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9第199章
說實話,其實黃鶯去了哪兒,明玫真的不感興趣了。因為她就算住在霍府旁邊,就算住在銀娘的舊時小屋裏,霍辰燁也讓人悄悄守著巷子口,不讓她有機會躥到霍府門口來現眼。
男人著手處理,明玫就不用多操心。
但洛月會覺得明玫一定想知道,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黃鶯被董家確認無用之後,便隻剩下怎麽處理了她的問題。然後某一天,一位不成器的族兄便對這位無用的尤物起了心思,長得這麽勾人先廢物利用一下也好嘛,於是避開眾人對她欲行不軌。
黃鶯才是真有本事之人,她為了能進董家,已經廢掉了一身功夫,成了一位真正的弱女子。就這樣她也假意順從,迷得那位董兄神魂顛倒之下,摸出了藏在枕下的匕首,把那位仁兄截得稀巴爛。
這並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她還逃了出來,從董家後花園的排水道口。黃鶯就以一身髒汙遮身,最後躲到了霍侯府旁邊的小巷子裏,就是那位銀娘曾住過的地方。
董家人想必也不是真的查不到黃鶯在什麽地方躲著,隻是覺得霍辰燁可能對這位還有些心思,不好把他得罪狠了,便隻起哄沒真的下狠手。當然更想著若是霍辰燁把人收在外麵做個外室什麽的就更好了,窩藏殺人犯,什麽時候提起來,都是他們董家手裏的把柄啊。
董家就這麽對黃鶯略放鬆了些,於是黃鶯就又不見了。
這一次,霍辰燁說他也不知道人在哪兒,因為他並沒有太關注,隻守著自家門前三分地免得被踐踏就算了。
但洛月卻湊巧知道黃鶯在那兒。
當年,她也曾追隨霍辰燁去往西北,自然見過黃鶯。那之前,洛月在窄魚巷小院裏,受到過一位四小姐的資助。至於這四小姐為什麽資助她,洛月當然心知肚明。
洛月說,也是這位四小姐,把黃鶯帶走的。這不是她胡亂猜測,而是她從前的丫頭親眼所見。
……
明瑾會橫插一腳帶走黃鶯,這讓明玫很是有些頭大。
她不得不好好想一想,這個她從來沒有喜歡過的姐姐,這是準備做什麽?
明瑾那些年在郡王府裏一直過得不如意,隻是她那個死性子,沒人願意理她。明璐也好,明瓊也好,大家都在京城裏住著,見麵時卻從來沒人肯提起明瑾。
直到聽說明瑾和賀大太太明著杠上了,幾姐妹才好好感歎了一回。
怎麽杠呢?很簡單,賀大太太想讓明瑾對自己親外孫兒允哥兒好點兒,就把四姨娘生的小四弟養在身邊,有些拿捏的意思,換個你好我也好。
結果明瑾卻不吃她那套,某次聽了四姨娘哭訴年紀一把,拚了老命生下的親兒子時常麵都見不著之後,當時就端著側妃架子對賀大太太提出了警告,要求賀大太太把小四兒還給四姨娘撫養。說姐妹們都是自己姨娘養的,連老三明璋也是自己姨娘帶大的,你憑什麽專門欺負四姨娘。
這孩子讓誰養,歸她一個出嫁女管麽?當時就把賀大太太氣個仰倒,很想把小四當場**一番給她看。
但賀大太太是有淑女範的當家主母,便是心裏真想什麽,也不會表現得那麽明顯刻意。何況賀家有賀正宏當道,人家又不是昏饋得跟他郡王女婿似的,連自己兒子死活都不放在心上,賀大太太又怎麽能做出過份的舉行。
但明瑾就敢。她見賀大太太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便對養在身邊的允哥兒多種手段伺侯。
具體用些什麽手段並沒有誰說得清,明玫知道的一次是,賀大太太去郡王府看望外孫,結果明瑾專門胖揍了允哥兒一頓,然後把衣衫遮掩下滿身烏青的允哥兒領到大太太跟前。
明瑾還質問賀大太太說:“聽說小四不久前在府裏跌了一跤,跌青了腿?丫頭婆子做什麽吃的?太太管的好家!”然後說你看看你外孫,也跌了一跤,跌成這樣。她倒是想好好管教那些沒眼力的丫頭婆子,可惜咱位份不夠無能為力,這郡王府裏老王妃說了算啊。
那一次,賀大太太連氣恨帶心疼,直掉眼淚。可這種事兒,賀大太太也沒臉告到老王妃那裏去,她能怎麽說?說自己女兒在和自己比狠,傷了你家孫子?她還不如自己打臉呢。
賀大太太甚至誰也沒說,就那麽咬牙咽下了這口氣。倒是明瑾比較得意,要有限的姐妹聚會上,透露了這件事。
明玫就猜測,明瑾那段時間在郡王府裏,雖然男人還是不喜歡她,但她靠著處事手段狠辣,估記也能穩當的占據一席之地。
而那次回去後,賀大太太就稱病,說怕病氣過給小四兒,讓四姨娘把小四兒先領回去養著。然後就一直養著,賀大太太也再沒有把小四兒領回來。
——這一回合,明瑾勝。
然後相應的,大概允哥兒也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
在裴家之亂和五皇子亂黨那陣風聲過去後,賀正宏提了幾次讓郡王女婿為允哥兒請封世子,結果那郡王爺倒不吐不咽的起來,他正算計著想娶人皇後的妹妹做繼妃呢,便拿允哥兒請封一事讓賀正宏給他想辦法,竟有娶不到毛家女不請封賀家外孫的意思。把個賀正宏氣得夠戧。
別的什麽條件都且不說,這郡王爺算是皇上堂叔,你娶侄媳兒娘家妹妹,這差這輩子兒呢不是麽?毛家回絕得很徹底。可郡王爺說,皇家從不忌諱這些,內宅家禮上,他願意尊皇後為姐。
——你願意也得人家願意才行好不好?人家表麵上是這個意思,私底下自然另有多種原因,總之反正看不上你就對了。可無論賀正宏怎麽正麵提點郡王爺都不聽,還仗著自己是郡王爺,拿腔作調,甚至覺得賀正宏連這件小事兒都不肯出力甚至從中作梗是別有什麽用心。
於是他很明白的對賀正宏放話:把側妃提正這樣的事兒,你就別指望了,在他這兒不可能。然後還說了一大堆明瑾的令人厭煩之處。
之前郡王爺站錯隊的事兒,讓他夾著尾巴過了一段時間(大約明瑾也正是那段時間橫起來的),後來老皇帝到底沒有發作他,新皇帝更是似乎忘記了這件事兒,他就又得瑟起來了。
賀正宏越來越發現,和這位壓根說不清。他越來越懶得再理會這隻豬,連表麵上的客氣都不想維持。
而郡王爺心裏的不爽其實更甚,從明珠到明瑾,巴上這麽個嶽父,好像並沒有讓他仰仗到什麽,還總是這也說他不對那也說他不好的,讓他反而忍不住要想一想,這些年他的倒黴之處,有沒有這位嶽父大人的功勞……
郡王爺到底沒娶上皇後妹妹,但也選了高門。是賀大太太看不得女婿後宅兒空虛,也為著緩和翁婿關係幫著說合的老關係戶。新娶的繼妃,把允哥兒也要過去養在身邊了,那是兩年前的事兒了。
然後,明瑾再也沒有現身人前過。沒準,再也沒有出過郡王府的大門吧。
明玫原本覺得,她最多也就象大多數女人一樣,像隱形人一樣活在郡王府後宅某個院子裏罷了。
——老郡王妃年紀大了,把家務交托給新媳婦之後,便安度自己的晚年去了。當年這老郡王妃像隻高傲的孔雀,也許有很大的興趣壓製明珠那樣的貴女,卻不會有心思收拾明瑾這樣軟軟諾諾的庶女,現在更不會搭理她了。
而郡王爺依然不喜歡明瑾,所以於新郡王妃來說,明瑾是個能踏實占個位份,無子又不得男人歡心的毫無威脅的女子,按理說,她也不會有心思多搭理她就對了。
所以隻要明瑾不興風作浪,她沒準還能過上象小時候一樣平靜的生活。
可不管明瑾日子過的如何,關了門那都是自家的事兒。於明玫來說,她們是緣份很淺的姐妹,從以前到現在。尤其是她嫁給霍辰燁,點爆了明瑾的某根神經,讓這位悶瓜姐姐對她破頭大罵幾欲動手後,她們連裝親熱都不必了。
而明瑾也再沒給過她好臉色,甚至明玫生六一時這位姐姐賞臉上霍家門來,也是對她冷著個眉眼。讓明玫清楚地知道,她肯上門來,既不是因為人情來往,也不是為著來看她的。
可就算如此又如何,她就算仍對霍辰燁懷著一片春心,也隻能尋機看幾眼過個眼癮而已,能吃到嘴裏不成?這回子又把個黃鶯弄去府裏,是怕自己這點兒小情愫暴露不出來咋的?
若真被人知道,那個老王妃也好,承福郡王爺也好,或者繼王妃也好,哪個能給她好果子吃?
還是說她現在又能自由出入承福郡王府了,代表著她又能橫著走了。就算如此,領著黃鶯回去,是在做善事還是怎麽的?
明玫完全摸不清明瑾的腦回路,她幹脆把洛月說的這事兒,詳細說給霍辰燁聽。
霍辰燁也不明所以,但他立刻想到的是:當年,洛月掛著他的女人的名號,在紅袖召裏被心照不宣地當清倌人養著,就是這位承福郡王,強硬地對洛月染指。
而現在,又是個與他糾葛極深的黃鶯。
若真有些什麽嚷嚷出去,隻怕又是一場熱門八卦。
若有人深挖,隻怕還是場夠緋夠花的八卦。
比如還有,當年郡王爺曾想求娶明玫,而明瑾曾對他霍辰燁示過好……
承福郡王那個人,不把臉皮當回事兒,也沒把明瑾當回事兒,若有個什麽風聲,寒磣的還是他們夫妻和賀家女名聲。
霍辰燁不好把這些話說給明玫聽,但他當即就安排了人出去打聽。
郡王府不過是個賦閑的鬆散王府,沒有那麽機密也沒有那麽重要,消息十分好打探,至晚間,已經有信兒回報回來。
說黃鶯是以丫頭的身份,跟著明瑾坐轎回的郡王府。
當時就被門上瞧出不對盤問起來,於是明瑾難得地耍了橫,最後下人到底沒敢攔她。黃鶯進府已經幾天了,和明瑾一樣都沒出過住的小院門兒,府裏沒有別的動靜傳出來。知道那陌生丫頭是黃鶯的人不多,至少郡王府門房還不知道呢。
雖然沒聽說承福郡王目前有做出什麽來,但霍辰燁覺得承福郡王那人就是個掛著風流幌子的無恥下流的貨,動心思那是早晚的事兒,誰知道現在正在憋什麽壞呢。
霍辰燁便交待人一麵去董家報信兒,一麵去京兆尹報案。當時董家不是報了官嗎,現在麵對殺人犯,京兆尹也不能完全沒有表示吧,董家也不好不管不問吧。
總之驚動一下,讓承福郡王不好把人就那麽攏在他身邊。而董家,事兒捅出來了,首先他就不會讓董家女兒給承福郡王去暖床去,不管這個女兒是不是殺人犯。再者,收的義女曾經的身份過往之類的,董家也得自己想辦法捂住了。
至於可能因此惹上大麻煩的明瑾和黃鶯,他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黃鶯就不說她了。至於明瑾,說到底,霍辰燁十分懷疑這件事兒,是明瑾想要改善和郡王的關係,所以才投其所好,把黃鶯帶回去給自己男人做人情。
好吧這想法很齷齪,但除卻這個,他找不到明瑾帶回黃鶯的理由。
當初明玫生六一時,明瑾曾上霍家門,見過黃鶯並不奇怪。明知而故為,她若被連累也是活該。
難得出來,兩人雖然被這件事困擾了下,但還是要按自己的行程走的。
當天兩人早早睡了,第二天早早的起來,去後山頂看日出。
要在這樣冬日的冷空氣中起個大早,這樣的計劃於明玫來說,純屬閑扯。
然後第二天一大早,霍辰燁起床掀被帶來的冷空氣,讓她閉著眼睛直往被窩裏縮,對起床這事兒,根本沒反應。半夢半醒中有人服侍著給她穿衣梳洗,然後,對方一靜下來,她就卷著被子往裏麵縮縮繼續睡。
霍辰燁也沒打算真把她弄起來,看她自己睡得踏實,便幹脆把被子給她裹得蠶繭似的,抱著放進了備好的軟轎裏。
所以明玫睡的忽忽悠悠,除了剛出屋時被冷空氣一激,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外,就這麽一路睡上了留峰山頂,直到東方泛紅。
醒來就在山頂上這種事兒,讓明玫感覺很酷。看看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頭上還罩著帽子,被霍辰燁抱著,靠坐在岩石後擋風處,身周圍放著幾個火爐子,竟然還溫著酒水,咕嘟嘟的冒著熱氣,旁邊放著點心匣子。
竟然什麽都搬上山來了?得多勞師動眾啊。明玫四處看看,除了妙藍等在旁邊,並不見人影,大概都在各處石後擋風吧。
有溫熱的毛巾遞過來,霍辰燁騰出一隻手幫明玫捂了會兒眼睛,然後擦了把臉,妙藍又把潤膚膏拿來給她擦臉。然後就拿著厚厚的連帽鬥篷過來,等她從被子裏鑽出來後好罩上。
霍辰燁下巴一擺示意妙藍退下,手上攬著明玫的腰緊了緊,道:“別亂動,等等再起床。”山頂不比屋裏,溫差比較大,連出屋都噴嚏連連的人,現在忽然鑽出來,沒準就直接傷風了。
平時這個點兒還真不是明玫起床的點,能清醒這麽快也是因為吸進去的空氣冰涼,讓肺裏都覺得清冷,十分的提神醒腦。
明玫“嗯”了一聲便不再動,長蟲一樣依靠在男人身上。
頭頂是蒙蒙的白,辯不清是雲是霧籠罩在身側,有著微微濕漉漉的感覺,東方一線黯沉的紅,還不明亮炫麗,暫時沒什麽可看的。
但男人身體火爐似的,暖暖的很舒服,抱的姿勢也很舒服,明玫愜意地將臉在男人脖勁上輕輕蹭著。
話說她現在依然腰酸得厲害。昨晚她說這裏是寺廟要食素,偏這貨可勁地喂她吃肉直到她討饒昏睡,大半晚負重的她,累得爬不起來怪誰啊。
明玫睡著時候連臉都被虛虛罩著,所以霍辰燁倒沒覺得如何,這會兒她一股股的熱氣噴在霍辰燁脖子上,讓霍辰燁有些癢癢的,她還不老實地蹭來蹭去。霍辰燁低頭,眯眼看著自己的女人。若非這樣冷冽的山頂上,若非周圍都是高手護衛,有個風吹草動十分警醒的那種……
明玫完全覺不出危險,隻管輕輕地動來動去,男人的脖頸那裏也是熱熱的軟軟的,蹭著很舒服啊。
霍辰燁不耐地用下巴反蹭回去,下巴上的胡茬紮得明玫臉蛋兒也癢癢的。她仰臉張口含住那尖下巴,又吸又吮又噬咬。霍辰燁忍耐得十分難受,喉嚨上下滑動好幾次。
明玫查察霍辰燁的變化,吃吃地笑,想起昨晚自己無格調地討饒,決定要報複一下。於是她把嘴巴悄悄移向他耳朵,輕輕含著咬了咬,然後對著他耳朵眼兒哈著氣輕聲道:“男人,做個愛吧。”
霍辰燁的腦子“嘩”的一聲,一股熱流奇異地襲向四肢百骸……
這女人,這女人,她調戲他,她當眾調戲他,這般赤果果的,她還調戲成功了……
霍辰燁把明玫摟得死勁,整個身子都箍在懷裏,下麵那東西硬硬的隻想破衣而出。他迅速瞄了眼周圍,想了下現實條件:被子,軟轎上還有床被子……
他焦燥地喊著護衛長的名字,聲音帶著嘶啞。但那影都沒見的護衛長竟及時應了一聲,瞬間人就躥過來了。
明玫暗叫乖乖,慶幸自己剛才聲音壓得夠低。
霍辰燁正要讓護衛長帶人撤遠點兒,就聽明玫驚喜地大叫一聲:“看,紅日!世子爺提醒你們看紅日呢。”
於是不但護衛長,連那些原本同樣聲息不聞的護衛們,都跟著燥動了一下。
這個壞丫頭,霍辰燁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