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189第188章

一月之後,明玫收到了霍辰燁新的一封家書。送信的除了霍辰燁慣常使用的那個信使,竟然還有霍辰燁的兩個高手私衛隨行。

這陣勢讓明玫歪歪靠在榻上的身子慢慢坐直了起來。

將人領進來,其中一位護衛珍而重之地拿出了貼身藏著的一個小紫檀匣子給明玫。讓明玫打開匣子前,還下意識地多瞅了眼書信上約好的暗號標記。

——征戰中得來的好東西多了去了,每每有捎回來時,也不見如此鄭重。

誰知那裏麵裝著的竟是雪蛤,那久違的雪蛤呀,通體墨綠的顏色,已經被風幹了。正好入藥。

明玫當然喜不自勝,什麽好都不如身體好來得自在。話說,她被這萬惡的身體已經折騰了不是一天兩天了。

明玫聽那護衛細細敘說了霍辰燁的近況,知道這可憐的家夥也正身體抱恙,還堅持著收拾北辰散兵遊勇,並操心她的身體。明玫表示了深深地感動和關懷,並讓護衛轉答她的口頭慰問:得知同病,十分相憐……

領兵將軍什麽的,身體狀況屬軍事機密,他不在信中明言,她也不會落到紙上。

當然雪蛤雖好雖難得,不過這玩藝兒到底不能馬上就往嘴裏塞。

打賞了特約信使們,明玫想了一會兒,就提筆給盧佩儀寫信,把當初的藥方再細細請教了一遍。

她沒法對一個不知道放置了多久的藥方子付諸太多的信任,雖然那方子盧佩儀說是親身體驗的,可人的體質,差異不是一般的大吧。人人都用一個方子,這事聽著不咋靠譜哇。

明玫當然絕不敢這般公認自己手裏有那麽一枚,她隻是說,最近聽聞有人手有雪蛤欲出售,隻是價格令人咋舌。她因此想打聽下此方是否真的適合她,以確認此物是否物有所值。

然後又請了賈太醫,再仔細給她診個脈,詳細斟酌了一遍方子。當然對於雪蛤,她也是同樣一番說辭。

倒不是不相信誰,主要是雪蛤這種東西,對沒有放棄治療的人來說,無疑於無價之寶。萬一引來別人群起而搶之呢。

她這麽來回一耽誤,就過了很久。盧佩儀幹脆回信說,她馬上就啟程回京了,到時來跟她詳說。

而因為雪蛤而異動的,還有另外一位女子黃鶯。霍辰燁已經讓護衛詳細告知明玫這件事兒,並無半點隱瞞。

那黃鶯大黑山陣前被辱,雖然霍辰燁領人把她救了回去,但自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霍辰燁了,哪怕是在大黑山上。

當然她那時也真的悲憤非常,沒好意思再鬧騰了是真的。

後來大黑山衝出重圍後,黃鶯就被人帶走關了起來。看守她的人態度十分強硬,道:“若敢想法外逃,再抓到,就廢武功,挑斷手筋腳筋,你掂量著吧。”

這自然不是說笑的。

別人對黃鶯態度怎麽樣不說,霍辰燁的貼身手下算是煩死這個女人了。她沒事兒跑一趟大黑山,結果她自己受辱不說,還頂著霍辰燁女人的名頭,丟盡了他家將軍的臉。

更讓人厭惡的是,為救這女人,死了他們兩個兄弟。

那是堅毅忍耐吃盡苦頭練就了一身硬通的本領,跟著他們一起血雨腥風裏打拚到現在的兄弟,為救這個沒事發賤的女人,白白丟失了性命。

救她做什麽呢,就讓她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多安逸啊。

霍辰燁那時帶隊劫人時私下也有交待說:如果救不回來,人就不留著了。

不管是救時順手一刀,或是隔天陣前射殺都好,營救失敗滅了她多好,可他媽偏偏救回來了。

看守人對黃鶯那厭惡的臉色,赤果果地強烈著,從來都不容她忽略。

霍辰燁那時要殺她她也知道,不過那是怕她陣前受辱。她願意那樣死去。

當然雖然現在安全無虞,黃鶯也明白,時值戰時,再不容她再惹出一點兒亂子來,不管是出於好心還是歹意。否則,霍辰燁肯定再不會容她半分了。

總之這麽久以來,黃鶯被關在這不知名的小莊子裏,倒也老老實實的。

看守她的人從來不搭理她,隻要她不逃跑,倒由著她在莊子上晃悠。不過黃鶯明白,她現在敢跑,就算躲過看守,或者宰了看守,以後也絕不能再在霍辰燁麵前出現了。這個男人,她了解他心軟的程度,也了解他發起狠來的樣子。

不過黃鶯其實心裏很放心,關她,就是管她,就是還在意她。

她住在這裏,有奴有婢,生活安逸。生活裏,隻是缺個他。

馬上快三年了,霍辰燁也快從北辰回來了吧,他回來了,會來看她吧,她上次被擄過,他也沒有再提起,這次也不會介意吧?

黃鶯等著盼著,然後這天,就等到了霍辰燁的信使。

信使帶來一隻無比珍貴難尋的雪蛤和一個藥方子。黃鶯仔細回想,才想起很久以前,霍辰燁為她四處尋找良醫,曾有位神醫叫卜一針的,對她提起過雪蛤。

她還能生孩子麽,生她和他的孩子?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早得連她都不抱任何希望連她都要忘記了的時候,他竟然為她,尋來了雪蛤……

黃鶯喜極而泣。

信使麵無表情,一樣樣掏摸著自己所帶過來的東西。一份戶契,一份這莊子的田契……

他遞給黃鶯,言詞清晰地轉述著將軍的意思:給姑娘另入了戶籍,改不改名字看姑娘自己喜歡,到時隻需跟當地典簿打聲招呼就行。莊子田地送給她安身立命用,還有銀票若幹,仆從身契幾份……

總之讓她該嫁人嫁人,該生娃生娃。

“從此之後,兩不相欠。”這是將軍的原話,信使說。

還沒驚喜完的黃鶯呆呆地看著他,反應不過來。

信使轉述完這些,就和負責看守她的那名守衛翻身上馬,一路遠去了。

黃鶯僵在那裏。

從此,她自由了。也從此,他們真的陌路了……

這怎麽可以…………

再一月後,京城,霍府。

前來診脈的賈太醫,給明玫悄悄透露了一件事兒:前幾天,宮裏的寧貴人得了一個方子,讓他去掌掌眼。

那方子,和明玫的方子一模一樣,似是謄抄的一份。

這個並不奇怪,名醫們大都聽說過雪蛤為引的事兒,隻是知道具體配方的少而已。

想必寧貴人得了什麽人獻了這麽個藥方也不奇怪,就是和她手上這一份一模一樣,也不見得關她的事兒啊,她這份就是copy別人的嘛。

隻是寧貴人到底有沒有藥引呢?

宮裏皇後並不算得寵,然後皇上寵了一陣皇貴妃,於是那皇貴妃也生了一子。寧貴妃是趁著皇貴妃肚子裏有貨的時候伺侯殷勤上位的,並且這貨比較有能耐,這一寵就寵了這好幾年。可惜幹趴窩不下蛋,煞是急人。

隻是這事兒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兩隻雪蛤,一隻給了她,一隻給了黃鶯。霍辰燁讓護衛給她說得真真兒的。她甚至看到了那另外一隻雪蛤。

明玫默默尋思了一陣兒就當機立斷(好似當機立斷得有點兒慢啊),也不等盧佩儀什麽的了,也顧不上隱瞞了,當場拿出雪蛤,當著賈太醫的麵,趕緊的把各色早已備好的藥料配配齊,熬吧熬吧吞進肚裏去了。

管它呢,落袋為安先啊。

賈太醫:“……”

明玫多餘地解釋道:“我昨兒花了重金剛買得這一隻,這不今兒趕緊的請您老人家來把著關,好服用了它嘛。”

賈太醫報之以白眼。

隻是再過了些日子,賈太醫就略有幾分緊張地透露說:那寧貴人大約也從哪兒“重金購得”了一隻雪蛤,讓他去過目。他看了一眼,隻說自己隻見過記載,並沒見過實物,別的一句沒敢多言。

但是,賈太醫悄悄說:那雪蛤和明玫不久前服用那隻雪蛤長得倒一樣,隻是顏色,她這隻墨綠,而那隻灰白,不知是個什麽緣故。

他直覺明玫可能知道點兒什麽,哪有那麽巧的事兒啊,這裏剛得一隻雪蛤,那裏也得一隻雪蛤,當這是可以批量販賣的麽。

明玫聽了也嚇一跳,半天才遲疑道:“莫非,雪蛤也象什麽蛙之類的一樣,屬變色物種,不同環境下捕捉的,顏色不一?”

賈太醫想了想,這的確是種答案。

管它什麽原因其實都不重要,隻要那東西它不是有毒的,讓人一吃下去,忽拉把人給滅了就好。

否則沒準他還會被牽連個什麽失察之罪的呢。

總之,他交待明玫:誰都沒見過別的雪蛤,口徑一致必須的!

靜觀寧貴妃服藥後症狀吧。

賈太醫一走,明玫便沒有象往常那樣,又回去屋裏趴著。

也許是藥性使然,她身上倒有些發熱回暖的樣子,連帶的心裏也有些燥燥的。在院子裏走了走,好一會兒心裏才平靜下來。

她見過那隻雪蛤,灰白色,和賈太醫說的完全一樣。

如果沒猜錯,定然是黃鶯進獻的寶貝。

她自己不求生娃也要扒上貴妃娘娘,她又想幹嘛?

總之這一次,隻要霍辰燁不護她,她就是扒上誰,她也不怕她。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親們的支持。大家破費鳥。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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