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流追妻也瘋狂

“進來說。”喬雲濤這才笑著把蟑螂衝到下水道去。然後用洗手液把手洗個一幹二淨。

“不進來。”江小魚看著那隻拿過蟑螂的手心思亂了,“喬雲濤,你不是有潔癖嗎?”

喬雲濤臉不紅心不跳,聲音平靜得像在做政府報告:“怕江小魚同誌被蟑螂嚇死,以免萬一要寫悼文就成了盤古開天地以來的第一件難事。”

“喬雲濤——”哼!去他的,居然連追悼文都替她想到了,她有那麽怕蟑螂嗎?雖然好象是有那麽一點怕……

“早餐呢!做事要有始有終。”喬雲濤一本正經地訓她,看著擱在灶台上的青菜和麵條皺眉眉。可是淺淺地笑意卻從眼眸裏掠過。

這小女人雖然愛鑽牛角尖,讓自己一再吃苦,可真的是靈慧非常,在昨晚那種混沌狀態中猜透了他信任她的心思。於是心甘情願的“勾引”他,明明困倦還一早起來替他忙這忙那,象個小妻子一樣替他弄早餐。

人生有多少付出就會有多少得到,果然如此。但願她這種心境一直保持下去。

昨晚他乍一見到她時,她臉上的擔憂何其深重。她對杜海岩的那份心思,他妒嫉可又放心。相知多年啊!

“我當然有始有終。”江小魚被他的激將法擊中了,終於走了進來,不得不重新刷了鍋煮麵條吃。

“當然,對事要有始有終,對人也是一樣。”某溫潤如玉的男人說得特別溫和,“以前種種的都不算了。昨晚是誰對我上下其手,誰霸在我身上說要,就該由誰負責到底。天天負責,時時負責。”

某人說得平平淡淡,從從容容,臉不紅心不跳,然後悠然地去給自己打理去了。

旁邊的小女人聽得偏偏就是臉紅心跳,手足無措。隻假裝自己忙碌得很,不放油不放鹽,放了冷水就放麵條。然後捂住臉喊該死。

等喬雲濤從洗手間出來時,看見江小魚還站在那兒發愣。

“真是個傻女人。”喬雲濤評斷。

麵條在鍋中翻滾,鍋裏的水隻剩下了一半,依稀可見麵條快成了稀飯狀。

他就不信這鍋麵還能吃了。無可奈何地輕歎,上前把天然氣關了:“小魚,吃早餐吧!”

江小魚終於回過神來了,天哪,這麵條不能吃。趕緊放下從不曾放下的自尊心,飛快地跑到他麵前假裝撒嬌兒:“雲濤,我不想吃麵條了,我們去外麵吃好不?”

“不能浪費糧食。”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喬雲濤忍著笑意,氣定神閑地把小女人拉開,從消毒碗櫃裏拿出雙人份的碗筷來。

“那個——”嗚,真不能吃的,就算不能毒死人,也有可能吃了肚子痛。江小魚想啊想,想不出法兒來阻止他的快手快腳。最後急了,從他身後抱住他:“雲濤,我想要——”

“等晚上再說。”喬雲濤平靜地告訴她。哼哼,這女人真急了,口不擇言。

“我想要浪費糧食。”她又羞又氣,吼了出來。誰說想要他了。

“那不行,可以想要我,可不能浪費糧食。”某人向來不能拒絕江姑娘的**,這時偏偏超級正人君子。非常地認真,眼神正,眉毛平,非常地讓江小魚牙咬咬,心慌慌。

還真盛了兩碗“稀飯”上桌。然後,喬雲濤非常優雅的拿起筷子。

吃!

江小魚夾起一根麵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它如願吞到了口裏,然後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淡而無味,比開水更難吃些,就是這樣。

她的筷子都要拿不住了。隻愣愣地看著眼前看起來那麽幹幹淨淨又好看的男人吃著那麽粘糊難看的麵條。喬雲濤吃了三口,當真吃著了人世間最讓人難忘的麵條。這小女人好久沒這麽情難自禁了,這麵條都是自己在開水中煮熟的,要不然哪會這麽難看又難吃。可想著這是愛的麵條,他可真是很用力的噎著,盡力忽略它的難以下咽。

可再怎麽樣努力地表現,眉頭還是微微的擰了起來。

他看見江小魚就不吃,光看著他,眼眸裏的水分越來越多。

“剛剛有什麽事要說?說吧!”終於步入正題。別把眼淚掉麵條裏來,女人!

“你答應了我才說。”好不容易記起正事來。

“嗯。”溫和的看著她,喬雲濤想不明白還有什麽事讓這小女人這麽豁出來說。

“搬家。”她不眨一眼地看他的反應。如喬雲雪所說,他二幹嘛要和兩個對他想入非非的女人做鄰居。

“好。”謙謙君子終於勾起了唇角。好現象,知道要捍衛自己的地盤了。

從昨晚到現在,兩人都沒有再提起杜海岩的話題。

江小魚走在上班的路上時想,喬雲濤心裏在想什麽?他到底是怎麽看待他們倆深夜同在一個屋了裏?

走到辦公室才打了個電話給張大媽,問了問母親的情況。還是那個樣子,不好不壞。

真讓人憂心。

林小霞打電話約她中午見麵。

江小魚大吃一驚:“你不用上班?”

“翹班。”林小霞貌似說得很輕鬆,“連續上了七年班,年年月月都全勤。也得放縱一下,免得到老了還不知道翹班是什麽滋味。”

這小霞,居然這也成了她翹班的理由。

接下來上班她都很忙。什麽秘書,她倒覺得成了商場的總管了。真正的老板尹飛揚自從那天被雲維庸趕走,就再也沒出現在辦公室裏。而雲維庸不是經常出外就在那兒攻策略。

其餘的事都是江小魚的事。她這才明白一萬二的月薪其實真的不太高。

但雲維庸總算有交待:“除了人事流動,其餘的都是商場按部就班的事。什麽事情隻要把來龍去脈弄清楚,看看管理者做的事和他做的報告一致就行。”

“不用我去看看具體情況嗎?”江小魚很有求知欲。

“什麽都要親力親為,那還做什麽老板?”雲維庸嗤之以鼻,“一層抓一層,你隻要抓好你的直接下屬就好。至於基層,隨時記得去看看,大致就能了解正常動作。”

江小魚還是有點頭暈。說得真是輕巧,什麽一層抓一層。她如果對這一行完全不熟,那又怎麽抓這直接下屬。

本著這樣的心理,她隨手抓了個做了兩年的管理,讓他帶著她在高達七層樓的全家福轉了一上午。好在她的外表柔和,平易近人,走到哪都有人幫忙。多多走動還是要好,至少她把商場的日常運營摸個**不離十了。

終於回了辦公室,發現雲維庸也回來了。

“咖啡。”雲維庸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提精神的東西。

喝吧,總有一天會喝出個胃穿孔。到時喬雲雪和沈玉清什麽也不用幹,一樣讓全家福成為曆史——別怪她說得這樣絕。這雲維庸實在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下午我不在,把我桌麵上所有的東西好好整理。”雲維庸邊喝咖啡邊交待。

“雲總的東西——”江小魚停了停,“會不會涉及商業機密。我看了——要不要緊?”

“你和佳家有沒有關係?”雲維庸淡淡問。

“沒有。”她確實和佳家沒有關係,隻是孩子他爸剛好是佳家的大老板而已。

“和佳家沒關係,那就無所謂商業機密。”

這樣說他桌子上多的是機密。江小魚淺淺一笑:“雲總,那有一天全家福的商業機密外泄,我是不是最大的嫌疑犯?”

“當然。”雲維庸點頭。

這樣說來她前程未訃。

“江小姐,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你要記住,我八年的基業可以說全部押在你身上。”雲維庸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之冷,讓本來瘦削的他看起來十分嚴厲。

讓初出江湖的江小魚聽了十分之壓抑。默默想,原來就是一樣的冷男人,風格原來也有不同。杜海岩從來不會這麽讓人從心底敬畏。

下班時間很快就到了,雲維庸這會兒沒有忙於辦公,而是到點就走了出來。他本來已經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深邃的眼眸隻是淡淡地掃過她:“中午一起吃飯。”

來全家福這麽多天,雲維庸完全不像個老板,天天和她一樣叫外賣吃。這會兒這麽大方地請吃飯還真讓人奇怪。

“我中午約有朋友。”林小霞在等她。

“稍後去見她。”不容分說。雲維庸走在前麵,江小魚不得不乖乖地緊跟其後。她想,這種人不僅沒時間聽理由,估計也沒心聽理由。

說是請她吃飯,可點菜的卻是大老板自己。而令人吃驚的是,雲維庸居然隻點了三個菜,一盤主菜,一盤青菜,一大碗湯。江小魚覺得,基於禮貌,雲維庸也應該最少點兩個主菜才像話。

可她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鄭重道謝!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沒有什麽好說的。

雲維庸當然發現了江小魚頻頻看過去的疑惑的眼神,隻是他並不解釋。

江小魚看著他非常地珍惜食物。

這讓她不由想起記者的問話,想到說他由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走到今天這樣的成功,心裏頭恍然大悟——這人隻怕和她一樣,是個窮孩子出身。所以才養成了這儉樸的習慣。

她還在天馬行空的亂想,雲維庸已經吃完飯,還吃了一半青菜,順便喝了兩碗湯。

人是精瘦精瘦的,可吃得還真是不少。看來這瘦完全來自操心過度。江小魚用心地評估著這人。

正走神,雲維庸淡淡地命令:“把手伸過來。”

伸出手來,江小魚看了又看,上麵沒有沾上飯粒啊?半信半疑地伸了過去,雲維庸身子略往前傾,然後用手勾過她的手,往自己身邊勾。

這舉止實在有些怪,像要——江小魚一想到那鏡頭,連忙收回手,可雲維庸的手瘦而有力,緊緊地鉗緊了不放,然後微微低頭,在她淨白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同時看到有閃光燈閃過的強烈光線。回頭看時,並沒有什麽記者在場。

“雲總——”這老總果然把她當情婦。請問她渾身上下哪裏長得像情婦?江小魚一股怒火上午,騰地要站起,為自己討還公道。

“雲維庸,你幹嘛和我搶女人——”旁邊傳來一聲氣惱的聲音,然後尹飛揚的一張油頭粉麵的臉出現在麵前。

“飛揚,等等我。”好了,尹飛揚後麵還掛了個大美女。杜海燕的嘴唇描得紅豔得不像話,一步三搖地跟了上來。抱著喬雲濤的胳膊撒嬌兒。

江小魚突然覺得好笑,杜海燕身為公眾人物,這樣不分場合不要形象地和尹飛揚雙進雙出,根本就不可能再和喬家扯上關係,更不可能再嫁給喬雲濤。那還和她江小魚一個勁地扯皮幹嘛呀!

“小魚,原來你有男朋友了?我還在張羅給你介紹對象呢!”沒想到林小霞等不及,也直接找過來了。

怎麽什麽狀況都有?真是一團亂啊!江小魚抬頭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不知道該先和誰說才好。最後她決定了,然後將身子靠向椅背,聲音溫和有禮:“各住讓讓,我要吃飯。民以食為天,吃飯皇帝大!請讓讓!”

還真贏來了片刻的寧靜,然後尹飛揚握著拳頭晃到了雲維庸麵前:“大哥,你不帶這麽損人的。這女人我一見鍾情,可不能讓你。”

“你有沒有問江小姐願意和你談朋友?”雲維庸把他的拳頭輕輕地拉下了。

“我不願意。”江小魚清清楚楚地說明,“跟誰都不願意。”

“飛揚,我們走吧!李子平和我們約好了時間了呢!”杜海燕拉著公子爺尹飛揚,一個勁想往後拉。

江小魚訝然地看著杜海燕,為杜海岩感到焦慮,這是他妹妹啊!這女人到底想跟誰過一生?而且她為什麽會扯上李子平,她難道不知道李子平是喬雲濤的勁敵嗎?難道不知道李子平有多爛嗎?

“嫂子,我哥哥天天盼著你成親呢,不要在外沾花惹草哦!”本來已經夠亂,這會兒杜海燕唯恐天下不亂一樣,把杜海岩也扯了上來。真是說不清了,江小魚決定,從來不算命的她,一定要去算算這倒黴的桃花運到什麽時候是個頭。

“燕子,小魚什麽時候又成了你嫂子?”尹飛揚也頭大了。

“她媽接了我媽兩百萬的騁禮。”杜海燕得意洋洋。

這會兒尹飛揚接了個電話,隻得起身帶著杜海燕離去。起身時拍拍雲維庸的肩膀:“兄弟,我會回來的。”

江小魚還沒反應過來,林小霞反應可快了,二十八歲的女人還扮了個鬼臉,然後尖著嗓門學他:“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哼,又不是灰太狼!”

江小魚明明哭笑不得,這會兒就忘了哭,光笑了。這人能比得上灰太狼麽?人家灰太狼又專情又癡情,雖是無能,但確實是個知冷知熱勤奮努力的好老公。

這時雲維庸也起身:“我先行一步。”

“雲總,你欠我一個解釋。”江小魚聲音略略提高,提醒他。

“沒有解釋。”雲維庸的聲音毫無溫度,“對外界來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雲維庸的情人。直到我宣布你不再是的那一天為止。就算江小姐結婚了也一樣逃不掉這個身份。如果江小姐認為一個吻不夠說服力,我可以再用力證明一下。”

“雲總,你忘了,我隨時可以離開全家福。”江小魚轉過身來,看著他篤定的神情,實在有夠無力。

怎麽全世界都一樣,全是自以為是的男人?

“你會舍不得離開的。”雲維庸冷冷地說,然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高瘦的身子背過去,大步離開。

目前江小魚的確沒打算離開。絕不會離開!

她在全家福也有一段日子了。看來看去,憑她見過的所有的文件都證明,全家福並沒有用什麽不正當的手法對付了佳家。隻是有一次她看到雲維庸的策劃書裏居然有一張照片,那是佳家所有高層人員的聚餐照片。

能得到這張照片,都說明確實佳家有人泄露機密。不管有沒有陰謀,佳家都是雲維庸要對付的第一個勁敵。

不想這些商場上的事,可個人的事也是那麽的煩——該死的桃花運。

和林小霞一起坐到中心公園的樹蔭下時,江小魚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好煩啊!”

煩尹飛揚,煩雲維庸,煩杜海燕,還煩喬雲濤——他如果不那麽大度,然後她就有足夠的理由去償還欠下杜海岩的情。可他看著兩人深夜獨處一室,依然當沒事兒。這絕對的信任讓她整晚心潮澎湃。這會兒就是想照顧一下病人,心裏居然就有了愧疚的感覺。

“說實話吧,小魚,你夠別扭的,哪有什麽討喜的地方。隻是麵貌過於豐富了,在你身上常常能讓人看出少年青年中年幾種麵貌出來,真是個天真又成熟的矛盾體。咳,男人啊,就是喜歡征服。”林小霞感慨良多。

兩個相交多年的好友相視一笑,然後靜靜地坐著。

“程心鵬呢?現在怎麽樣?”不得不關心的事情,江小魚不得不問出口。

“小魚,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麽辦?”林小霞把手指頭一個個彎起來,深思的樣子。

“小霞,我不是你,不在你的位置,所以感覺不了。”江小魚搖頭,把手壓在好友手背上,給她支持,卻仍然不能給她亂出主意。那個相知相惜十餘年的人,她這才識情滋味的人根本無法了解。

“他沒有了工作。小魚,好象就因為他的事,喬副市長也得罪兩人了,真怕他們聯手對付啊!”林小霞淡淡一笑,“小魚,李子平果然不是個人。當然還不止他一個,還有那個禿頭大肚要huan妻的人。兩人聯手找到程心鵬和我的把柄,把他逼出了檢察院。”

林小霞笑著笑著,反身抱著江小魚大哭了起來:“是我個性太衝動。太衝動了。就是不能容忍他稱讚禿頭那個小老婆漂亮,不能從他那兒聽到huan妻這兩個字。我如果冷靜些,也不會這樣!小魚——”

是不該衝動,但情到深處又怎麽能冷靜處事呢!

正說著,林小霞手機響。她看了看,說:“是同事的電話,我先接下。”

懶懶地想著心事,看著斜對麵的佳家,江小魚眼睛有些蒙朧。

實在為喬雲雪感到不值,這麽豪邁又能幹,偏偏又通情達理的女人,為什麽就遇不上一個好男人相待?

林小霞接了電話,才說上兩句,已飛奔往外跑,傳來的是壓抑的淚聲:“小魚,心鵬出事了。我去看看。”

“小心點——”江小魚追著喊,看著那抹靈動的身影隱入了人流。

愛到深處,怎能再保持平常心,除了笑便是淚。

林小霞在問她要怎麽辦,其實林小霞的心一直就沒離開過那人,根本就沒必要想還要怎麽辦。

江小魚愣愣地想,也許這樣一攪合,以後就是天塌下來了,兩人也不會再有誤會和分離了。

下午的時候江小魚總是找機會和雲維庸說話,能談清楚的事可一定要談清楚。可那塊南極冰總是抬頭說上一句:“上班時間,好好工作!”

問題是他的狂妄之語才讓她不能安心工作。

下班時間終於到了,她要問這冷麵老板,可雲維庸卻讓人給她一身衣裳和首飾。

“九點見,在市政府旁邊的文化宮見麵。”他沒有讓有任何機會說話。

江小魚看著瘦長的雲維庸坐進車內,開車走了。根本就沒回頭看她一眼。

棋子。她會成為他的棋子,江小魚明白。她咬牙轉身就走。

她去看杜海岩。

昨天她因為喬雲濤那無限的信任完全得意忘形了。有哪個女人在那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平常心呢!她騙了他,他卻完全知道她的用心沒有怪罪她。

因而她該死的完全忽略了杜海岩的心情。杜海岩不是說了,喬雲濤是他從小到大的對手。他離世已近,她還當麵送把刀給他。

該死!

還沒見到杜海岩就先見到了杜海燕。

看著嬌豔中透著妖豔的杜海燕,江小魚默默看著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喲,嫂子來了。”杜海燕倒是什麽事都沒有經曆過一般,熱情地迎了上來。

“海燕——”江小魚無力地看著她。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好象自己有多清高似的。”杜海燕冷哼,“江小魚,你居然這樣待我哥哥。我告訴你,喬雲濤我現在不希罕了,尹飛揚比他懂情調多了,虧我這麽多年瞎了眼,就看中這不懂風情的木頭。可我再告訴你,我不希罕他,你也別想得到他。我得不到的東西一定要毀了它。你等著瞧你和喬雲濤的下場!”

其實餘雨慧母女是一樣的,寧願得不到,也要毀掉。杜海燕對喬雲濤是愛極則恨極。可惱啊!

又好令人擔心。

“利用尹飛揚和李子平的勢力?”江小魚淡淡地問。

“是的。”杜海燕剔著指甲,揚首走回房間。

她在自投羅網。尹飛揚和李子平都不能惹,其中一個惹上就終生麻煩。

然後見到了餘雨慧。

“海岩在裏麵。”餘雨慧告訴她,然後有些難為情地說,“那兩百萬我想收回來。”

“好,明天中午到中心公園門口,一起去取給你。”江小魚終於鬆了一口氣。

跟著餘雨慧進去,杜海岩正站在窗口看書。看見她來,頓時微微一笑:“小魚!”

“海岩,媽等下有話跟你說。”餘雨慧難得心平氣和,一張原來保養得極好的臉這幾天急速地憔悴下去,就是粉也遮不住蠟黃色。

默默地站起﹐江小魚打算離開﹐把空間讓給這母子倆。生死仇人還可以化敵為友﹐沒有母子消不了的仇恨。不想再讓杜海岩為難﹐江小魚給他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讓他靜心﹐主動把房間給了母子二人談心。

可是餘雨慧卻抓住了她。

“伯母……”她懇求﹐不要再在海岩麵前起衝突了呀。

“伯母求你……”餘雨慧似乎在瞬間蒼老了幾分﹐“給海岩一個婚禮。”

杜海岩忘了痛﹐霍然轉身﹐三兩步走到母親麵前﹕“你胡說八道什麽﹖我身強力壯的時候,你不讓她嫁;我要死了﹐你逼她嫁。媽﹐你什麽時候能正常用用腦筋。”

“這不是你的願望嗎﹖”餘雨慧淚流滿麵﹐“每年跟我發脾氣不回家﹐不就是為了她。媽知道以前是做得有點過份。現在媽想通了﹐你怎麽還怪媽。你想要什麽﹐媽都隨你。”

真是太遲太遲的覺悟啊﹗

“不行。小魚現在這樣就很好。”杜海岩斷然拒絕。嚴厲地看著母親﹐讓餘雨慧不敢再接著說下去。

但過了一會兒﹐餘雨慧怯怯地問﹕“海岩﹐你真的不想和小魚結婚嗎﹖”說完,餘雨慧悄悄地退到了門外。

“小魚﹗不行。”杜海岩的眉頭深深地擰起。

一片寂靜。連窗外的風聲都聽得到。這番話,昨天好象聽杜海燕也說過一遍。

江小魚不語。隱藏了心思,看到旁邊有蘋果,然後拿來個蘋果﹐打算削給他吃。不過被病人搶了過去﹕“這點事﹐還是我來效勞為好。”

不跟他搶。江小魚笑著讓給了他。五大三粗的男人其實就這條奇怪﹐他總看著她用水果刀不順眼﹐每次都搶了過去。幾年下來﹐他的削功確實不錯。不但速度快﹐而且掉在垃圾桶裏的隻是再薄不過的外皮。

“小魚﹐要好好地活著﹐青春漂亮﹐連我杜海岩的分子一起活了。”杜海岩越來越看得開,似乎有她陪著,死也是難得的快樂。

“海岩﹐大家都要活得久久的。”江小魚給他打氣。

“小魚﹐如果我還能活上許久﹐你會嫁我麽﹖”杜海岩突然低了頭﹐縮水了的大理石臉有著男人不該有的紅。

江小魚淡淡笑了,點了點頭。

杜海岩沒再說話﹐隻是把手扶住了她纖細的肩。偎著那曾經偉岸的身子﹐江小魚隻摸到了骨頭。酸澀不經意就上了心頭。

同時也想到了瘦削的雲維庸,男人都是這樣,總是把心思全壓在心底,所以壽命總是比女人短啊!

“如果知道有今天﹐我一定不會和母親對著幹。”杜海岩的聲音低低響起﹐“就算跪求七天七夜﹐當初也會把小魚娶回家。年輕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太要強了。”

說著說著﹐他突然身子弓起。江小魚就明白他的胃痛又開始了。趕緊倒了開水拿了藥﹐給他服下去。然後﹐輕輕把手壓到他胃部。

杜海岩說﹐隻要她壓著他的胃﹐他的痛苦會減少一半。這種舉手之勞﹐她絕對不吝嗇。隻是手壓著壓著﹐忍不住淚流滿麵。才不過兩天,就覺得他的痛楚越來越頻繁﹐嘔吐越來越嚴重。什麽時候他就倒下了可能再也不起來。想當年他一個人打趴趙錢孫李四人的風采﹐永遠不再可能。

“終於為我哭了。”杜海岩在痛得滿頭大汗時不忘驕傲一下。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出現那種驕傲又可愛的神情﹐讓江小魚在淚流滿麵時也不由得噗哧一笑。杜海岩雙眼有些酸澀:“小魚﹐我忍受不了沒有你的孤獨。前一陣子我受夠了﹐生不如死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小魚﹐我真高興﹐高興你那天那個電話﹐讓我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你。”

這個男人不怕死﹐隻怕她離開。江小魚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不知不覺分給他一點心。那不是愛情﹐但是是比愛情更珍貴的東西。

“我晚上九點還有事,先回去看看我媽,明天再過來看你。”江小魚把手抽了回去。

“好。”杜海岩淡淡一笑,卻讓江小魚想哭。還不能表示難過的樣子,她悄悄地把臉別開。

臨出門時,江小魚思想鬥爭得厲害,卻還是回頭說:“海岩,海燕交的朋友——實在有些複雜。海岩還是勸勸她找個人早早結婚更好。”

“男朋友?”杜海岩反問。

江小魚點了點頭。

杜海岩搖頭:“不必了。當年她被喬雲濤拒絕過,向來驕傲的人一旦受了挫折,她從此爬不起。”

“拒絕?”江小魚沒有聽說過。

“雲濤出國前夕,海燕才二十歲,那時她一心想做雲濤的新娘,就自己偷偷跑到雲濤家裏打算——”說到這裏,杜海岩停了下,有些臉工,然後找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打算把自己的清白交給心愛的人。誰知喬雲濤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一被海燕抱住就把她來了個過肩摔。當時海燕脊椎還受了傷,躺了三個月才起來走路。從那以後海燕就成了雙麵人,表麵還是非雲濤不嫁,可暗裏**男朋友。海燕是我唯一的妹妹,她的事我當然知道。但這又怪得了誰?隻好順其自然了。”

好辛酸的順其自然。江小魚離開的時候,心裏隻是疼。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喬雲濤向來冷靜處事,溫和謙讓,怎麽會對一個弱女子——而且還是一個愛慕自己的女子下此重手。真讓人不明白。

晚上江小魚把母親安頓好,讓張大媽住到濤濤房間,一再叮囑。然後把那一身專門替她赴宴而買的晚禮服穿上。

九點準時到了文化宮。

文化宮果然就在市政府旁邊三百米遠,離紅十字會醫院僅一裏之遙,處於真正的市中心。

她準時,雲維庸更準時。兩人差不多同時從不同的兩部車裏鑽出來。

那一瞬間江小魚有點疑惑,她明知自己穿上這一身衣服看上去高貴明麗許多,楞這雲維庸居然隻是掃過一眼,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江小魚沒期望自己給他喜歡的形象,可這讓她心寒了下——這人果然麵冷心冷,無情到徹底。

雲維庸隻是輕輕一搖手,江小魚隻得主動走過去。終於體會到了打工的苦處,終於想到了清晨碼字賺錢養家糊口的好處。實在是,自由職業者贏在一個自由啊!

千金難買的自由。

兩人一進文化宮,雲維庸立即把胳膊抬了抬,江小魚還在皺眉想著他要幹什麽,結果雲維庸的語氣冷得不能再冷:“你是我女伴,難道還要我請你——”他沒有再說下去。

“雲總,我有我的意中人,這樣做,我不願意。”實在不想打馬虎眼,江小魚聲音不小,說了個明白清楚。

“我已經說得夠明白清楚,隻要你是我秘書,就算你結婚了,也得是我情人。”雲維庸聲音愈發的冷。

說完,沒了耐心,直接把人圈進胳膊,強拉著江小魚一起進去。那相攜的模樣,確實像情侶。

真是,這什麽世道,做情人還有被強迫的,而且在這眾目睽睽之下。

早已來了許多人,全是商界之大佬龍頭。冠蓋雲集,中外交流,大陸及港澳台的商業共融。江小魚看著這些人,知道自己正在融入本市上流社會。

她看到了沈玉清。沈玉清看到她挽著雲維庸的胳膊時臉色微變,但一會兒又恢複如常。

佳家和全家福兩在龍頭並沒有打招呼。江小魚也隻能當沈玉清不認識,踩著優雅的步子從她麵前經過。

要表演,她真地還需要狠狠努力。因為她過去時,還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沈玉清一眼。

然後看到了尹飛揚正挽著杜海燕過來。

怎麽回事,全家福兩個老板都來了?

“他是代表盛華開發商。”雲維庸沒有溫度的聲音傳來。然後停住了。因為這時尹飛揚對上了江小魚有生以來最喜歡的大美女——喬雲雪。而且抓緊機會在大美女麵前狂秀一番。

“幸會!幸會!”喬雲雪見麵前擋了個人,微微一笑,禮貌性地打招呼。

喬雲雪之美,燦若明珠,氣壓全場。尹飛揚頓時眼睛一亮,把手伸了出去:“想不到標到地王的新世界開發商的老板居然這麽年輕漂亮,有幸相見,不幸榮焉!”

本來就拉著我香港腔,偏還咬文嚼字,讓江小魚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忽覺手臂一緊,原來雲維庸在警告她:“注意儀容。你和我代表全家福。”

江小魚這才收起燦笑,保持著石膏般固定的微笑迎麵待人。

“雲總,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江小魚情不自禁地多嘴。

這世上會欣賞美女的人絕對首先還是女人。女人眼裏挑不出毛病的美女必是傾城美女。

“哦。”雲維庸應得不鹹不淡,無趣得讓江小魚想看看他腦袋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是不是除了全家福,除了股份,除了人民幣,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她的老板一定不是個男人,平時冷淡也就算了,可麵對這種傾國美人還無動於衷,真是該殺的不懂人生趣味。

這種不懂生活樂趣而隻管賺錢的男人,也不怪父母不疼,妻子不愛。江小魚想。不知他有兒子沒有。看上去年紀和鍾子風差不多,但成功男人結婚都晚。所以家庭關係還是很難猜出來。

這時,她看到了許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正大步走向她和雲維庸。他穿著西裝,戴著領帶,玉樹臨風,踩著優雅的步子,噙著溫和的笑,象幹淨的天使一般,正走向愛做夢的女人!

江小魚趕緊在失神之前把眼眸閉上——想不到會在這裏遇上喬雲濤!原來他就是今天這場商會工會的發起者兼主持人。這人還不告訴她呢!害她還在那兒自我感覺良好,說她今晚要好晚回來,想不到他原來也是。真是,這個男人啊!看上去象白紙那麽好猜,其實就是不讓人看透。

更想不到雲維庸和喬雲濤是“老相識”。

江小魚眼尖地看到,兩個男人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眼眸裏有莫可名狀的情緒飄過。絕對不止愛恨這麽簡單。

“好久不見——”喬雲濤看了江小魚一眼,看著她的胳膊搭著雲維庸的胳膊,就是眸子幽亮一一下,然後居然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是伸過手去,等待雲維庸的回握。

“好久不見——喬副市長!”雲維庸的聲音終於有了一點兒溫度,聽不出是什麽意思,然後把瘦削的手緩緩地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