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雪花無力承受陽光 3.哭泣著的她

往事如煙,不想回首。

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世上女人的麵貌最為豐富。有她母親這樣病弱得人人可欺的女人,也有象餘雨慧這樣強悍得一手遮天的女人。

隻是,餘雨慧找她再多,江小魚也從來沒向杜海岩提起隻言片語。

覺得沒必要。

但抗拒豪門婚姻的種子,已經在心裏悄悄萌芽。

要嫁,就嫁個平常人。你挑水來我種田在都市裏不可能,但你煮飯來我炒菜也行。

其樂融融,美滿幸福。

但這隻是想法。隻要杜海岩不表態,她就永遠隻能沉默,所有的打算都深埋心底。

他要她當他的官夫人,她就當。他不要她,她就聽話地離開。

回過神來,淺淺一笑,笑給自己看:“老板,上酒。”

“啊?”米粉店老板大吃一驚,沒聽說過上米粉店上酒。

“一瓶啤酒。”江小魚笑笑地對著老板說。

看著江小魚那認真的神情,米粉店老板想了一下,走到廚房裏拿了瓶自己平時喝的珠江啤酒出來:“小姐,不會喝醉吧?”

“不會。”燦爛一笑,江小魚倒酒,“啤酒嘛,千杯不醉。”

她的確是千杯不醉。當年灌醉一個男人的時候,她臉不紅氣不喘。一直保持著清醒,淚盈盈地看著麵前清俊溫暖的男人。

男人倒了,她還能再來十杯。

並不是酒鬼,隻是懷念酒的滋味。滿滿地倒上一杯,卻是小小口的喝著,如品甘露。

米粉店老板看了,微微一笑,接著看電視。

“這個男的長得真是好看,爸爸是軍委的人,老媽又開全球連鎖商場。家世也這麽好,而且還是當年保送留洋的研究生。在哈佛拿了幾個博士呢,嘖嘖!”米粉店老板嘖嘖驚歎。

“哦!”放下酒杯,又去夾米粉,眼睛瞄向電視。果然電視裏麵那個男子溫和白淨,非常的儒雅謙和,也非常的陽光通達,隻是笑談間總是留了點興味,有點讓人不敢小覷的感覺。

江小魚臉色發白,心一顫,手中的筷子離奇掉落。

地上忽然傳來清脆的聲音,米粉店老板吃了一驚:“小姐,你筷子怎麽掉了?”

“不好意思。”掩飾好自己微妙的心理,江小魚另拿了雙筷子。接著吃。

米粉店老板皺了皺眉,還是接著看電視:“當年他學成歸國,替母親管了三個月商場,管得有聲有色,營業額節節高升。然後從政,在中央辦公廳待了幾年。現在他進了我們市委,一個月後上任。才三十歲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江小魚停下了筷子,呆呆地出神。

“老板,還有桂林米粉麽?”旁邊傳來一個清潤的男音。

還有人和她一樣這麽晚來吃桂林米粉,江小魚不經意地轉過頭來。

喬雲濤微微點頭,有點意外。

雖說世界說大不小,說小也就小,但要小到這程度,還真是離奇。

他今天已經是第三次遇上她了。

江小魚愣愣地看著他,再瞄向電視,麵前這個人正是電視時正在播放的主角——一米八左右,長臉,濃眉,細長的眼,溫和白淨,儒雅謙和,笑容溫暖。薄唇微勾,整齊的頭發有一縷掉落在額前,有著一絲特別的味道。

看上去一個特別吸引人的謙謙溫潤的君子。

似曾相識。

那清潤的嗓音,儼然是沙灘上給她名片那人的嗓音。

手中的筷子,再次滑溜溜地掉落地上。是不是一年跑一個城市,跑得太多了,終於會遇上不該遇見的人。

江小魚的反常舉動,終於讓米粉店老板若有所思。雖是小老板,也見過不少世麵,多少知道有點問題。

不理會旁邊的人,江小魚一杯啤酒下肚。排山倒海的回憶,馬上傾巢而出,將她一顆飄浮的心壓得沉重不堪。

千杯不醉的她,今晚一杯就醉了。

雙眼蒙朧地結帳,撥開擋在麵前的喬雲濤:“請讓讓。”

“小姐,你醉了。”喬雲濤蹙眉。

一杯啤酒就能喝醉,這酒量不是一般的差。

江小魚卻看他避如蛇蠍:“我沒醉。”

電話聲又響起。江小魚搖晃著掏出手機接叫。

才接,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了出來,加上手機極好的音質,讓旁邊兩個人也聽得清清楚楚:“媽媽,林阿姨在跟姥姥說要走了。你怎麽還不回來?濤濤睡不著。”

“寶貝——”低呼一聲,江小魚片刻間淚流滿麵,向外衝去,“寶貝,等等媽媽。媽媽馬上回來。”

她已婚,而且有了小孩?喬雲濤大吃一驚。

這女子纖細飄浮,雅致靈秀,而又悄然獨立。今天看到她三次,可以說她今天獨自一人在外麵整整遊**了一天,怎麽看都不像結了婚的人。

“小姐,你的小背包。”米粉店老板忙喊。

“給我。我去送給她。”喬雲濤當即立斷。

接過米粉店老板遞過來的小背包,喬雲濤出來,發現她向對麵跑去。

喬雲濤趕緊追過去。

謎樣的哭泣著的女人,有些讓人放不下。

聽到濤濤聲音的那一瞬間,她淚流滿麵的畫麵。一直在他心頭纏繞著,久久不散。

那種淚水,帶著濃濃的歉意,和沉鬱的憂傷。

難怪早上看上去有三毛般人在天涯的感覺,隻因看似溫暖而靈秀的她,原來一直有著憂傷。三毛的文都灑脫,但骨子裏都是憂傷啊!

他經過了他們見麵的起點。早上的公園,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江小魚搖晃著瘋跑進旁邊的小花園。喬雲濤隻讓了一下林蔭道間的腳踏車,追到花園門口時,不見了江小魚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