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你是我的陽光 2. 喬先生的軟肋是江小姐
江小魚很早就醒了,可是一摸身邊,空空的。
一看窗外,天色微暗。這是冬天的時令,太陽出得晚,應該就差不多七點吧?拿起手機一看,果然剛好七點。
喬雲濤差不多每天都是六點就起來,真的把那小小的濤濤從被窩裏扒出來,爺兒倆個練拳頭。
這習慣自從爺兒倆個到了湖南回來後,就一直堅持著。這是喬爺爺告訴她的。
江小魚下了床,發現自己的衣服完好。那麽貴氣的喬雲濤居然突然變得這麽細心,幫她打理得這麽好……她眸光有些閃爍,然後緩緩地挨到窗邊,果然看到爺兒倆正在有模有樣的打拳,按喬雲濤的說法是練中國功夫。
而喬爺爺和喬奶奶卻在更遠的地方打太極拳。一身素白的二老在晨色中有著翩翩若仙的感覺。
每天早上堅持強身健體,難怪喬爺爺和喬奶奶八十好幾了還耳聰目明,精神煥發。
濤濤的肌肉的確結實多了,偶爾還會舉起兩個小拳頭給媽媽看:“媽媽,瞧,曾爺爺說這就是力量。”
這小家夥兒做這動作的時候多帥氣,說這話的時候多驕傲啊!
帥氣像他爸,傲氣像他媽……
多美的風景!
看了一會兒,江小魚側過身來,大清早的哪裏來的花香?
是梳妝台上有花。
大大的一把玫瑰花,有正盛開著的,有正含苞欲放的。嫣紅一片,誘人無限。
她纖纖十指一觸,裏麵掉出張卡片。
她悄悄地睡瞧著那幾個字:“小魚,愛你。”
江小魚心思飄開了好遠,想到最初那把尹飛揚送的卻被喬雲濤扔進垃圾桶的紅玫瑰,想起喬雲濤最後從佳家拿盆栽占住她家陽台,讓她終於對尹飛揚的花忍無可忍……
說句公道話,他不會哄女孩子。一點也不會,明明身家上億,可是很少很少買花,也很少買首飾給她。他根本就不知道要為她花錢。果然毫無紈絝子弟的習性,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是個書呆子而已。
他其實仍然是一個事業型的男人。在愛情上隻是一個忠誠男人。
哪個花花公子不會追女人,哪個花花公子不會用錢砸女人,進而收服女人的心。
他不是。空長了那張桃花臉,心性就是那純正,讓她一再流連。在她心裏一直覺得,再好的男人如果不是把好用在妻子身上,那種好就是一種毒。
寧棄勿要。
他買得最多的,送她最多的,居然是書。如果書是花的話,那她倒還沒被她冷落。
所有出版過的網絡小說他都會帶一本回來放在書架上。
他不看,自然是她看。
還有……江小魚的眼睛凝在書架的最頂層。喬雲濤昨晚睡著的時候告訴她,她曾經的近二十本的小說都已出版。
她黯然,他走的不是正規的路子她的書才能出版。
似乎看出江小魚的心思,喬雲濤曾撫摸著她的臉兒說:“小魚,你的文學造詣遠遠超過網文水平。別看你在網上的成績一般,在書店裏卻會熱賣。因為,那是真實的生活,真實的人性。人家都在寫人性醜,可是你寫的美多過醜。這就是真實,隻有美多過醜的社會,才是真實的社會。你若不信,拭目以待。”
他的一番肯定卻讓她吝於一個字吐出來還給他。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正雙手交替著撕著一瓣一瓣的花兒,碎碎地落在了地上。她看著自己的手指半天沒有動。
辣手摧花!她有這麽殘忍麽?
觸電般地收回了手,江小魚仍是望了那花好一會兒。然後拿起梳子慢慢地梳頭發,下麵壓著一封信。她拿了起來,上麵隻有數字:“小魚,愛我。”
她許久之後才記得繼續梳頭發。
冬天季節還是涼快,她沒有把那柔美的頭發綁起來,隻任一頭青絲懶懶地披在肩頭。然後看著鏡子中的女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和往常的優雅清韻不同。
才放下梳子,那一大一小就練完了中國功夫,聽到兩人的聲音在外麵傳來。
“爸爸,我吃完早餐就去上學了。”濤濤的聲音清脆而動聽。
“乖,聽話。”喬雲濤說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進來。看到江小魚已經起來,頓時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小魚,早!”
“早。”江小魚近似蚊呐地聲音,卻讓喬雲濤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拿著毛巾去洗手間衝澡去。
等他再回來,便開始打點好自己,一身筆挺的西裝襯得他帥氣而優雅。依然是那個笑麵虎。
其實,他昨晚一開始很急很霸道,可是一到真正進入了她,卻是那麽的溫柔,小心地守護著他們愛情的結晶。
怎麽說來他都是個溫柔的男人,是沈玉清的那根血脈。
溫暖優雅,氣定神閑。
好象才醒悟過來,江小魚上前一步,主動地替他打好領帶。打好了,還後退一步看了看,是不是打歪了。
她這小小的舉動讓麵前的男人瞬間光芒萬射。一雙白淨的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然後好像打了強心針般,挺直了腰,道別:“小魚,我先去吃早餐,然後去上班。”
“等等。”江小魚喊住了他。
這聲音其實有些清冷,可是隻要她肯說話,他就覺得什麽都好,立即燦燦地笑了:“還有什麽?”
“我也去上班。”江小魚說。
喬雲濤微微怔愣,她要去上班?
“我不會再去雪嶺那兒,但我要上班。”江小魚的聲音大了些,表明她的堅持。隻是在說話的時候,依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喬雲濤一眼就看出了她有自己的打算,她會有什麽樣的打算呢?
他要的是她的安全。這麽多年,她一直處於餘雨慧的追殺之中,杜海岩的柔情攻勢之中,可是她把自己保護得很好。她不強勢,可是懂得迂回,懂得以退為進。所以直到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依舊讓人看到的是她的清雅怡人,悄然獨立。
也許他如今能站在她身邊,就是因為第一眼晨間的清雅怡人,讓他一再注意到她。
女人不必要特別漂亮,不必要特別有才,但一定讓人一見就覺得是個真正的女人,那才是極品女人。
他初見時就覺得她是個完完全全的女人。
江小魚果然上班了。當喬雲濤把她放在佳家門口的時候,江小魚依然難有笑容,隻是多留了兩個眼神給他。
他不是特別明白她那兩個眼神。
坐到特別給她設置的大皮椅上,江小魚覺得人果然渺小,女人更加渺小。她坐在裏麵好象都看不見人了。
喬雲雪還沒有來。
那也是,喬雲雪其實不可能天天在佳家這兒待的。全球數百家連鎖商場,她要是都這樣管的話,那她連睡覺的時間都不會有。
她如今逗留在x市這裏,是因為新世界地產。
一個新世界地產的投入,竟相當於整個佳家的投入。
地產界果然不是常人能輕易介入的行業。暴利是暴利,但必得稱有強健的心髒,先掏出那麽多本錢來再說。
很有可能掏出來的本錢要打上水漂。因為現在房價高居其位,一直不下。現在的樓市相當敏感。喬雲雪確實沒撞對好時機。
等到了九點,江小魚悠然地打起了電話:“我找孫局長……哦,你就是。孫局長好,我母親的案情有沒有進展?”
江小魚一問,孫局長在那邊就大笑:“果然你們夫妻一條心,我才下了喬副市長的電話,你的電話就來了。”
“他——剛剛有打過電話給你?”江小魚聲音高揚了些。
“是啊,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問問。所以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怕接電話,可又不得不接。”說著,孫局長在那邊笑。
原來他每天都在關心著……那天他強製把ps照片收回的情形一直讓她有點小心思,認為他多少為了自己的光鮮,才阻止了她的行動。不過,現在看來好象有點不像。
孫局長有些為難:“喬夫人,我就實說了吧,你母親這案子,真的很難斷。”
她也知道。她知道的,可是……
她掛了電話。很沒禮貌的直接掛了。
心裏難受,一提這事心裏就特別難受。母親橫臥沙灘病逝而去的那個樣子如梗在喉啊!
她去找了餘雨慧。
餘雨慧在家。想不到連久不露麵的杜海岩和杜海燕都在。
初見到杜海岩,想到的是這麽多年的交情,心裏不得不有著漣漪,可一想到他對汪雪琴的情景,便冷了一顆心。
便視若無睹。她淡然的風貌很快讓杜海岩的麵色變得蒼白。一隻手伸在半空,不收不縮。她依然視若無睹。
但看著了杜海燕,她便不能視若無睹。
如果眼睛能射出毒,那麽杜海燕此時一定毒發身亡。
但她是江小魚,向來穩重的江小魚,麵前這個女人的脾性她已經深知,所以不會離得太近讓自己成了杜海燕的發狂犧牲品。
“我想知道真相。杜海燕,你到底對我母親做了什麽?”沒有發怒,深重的怒火早被江小魚用力地壓了下去。對著敵人,第一條就是心態平衡。
“你母親怎麽啦?”杜海燕挑眉問,居然在笑。
江小魚不想多加解釋,隻從包裏取出那張ps圖片:“杜海燕,你那裏到底還有幾張?”
“如果你想要,我這裏倒是有一大把。哈哈,終於求上門來了吧!我倒想看看你們能沉住多久的氣。”杜海燕笑盈盈地,扭動著腰肢挪到了她跟前,聲音陡地變得尖銳而急促,“你要麽?如果要的話讓喬雲濤來認錯,他欠我的太多了,喬太太這個位置,我的主持人身份,我的健康……”
健康?江小魚微微皺了眉頭,忍不住打量著她。
隻一眼,她就看了出來,原來杜海燕也懷孕了。
“是尹飛揚的?”江小魚不是問,而是肯定。
“當然。”杜海燕在笑,“我就不相信憑這個肚子,進不了尹家,當不了他們家的大少奶奶。”
那還真不能相信。
尹飛揚那德性,天生就是一個不懂得為女人負責任的男人,隻怕不會輕易受人所製。
江小魚還來不及要如何反應,旁邊的餘雨慧突然歇斯底裏起來:“你瘋了,居然人還沒抓牢,先就把肚子弄大了。去把孩子流掉,讓親戚朋友看到了多少人笑話。”
江小魚隻聽得冷汗涔涔,多麽明顯的事,餘雨慧的主意還是女兒,隻是轉喬家為尹家了。
誰說母親都是最疼兒女的。誰說的?
江小魚覺察到,杜海岩聽到這些話完全沒什麽反應,那像那個生命都沉寂了。
“我絕不流掉。”杜海燕似乎抓狂了,“媽,我絕不流掉。醫生說我就這次機會了,再流掉這輩子也不會再有。”
她瘋了似的衝了出去。
母親的問題還沒弄清楚呢!杜海燕不能跑。
江小魚隨手一抓,隻抓到了一手空氣。她知道追不上瘋了的杜海燕,隻是轉過頭來看著餘雨慧。
餘雨慧看著江小魚冷冷的眸子,有著清寒的光芒,居然有些害怕。
“幫我問問你女兒,到底是不是她逼死我媽的?”江小魚一字一頓地問著餘雨慧,“如果她真下了手,再請幫我問問你女兒,她晚上睡著的時候有沒有冤魂來索命。”
“小魚,你別過來。”這麽多年來,餘雨慧再多麽地羞辱江小魚,也從來沒見過江小魚這麽冷寒而又堅決的神情。這年年找江小魚的中年女人,這會兒居然什麽也不敢說,隻嚅嚅地答應著。
“如果和海燕有關,我會押著海燕以死謝罪。”杜海岩沉重地說道。
“好。”江小魚不再多說,不看杜海岩一眼,也不告辭,直接走了出來。在離開時,她聽到餘雨慧悲憤的聲音。
兒子失去了軍官之位,也失去了汪雪琴的那門好親事。女兒不但再入不了她想了十來年的喬家,如今更是無藥可救的墮落,她隻覺得老天爺怎麽這麽虧待自己。
江小魚走入了茫茫人海之中。
茫茫人海,她隻是其中的一個。她為愛而喜,為仇而悲,偏偏不知道到底該拿誰下手。心中的那種怨憤,真是快把她悶瘋了。
回到佳家,她開始努力工作。
但沒有那麽好日子,才坐了一會兒,隻見門口有個穿著佳家製服的小姑娘在晃悠。似乎對她有話要說。
江小魚懶得動,隻坐在椅子上招招手,那小姑娘便走了進來。雖然年紀不大,人看上去倒是機靈,她輕快地走了進來。
“什麽事?”江小魚盡量溫和地問她。她曾在人下做過,知道小姑娘在她麵前自然心驚。
“那個……喬小姐——就是我們的首席執行官一直在那邊辦公室,好象半天沒出來,也沒有聲音。江董要不要過去看看?”小姑娘伶俐地說著。
“在哪裏?多久了?”江小魚心內暗驚。她居然不知道喬雲雪比她還早來,而她一直以為喬雲雪今天在忙她的地王。
“喬小姐今天比江董還來得早呢。就在a11室那兒。”小姑娘用手一指。
“你去忙吧,我知道了。謝謝你!”輕描淡寫地把小姑娘打發走。江小魚直到看著她不再回頭看這邊,這才風馳電掣般趕了出去。
果不其然看見a11室裏正坐著——不對,正躺著喬雲雪。
她在抽煙!
這一驚非同小可,江小魚一把奪過了她的煙,一邊把她拖著坐了起來。
“小魚。”喬雲雪清清楚楚地喊著江小魚的名字。同時一股濃烈的煙味襲了過來。這喬家大姐和雲維庸還真配,都是煙鬼——喬雲雪什麽時候變成煙鬼了?
“姐——”不用問,也知道這個向來所向披靡的女人遇上了難題。
喬雲雪勉力笑笑地搭上了江小魚的肩,笑得有些可憐:“小魚,如果我把佳家整垮了,新世界地產也不能如願建起,成了這裏第一家最豪華的爛尾樓,你說,我該不該到時從新世界的爛尾樓上跳下來?”
“姐!”江小魚一把抱住了喬雲雪。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喬雲雪有著濕意的眼眸浸濕了她的衣服。
女人的擁抱也能讓人靜下心來。等了好一會兒,江小魚才輕聲問:“姐,不管有什麽事,都要好好地活著。雲濤有一句話說得對,用錢能解決的事,都不是大事。有什麽難題,說出來好些。如果真的不行,就讓雲濤插手吧!”
“不能讓雲濤插手。”喬雲雪的聲音雖小,卻非常堅決。她搖搖頭,“小魚,有些事你不明白。我自己的事,一定隻能自己負責。我們喬家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負責。”
“到底是為了什麽?”江小魚淡淡問著,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焦急的表情來。
“我著了雲維庸的道,他該殺千刀,我發誓我心裏再無一絲愛意。他讓我資金再度陷入困難,而且佳家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我對不起媽,也對不起弟弟。”喬雲雪這才站起來,有些不聽使喚的手摸著自己的長發,略加整理。隻是寥落的神情讓人不忍心看。
畢竟是個堅強的女人,那背挺得非常的直,她寧折不彎。
“雲濤不會怪你。媽向來隻關心你和雲濤兩個活得好好的。”江小魚不得不勸說。
多少有點假了,沈玉清一輩子的心血全在佳家,真要把佳家拱手讓人,那當然會難過。說不定一怒之下自己重出江湖也不一定。可是她一定不會責怪自己的女兒。知道喬雲雪要強,這情形如果真的不好,那麽她自己已經自愧得不會出來見人。
沈玉清當然不會在女兒受傷的心口再插上一刀。
“小魚,有朝一日我如果崛起的話,會把雲維庸打進十八層地獄。”喬雲雪咬牙告訴江小魚。
這兩人之間又發生了什麽?江小魚搖搖頭,喬雲雪有愛,可是雲維庸無愛。這先決條件喬雲雪就輸了,被雲維庸稍勝一籌其實也可以想象。
如果喬雲雪敗了,絕對不是敗在經商一事,而是愛情,那是女人的軟肋。
“還缺多少資金?”江小魚問。
“八億。”喬雲雪艱難地說了出來。
怎麽又多出來三億?江小魚愕然,但不得不保持自己的神情如常。
“迫不及待的需要?”江小魚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
“如果沒有,佳家易主,新世界樓盤爛尾。”喬雲雪的聲音裏滿是挫折。
這該死的雲維庸到底幹了什麽好事呀,讓喬雲雪這樣倍受打擊。江小魚雙眸緊緊一閉。喬雲雪不可以被這樣打擊。
“銀行那邊毫無辦法嗎?”江小魚當然知道銀行仍是最可靠的資金來源。
“小魚,自從買了地王這塊地皮,我喬雲雪才終於明白自己是如何的缺錢了。這是什麽年代,房地產這幾年蒸蒸日上,怎麽我喬雲雪一出手就什麽事情都發生了。什麽收緊銀根,提高存款準備金率,連利息都連連上調三次,限購政策一個接一個的下來,買房的都在觀望,開發商資金回籠變緩。現在別說國有銀行不貸款給房地產,怕擔這風險。連私人銀行都不敢出貸,要貸也就是百萬元封頂。那無異於杯水車薪,怎麽堵得了這個大洞。”喬雲雪分析得清清楚楚給江小魚聽,“可以說,現在國際金融形勢嚴重,國內金融形勢也嚴重。大環境不好,要不然以佳家這麽大的連鎖商場擔保,八億資金伸手可及。可如今人人自危,沒有哪個傻瓜把自己的銀子掏出來冒險。”
原來如此。
“姐,要不然跟雲濤說下。”江小魚問。
“不能。”喬雲雪連忙搖頭,語氣有些嚴厲,“如果讓雲濤扯上我的經濟問題,那他的仕途可以說從此結束。”
有這什麽嚴重?
細想想,江小魚不得不承認喬雲雪說得對。
樹大招風啊!
市政府去了一個李子平,說不定還有什麽趙子平,王子平等的在旁虎視眈眈。如果喬雲濤一旦扯上經濟關係,後果不堪設想。
“雲雪,隻有一個辦法可想。”江小魚徐徐地告訴她。這句話,江小魚是閉著眼睛說出來的。
“什麽辦法?”喬雲雪似乎又活了起來。
看著喬雲雪那雙漂亮的丹鳳長眸裏濃濃的期盼,江小魚放棄了心裏最後一線掙紮:“趙倩!”
“趙倩?”喬雲雪不認識她。
“尹飛揚的繼母。”江小魚淡淡地告訴喬雲雪。
這個人會纏人。所以她此時就記住了她。
“尹飛揚?”喬雲雪似乎也有點在意。畢竟曾經那麽瘋狂地劫過江小魚啊!如果不是那時剛好新地王標出來,尹飛揚把人劫到香港也沒時間糾纏,如今江小魚可不一定是她的嫂子。
“她願意提供幫助?”喬雲雪仍然有著疑惑,但看得出來她已動心。
“是的,她願意。”她前幾天似乎還指明喬雲雪的地王需要資金呢,還說怎麽不找她幫忙。雖說她熱情得有些讓人心裏不踏實,但確實是願意。
“我們找她。”喬雲雪下定了決心,“最多多給她利息。”
半個小時之後,江小魚和喬雲雪就坐在了趙倩麵前。
“我就知道小魚會來找我的,所以我明明早該回香港,如今還在這兒等著。”雍容華貴的趙倩柔和地說著,舉手投足間俱是她這個年紀迷人的風韻。
她的身邊,居然出現了一條短腿長毛的寵物狗。她的樣子很開心,含笑一把一把地替寵物狗梳理頭雪白柔軟的毛發。
江小魚幾乎可以想像她年輕時候是多麽的優雅迷人,也可以想像尹飛揚為什麽把繼母當成他找結婚對像的原因。
沒什麽好多說的。趙倩當然同意,但同時也有要求,要抵押品。這是正常的要求。
“把爺爺奶奶的別墅先押著吧!”江小魚飛快地說。
“小魚呀——”趙倩溫和地笑了,說得不緊不慢,“別墅最多就一兩千萬,我哪敢拿八億換你這兩千萬啊。”
雖然看得出是在為難兩人,但誰能說趙倩說的沒有道理。
不管是誰都不會用一座海邊小別墅換八億人民幣。
“兩成的佳家股份。”喬雲雪這會兒可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態度。
“成交。”趙倩立即眉開眼笑,伸出她細弱的手過來握手。
“中午我去要我弟弟的委托書,下午簽約。”喬雲雪和趙倩立即握著了手。女人的握拳看上去似乎也挺有力。
江小魚不知道喬雲雪是如何和喬雲濤說明的,反正到了下午,喬雲雪果然拿了委托書過來,和趙倩簽了八億貸款。隻是兩人在天涯如歸的包房裏簽完約之後,發現尹飛揚和雲維庸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恭喜恭喜!”尹飛揚一進來就是賀喜聲。
而江小魚眼尖地看到,雲維庸臉上有著不尋常的笑容。這塊冰山很少笑,如今在喬雲雪麵前笑了出來,說不出的詭異。
而喬雲雪根本就不看雲維庸一眼。似乎曾經的癡愛都已成了往事,再也掀不起半分漣漪……
愛,的確是人世間最脆弱的東西,它生來就易受所有的一切影響。
尹飛揚和雲維庸同時出現,而神情間又是那麽默契,這讓江小魚想起了他們之前的許多事。他們是多年的合作夥伴!尹飛揚對雲維庸有著絕對的忠誠信任!趙倩曾一再勸說江小魚答應做尹家大少奶奶。
江小魚心裏咯噔了下,難道這能這樣假設,假設這一切都是尹飛揚、雲維庸及趙倩三人一手主導的……
江小魚也看到了喬雲雪臉上同時有著淡淡的不安,這不安因雲維庸的出現才起,而隨著雲維庸的笑意加深也加深。
江小魚深深知道,理解雲維庸的人一定是喬雲雪。可喬雲雪都有了不安,那她哪能再鎮定。
但不管怎麽說,合約簽成,木已成舟。
喬雲雪是飛速趕回去處理她的開發商大業了。而江小魚走回佳家的時候心裏在想,也許她的擔心都是空的。
江小魚如今忙,她收起了所有的柔弱,幾乎成了喬雲雪工作狂第二。
這些天她和喬雲濤一起上下班。
努力工作,對所處理的事情也稱得上圓融,基本上她能把雲維庸曾教給她的東西用得相當順手。江小魚不再是名義上的董事會主席,而是正式扛起有著事情,成了真實的掌權人。事無巨細,必親自過問。
那表現可圈可點,讓旁邊的人深刻地明白了所有人都有潛力變成商業霸主。
而喬雲雪已全力奔赴她的房地產業。僅僅幾天之間,喜報已經一人接一個的傳來。這讓喬家所有的人都相信,喬雲雪的房地產事業確實選對了。
但是在幾天後,報紙上刊出了一條新聞:佳家負債累累,豪借港商八億。
佳家股票一大早開市就如大廈將傾,一路大跌。拋手的股民手忙腳亂。
當天跌停。
跌得在家一直關心佳家股市行情的林小霞立即打了電話過來:“小魚,喬姐姐到底在搞些什麽?再這樣下去,一天就能把佳家的財富縮水幾成。如果人家低價大買的話,等佳家一回暖,也能成為其中的股東。”
“小霞,我心裏有些亂。”江小魚告訴她。
她沒有想到雲維庸會拿貸款來做文章。這事情十有**是雲維庸幹的,但也不否認是他和尹飛揚共同利益下做的共同決定。
而趙倩就是她們之間的樞紐。
匆忙之間,兩人女人心思顯然有缺細密。而喬雲雪本來應該能想到的,隻是她被雲維庸過度的打擊傷了心,所以神思竟大不如前,沒想出會有這麽個因果來。
“小魚,你那五百萬要不要趕緊拋了?”林小霞有些擔憂。
“當然不放手。”江小魚斬釘截鐵地告訴林小霞,“就算跌到一分錢,也不絕拋手。”
“我明白了。”林小霞答應著,然後知道她忙,自己掛了電話。
喬雲濤一下班馬上來到了佳家,在總經理室看到了相對無語的兩人。
江小魚立即站了起來,她好象不該替喬雲雪拉線……真的不該。她有錯。
看著江小魚有些局促不安。喬雲濤輕輕地歎息了聲。這女人最近愛工作而不愛他,真是欠打呀!她難道不知道那麽大個肚子到處逛著有危險,尹飛揚一直在這裏,而杜海岩也沒有離開,杜海燕行蹤成迷……
他光想著就會在工作中走神。
“姐,你確實做錯了。怎麽會去同時惹上他們兩個人。姐,我但願他們隻利用到這裏,如果他們再惡毒一點,會涉及多少人多少事你有想過沒有?”喬雲濤不輕不重地說著,“雲維庸居然這樣不記情麵,那我們以後也不要再管他的情麵。姐,這事情並不好收拾。趕緊地找新聞記者來澄清一下。巧妙一點,不能直說,否則起反作用。還有,趕緊通知媽,現在佳家情況有些緊急,請媽出馬。”
“我知道,馬上找記者。也會找媽。”喬雲雪雖然一身疲憊,可自己大意之下做錯的事,仍然勇於承認,更敢於承擔。
緩緩牽起江小魚的手,看著那張清秀的臉,明明這幾天意氣風發得很,卻在看見他時就微微地暗了下去。喬雲濤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好象在遠離他,整個喬家的人,她隻遠離他喬雲濤一個。
看來她真的把她的假想情敵杜海燕的錯全攬到了自己身上。那個女人會得到她應有的懲罰的。
一出佳家大門,江小魚條件反射般看向一邊。果然,廣場的左側,站著一個偉岸的身影。他站得筆直,像一個軍官。
也是,他曾經就做過好幾年的海軍軍官。
杜海岩!
他的身體應該大體上沒什麽事了,因為他把以前掉了的肉差不多都長了回來。
江小魚不理他,杜海岩也沒有不識趣地上來搭話。天天晨昏間不分晴雨都會在那兒等著,等著看她上下班。
要是以前,雖然無情但是有義,江小魚一定會淑女地迎上去,和杜海岩一起說上兩句。可如今隻是相顧兩無言。
不,連相顧都不想顧了。
一切都已經回不到過去。半點兒也回不去了。愛情從來沒有過,友情也被汪雪琴的血消耗殆盡。
以後別站在那兒了,站著又有何用。徒添煩憂而已。
雖說這段時間人前人後都和喬雲濤有些生疏,不如以前親密,但在此時此刻,江小魚會把手主動地塞進喬雲濤胳膊裏,讓他優雅地把她送到車內。
喬雲濤當然知道江小魚為什麽這樣做,他從杜海岩第一次站在這裏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還不死心的男人。
他的妻,他的小魚是多麽的善良勇敢,哪裏會看上這樣一個懦夫,一個沒有道義感和責任感的男人。他如今居然不再擔心小魚再對海岩有什麽異樣的感情。
看著坐到旁邊的江小魚,喬雲濤又忍不住想著,也許這女人會為汪雪琴而牽掛著杜海岩。
到了家。兩人卻沒把車開進去,而是開到了海邊,靜靜地坐在裏麵看海。
一望無垠,白浪滔天,驚起群群海鷗。大大的翅膀在天空劃過一個又一個優美的弧線,讓人不由歎為觀止。
大海,永遠都是最美的地方。就如山,一樣的令人神往。
江小魚推開了車門,小心地跨了出去。
快六個半月了吧,肚子真的很大了。想讓人忽視是絕對做不到了。她還沒下去,喬雲濤已飛快地下了駕駛室,快步繞過來把她扶了出去。
“謝謝!”江小魚說。
這一句話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推得有多遠啊。
喬雲濤不管心中的寥落,隻輕柔地挽起了她:“對不起。”
江小魚終於自母親過世以來第一次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他。
“對不起。”他說。
江小魚沒有回答他,隻是咕噥了句:“我過兩天把母親的骨灰送回湖南,交給我爸。”
“好。”明知那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喬雲濤也不忍揭穿。也許,就讓她一直抱著這個心態吧!
三歲時的孩子哪裏記得什麽往事,而三歲大的孩子也看不出以後長什麽樣子。如果真有親人相見,也未必就能知道那就是自己的血親。
三歲看老,看的是智商而不是樣貌。女大十八變,那絕對不是誑語。
江小魚手兒抬起,讓那個黃金手鏈映入眼簾。這東西到底有什麽用,為什麽母親一再叮囑她要天天帶著。不會是帶給人看吧!冬天戴著這東西和沒戴一樣,全被長長的衣袖遮住了,要等到明年夏天才差不多露出來……
海風有點大,喬雲濤靜靜地幫著江小魚掖緊了衣服:“小魚,對不起。”
這人的堅持相當可怕,江小魚終於不再無視。而是淡淡地問:“什麽?”
“我應該請個人專門看你母親。”他說。
“那沒有用。”江小魚淡淡地告訴他。
“那天晚上,對不起。”喬雲濤輕輕地摟緊了她,不顧她瞬間強烈的掙紮,讓她的胸緊緊貼著他的胸,“我不該那樣。明知你母親剛剛離開,明知你心裏有事,卻強要了你。雖說我情不自禁,但那不是我強要你的理由。我愛你,這也不是急著把你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的理由……”
說著說著,他感覺到懷中的身子震動了下,然後又歸於平靜。他搬起那雙眼睛來看,看到了一雙杏眼正若有所思,還看到裏麵的自己。
他如墨的眸子裏有著無法輕易看出的憂心與驚慌。世人的軟肋是愛情,男人女人都是。江小魚終於明白。
她眼眸裏的人影漸漸消失了。
因為夜色已經很濃很濃,濃到快看不到彼此!海上遠遠的地方,隻留下一條線般的輪廓。
“雖然有些話男人不該說,但是小魚,你該知道的。這段時間你真的太疏忽我。隻有我埋入你身子的時候,才感覺到你對我的重視……”他“恬不知羞”地說著。
他感覺到懷中的身子在微微顫動著。
然後,她抬起頭來,靜靜地說:“我累了。我餓了。”
真是煞風景的女人!還是——是個擅長磨人的女人?
他愕然,又好笑,還有著淡淡的失意。
隻是晚上的時候,他好不容易摟住了那六個半月身孕的粗腰的時候,她卻若有若無地磨蹭著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胸前的豐滿蹭得他欲火上升,一雙小手隨著滑動,時不時就擱到他腹間。
在他終於硬得一身都疼的時候忍不住要行動的時候,她說:“好困啊。好想睡。”
然後她果然在一分鍾之內就舒服地睡著了。
而他淩晨兩點還睜著他那雙細長的墨眸在看她清雅的容顏。想著,白小柔明天一定會笑他的熊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