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遠遠的天幕上,那所謂紅日還是紅線中。

懷裏,明玫在那兒無聲地笑,身子一抖一抖地實在磨人,她是故意的是不是?

霍辰燁鼻子喘著粗氣,看了看隔著山梁的另一個稍矮些的山頭,對護衛長道:“帶著全部的人,去那處山頭上,一個時辰後再回來。”

護衛長聽了一愣,看到霍辰燁把明玫的臉往大披風裏塞了塞,瞬間明白了:要麽少夫人害羞當前的姿態了,要麽兩人想要有更羞人的姿態了……

不過全部的人是指他手下的人還是真的全部啊?護衛長問道:“那丫頭留不留下?”

“全部。”霍辰燁重複道。

護衛長再無異議,響亮應了一聲,識趣地帶著人迅速撤了。

然後,某女就知道,什麽叫自討苦吃了……

被灌了好幾杯酒暖身,然後幕天席地中,某些運動便進行得如火如荼不遺餘力了。

某女初時渾身疲軟狀的哼哼唧唧,完全是隻可憐任宰的羔羊,結果慢慢活動開了,竟然也不冷了,也似才反應過來了,輕輕咬咬埋頭苦幹的男人:“你真聽清了,都撤幹淨了?”

男人動作稍滯,也是哼哼的道:“那當然……你竟然不專心?”語到後來變得十分不滿,忽然就猛烈的衝刺了起來。

“啊!”明玫一個不防,不禁叫了出來。

聲音太大,兩人都嚇了一跳,連上麵的動作都緩了緩。然後,兩個人都又笑了起來。

一回生二回熟,再幹起來的時候,明玫幹脆也不壓抑著了,任由自己“嗯嗯啊啊噢噢”地叫喚起來,那完全變了聲的嬌軟媚嗲怪腔調,恰恰就如那發了春的三月野貓,一聲一聲直撓人的嗓子眼兒。

蒙蒙山色中,不知驚起幾許晨鳥圍觀。

霍辰燁越發興奮起來,撻伐得也越發賣力。

明玫的聲音慢慢軟媚得如根弱弱飄落的羽毛,低低抓不到尾音兒,接著長長的指甲在他的背上忽然**般猛抓一把,整個身子緊繃起來。

霍辰燁猛然覺得自己那裏被包裹得越發緊實起來,那瞬間他尾巴樁位置一抽,全身也跟著猛地一激靈,他揚起頭來用同樣百轉千回的怪腔調發出了沙啞的一聲嘶吼。

然後,他腦中炸開了一道光,他看到了一片炫爛的雲霞,奪目光暈裏他和明玫就以這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層疊姿勢,旋轉著舞動著輕飄飄地飛升到了雲端……

他趴在明玫身上,含著饜足的淺笑,輕輕喘息著,感受著那種美妙……

腦子清明起來的一瞬,忽然又有點害羞起來。剛才,那聲音,是他發出的嗎?天哪!

霍辰燁臉上熱熱的,去蹭明玫。明玫半昏睡狀態,身子軟軟的,已經連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玫是被哺了幾口酒嗆醒的,還是包裹著被子,被男人抱坐在身上。

遠處,太陽象個大火球一樣,透過雲霧露出它濃烈的霸道的鮮豔的紅。

那景象,雲蒸霞蔚,炫光萬丈。

明玫輕輕道:“真是壯觀啊……。”

明明是感歎,但她剛才大概太過賣力,嗓音還帶著股子濃濃的慵懶無力,清風朗日下,無端聽得人心頭一緊。

霍辰燁輕聲道:“我有過更美妙的體驗,就在剛剛……。”

他想帶明玫來留峰寺舊地重遊很久了,他想看一看她當初出事的地方,想知道當初出事的細節,想和她重新走一遍當初她走過的路。

如今終於得償所願,沒想到,還先奉送了這麽一道大餐,讓人久久回味,仍覺餘韻無窮。

明玫看著他那幽幽沉沉的眼神,大約能想像得到這家夥思想又歪了,斜著眼挑釁著:“男人,要不再擼一發?”

霍辰燁哼笑出聲,看著那連手指頭都不肯動,隻會動動嘴巴的小女人,咬咬她的耳朵道:“你給我記著!”

看完了日出,整裝下山。明玫是真的動彈不得,腰都站不直了好吧,很丟人好吧。她還是坐了一路的軟轎,最後停在留峰寺的後山門處。明玫下轎,按著上次遇險的路線,帶著霍辰燁再走了一遭。

其實不是走,是霍辰燁背著她。他們有時躲在石後,有時一路狂奔,完全模擬著當時情景,直到河邊。

站在岸邊,明玫又詳述了一遍當時跳下河後的經曆,霍辰燁瞧著河水半天沒有說話。

“你想什麽呢,該不會真想也跳下去試試吧,我告訴你我可不跳,這麽冷會死人的……。”

霍辰燁卻忽然笑了:“等天暖。下一次,我們在水裏……。”

呃??明玫趴在他背上沒反應過來。霍辰燁自己吃吃地笑。

然後他忽然正了神色,扭著脖子蹭了蹭明玫道:“我的小七做得很好。不管出了什麽事,你隻須記著,還有我呢,什麽都不用怕,隻需想法保全自己好好活著就是。”

留峰山是京城近郊最有名的地方,有山有水,風景四時不同。再加上有個留峰寺做掩,身為女眷來上個香許個願什麽的也十分便利。

向來是京城人士遊玩的勝地,若這裏都不能來,就隻好悶在家裏看四方天了。霍辰燁不願明玫平白少一個散心的去處,他帶明玫來這裏,就是怕明玫對此地心裏有了陰影。

所以他要帶明玫重走一遍老路,在這裏留下他們的歡聲笑語,那才是她該對這種地方的美好回憶,而不是哪怕一點點恐懼。

明玫在他身後使勁兒點頭,下巴一磕一磕在他的後腦勺上。

過了一會兒,霍辰燁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麽,聲音低低地,口氣酸酸的,帶著一點兒挫敗和委屈道:“可與人虛與委蛇逢場作戲,不可玩得不亦樂乎真心真意,知道麽?”

明玫愣了愣,忙斬釘截鐵道:“那絕對!逢場作戲還有什麽真心真意?”一麵飛速回想當時和撻撻旦的相處,霍辰燁救回她前後的情境她早就回想過幾遍了,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啊?實際上她和撻撻旦除了是舊識,真的沒發生過什麽不當行為嘛。

明玫自覺沒啥心虛的,便自誇道:“象我,被擄了也是與對方鬥智鬥勇……。”

霍辰燁好想回頭咬她,“那你還叫他阿旦?”

真是難聽死了,阿旦!她叫他都是連名帶姓的霍辰燁,哪有過什麽昵稱,想起來真是讓人不爽死了。

“有嗎?”明玫皺眉,堅決不認,“我跟他並不算熟,還是敵我關係,怎麽可能那麽肉麻!”

霍辰燁強忍著才沒有回頭瞪她,隻看著前方水麵道:“有!你睡覺被擾,皺眉道‘阿旦,邊兒去!’”在救回她的馬車上,他親耳聽到的,這句話,他每個字都記得,連她當時的表情語氣。

明玫心裏轟的一聲,說實話從霍辰燁救她後在馬車上開始,臉色就難看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了。回去後他們大吵了一架,雖然最後和解,但誰能說沒在心裏留下點兒刺呢。

她拍著他的肩,激動地道:“你胡說,我從沒這麽叫過他。我那時懷孕在身,常常疲累犯困,又天天提著心在馬車上奔走,總也睡不踏實了。若夢中被擾,我肯定是開罵的。”

她說著,恍然大悟道,“對了,我肯定是說‘媽蛋,滾邊兒去!’你這有耳無腦的,聽成什麽奇怪的句子了?”

明玫找到了理由,越發的理直氣壯起來,憤憤不平地叫道:“霍辰燁,你怎麽把我想得那麽齷齪,我會對敵人叫出那麽惡心的稱呼嗎?你氣死我了你,你氣死我了你!你怎麽不早點兒說,上次救了我回來就那般說,沒準能把你家六九氣得早早出來與你相會……。”

明玫咬牙切齒,在霍辰燁背上又是捶肩又是掐脖子又是揪耳朵地混鬧,撒著潑地不依。——這事兒必須表現激烈,這是立場問題,不鬧不足以證明她的滿腔義憤啊不是。

霍辰燁壓根兒不理會她這些,他隻反複地比對著明玫的那句話:阿旦,邊兒去。媽蛋,邊兒去。

嗯,相似度極高。不錯,肯定是他聽錯了。

想想也是,他的小七,隻喜歡溫暖的夠男人的男人,又怎麽可能喜歡那麽個冷血的,會對女人小孩兒下手的,會戴一堆耳環佩飾的娘娘腔。

他的小七,倔得什麽似的,急了要跟他魚死網破的,怎麽可能會攝於那個人的**威。

他怎麽那麽多心偏執,他怎麽不早點跟明玫問清楚,他心裏膈應了那麽久,原來竟是笑話一場。

霍辰燁釋懷,雙手把明玫往背上再托了托,口中卻笑著斥道:“打自己男人,你可真舍得。”

從河邊往回走,兩個人都開心多了,留下一路傻笑。其實明玫表示她可以下地走一走了,等下到了後門,護衛丫頭都在那兒等著呢,沒準還會遇到別的人,兩個人太膩歪了好害羞喲有木有。

霍辰燁倒是彎腰把她從背上放了下來,卻一轉身又把她打橫抄了起來,“你就乖乖的歇吧,到寺門口再下來。”

開心的男人和生氣的男人,其實一樣古古怪怪不可理喻。明玫於是樹袋熊一樣趴他胸前,雙手摟著他脖子,身子偏側一點兒緊緊貼著他,免得擋住他看路的視線。

不過待遇這麽好,明玫當然也有所表示,一路緊緊地趴人脖子處,時不時地嘬嘬咬咬,不停地騷擾他。霍辰燁看著前麵的路,也不時地扭頭親一下。仗著耳力好,知道周圍沒人,兩人十分地粘乎。

走過那片亂石堆的時候,霍辰燁的手在明玫腰間捏了捏。明玫以為這貨又在調戲她,便湊過去咬他,卻見他抬頭看著前方目不斜視一本正經的樣子,於是明玫覺得可能此處有人。

悄悄掙了掙想要下地,忽然一個身影從大石後躥了出來,直奔兩人而來。

明玫其實是側對著人影的,所以並沒看清來人,還以為又遇襲了。她慌急著不知道是該抓緊霍辰燁以雙雙快跑還是該鬆開他讓他盡快放下包袱,就那麽一遲疑之間,聽到來人叫了一聲“爺”,已經躥到身邊來了。

霍辰燁雙手摟抱著懷裏的人,身子後仰,抬起一腳狠狠踢去,那人影哀叫一聲,便被踢出了十多步遠才堪堪止住身形。

那聲音,是黃鶯。

黃鶯被踢,哇地噴了一口血出來,然後便捂著腹部腰身躬成了蝦米一陣猛咳,然後她抬頭看向霍辰燁,臉上的眉眼痛苦地糾結在一起,嘴唇不住在哆索,眼淚那麽大顆大顆地滴落,嘴角的血那麽鮮紅鮮紅地掛著,頭發幾縷淩亂地垂在臉上,整個人一副淒慘犀弱的扮相,好讓人憐惜。

可是霍辰燁根本沒看向她,他罵一句“哪裏來的混帳膽敢攔爺的路”,然後腳步不停地抱著明玫,大步走開了。

隻有明玫,扭著頭看著她,看她在那裏無聲地慟哭,身影無助臉色蒼白。看來那一腳踢得著實不輕。

黃鶯微微調整了一會兒,便作勢又要從後麵追過來。被迎上來的護衛攔住了她。

黃鶯也不硬闖,隻嘶聲叫著:“爺,鶯兒唯求一死,不過是想見你一麵再死。”

見前麵護衛依然不讓道,見霍辰燁依然聽若罔聞地不停步,她咬了咬唇,忽然向旁邊的大石上猛撞了過去。

明玫清晰地看到,她人慢慢地倒下,虛虛地身影像放慢鏡頭一樣。大石上,留下一片殷紅。

護衛繼續視而不見,霍辰燁繼續聽若罔聞。

就象她來時穿過留峰寺後門一樣,護衛們就守在那裏,霍辰燁的私衛中自然不乏熟麵孔,但是沒人理她,看到她如陌生人般,好像她是隨便哪個香客。

這使黃鶯的心裏虛虛的沒一點著落。也就是說,連護衛都交待過要當她如陌路了?

她不忽然衝出來,肯定沒有機會走近他。可就算很接近他,他懷裏還抱著一位,讓她撲都沒處兒撲。

黃鶯躺在地上,淚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