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

兩人緊緊相擁一盡彼此的兄弟之情後反而感到都很別扭,都不知該如何處之了。畢竟,在政治的麵前,個人的情感總是顯的很壓抑。

冷翎如微笑著起身,對吳涵淮款款點頭致意,正待退出這尷尬的氛圍,給他們兩個黨國將軍一些彼此的從容。便見吳涵淮對她伸手示意道:“不必了弟妹。我跟淞泉搞成現在這個樣子,跟你是沒有關係的。”

“跟我也沒有關係!我多年來做的都是我認為該做的事情。我沒有褻瀆自己的軍人榮譽與光榮使命!”

顏維並不願意這樣的說話,但他總覺得是吳涵淮褻瀆了些什麽。

吳涵淮苦笑著點點頭,像全世界所有背負著很多的男人那樣,將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吐出一口粗氣,堅強但無奈的望著這個世界。

“別這樣淞泉,你跟你吳大哥之間不可失了兄弟之情!讀聖賢書安能如此無禮?”

冷翎如轉頭先是對著吳涵淮致有歉意的微微一欠身子,而後誠誌道:“泳溪兄,翎如雖為一介女流,但無奈也被卷入了這場曆史洪流之中,且也是心力憔悴疲憊不堪!之初是一個女人的追隨,而後我卻幸運的在這個亂世中結識了淞泉,我一生的幸福。是政治成全了我們,也是這個無情的政治,使你們兄弟倆彼此嫌隙!但泳溪兄多年來對淞泉的信任與誠摯,翎如還是看在眼裏知在心中的。並且淞泉對此絕對要比翎如感悟更深。淞泉絕不是一個容易意氣是非不明之輩……”

冷翎如說著便微笑搖搖頭道:“隻是十多年來泳溪兄你把這個兄弟給嬌寵壞了而已。”

吳涵淮欣慰的看著冷翎如點點頭道:“我就知道這個小子眼光獨到見事明了,絕不會感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衝動選錯人!以弟妹如此賢淑,莫說你還是同為我華夏子孫的一名異黨之士了,你便是那東瀛女子!娶了又能如何!”

顏維見吳涵淮五次肯定冷翎如,分明便也就是肯定了他與中共之間的許多關係。於是也很是欣慰的看著吳涵淮笑而不語。

吳涵淮點頭欣慰道:“兄弟之情為兄自然知曉。但是關於鄺婇菏之事,為兄卻是有必要向你們說明。”

鄺婇菏果然是顏維心中不能觸碰的硬傷。雖顏維早就知道,既然見到了吳涵淮便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到她,但想起那南京的最後一夜,再想到她紅塵亂世中一名淒苦小女子的悲涼,心中不禁一陣劇痛!不由間右手撫胸顯的十分不堪!

冷翎如幽幽一歎道:“婇荷妹妹多年來與我情如姐妹恩情有加,卻是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私薄涼了!完全沒有顧及到她一個紅塵弱女子的淒苦!妄為相公的正室,妄為婇荷妹妹對我禮敬有加尊崇備至!”

吳涵淮心中感悟繁雜的似乎也在回想他理解的鄺婇菏之一生淒苦。頗有同感道:“隻怪為兄多年來沉淪政治,對自己麾下像婇荷一般的眾多好屬下全都麻木不仁!此刻想起來,為兄這個做長官的,對於這些為了民族為了黨國付出畢生的英才之輩來說,確是少了一份像人一樣的東西!”

說罷幾步走到裏麵沙發前,慢慢落座將頭枕在靠背之上望著天花板遺憾道:“不過鄺婇菏之事卻絕不是為兄的計劃本意!錯隻錯在為兄對事態的估計不足!對前去執行任務的屬下交待不夠!本想是為了防止南京方麵對於淞泉的暴露會采取手段,嚴令屬下在重慶各大水陸碼頭接應弟妹平安。卻不承想,原來是做哥哥的失義,叫兄弟對為兄起了疑心!”

說到這裏顏維的內心深處絕對要比吳涵淮更加悔恨不堪!右手撫胸左手伸出道:“咳……此事全都是做兄弟我失義在先!罔顧你我兄弟之情,妄自猜度泳溪兄的態度!自作小人無辜誤了婇荷性命!卻是不關泳溪兄的事。”說罷似乎更加為自己的一時判斷失誤而感到懊悔不堪!

吳涵淮痛苦的搖搖頭道:“淞泉你會誤會也實屬正常,隻怪為兄行事太過固執,斷了你在南京的一切資源在先!隻是淞泉此次卻是錯在了對咱們軍統實力的判斷!也隻怪為兄一心惦念弟妹的安危,派去接應弟妹的全都是為兄手下一頂一的高手罷了!那天在朝天門碼頭跟鄺婇菏接火的五個人裏頭,有兩個就是在民國二十七年上,跟咱們在湖北執行那次特殊任務的我屬下成員!而最終開槍打中鄺婇菏的你又知道是誰嗎?”

顏維像是意識到什麽悲劇似的問道:“誰啊?”

吳涵淮也是痛苦的搖搖頭道:“原來冥冥中一切都早有注定!打中鄺婇菏的我屬下特務,對於你我都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個故人之子了!是當年那個獵戶老李的兒子——李山!”

顏維聽到這裏便感心中一陣眩暈!當年若不是那次特殊任務,自己便不會結識那對獵戶父子,也不會結識吳涵淮,也就沒有了以後的什麽鄺婇菏了。沒想到當年自己也是甚為喜愛評價有加的那個獵戶老李的兒子小李山,居然被吳涵淮欣賞,吸收進了他麾下從軍,更沒想到還在多年後,陰差陽錯的親手開槍打死了自己的紅顏知己鄺婇菏!

說是自己親手害死鄺婇菏的這一點也不為過!不是自己就沒有什麽獵戶老李父子了,也就不會有現在的這場悲劇了!隻是沒想到吳涵淮對於冷翎如的安危居然是如此重視,派去前為接應之人中,居然有兩名都是吳涵淮麾下的頂級人才之輩!而那獵戶老李的兒子李山,直到現在顏維對這個小夥子還是印象深刻頗為欣賞的!以他小子當年的那份開槍天賦,在吳涵淮麾下又鍛煉了這多年,嘿嘿!怕是便跟鄺婇菏一對一的比槍也未必會輸!更何況還是在麵對多名軍統高手的情形之下,鄺婇菏又怎能幸免於難呢!

一切皆為天定!

“千萬莫要為了我再去難為這個故人之子了,他也隻不過是不明就裏的奉公行事罷了。”

顏維閉上眼睛認命了。

吳涵淮苦笑道:“那等你日後若有機會在湖北再見到了老李,親自去跟他老哥解釋吧!李山已經當場被潛伏在現場的中共重慶地下黨開槍幹掉了!”

更是一團煩亂如麻的紅塵因果業障!

良久後顏維看著吳涵淮道:“你們軍統對我的處理態度是什麽?”

吳涵淮一副輕鬆道:“戴副局座的意見是想對你進行常規審查。我的意見是你盡快去雲南找關將軍複職便是了。在軍委的一切關係檔案由我給你運作,我幫你扛住戴副局座的不滿,日後做做樣子也就是了!待我找機會再向戴副局座詳表你這些年的豐功偉績,向軍委為你請功晉升也就是了。”

雖是聽吳涵淮這話說的輕鬆,但深諳政治的顏維明白,在這裏麵吳涵淮定是要背黑鍋硬抗戴笠的壓力了!

“這樣吧,你幫我安排個機會,我想親自見見戴笠本人!”

見顏維這樣想事情,吳涵淮笑道:“行了兄弟,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總之為兄答應你,隻要在軍統還有為兄一天,我就確保你什麽爛事兒也沒有!隻不過為你請功之事……要稍微耽擱一下罷了!至於戴副局座,那可絕對不是個尋常之人!我看不見也罷了。再說了淞泉你有所不知,我們這個戴副局座對你們這老十七軍出身的人頗為敵視啊!一來是你們的關司令本人長久以來就不將他放在眼裏,二來主要卻是因為你們老十七軍,你的前輩師兄那太原楊舉,前年著實是氣的他戴副局座大發雷霆減壽三年啊!卻又是無可奈何的實在是惹不起人家!所以現在隻要他聽到是你們原十七軍出身的舊部之人,都要耿耿於懷甚為遷怒啊!”

“哦……”顏維聽到這裏不禁大感興趣道:”何事啊?若不涉及到軍中機密,我倒想一聽原委。”

吳涵淮搖頭笑道:“卻也還真是軍中機密!但對你少說一些卻是無妨。前年,我們軍統在關外的一名特務代號‘冷風’。曆盡千辛萬苦不負所望的搞到了日軍一份關乎於今後國際大走向的絕密情報!勝利返回在路經太原時,無奈被日軍的情報所俘獲!索性這個‘冷風’為人精忠報國鐵血丹心,在日軍太原特高課的大牢中飽受摧殘,卻始終熱血寫春秋堅韌不倒!又利用其多年的精湛專業,在被捕前萬分危急之際,成功將手裏的絕密情報妥善轉移安置!故,日軍雖成功捕獲於他,但卻一事無成!

既然在太原出事兒,那麽我們的戴副局座自然也就免不了要跟人家楊將軍接觸一下了。於是……”吳涵淮說到這裏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太原楊舉雖舉旗易幟,但從來也隻是打出我國民革命軍二戰區閻長官麾下的大旗行事!並且世人皆知他心屬黨國又是我黃埔精英!你們戴笠也是出身黃埔與那楊舉本份屬同門!再加上軍中人人皆知我原十七軍長官杜聿明與那楊舉交情甚深!而那杜長官在早年便加入你們複興社也是軍中廣為知曉之事。再算上若是有人想在山西那個地方行事,若是不打通楊舉這個盤踞江北江湖黑道第一梟雄的門路,怕是在那太原城裏什麽也別想幹成!嘿嘿!應該是你們軍統方麵想在那太原城裏求人家楊將軍協助不果!還很有可能是你們戴副局座本人,被人家楊將軍給頂的很難看吧?”

吳涵淮笑著搖頭道:“既然是關乎於國家的事,那麽人家楊將軍又豈會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呢!其實,這些年來人家太原楊家,為了黨國為了民族,真是不知道出了多少力花了多少錢了!隻是……隻是後來在人家楊將軍答應我們出兵幫忙後,在具體行事中出了一些小意外,以致功敗垂成罷了!隻怪我們軍統後來失信於人,先跟人家楊家翻了臉!以至於若不是人家楊舉領子上還頂著國軍少將的那個軍銜兒,不能公然叛國的太過意氣用事了而已!嘿嘿!怕是從此我們軍統便再也別想在山西有絲毫的立錐之地了!就這,鬧到了最後,人家楊將軍是硬忍下了這口氣!但我們軍統在太原城的整個情報體係!也被人家給底兒朝天的抄了個幹幹淨淨!自站長邱立權往下,上百人是給人家的幫會力量幹了個人仰馬翻個個殘廢!人家是一兵一卒的正規軍也沒有出動!單靠人家祖上的黑道江湖勢力,便一夜之間將我們軍統在太原城的所有根基都給連根拔起了!就這,最後鬧的我們軍統方麵還不好直接申請二戰區司令長官部對人家楊舉問責!就是因為從頭到尾人家楊舉抄我們軍統老窩裏外裏的就沒有動用過一個正規軍士兵!至於江湖流氓的黑道行為,那說起來可就永遠鬧不出個一二三了!這也是我們戴副局座那次有火無處發的一個無奈了。”

“那太原楊舉真有如此浩天勢力?我過去總以為對這個傳奇人物的評價乃傳說多過事實!如此說來,豈不是其實力已達到了一手遮天的境地?”

顏維嘴上雖這麽說,但心中也因為戴笠對自己的態度,暗自叫絕拍手稱快!

“權傾天下一手遮天的是委員長!但說到在人家山西,那可真是官方要算閻長官,江湖黑道便要數人家楊家了!也是那件事,這才讓我們這些軍統的高級長官們,自戴副局座至下,人人自危大夢初醒!原來多年來我們軍統在太原城的一舉一動,其實早就是在人家楊家的監控之下行事的!鬧了半天,原來我們軍統多年來在人家太原這個地方能混到現在,嘿嘿!算起來還全是靠了人家楊家給我們軍統賞了一口飯吃而已!”

吳涵淮說罷頗有感觸的歎了一口氣道:“也正是如此,為兄這才勸你最好莫要再說什麽親自麵見我們戴副局座的話了。要知道,隻要是你們原十七軍出來的,隻要是你們關司令帶出的兵,我們戴副局座那可都是耿耿於懷頗為不滿的啊!再說了,兄弟你雖也位居少將,但卻遠遠沒有人家太原楊家的無尚勢力黃金帝國,與那笑傲江湖的黑道王朝啊!”

顏維聽罷很服氣的道:“那是,那是。不過這些年下來,加上婇荷的離世,使我在心中有了一些別的想法。泳溪兄,我的意思是……我暫時先不想返回軍中,我想帶著翎如,正兒八經的打算一下我的後半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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