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連著幾日都在做客。
先是第二天去了東府賞冬花玩樂了一日。
霍家大房和霍侯府隻有一牆之隔,當年霍家老大早亡,留下寡妻幼子,老霍侯爺分家時,便將原本闊大的侯府一分為二,長媳帶著兩個兒子住在東邊,稱為東府,院門在背後一條街上開,繞正門得轎行一炷香的時間。後來清算過去,兩家便在中間的隔牆上打了一個隔門,此門稱為團門。為著來往方便,那邊寡嫂幼侄有事好及時照顧的意思。
霍侯夫人帶著明玫秦氏兩妯娌並三位小姐過去,沒想到東府裏霍大太太婆媳的迎客團隊比她們人數還泱泱:各人的丫頭婆子,煥大嫂嫂身後跟著六個姨娘,然後還有各自的丫頭,還有一群孩子。
明玫留意了下那些姨娘,據說都是霍大太太挑的,個頂個兒皮實能生養的樣子。如今煥大嫂子名下,有一兒一女兩嫡的,外加兩庶子四庶女,也是大軍團。煥大嫂子身邊大約是養不了這麽多,於是庶子女也是各找各媽。
霍大太太身邊沒有老姨娘,炯二嫂子身邊也沒有姨娘,兩個寡婦看到她們都笑得很燦爛,炯二嫂子嬌聲笑著道:“二嬸就該日常帶著弟妹妹妹們多來走動走動,這樣東府裏才熱鬧些。偏二嬸子矜持,凡常不肯動大駕,非請不來的。”
霍侯夫人笑道:“一大家子人要照應,哪能日日得空。”
大太太就嗔怪道:“你二嬸子要主持中饋,哪象你這般無事一身輕的。”
炯二嫂子就掩著嘴笑道:“知道了婆婆,那我這無事之人便多去請請安,湊湊侯府的熱鬧吧。嬸子可別嫌我跑勤了。”
霍侯夫人就道:“你日日來請安才好呢,反正團門也日日開著,你住的離我那兒,比燁哥兒媳婦也遠不了幾步呢。就隻怕我這裏多了個解悶賢侄媳,我這大嫂子該抱怨少了個孝順兒媳婦了。”
大家說笑著,煥大嫂子忙著指揮人擺座上茶的各種布置。
東府唯一的成年男士霍辰煥將將三十的樣子,麵相和霍辰燁倒有三四分相像,看起來倒比霍辰爍更象霍辰燁親兄弟。人長得高大健碩,古銅色肌膚,往那兒一站就象個巍巍漢子。對眾女眷也言辭爽朗,很有武將氣概。其實他和武將沒半毛錢關係,也就沾了長相的光。過來和大家見了禮,陪著說了會兒話,因昨兒值了夜班,就往自己院裏歇去了。
坐著說笑了一會兒,煥大嫂子就引著眾人逛園子,觀花觀竹觀流水,景致倒不錯。然後在大太太院中暖廂裏設了宴款待大家。才落坐,便有個婆子叫來叫炯二嫂子:“二奶奶,藥熬好了,快回去趁熱喝了再來陪客吧。”
霍大太太就忙問道:“炯哥兒媳婦兒,你身上不好?”
炯二嫂子笑道:“還是婆婆疼我,不過婆婆放心,媳婦兒沒有不好。不過上回家去,我娘家嫂嫂聽說我總是失眠多夢,府裏正好來了相熟的太醫,便請太醫給開了幾劑安神的藥吃著,倒是對了症,不但晚上睡眠好多了,連白日裏,吃了藥就得歇個覺不可呢。”
霍大太太問道:“有這樣的靈驗的方子?回頭我也照著吃兩劑吧。我偶爾也有晚上睡不好覺的,總是淺眠易醒。”
炯二太太道:“隻是藥味太惡,並且會引起反胃惡心。但太醫說是無防的,過段子惡心自會消失,我倒覺得怕傷胃不能長吃。”
霍大太太便點頭道:“既如此,吃了這幾劑便停停吧,看惡心症狀會不會自己消掉再說。”
霍侯夫人也道:“正是此理,最怕好了這樣又患那樣,白吃些苦。”
炯二嫂子道了謝,便道:“那我先回院裏吃藥了,晚些時候再來陪二嬸嬸和弟妹妹妹們。”然後扶著丫頭慢慢回去了。
撤了宴,改了茶話會,煥大太太請了五六個女先兒來唱曲兒,伊伊呀呀的,熱鬧倒也熱鬧,隻是明玫聽不大清楚詞兒,意思便不大懂,倒耽誤了午覺,困得頭直發蒙。
正想溜出去走兩步解解困,就聽外麵一陣喧嘩聲。霍辰燁那廝來了。
他進門瞟一眼明玫,就見她兩眼有些濕魯魯的在那裏眨巴眨巴的硬挺著,便知她困狠了。晚上折騰太久,睡得太少,她又慣睡午覺,想著就該這個樣子了。跟大家見過禮,霍大太太就把霍辰燁叫過去:“燁哥兒快過來坐,聽會兒曲子,這女先兒唱得不錯。”
就有丫頭在霍大太太身邊添了一個座,霍辰燁過去坐了,和大家說笑了幾句,便老實聽著曲子,準備一曲後就帶著明玫告退。
等炯二嫂子再回來,見座上多了霍辰燁,就看了眼明玫促狹地笑起來:“燁兄弟真是稀客呀,來接弟妹的吧?哎喲喲人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見不假。這大半日不見的,隔的時間可不短了,快快領回去吧。”
說著走到明玫身邊,摟著她掐了幾把腰。
明玫低頭裝羞,一邊用手去撥拉腰上的鹹豬手,小姐們便都各自低頭裝沒聽到。
炯二嫂子就鬆開她,往自己原先的座位上走。路過霍辰燁身後時,還仰著頭和霍侯夫人說笑著,忽然象是腳下被什麽一絆,就猛一個趔趄直直朝霍辰燁身上倒去。別的丫頭離的遠,扶攙不及,有個近一兩步的穿著淡粉色衣裳的丫頭偏扭著頭正換水壺沒有注意。霍辰燁迅速側身長臂一展,推在炯二嫂子肩上,才堪堪將她穩住,沒有來個親密接觸。
事發突然,小叔嫂子什麽的,大家便一時沒人吱聲。
炯二嫂子站穩了身子,雖也是臉上發紅,但仍笑著給自己解圍道:“哎喲喲,妾身剛嫁來時,燁兄弟還是個小不點兒呢,如今雖說成了親,嫂子眼裏還跟小孩子一樣兒呢,沒想到力氣當真大了不少呢。”
然後笑著低頭朝霍辰燁半福了下:“謝謝爍兄弟了,要不然,沒準嫂子就跌個嘴啃泥呢。”
這炯二嫂子嬌嬌俏俏的人,倒是很會講話呢,就這麽說笑著化解了一場尷尬。她哪裏啃得了泥的,那衝過去的架式,估記倒能啃上霍辰燁的頭臉肉去。
霍辰燁忙站起身還了一禮,道:“不敢當。二嫂子當心腳下,讓丫頭扶著些吧。”
旁邊煥大嫂子調笑道:“什麽不敢當,你二嫂子本來走得好好的,偏到你身邊就要跌一跤,莫不是燁兄弟會什麽法術,想讓你二嫂子給你行五體投地大禮呢。”
霍大太太就笑著嗔道:“燁哥兒好心扶人,你倒擠兌他。”
炯二嫂子就笑著衝霍大太太撒嬌:“那就是婆婆的東西太好了,這地上鋪的毯子那麽軟,讓人象踩在棉花上般使不著力,媳婦兒走不慣,這才差點摔一跤。”
霍侯夫人也笑道:“倒連自己婆婆也怨上了?”
炯二嫂子道:“可不是,婆婆不若把這樣的好東西也賞我一塊,我鋪在我房裏的地上,日日走著,練上一練,等習慣了,下次也不就走得穩摔不著了嘛。二嬸嬸說是也不是?”
霍侯夫人更樂了:“還又算計上了?”
霍大太太也樂:“什麽好東西露出來就留不住呢。”
長輩們小媳婦們兒不敢拿大的取樂,隻老實聽著。幾個人說笑一通,就把這件事兒混過去了。
明玫看了眼霍辰燁身後,長長絨毛的波絲國地毯上幹幹淨淨,遠遠看不到有什麽異物。也不知道是什麽絆著的炯二嫂子。
想了想她站起身來,注意著腳下一步步走到霍辰燁身後,低頭頭輕聲問道:“大嫂子剛才說送我兩盆玉茗花,我瞧著那花開得甚好,又喜歡又擔心不會養,怕把花養壞了,倒辜負了大嫂子的一般心意。你說,我該不該要那兩盆花呢?”
一邊注意看著地上的地毯。
她不由看了那個上了茶已經遠遠退到一邊的丫頭一眼。那丫頭低垂著頭,安安靜靜站著,一副老實巴腳的樣子。用腿絆自然是會被炯二嫂子覺察的,炯二嫂子提都沒提,自然不會是她。
才發現原本是地毯的長絨裏埋著一根線,軟軟陷在裏麵,一頭被霍辰燁的椅子腳壓著,一頭鬆鬆在那裏隨意放著。估記剛才那丫頭踩著了繩的另一頭,才讓炯二嫂子絆了一下吧。如今已經斷為兩截,曲曲盤在地毯長絨毛裏。
便是腳上絆著一根線,炯二嫂子也斷沒有感覺不到的道理,她既不提,大概自有原因吧。這霍家大房,也很有意思呢。
去送了東府,又去了西府裏,一樣的玩了一天。西府裏霍三老爺妻妾眾多,子女也眾多,熱熱鬧鬧的一家子。倒沒有什麽插曲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