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失憶
八月呀秋風啊，冷颼颼哇！
王二姐坐北樓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
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沒回頭！
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飯！
兩天喝不下一碗粥！
半碗飯一碗粥！
瘦得二姐皮包骨頭！
這胳膊上的鐲子都戴不了！
滿把戒指打出溜哇！
頭不梳、臉不洗呦！
小脖頸不洗好象大車的軸，哇哎哎咳呀！
王二姐在北樓哇，眼淚汪汪啊！
叫一聲二哥哥呀咋還不還鄉啊，哎哎咳呀！
想二哥我一天在牆上劃一道！
兩天道兒就成雙！
劃了東牆劃西牆、劃滿南牆劃北牆！
劃滿牆那個不算數呢！
我登著梯子上了房梁！
要不是爹娘管得緊吆！
我順著大道哇劃到沈陽啊，哎哎咳呀！
……
淒淒涼涼的二人轉歌聲從監牢的窗戶中傳來了出來！那淒涼中透著絕望的歌聲讓在門口守著的戰士都覺得鼻子酸酸的！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戰士抱著步槍湊到了窗口邊，向裏麵看去！
小四盤坐在土炕上，背朝外麵朝裏，凝視著牆壁上自己被油燈映出來的影子，那淒涼的歌聲就是從他嘴裏飄出來的！
打被關進來之後，小四就不停的唱著這首二人轉，他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一會不停的唱著，唱完了一遍再唱一遍，一遍接著一遍的沒有停歇，直到把嗓子唱啞了，唱的實在發不出聲音了，這才喝口水休息下然後接著唱。
開始看守的士兵們還不知道小四這是怎麽了，以為他的精神不正常了，急忙喊來了馬占亭和紅衣他們！
紅衣一聽小四唱的二人轉，.眼淚刷就下來，她知道這就是當初橘子活著的時候最喜歡聽的二人轉《王二姐思夫》，那時候小四就經常唱給她聽！
每想到這個時候，小四竟然又把.這首二人轉給想起來了！
挺紅衣解釋了原因之後，馬占.亭長歎一聲，吩咐看守的戰士端來了一壺白開水，放在小四的身邊。然後幾個人都離開了！
就這樣，幾天來歌聲就沒斷過，始終在監牢中回**.著，到後來換班看守的戰士全都知道了這首歌的來曆，他們從心裏同情這個癡情的年輕人。也就對於他歌聲的騷擾不見怪了。
本來，當初鳳凰嶺是有監牢的，一般是關押那些肉.票用的，不過在秦陽占領了山寨後，那些監牢都被廢棄了，不再使用！
關押小四他們的所謂監牢，不過是臨時收拾出.來的一個院子罷了，十幾間房被收拾出來了，把那些有重大嫌疑的人暫時限製了自由。畢竟這些人不過是有嫌疑，而不一定是罪犯，不能當作罪犯來看待。
偌大的院子中，.十幾間房內一共關了七八個人，剩下的那幾個房間都空著，房門也沒上鎖。
四名新兵團的戰士負責看著這些人，兩個人在大門口站崗，兩個人則在院子內負責巡邏，每三個小時就換一班崗！
夜已經有點深了，牢房中那淒涼的歌聲還在繼續著，看樣子是又要準備唱個通宵了！
“靠，還讓不讓老子睡了，鬼嚎什麽！”另外一個屋子內，一名身著獨立團軍官服的中年漢子憤怒的錘著窗欞上的木條，朝外麵吼道。
小四的歌聲早就惹得四鄰不安了，關在其他幾個屋內的嫌疑犯實在是厭煩透透了如附骨之蛆的歌聲，要不是都關在了屋內沒辦法，他們都有把這人抓起來暴打一頓的心思了。
今天晚上，這個獨立團的軍官實在是忍耐不住了，本來他就為自己被冤枉而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會兒又被歌聲吵得無法睡覺，終於爆發了出來。
隨著他起頭抗議，其他的幾個窗戶中也都有人大聲的喊叫起來，看來對小四不滿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
兩名負責警戒的衛兵見事情鬧起來了，急忙跑過去，開始勸解起那些人來。
就在院子中負責警戒的兩名戰士被吵鬧的其他監管人員吸引過去的時候，在關押小四的那間房屋屋頂上一條黑影突然出現，然後靈巧的奔跑到房頂的氣窗旁。探頭看了看院子中的兩名戰士正在跟那些人糾纏不清，一時半會回不來，黑影靈巧的拔出匕首撬起了氣窗，然後將一根繩索用鉤子掛在房頂上，自己滑進了屋內。
狸貓一樣的靈巧，黑衣人順著繩索一滑而下，無聲無息地落在小四背後，先是警惕的向四周查看了一下，見沒人發現之後，這才躥到了小四的背後！
雙臂一展，一條繩索出現在了黑衣人的手中，看了一眼依然在歌唱的小四，右手輕揮就擊在了小四的後頸上！
小四沒有一點防備，輕輕得哼了一聲就倒在了土炕上，歌聲也停止了！不過這會那兩名士兵正在跟那些人爭吵著，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裏的歌聲停止了。
黑衣人看了看已經昏厥過去的小四，將繩索套在了他的頸間，另一頭牽在手中，抓住剛才下來時掛的那條繩索攀上了屋頂！
剛一上了屋頂，他立刻把套住小四的繩索一扯，將這邊的繩頭迅捷的係在了房頂的房梁上，然後蓋好了氣窗！
繩索的長度正好能將小四的身體拉的站了起來，不過因為小四的雙腳還在土炕上，所以暫時還沒事的！
看了看係好的繩套，黑衣人蒙麵的黑布下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然後手臂伸入氣窗的縫隙抓住繩索輕輕一扯，跳起來消失在了房頂的黑夜之中。
被她一扯，本來雙腳就已經踩在炕沿上的小四身體往土炕外一晃，雙腳就脫離了土炕，身體整個懸在了空中。
……
院中的兩名士兵正在跟那些人糾纏不清，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破鑼嗓子的聲音，“我說，今天這小四這麽安靜啊，竟然沒唱那二人轉！”
兩名戰士一回頭，一眼就認出來人正是柳逸臣和山魈，連忙說道，“剛才還唱來呢，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會停了，許是累了吧！”
柳逸臣一聽，嘿嘿笑了，邁步朝窗子走去，“靠，這小子也有累的時候啊，我以為他跟留聲機似的，響起來就不停呢！”
突然他聲音戛然而止，雙眼透過窗子盯住了屋內，緊接著他一聲低喝，身體就撞向了屋門。在他身後山魈也似乎發現了什麽，跟在後麵衝了上去。
身形一閃，柳逸臣就到了屋門前，飛起一腳就踹碎了屋門，一頭衝了進去！
兩名士兵也感覺出了事情的不妙，也顧不得跟那些人扯皮了，急忙跟在兩個人的身後衝進了屋內。等他們一衝進屋子，差點被嚇死。
小四被繩索吊在了屋當中，雙腳懸空，舌頭都吐出了多長，眼睛已經泛白了！
“救人！”
柳逸臣一聲大喝，一腳踢翻了土炕上的炕桌，然後一把抓住笸籮裏飛起的一把剪刀，一下就割斷了繩索。
繩索一斷，小四的身體立刻落了下來，正好被隨後跟進來的山魈一把抱住，然後放在了地上。
“快，人工呼吸！”
在特戰隊時間長了，對於急救手段，柳逸臣他們都學了一些，所以還知道這個時候要做人工呼吸！
山魈立刻趴下，開始給小四做人工呼吸！
柳逸臣一臉怒氣的回過頭來，盯著那兩名士兵，“你們怎麽看的，這麽重要的人，就看著他上吊自殺？”
兩名士兵麵麵相覷，他們也想不到就這麽幾句話的時間，小四就能把自己吊上，這動作也太快了吧！
不過他們也不敢說什麽，這件事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是有失職的，因此隻能任由柳逸臣嗬斥！
見兩名戰士還傻愣在地上，柳逸臣沒好氣的罵了句，“你們還傻站著幹啥，快去通知馬大隊長和紅衣當家她們啊，還等著請你們吃飯不成？”
兩名戰士這才醒悟過來，轉身就跑，一名戰士可能是跑得太急了，結果一頭撞在了門框上，額頭上頓時鼓起了一個大包，疼得他一邊咧著嘴一邊伸手揉著跑走了。
兩個人跑走之後，柳逸臣低下頭，看山魈能不能救醒小四。
不得不說，山魈的這體質真不是蓋的，這麽長時間的人工呼吸
，竟然連氣喘都沒有，整個是一全自動的大風箱。
三分鍾之後，馬占亭和紅衣她們到了，而且還帶來了秦陽軍團的軍醫！有了這專業的急救人員，急救工作進行的效率大大不同，山魈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急救人員在裏麵忙碌著，馬占亭則眉頭緊鎖的站在屋外，手中的煙袋吧嗒吧嗒一鍋接著一鍋的沒完沒了！在他身邊紅衣和剛青葉低聲交談著什麽。剩下的那些人則情各異，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麽。
柳逸臣和山魈蹲在院子中的一盤石碾上，就像是兩隻猴子一般，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才離開這麽幾天，山寨上就出了這麽多事情！
小道士死了，橘子死了，現在小四也上吊自殺，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呢！
“這到底是怎麽了，什麽都亂了套！”柳逸臣蹲在碾盤上，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腦袋，腦海中一片混亂！
馬占亭朝他走了過來！
“逸臣！”馬占亭的聲音把柳逸臣從混亂中扯了出來，他鬆開捧住腦袋的雙手，看著馬占亭！
馬占亭表情十分嚴肅，低聲道，“最近山寨中出了不少事情，你和山魈就多辛苦一點，平常在山寨中多轉轉，尤其是晚上，我想對於那凶手應該是比較有震懾的！”
聽馬占亭這麽一說，柳逸臣心中一動，問道，“馬大哥，你認為這次自殺也是有人搗鬼？”
“嗯！”馬占亭點頭道，“以小四的表現來說，他不應該自殺啊，我總感覺這裏麵有蹊蹺！”
“是啊，我們也這麽覺得！”紅衣和剛青葉走了過來，加入了馬占亭和柳逸臣的對話中，“這一切看來隻能等小四醒了詢問他了！”
屋門被推開了，秦陽軍團的軍醫從裏麵走了出來。馬占亭他們急忙圍了過去，問道，“怎麽樣，人醒了嗎！”
“人是蘇醒了，不過——”軍醫猶豫著，似乎有什麽話不好說出來。
山魈在一旁性子急，問道，“不過什麽啊，你就說吧！”
“不過因為大腦窒息時間太長，已經受到了損傷，記憶可能受到了一定影響！”
“有多嚴重呢？”
“這不好說，也許一點點，也許是一半，甚至全部記憶喪失！”軍醫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看上去十分無奈！
人們全都默認不語，他們沒想到是這麽個結果！
在好一會沉默後，紅衣率先打破了沉默，“咱們進去吧，看一看小四的記憶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影響，也許沒那麽嚴重呢！”說完她先朝屋內走去。
剩下的幾個人一想也沒有辦法，隻得跟在後麵走進了屋子。
……
八月呀秋風啊，冷颼颼哇！
王二姐坐北樓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
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沒回頭！
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飯！
兩天喝不下一碗粥！
幾個人還沒進屋，就聽到了屋內的二人轉歌聲，都心中一喜：既然小四還知道唱這首二人轉，就說明他記憶應該受得損傷不會太大！
屋內，小四坐在土炕上，雙腿盤在一起，目光呆滯的注視著前方，嘴裏唱著那淒涼的二人轉！見眾人進來，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小四，小四，我是紅衣姐，你還認識我嗎？”紅衣走到小四的近前，輕聲的試探著。
小四無動於衷，沒聽到一般！
柳逸臣也走了上去，“小四，我是柳逸臣啊，你小子還記得我不，我還欠你一個大子，你小子不是說要攢錢娶媳婦嗎，怎麽不追著我的屁股要賬了？”
小四依然是目光呆滯的注視著前方，自顧自的唱著二人轉！
幾個人輪流跟小四說話，結果失望的發現，小四對人們都沒了反應，自始至終隻是唱著那首王二姐思夫。
“完了，小四這次是徹底失憶了！”山魈泄氣的哼道，一屁股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小四的失憶，使得眾人原本希望通過他了解到自殺情況的打算完全落空了，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
鳳凰嶺陷入了空前的被動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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