢道:“紫萱你還合誰說了?”
“來福哥,出門時遇到張小姐合崔小姐,她兩個都在場。”紫萱冷靜下來,輕聲:“來福哥吩咐人去盯梢了。”
小全哥聽得崔張兩個都在,出皺眉道:“真是麻煩!”
狄希陳敲敲桌子,驚醒發呆的紫萱,問她:“此事當如何辦?”
紫萱低頭道:“俺合他說了,俺已許了人家,他是錯愛。邊上還有幾個婦人都聽見。崔小姐說話不大好聽,俺就把她捎上了,叫江玉郎向她提親。”
小全哥忍不住笑了一聲,正色道:“此事原不好聲張,還當等來福回話。這個人咱們搜了幾次,都不曾搜著他,卻是連來曆都不曉得。偏生衛老爹處又不好直接問他。”
狄希陳笑道:“吾家有女百家求,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女孩兒出門原就容易惹麻煩。以後紫萱出門,爹爹陪你同去可好?”
紫萱心裏好過多了,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福哥說江公子是白蓮教,若真是,廟裏姑子隻怕也是。江公子是從後院出來的。”
狄希陳笑道:“那幾個姑子是尚氏王族的人,不過攬賭罷了,倒還算老實。紫萱啊,你去廟裏燒什麽香?”
紫萱漲紅了臉道:“沒什麽。”羞得掉頭就跑,進了二門才停下來,慢慢走著。回想方才崔南姝為人,實是可惡,她咬著嘴唇回母親院裏。小露珠帶著人開箱子翻東西,在將聘禮裝盒。紫萱看見一隻大板箱裏使稻草纏著許多人像,好奇的問:“這是什麽?”
一個小丫頭看了看箱子上的記號,去翻帳本,回道:“是九老爺送的無錫泥娃娃,還有幾尊菩薩像。”
紫萱房裏原是供著一尊瓷觀音的,前日小丫頭掃灰跌壞了。島上又無處買,所以今日紫萱才要出門上香。聽得有菩薩像,忙道:“翻翻有觀音沒有?”
小丫頭再去翻翻帳本,笑念道:“白衣大士有五尊,小姐都要?”
紫萱想到合她同去的滿子,道:“取兩尊小些的與我。”
那小丫頭真個照著字號取了兩尊小的來,剝了草繩先使幹布擦過,再送至水桶裏洗淨,就要送至小姐房裏。
紫萱原背著手看幾個大丫頭拚燈籠,看見小丫頭朝她院裏去,喝道:“與我瞧瞧。”
兩尊觀音,一尊是獨立蓮花座上一手執瓶一手執柳枝,除柳枝是綠的,蓮花座描了一圈金線,通身淨白。另一尊卻是坐像,五彩纓絡掛遍白袍,蓮花台也是紅蓮翠葉,極是體麵。
紫萱就接了那尊立像,道:“你再問劉媽要幾把香,再要個小香爐,給前邊張小姐送去。”小丫頭應了一聲尋管香燭的劉媽去了。紫萱將佛像恭敬供到供桌上,誠心上了三柱香,祝道:“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你老人家教教俺,如何才能叫明柏哥不惱?”
一陣涼風吹來,彩雲跟幾個使女說笑著走進院裏來。紫萱隻覺得厚厚的石牆將自己跟她們隔開。她們自是無憂無慮,自己卻像一張白紙被人使毛筆蘸濃墨在當中重重塗了一大筆,再不清白了,人人都瞧不起她。紫萱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到包在蒲團外的繡墊上,淺紅的荷花紋上一大團濕痕,她怕人看見,縮在屋角一邊擦淚一邊輕聲抽泣,卻是越想越傷心。
且說滿子收了紫萱送來的觀音像,高高興興賞了小丫頭幾個錢,就將菩薩供在堂屋裏,又取了些土傾入小香爐,自己點了根香拜過,又喊南姝來拜。
南姝哭的眼紅紅的從房裏出來,惱道:“這是狄小姐送來的?我不要拜她的菩薩。”
滿子好笑道:“你現住著人家的屋舍,吃著人家的茶飯,倒不拜人家的菩薩?來呀,求菩薩保佑我哥哥平安回來,再討個好嫂嫂,咱們也不必寄住在狄家。”
南姝冷笑道:“我什麽都沒有,隻有賤命一條,才不要拜!”她方才嘲笑紫萱,反叫紫萱把她拉扯進去好生嘲笑了一回,卻是又氣又惱。從前都是一般兒的小姐,如今她什麽都有,自己卻窮的要依附她家吃住,南姝如何咽得下之口氣。她忍不住跟滿子說:“你手裏還有不少錢呀,為何不在港口鋪子裏住,偏要投到狄家來吃他家的冷茶飯?”
滿子微笑道:“我們從前獨居港口,原是因為有張家。如今我哥哥出遠門做生意去了,一年半載才回來一次,你我兩個孤身女人待如何?別人且不論,隻那位李家公子……”
“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那個李大少從前在崔家人麵前跟哈巴狗似的,叫他朝東他就不敢向西,口口聲聲要娶南姝,年紀二十多都不肯娶親。如今崔家沒了就放出話來必要納崔南姝為妾,極是狂妄。南姝恨的使手摳桌子,惱道:“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滿子安撫她道:“我哥哥不是好男人麽,你若是肯嫁……”
“滿子!你哥哥滿心想著的都是狄小姐!”明柏哥滿心想的也是狄小姐吧。南姝打斷她的話,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幾盆被大雨打的東倒西歪的花,覺得極是無趣,忍不住把心裏想了許久的話說出來:“狄小姐哪裏好?長像不如我,也不如我白,還比我粗一圈,還會打人,還合你哥哥,還有方才那個壞男人不清白。她哪裏好來?”
狄小姐性子爽朗,為人大方又體貼,滿子一一數給她聽,笑道:“別人不知道,跟我哥哥可是清清白白的。不過說過幾回話兒罷了,若是這也叫不清白,你合嚴公子早不清白了。”
滿子向來好脾氣,卻是受不了南姝這樣說她哥哥,冷不丁綿裏藏針紮南姝一下。南姝半日才反應過來,氣的抖了半日,恨恨的道:“張阿滿,你好,叫人家幾餐茶飯就向人家了。”使性子奔出門,走得幾步,雨水淋到脖頸裏,冷的她打了個哆嗦。偏生前麵夾道門因為孩子們上學,已是上了鎖。她進退不能,隻道天下之下,偏沒有她崔南姝的容身之地,果然似書上說的那般,紅顏命薄。
南姝不想就回屋裏,順著夾道拐了個彎,裏麵是狄家的雜物倉庫,並無人看守,盡頭的牆外就是菜園,南姝走到牆邊,摸摸生了青苔的石磚,歎氣道:“難道就要在這高牆裏住一輩子麽?”
“原來崔小姐住在這裏?”江玉郎從牆那邊的大樹上伸出頭來,笑嘻嘻道。
崔南姝怔怔的看著他攀著大樹翻過牆來,走到她麵前,貼著她的耳朵問:“狄小姐住在哪邊?”
帶著麝香味的熱氣噴到南姝的脖頸。南姝微微發抖,讓開兩步道:“你……你……放尊重些。”
江玉郎挑了挑眉毛,逼進一步,笑道:“大聲些,蚊子哼哼似的,怕人家看到我兩個在一處說話,汙你清白麽?”
南姝縮到牆角,急的哭道:“你走開,不然我真喊了。”
江玉郎笑嘻嘻走近她,抱著胳膊等她喊。南姝擦淚,抬頭瞪他,怒道:“你不是愛慕狄小姐麽,招惹我做什麽?”
江玉郎天真的眨眼,笑道:“我問路呢,你又不肯說,我隻當你對我有意。得美人青睞,是玉郎我的榮幸呀。”
麝香的香味越來越濃烈,南姝按著胸口推開他,大力吸了幾口氣,瞪他道:“順著這條夾道向前,這裏是狄家前宅,狄小姐住在山上呢。”她指著重重屋簷之上的高牆道:“你去呀,就是那裏。”
高牆上爬滿了綠意盎然的青葉,自牆頭伸出幾枝青竹,還有兩片芭蕉,想來那裏就是狄家小姐們的居所了。江玉郎跳了幾次,摸頭笑道:“可惜沒長翅膀呢,不然我就趁晚上飛過去。”
崔南姝冷冷的哼了兩聲,她才問過滿子為何男人愛狄小姐,此時心中汪著的醋又潑灑些出來,將害怕都擋去了,她大著膽兒問江玉郎:“你看上狄小姐什麽了?”
江玉郎笑的極好看,一口雪白的牙齒卻是少見。他湊到南姝身邊道:“你吃醋了?”
為何明柏哥一個愛她不夠,張公子也愛她,連這個不曉得哪裏冒出來的男人還愛她。南姝實是叫十年陳醋浸了幾日,心中酸的緊,忍不住道:“你休想欺負我。我嚷起來,大不了我是不要臉了,你也休想近狄小姐的身。”
江玉郎拍掌道:“夠狠,我喜歡。美人兒,若是早些遇見你,說不定我就愛上你了呢。”
南姝不住冷笑,道:“我問你話呢。”
“我愛狄小姐傻乎乎的,又極聽話。你生的雖然美,可惜心眼太多,又太不要臉。”江玉郎衝南姝擠眼,笑道:“晚上在窗邊點兩盞燈,我手裏有你們崔家的好東西。隻要你助我,都還給你。”他自懷裏掏出一個鐵爪,丟到樹杈上,隻幾步就**出去了。
崔南姝原是氣的滿麵流淚,聽得他手裏有崔家的東西,癡癡的靠在牆邊,任由大雨將她淋的透濕。
滿子看見又下雨了,尋出來拉她回屋,抱怨道:“病了如何是好?等開了夾道門,央人個問郎中要貼藥與你吃呀。”
南姝一邊打噴嚏一邊脫濕衣,想到方才那人的話裏有話,她合滿子從來是無話不說,就問滿子:“我們崔家還有什麽好東西,你可曉得?”
滿子翻出一塊幹布與她,笑道:“你們崔家有好東西,隻當問崔家人,怎麽問起我來了?說不定你那幾個姐妹們曉得。可惜她們拘在神宮裏,今生今世是不得見人了。”
若不是張家兄妹帶她去倭國,想必她也合她們一樣。南姝實是感激阿慧合滿子,卻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打聽清楚那人手裏拿著她家何物。要是值錢,就要來送把滿子。
將晚學裏放學,夾道門洞開,南姝就覺得頭痛腦熱,涕淚交流。滿子看她不大好的樣子,忙忙的出來尋人。正好撞見小全哥。
小全哥見她滿麵急色,站住了對跟著他的齊山道:“你去問問張小姐有什麽急事,得助她就助她。”自家卻是先去了。
齊山上前行禮,滿子不等他問,急道:“南姝像是病了,煩你請林郎中來瞧瞧。”
齊山笑道:“使得,張小姐莫慌。作坊待散工呢,休叫粗人衝撞你。先回去呀。”將滿子送至夾道門邊,他才回過頭去後門外請在藥房配藥的林郎中來。
林郎中聽說是崔小姐病了,笑道:“我這裏配傷藥呢,一分一厘都錯不得。你去前邊學裏央青玉大姐去瞧瞧,若是她拿不準再來喊我去。”
藥房的桌上幾上擺忙了瓶瓶罐罐,幾個小廝走馬燈似的在那裏切藥,磨粉。林郎中實是走不開的樣子。齊山隻得到前邊尋青玉。
青玉聽得是崔小姐病了,狠是不樂意放下筆,洗了手隨他出來,抱怨道:“這才住了幾日,偏又不安生了。她處處合我家小姐做對,還要咱們客客氣氣對她!”
齊山為難的歎氣,道:“來的都是客呀,青玉,你客氣些,回頭我體己做個妝盒謝你。”
青玉道:“誰不曉得你的心思?又是想要我捎什麽。你死心罷,彩霞對你沒想頭。”
齊山歎氣,在院門口止步,道:“裏邊都是小姐們,俺就不進去了。就在這裏候你呀。”
青玉應了一聲,進屋萬福,問過了張小姐好,方笑道:“林先生配藥走不開,叫婢子來先瞧瞧,若是小病取兩貼藥來就罷了,若是婢子瞧不了再請林先生來。”
滿子曉得青玉在狄家是說話算話的,很是敬她,請她至南姝臥室裏。南姝已是燒的滿麵通紅。
青玉看衣架上搭著幾件濕衣,猜她必是淋了雨。再搭脈,確是傷風。就將她屋裏的窗子打開,笑道:“沒什麽,傷風了。吃點藥發發汗。吃的清淡些就好了。俺去合廚房說,叫他們按時送藥來。”
滿子忙道:“我閑著也無事,何必麻煩,我自己煮罷。”
現在內外宅廚房分開,外宅廚房人多事雜,交給他們煮藥原也不大讓人放心,青玉略一遲疑就應了,笑道:“那俺先使人送個小爐子並炭合藥罐子來。”
回去先至素姐處說了。素姐又叫加了一小壇吃藥過口的蜜棧,吩咐廚房單獨替崔小姐煮幾日粥,拌些泡菜。卻是正正經經當崔南姝是個客。
青玉出去了,素姐房裏的小丫頭看看紋風不動坐在一邊看帳目的大小姐,湊到夫人身邊問:“為何對崔小姐這樣客氣?”
素姐微笑道:“她是她,咱們是咱們。若是因為人家不客氣,咱們就失禮,那咱們跟人家有什麽不一樣?”
紫萱假妝聽不見,偏偏臉上不能假妝,慢慢漲紅了臉,卻是看不下去帳了。棄了帳本道:“娘,俺今日有錯,不該故意叫江公子去她家提親。”
素姐笑道:“你自己想明白了?罰你每日去探一次病。”
紫萱不情願,咬著牙應了,站起來道:“俺就去。”出來站在院門口,等青玉提著幾包藥過來,就跟在她後邊去前院。
青玉笑道:“小姐得了閑,跟著林先生看看醫書倒好。”
紫萱點頭道:“等嫂子嫁進來,慢慢家事交與她管,俺是要尋些事做呢。”一路行至小院門口,站住了看牆上的青苔好像被人踩過,驚道:“上回那群賊就是從這裏翻過來的?”走近了細瞧,卻是新鮮印子。她原本練過輕身功夫,退後幾步,看中了兩處落腳之處,使了巧勁跳上牆頭看看,菜園的一道田埂上有幾個腳印,叫雨水衝的不大清楚。今日下雨,分明沒有人在菜園做活的。難道有人翻牆過來?紫萱越想越驚,看看牆外的幾棵大樹極是容易搭手,她跳下牆,對青玉道:“隻怕是有人翻牆過來。你速去合俺爹說,把家裏搜一搜,再叫人把牆外那幾棵樹都砍了。”
青玉忙掉頭奔去。紫萱將裙子拉下來,對捧著藥包的滿子笑笑,道:“俺來瞧瞧崔小姐。”
滿子看看外麵那堵高牆,再看看紫萱,驚的說不出話來,邁了幾步緩過勁來,笑道:“這麽高你也能跳下來!”
紫萱苦笑道:“過年時扭了腳,比從前差多了呢。方才俺瞧牆上有腳印,不曉得是什麽人翻進來。不搜一搜不放心呢。”
滿子也有些怕,雖然她們院裏住著七八個管家娘子,然都是女人,到底還要小心些好。幾個媳子在廳裏點小爐子,看見小姐進來,都站起來問好。紫萱吩咐她們將各屋可以藏人處都翻翻,俱都無事,才放下心來進南姝房裏瞧了瞧。
出來滿子留她吃茶。紫萱心裏猜崔南姝是方才遇見了什麽人嚇病了,合滿子一邊吃茶一邊閑話。
等外邊都搜過了,小全哥板著臉進來,問妹子:“這屋裏你們可查過了?”
紫萱站起來道:“查過了,沒有呢,說不定是翻進來時叫人瞧見了,又翻出去了。牆外的大樹砍了沒有?”
小全哥惱道:“上回隻砍了一棵靠牆近的,隻說那幾棵隔的遠還罷了。就不曾想還是有人翻過來!爹帶著人過去看砍樹了呢。晚上這邊還當多加幾個人巡夜。”
他身邊幾個小廝都應了。紫萱留神看滿子神情半是憂傷半是醉,忙拉哥哥胳膊道:“她兩個住在這裏叫人膽寒呢,還當另尋個所在安置才好。”
崔南姝還罷了,張小姐卻是要看顧好。小全哥想了想,道:“林先生隔壁那屋也有個小院子,不如請張小姐搬到那邊去住罷。”
隻要是小全哥說話,滿子俱都依從,笑容滿麵應了聲是,就去收拾衣箱。狄家人手本來就多,喊了十來個人先將衣箱家俱搬去。再抬了頂軟轎將崔小姐送過去。就將林郎中隔壁住的幾個管家換過來在這邊居住。到掌燈時分俱都安置妥當,狄希陳還不放心,親自在牆內外都看了一回,吩咐道:“隻怕是外邊有人曉得這裏住著兩位小姐,起了邪心。你們晚上警醒些,若是捉住了,也不必留活口,就當賊殺了。也省得傳出去與人家名聲有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