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明玫舊話重提,讓霍辰燁把人帶走,作堆兒去別處玩去。

“你就當我不容人好了。此人,我從來沒有看順眼過,也真的容不下。就算她能容忍我這次的無故傷害,我也容忍不了她再在我眼前晃了,真的,對我來說,危險係數太高了。”

她語氣並不斬釘截鐵,並且這要求也並不見得合理。但霍辰燁卻聽出了她意思的絕對。

必須這麽做,沒有什麽可以商量的。

明玫覺得,霍辰燁很可能還是會不痛不癢的把人那麽圈養著,養好了傷,最後讓這件事兒不了了之。總之霍辰燁要對付她不至於,但她也絕不相信他會用什麽強硬手段對黃鶯。

這個人顯然就是這樣,遇到女人問題,就拖遝不決,沒有一點利索勁兒。

但是這一次,她卻是冤枉霍辰燁了。

這次回京,霍府裏這樣那樣的事兒,讓霍辰燁也很是鬱卒。明玫也好,黃鶯扇兒也好,總之好像大家都不痛快。

黃鶯是他帶回來的,雖說沒經過明玫同意,但他回來之後,一直對明玫小意安撫。可是,她們各鬧各的,沒有人真心按他的意思在做,她們的相處,也沒有一時是讓人真正放心的。

他一邊處理著外事,一邊試圖理順內宅兒,卻始終左右不討好。作為一個有脾氣的男人,他越來越有隱隱的不爽。

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兩人更是直接拔箭相向了。霍辰燁心裏自然明白,這兩個人更是絕無可能再好好相處的了。這讓他十分地憋悶。

其實這次的事情,疑點尚多。

那些刺客分工合作,一部分把他引去城外,一部分吸引府裏護衛纏鬥,最主要的目標卻悄悄放在小六一這邊。這麽有組織,有策略,不象普通江湖莽漢拚湊起來的人士。他們看起來,更像死士。

若不是他們的人折騰的很了,也不會撬得開一兩個的嘴。

雖然得刺客招認西北廖家,便廖家當初殺子之仇都能放下,這麽多年過去,那家又得了一個兒子,如今再來舊事重提惹他霍家,還是太奇怪了些。

一般來說,非深仇大恨江湖人士不太願意惹上官家,因為但凡在江湖上有點兒名堂的,也是多被祖宗八代都翻出來的人物。可再是個人物,他也是個庶民,大小是個官身,捏個理由就可以滅了他全家。從來民不與官鬥,絕不是說著好玩的。

並且真正的江湖漢子,也絕不會這麽無恥地衝著內宅而來,衝著繈褓中的嬰兒而來。他們大多就是論事,講究個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更應該找上黃鶯才對。所以這行事,也不象江湖上的手段。

但無論如何,這次府裏招來如此驚險大禍,事牽黃鶯沒錯的。反正也和廖家有關,要在西北好好處理。霍辰燁就想著幹脆還送黃鶯去西北,不管最後查出來她在這中間起了個什麽作用,在那邊處理就好了。

可是他打算著把人送走是一回事,明玫態度強硬的讓他送走是另一回事。

在一切都沒有定論的時候,就這麽讓人家走。萬一最後事實證明,黃鶯真的是來救人的,該讓人情何以堪?

回府以後,她們兩個相處成這樣,黃鶯有她不知高低進退,幾番挑釁的錯,可她張揚十幾年的個性,能一朝改變嗎?而明玫她,也是從頭到尾的拒人千裏。

並且,她不隻是想送走黃鶯,她明顯很想讓他也走,那話裏話外的意思,讓他想忽略都難。

她是第幾次趕他走了?

他們才剛剛有過一場回府以來的第一次恩愛,雖然他調逗在先,但她也表現得十分主動。主動啊,她可從來沒有對他表現出過怎樣的主動。這讓他滿心以為,她心裏對他的抱怨不滿終於消散了些呢。

可這才轉眼間,又趕他走。

他覺得明玫不是在矯情,她一向情緒明朗的,最近卻煩燥得很明顯,似是已對他隱忍到了一定程度。隻怕他走了,她過得更快樂自在。

可是天知道,他也很隱忍好不好。霍辰燁心裏鬱鬱,臉色十分難看。他長長地吸著氣,然後什麽也沒說,就痛快地應了她。

並且這次說動就動,即刻就安排了人要送黃鶯離開霍府……

黃鶯聽說要送她走後,呆了半晌。

她知道霍辰燁對明玫好,她從前就知道。但她從來都不知道,如今也不敢相信,他可以偏心到這個地步。明明是她受了傷受了屈,最後什麽說法都沒有,就這麽要送走她?

那她這次回來霍府,都得到了些什麽?

以前扇兒用盡心計從西北追著霍辰燁回了府,最後仍是灰溜溜地去了西北,她還嘲笑過她許久。從那之後扇兒就對她服服貼貼的。

現在呢,她這又算不算是無功而返,除了一個和扇兒同樣的姨娘身份。她回府的時間更久,什麽特別的待遇都沒爭取到,該守的規矩一樣不少,所以她豈不是連扇兒都不如。難道以後連扇兒都可以反過來嘲笑她了麽?

黃鶯咬牙。

旁邊的丫頭是個有眼色的,見黃鶯困獸似的在屋裏亂轉,安慰道:“姨娘別生氣。奶奶這次受了驚動了氣,少不了要處罰人的。姨娘又素和奶奶不睦,沒準哪把火就燒到姨娘身上來了。世子爺一句話沒說就送走姨娘,沒準是想保護姨娘呢。畢竟這是內宅兒,世子爺不可能日日在府。若奶奶發起狠來,姨娘也是要吃虧的。”

黃鶯聞言臉色一喜,問那丫頭道:“你當真這麽認為嗎?會嗎?世子爺是為了保護我嗎?”

她也無心求證,一副迫不及待地相信了的樣子,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子來,打賞那丫頭。一邊臉上掛了笑意,“是我想左了,還是你看事兒明白。”

西北也好,天高皇帝遠,誰的臉色也不用瞧。她正可以退為進,等前麵沒了那礙眼的,再回來好了。

丫頭見她複又歡喜起來,跟著奉承了幾句。心裏卻暗自道:奶奶早就交待不用逆著她,免得在這裏服侍不好過。果然順著說話就是有好處。

丫頭出去了,黃鶯坐到椅子上,臉上喜色一收,卻又憤怒起來。

什麽要護著她。要護著她就該把那女人處置了,而不是讓她騎在她頭上作福作威。

這次她受了傷,若下次她沒了命呢?他可會管她?他會連她的生死都不顧了麽?她舍生救他的情份,就這麽薄如紗紙?她不信,她選的男人,不會是這般絕情之人。她一定要親自證實,才會甘心。

黃鶯不甘心的,還有對明玫。這麽一個女人,怎麽能讓她敗了北呢?

她臨行前,要見明玫一麵。

明玫詫異了下,想了想沒明白這妞要見她幹嘛。不過想想這是最後一次見麵了,見就見吧,WHO怕WHO啊。

帷簾輕垂,沒有其他人在,兩個女子默默對坐。

明玫看著對麵的女子,長得甚美,蹙笑皆是風情。可也許女人最討厭的,就是別的女人的風情?要不然為什麽從一見麵開始,她就極其的討厭這個人?

黃鶯沒有進府以前,她就曾想象過無數次,做過千百遍心理建設,要接納她包容她,她是霍辰燁的心頭好,她要象對待正常的姨娘那般對她。

可她就能一見麵就讓她破了功。

靜了須臾,黃鶯忽然輕笑一聲,語帶嘲諷:“沒想到你竟然敢來?你那般傷我,難道不怕我殺了你?”

這個問題明玫還真想過。不過,明玫笑道:“箭弩是個好東西,可是除了箭弩,我還有其它好東西,你要試試嗎?”

黃鶯聽了臉色一變,防備地看著明玫,把她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明玫心道看來不隻她擔心,吃過真虧的人,心裏也怯著。

見明玫的手始終籠在寬大的衣袖中,黃鶯十分懷疑那裏麵果真有袖箭或者別的什麽暗器。她是江湖人士,見過不少能工巧匠擺弄出的古怪東西,所以明玫真會有些什麽奇巧玩藝兒就不奇怪。她怒道:“你敢!真當我是任你欺負的軟杮子不成?”

明玫道:“你自然不是軟杮子,可是黃鶯,硬氣的你又敢不敢承認,你上次闖進正屋,是真的想要殺我?”

黃鶯看著明玫默了好一會兒,卻道:“少奶奶無故傷人,做了惡事,這是想反咬一口誣賴上我嗎?”

“嘖嘖,還江湖女子,藏頭縮尾行事鬼祟,連私下都不敢承認。你當一輩子不卸妝的戲子好了。”明玫鄙夷道。

黃鶯怒道:“你不過仗著你是正室夫人,就赤果果地欺負人罷了。”

“不錯!你看我射你幾箭,也沒人要我負責不是。”明玫毫不客氣道。

黃鶯聞言,氣得直想拍案而起拍死這女人,可是她如今背上傷痕累累,睡覺隻能趴著睡,坐著不能靠椅背,動了氣又痛得一抽一抽的。她哪有力氣去傷人啊。

就這那女人還不知道弄個什麽暗器默默對著她呢,她這裏一有異動,她沒準真敢再給她幾箭啥的。

黃鶯胸膛起起伏伏的,滿眼憤恨地盯著明玫。

就聽明玫又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恨不得吃了我似的。難道你沒聽說,妾乃下人,要安守本分甚至逆來順受不得違抗?那你又是仗著什麽,敢那般在正室夫人麵前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