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雪花無力承受陽光 37. 我們見過
憑喬雲濤要她來?
喬雲雪挑高眉,細細地打量了過去。
直發,杏眼,鵝蛋臉,看上去溫暖而純正﹐骨子裏傲氣橫生,是那種柔韌的女人。雖說有二十八歲了,但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歲。這說明她社交圈小,為人純厚。
弟弟那雙手﹐一直就擱在那腰間。生怕她被人打擊撐不住倒地似的。
她咋不知道自己弟弟也會疼女人的﹖
見過喬雲濤身邊多少女人在打主意,環肥玉瘦,才色雙絕,應有盡有。可這弟弟明明溫和,心裏就像塊石頭,對誰也沒接近些。
這個女人隻能算是喬雲濤追求者裏最普通的一個。隻能說,愛情真的很奇妙,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喬大小姐,可以去招待你的客戶和商戶了。”喬雲濤丟個警告的眼色過去。
“喬大小姐﹖”江小魚的僵在那兒﹐有些錯愕地瞪著喬雲濤。她怎麽對上了喬家能幹的大姐,傻傻的她把喬雲雪當成杜海燕。
就說一個娛樂女主持看上去怎麽像個女軍官。
汗顏﹗羞愧﹗要不挖個地洞鑽進去算了。隻恨這大理石地板鑽不進。
“是啊﹗叫聲大姐來聽聽。”喬雲雪變臉快﹐馬上換了語氣。
“喬小姐。”喬雲雪一身颯爽,走到哪裏都是主導全場的人物,江小魚沒有按她的意思稱呼。
她是喬雲濤的大姐,還輪不到成為她一介平民的大姐。
“姐,我先和小魚過去見爺爺奶奶。”姐弟倆打個招呼,便分開了。
喬雲濤緊緊地摟著她走,一點也不顧他的官家形象。
她江小魚誰知道哪天會消失在這座城市,到時他不被人說閑話才怪。
江小魚輕輕掙開了他的手。
喬雲濤回頭,溫潤一笑,明白她的心思。走到前麵半步,引領著她前行。江小魚硬是等他前行兩步,才跟了上去。可是誰這麽魯莽,竟飛跑過來,剛好撞到她身後。穿了高跟鞋來見人的江小魚,這會兒來不及自,和大理石地板來了個最親密的接觸。
胳膊痛。頭昏眼花。
“對不起,江小姐,我真地不是故意的。真的。”汪雪琴柔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笑得有些得意,然後又遠去。
那麽巧,剛好喬雲濤一放開她,汪雪琴就撞了過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想著她一個寒酸女在大家麵前出洋相是吧。她偏不,不出風頭,也絕不丟平民百姓的臉。
神色泰然,淡定地要站起,很快一雙手扶了她起來。
“雲濤,沒事的。我行。”她笑得極其雅致,寧靜而溫柔。大大方方地瞧了過去。
所有的笑容全定格。
杜海岩。
怎麽會是他?
他憔悴了。臉色原來是健康的麥黃,現在有些晦暗。連臉頰都顯得瘦削。才幾天的功夫,怎麽會變成這樣?就算汪雪琴天天與他糾纏於床事,也不致於變得這麽快。
“海岩,你病了嗎?”問侯的話脫口而出。說完,江小魚無力地合眼,但願汪雪琴沒聽到她的問候。
“海岩,你的確得看看醫生。”喬雲濤把江小魚摟過去,一手輕拍杜海岩的肩膀。就算不能接受江小魚的心裏有他一個位置,也能一盡哥們的情誼。
杜海岩看上去確實不妙。身為海軍軍官多年,身子骨早是練得精壯健美,怎麽也不會像如今這樣頹廢。
“我沒病。”杜海岩冷冷地看著相擁的他們。
“你去看看醫生。”忽然就紅了眼,這男人。孤獨寂寞如她。
幸福離他很遠。
“不用看醫生。”杜海岩的眼睛緊緊鎖著她的臉。喬雲濤夠厲害,終於讓心如止水的女人,在心湖裏激起了浪花。
不見得有愛,但有不舍,有放任。那麽多年,他的手沒有摟過那纖細的腰。
“保重。”江小魚垂了頭,偎向身邊那雙修長白淨的手。
杜海岩看著喬雲濤,有挑戰,有藐視,冷冷地問:“小魚,如果我死了,你能記住我多久?”
“海岩——”江小魚不得不停下。
在她的記憶裏,杜海岩最忌諱“死”字。妻子的墜樓,讓他對死字憤恨。他要說到死字,必然會把它說成“不活”。
雖是軍人,但死是杜海岩唯一怕的東西。
他的身體會有什麽問題,要不要緊?上次他一回來的時候就說動了手術。
“去看看醫生——求你。”低低地說上一聲,江小魚轉頭,“雲濤,我們走吧!”
畢竟是多年好友,喬雲濤也關心地看了杜海岩一眼,勸慰幾句。然後坦然摟緊了江小魚,離去。
見喬家祖父母。江小魚一顆心高高地提了起來,。
喬雲濤已經和她講過,喬爺爺是書畫界的一代宗師,喬奶奶則是知名教育家。當時聽到這名號,江小魚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捶了喬雲濤一下,你幹嘛硬壓著我一個文盲來見知識分子。
半惆悵,半無奈,她有知識有見識,可跟他家裏的人一比,就像劉姥姥和林妹妹見麵。
而她偏偏還不如劉姥姥的氣壯。哼哼,劉姥姥還會帶點鄙夷說林妹妹的房間像個哥兒的書房呢!
如今兩個知識分子就坐在她跟前,精神矍鑠,眼神溫和。可是江小魚還是嚇得臉色發白,十指用力擰著。天,怎麽會是他們?
“哈哈哈,我們見過。”在片刻的詫異之後,喬爺爺大笑起來。
江小魚心慌意亂。
喬雲濤出身名門世家,潔身自愛,沒經過婚姻,人見人搶的黃金單身漢,帶過來見長輩的女朋友居然是一個六歲孩子的無業母親——這二老怎麽看她。
隻有攀附權貴的女人才敢來。
可她多多少少是被逼而來,並沒有帶著與某人結親,白頭偕老的心意。
一點兒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