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庶女

那天最終,明玫也不知道唐玉琦到底是來賀府幹嘛來了。反正課堂上,除了聽見他笑得震山響,把她頭上的小鬏鬏拍扁了揉快散了之外,也沒見簡夫子教他哪篇文,也沒聽到他讀的什麽書,盡湊了一晌熱鬧,等老夫子宣布散了學,他便一溜煙兒打馬回唐府去了。

第二日一早,明玫就被司茶司水鄭重打扮起來。

穿一件櫻花粉色纏枝牡丹花葉紋暗花緞收腰小夾襖,淺淺的湖水藍色錦雲緞做成的十六幅的寬裙,裙上飛著一隻隻彩色絲線繡成的大大小小的各色蝴蝶,外麵罩上閃亮亮玫瑰紅蜀鍛五彩百蝶金枝綠葉刺繡的滾毛邊披風。整個一花枝招展,蝴蝶繞身啊。

然後司水給她梳了雙丫髻,還在她的額頭點上一點朱紅,耳上一對珍珠鑲金的墜子,項上戴著珠寶晶瑩黃金燦爛的赤金瓔珞圈,又往她腕子上戴了個金鑲玉鐲子。

明玫嘖嘖感歎,招財童子啊這是。很堅決地擦掉了額間那點朱紅,取了耳上的墜子。於是司水又弄了個牡丹花鈿給她貼在眉邊,又被她堅決地摳了。最後司茶司水一起,把一個珍珠抹額給她戴在頭上:“小姐啊,太太交待了,不可以太素淨了,要顯出咱賀家的氣派來。”

可她戴著那個珍珠抹額,讓她一直覺得額氣涼涼癢癢的,相當難受,隻好憨笑道:“我還小呢,要往可愛裏打扮,這顯得太過了些。”再堅決取了抹額不戴。最終,她拗不過二個丫頭,到底讓她們又在那兩個鬏鬏上又各套上一串落花蝴蝶發飾上去。

整個人被弄得跟花骨朵兒似的,就為了跟著賀大太太和二小姐明璐去參加鄭郎中府小兒子滿月宴。唐家之後,這是明玫第二次參加社交活動。

鄭家老太爺據說是賀家老太爺當年的同年,賀家老太爺駕鶴西歸多年,這種關係,可遠可近可有可無。大太太能為了賀明璐去參加這種應酬,也算是為她的婚事盡了心了。

賀明璐穿著錦緞煙霞紅的提花褙子,上麵繡的繁華錦簇的月華裙,頭上紫色絹花,腦後cha著點翠cha梳,翠玉搔頭,赤金鑲紅寶石扁簪,纏枝花紋金簪上的珠翠流蘇搖晃生輝,兩耳上的垂墜是眩目的粉鑽,襯的雪白俏臉更加瑩潤光滑。胸前是赤金纓絡項圈,兩隻玉手上各戴一隻血紅瑪瑙指環,更襯得十指纖長,肌膚如雪。

雪白狐毛披肩,鑲玉腰帶,翠玉壓裙,大概樣樣件件都是考量過的。

真的,古代的女人,才是真的隻需要貌美如花就好了的。

明玫看了看打扮的比她還細致的明璐二姐,知道自己就是個陪綁的,去踏實吃一頓就完了。

大太太上下細細打量這二個女孩兒的打扮,然後滿意地點點頭,表示通過。越是這種半熟不熟的人家,越是要注意一點一滴。這些話,也都有媽媽們交待下去了的。她特意又掃了眼明玫,希望這個庶女也不要給她惹什麽笑話來才好。

鄭家老爺也奔五年紀了,孫子都得了兩個了,沒想到又得這麽一個老來子,笑的合不攏嘴,家裏大擺宴席,賓客滿座。

賀大太太跟一幫太太客套寒喧著,明璐隨在身邊一步一趨,也和圍在賀大太太周圍的各色人等應對著,看著十分的乖巧溫順。人比花嬌,體量風流,打扮穩重得體,和誰都能應酬幾句,說話也妥當合宜,明璐很快便得了幾位太太的眼,拉著她的手說長道短。大太太含笑一一應著話頭,場麵很融洽。

明玫誰也不認識,並且她發現被帶出來見客的,多是象明璐那樣十三四歲左右的女孩子,跟在親眷身邊斯斯文文的,象她這樣的小不點兒很少。

明玫接了幾個大太太相熟的貴婦人給的見麵禮,和明璐一樣團結在大太太周圍,隻是不需和人接話聊天。在大太太身邊呆的很無聊,也聽的很無趣,慢慢便把腦袋耷拉了下去。

那邊主家小姐鄭麗婷見了,便招呼明玫去最邊上那桌坐,那邊有兩桌都是一眾姑娘家。她笑著拉了明玫的手道:“跟著鄭姐姐去吧,咱們一眾姐妹們說說笑笑豈不熱鬧,也免得擾了太太們的興,也免得妹妹自己悶著。”

明玫就看著大太太,大太太就笑著交待明玫:“不可亂走,好好和姐妹們說話。”明玫笑著應了,又扭頭看著明璐:“二姐姐一起去麽?”

明璐心裏有事兒,對這些打探相看等眼神便有些微微地抗拒,隻不敢表露出來,本也有些不耐煩聽幾個老女人叨叨,聞言就扭頭朝那邊桌上看了看,卻不知看到了什麽,就露出一個厭惡的眼神來,扭頭笑著對明玫著:“七妹妹自己玩去吧,我陪著太太在這邊,免得萬一太太有個差遣身邊沒有個人。”

明玫暗道你這貨會不會說話啊,你自己賣個好非得啪我一巴掌麽?便抿了據唇道:“那妹妹也不去了,一起陪著太太吧,免得到時讓二姐姐一人辛苦。”

明璐忙道:“妹妹快去吧,沒的悶著了,難道有我這做姐姐的在,還要勞動妹子不成。”

到底是不常在一起的姐妹,說個話毫無默契,裝個親熱也裝的不象,幾句話就讓人聽出那不大親近和睦的影子來。有幾位太太便但笑不語,也有的太太跟著誇道:“瞧瞧這姐妹,又是孝順又是親善,賀太太就是會教養。”

賀大太太便一臉慈愛地笑著催道:“七丫頭快去吧,看你早就坐得猴急了,還裝樣呢,倒和你二姐姐耍嘴皮子。”

瞧瞧人家這裝親熱熟稔,信手拈來呀。明玫便嘿嘿笑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額頭,告了退跟著鄭麗婷走了。

鄭麗婷倒十分賢淑會來事兒,色色人都招呼到了。可惜她是主家,招呼完這個又要招待那個,十分坐不住,才給大家介紹了明玫,囑咐大家多關照這位小妹妹些,然後也沒功夫和大家多客套幾句,便又招呼別人去了。她新得了親弟弟,老娘剛剛滿月,還要顧及身子,便她和嫂嫂們幫著張羅。

鄭麗婷一走開,明玫又誰都不認識,便笑著向大家點頭,自顧摸了點心吃著。

那邊一位一身緋紅色衣裙,十三四歲模樣,身段窈窕,皮膚白晰,從長相到打扮都很是明yan照人的小姐看了眼明玫,蹙眉問道:“你是賀家的七小姐,那個被賜婚給了承福郡王爺的賀家小姐的親妹妹?”

明玫點了點頭道是,覺得這位小姐的口氣十分有問題。

那緋衣小姐就斜著眼睛把明玫上上下下打量了兩遍,然後才慢吞吞地開口道:“妹妹長成這樣,姐姐看來也好不到哪兒去,隻不知是用什麽手段巴上郡王爺的呢?”

如此挑釁侮辱意味濃重,傻子才聽不出來。此言一出,桌上的氣氛一滯,本來互相聊著的幾位小姐都停了下來,拿眼虛瞧著明玫雙方,或瞟了一眼就把視線調開他處的,總之瞧熱鬧的情緒十分濃厚。

記得剛才鄭小姐介紹過,這女子似乎是姓賈沒錯吧。明玫慢慢吞掉口裏的點心,然後抿了口茶衝衝,這才不好意思地笑著回道:“不知道耶,沒聽姐姐說起過啊,我也很好奇呢。”

賈小姐看明玫那副憨憨帶笑,完全看不出怒色的臉,心想原來真是個傻的,聽不是個話音來。

卻聽明玫接著道:“哎,不過賈姐姐,如果是你,你會用什麽手段去巴郡王爺呢?”

賈小姐一聽,怒道:“胡說,本小姐怎麽可能去巴郡王......”她忽然明白過來,這麽說得罪的可是郡王爺,好象人一堂堂郡王配不上自己似的,如此藐視皇家,這傳出去可是不妙啊。便忙改口正色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等女子豈可自專,賀妹妹說什麽笑話呢。”話說的唐皇,心裏到底氣惱不過,便又暗送了幾個眼刀。心道誰象你們賀家女子,女扮男裝去勾人。

腫麽偏偏還他娘的就勾上了,美貌郡王唉,皇室宗親唉,怎麽自己那天隻知道可勁往漂亮裏打扮,就沒想到別出心裁些用上這一招啊。

明玫見這賈小姐自己吐的唾沫自己又tian了,便笑道:“賈姐姐說的是。不過我家三姐姐的婚姻卻不是父母之命,而是聖上之命。所以我這親妹妹也不知道需要用什麽手段的。”

那是賜婚啊賜婚,小妞啊,別再出言不遜了你。賈家就算世家大族厲害,能牛掰過皇上麽?

那賈小姐果然一副不服氣又不敢再多說的樣子,有些憤憤然地端起了手邊的杯子。

那位賈小姐的旁邊,坐著一位一身大紅的姑娘,看起來年紀略小些,胖嘟嘟的身材,比緋衣賈小姐矮些,臉盤和賈小姐卻有幾分像,明玫忘了她姓什麽了。

這紅衣小姐聽了就撇了撇嘴哼笑一聲,頭歪到一邊不看明玫,輕聲不屑地嘟囔道:“什麽親妹妹。”然後轉身作模作樣地半掩著口對賈小姐輕聲道:“姐姐不知道麽,賀家聽說隻有那麽一個是嫡女呢,其它的女孩兒倒是多,不過都是些......”給了賈小姐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那賈小姐就驚訝地睜大眼睛:“真的麽?原來是庶出的啊,麗婷妹妹也真是的,竟然把個小婦養的領來和我們坐在一起......”兩人便自顧用那壓低得有些隱約,卻能讓桌上所有屏息靜氣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聊起天來。

明玫才知道原來這一桌坐的竟都是嫡女。她看了眼不遠處的明璐,仍然坐在大太太身後,麵帶微笑聽著眾婦人聊天,一副高貴大方的樣子。府裏小姐們,隻有明璐和三小姐明珠常隨著大太太出門,不知道這貨有沒有受過這樣的奚落。現在一個人在那邊呆坐不肯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出於這種怕被嫡女排擠的考量。自己初出賀家那一畝三分地,果然是要學的多著呢。

其實這話極容易回,比如你家有沒有庶出的?沒有?那你娘是個母老虎,你爹是個壓不住一婦人的窩囊費;有?你看,你不但要和小婦養的同居同食,還和小婦養的同姓一家呢。不然你敢說那小婦養的不是你爹的種不該和你同姓一家,還是說你自己要改別姓去別家認別的爹?

再比如我家太太寬厚,庶出嫡出都一樣教養,不象你家,你娘把你們養的明顯還不如個庶出的,盡腦子裏裝屎的那種。不然怎麽會覺得賜婚是有人用了手段就可得的呢,分明對聖旨不尊嘛,可是賈家勢大不把皇上看在眼裏,也因此更不把皇家姻親賀家看在眼裏?用高帽子一壓,沒準到最後,這妞還得把吐出來的tian回去。

凡此種種,反正要吵架是吧,正說反說有的是說法。

隻是她第一次在社交場合露麵,就惹事生非,似乎當真不大好。剛才不過不軟不硬幾句話,讓那賈小姐憋悶一回,她旁邊就有人對她進行人身攻擊了呢,再繼續爭執下去,沒準就變成爭吵。

做客時與人爭吵,她們的名聲咱不管,咱的名聲倒被她們帶累了。嗯,和腦容物不堪的人計較,也該懷疑自己的腦容物了。

反正人家說的也是實情,不過露出些侮辱又自認高貴而已。

明玫取消了正麵反擊,正考慮是裝沒聽見呢,還是傻傻問二位姐姐聊什麽呢,或者和平反問回去,“前些日子今上帶皇子城樓祭冬,見眾皇子兄友弟恭,今上親言大感欣慰。賈小姐覺得皇子們所為可做你我表率乎?”那皇子中,甚至有生母乃浣衣局宮女的。賈小姐你認為眾皇子該分個嫡庶遠近?你長多少腦袋也不夠砍的吧。當然這種敏感話題,那賈小姐百分百不敢駁,明玫自己也不想隨意亂說就是了,用這些來回擊這沒腦驕縱孩子,真是,牛刀對牛毛,多餘費力啊。

坐她身邊的一位小姐忽然喝道:“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你們娘親都沒教導過你們規矩禮儀的嗎?”

那小姐一身秋香色盤金五色繡折枝梅花小袖斜掩衿蜀鍛小短襖,淡紅色灰鼠短皮裙,淺褐色羊皮軟靴翻著毛邊子,整個打扮十分的利落幹淨。那小襖上麵的金線繡圖,可用的都是真金抽絲啊。明玫跟著司水學些繡工皮毛,這絲線倒是能分的清了。不用說,富家女啊。

此女身材高挑,眉眼口鼻竟處處精致玲瓏,湊在一起的整個麵相透著英挺,又隱約嫵媚外露,竟是十分難得一美人。此時她正粉臉繃著,眼神頗有幾分犀利地瞪了眼對麵二位小姐。

賈小姐被罵的愣了下,這桌上的人她都認識,便是交情不深也臉熟,出身上也自然是她國公府嫡小姐最高,對這麽個忽然插進來的外來戶小庶女自然不用客氣,沒想到竟然有人肯替這庶女出頭。她心中不爽,到底記掛著不能太失態,便隻將嘴微微嘟了起來,不依地叫了聲盧姐姐,眼風掃了下桌上眾人。

沒有人聲援她,那紅衣小妞也低著頭沒哼聲。

那富家女盧小姐對賈小姐冷哼一聲,扭頭對身邊的明玫道:“賀妹妹我們去那邊聽曲兒去,不用理那些吃飽撐著沒事挑釁的人。”說著起身就走。

明玫很沒品地遲疑了一下,她是很不想鬧翻的。不管裝傻還是繞話把這事撇開也就完了,隻這麽一走,就再沒有了緩和的餘地,成了明顯的兩派。這樣不好,不利於團結,明顯結實了怨嘛。跟這種出門沒帶腦子的人結怨,十分沒必要,萬一得罪的還是小人,更不劃算。

不過這盧姐姐是為了她出頭的,她再縮著不動,不說別人,連自己都會想罵自己了。

所以明玫雖呆呆慢了兩步,到底還是起身跟了過去。

賈小姐看著二人的背影,那一雙瀲灩的水波眸中毫不掩飾地**漾著濃濃的惱羞與不甘來。

旁邊那紅衣女子見了,忙低聲勸道:“算了,姐姐,別人府上做客呢,吵嚷出來,大家一起沒臉。一個小庶女本就如個奴婢玩藝兒,我們跟她一般見識,倒低了身份了。”她不是傻子,自知方才挑釁理虧,那些話,私下裏嘀咕是可以的,卻絕不能提到台麵上來說。鬧起來不管從哪方麵說,自己這邊都沾不到便宜,沒準連自己老娘也會賞她一頓臭罵。

賈小姐沒說什麽,隻悄悄握緊了拳頭。那小庶女明顯不敢橫,但姓盧的又是憑什麽,不過富商出身的jian戶,仗著脾氣橫便來強出頭麽?竟當眾這麽給她沒臉,當她國公府嫡女是好惹的麽?盧佩儀,你給我等著瞧。

這次口角小事,果然引起日後的一場軒然大波來,此是後話,容後再說。

且說當下,明玫自然能想象得到身後兩位的反應,她不敢回頭,幾乎是小跑著跟在大步流星的盧小姐身後,叫了兩聲盧姐姐,道:“謝謝姐姐,真是多虧姐姐你了。”

盧佩儀走了一段,扭頭看著跟上來的明玫,忽然開口罵道:“那幾個狗眼看人低的太可惡了。還有,你是啞的嗎?別人說你,你不會罵回去?”

明玫訕訕地笑,道:“惡狗咬了你,你不能也撲上去咬狗啊。”你可以用棒子,把它打下水,然後看它自己狼狽尋機上岸。

盧佩儀笑了起來,道:“我前麵看你講話軟中有硬,默默地反擊了。後麵看你一聲不哼,以為又萎了呢,原來心裏還是使著壞呢。你老實告訴我,如果我不出聲,你會怎麽還擊?”

明玫見她那燦然一笑,如滿天的星鬥都落在她眼裏似的,那片刻的璀璨光華,直晃人的眼睛。她沒有回話,隻眨巴著她那也十分明亮的大眼睛讚歎道:“姐姐的眼睛真漂亮......也有人誇我眼睛大來著,不過依我看定然不及姐姐的十分之一。”

盧佩儀就認真看了明玫的眼睛,道:“你的眼睛也十分漂亮,再長大些,隻怕更動人呢。”然後她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不想明麵上得罪人,我當時真是氣不過。”

明玫忙道:“哪有,我十分感謝姐姐,你看滿桌的人也沒有人肯出頭的,多虧有姐姐,不然妹妹這時候還不知道在那兒怎麽尷尬著呢。”

盧佩儀搖搖頭,拉著明玫的手慢慢走著,道:“我不及你。你小小年紀就這麽能沉得住氣,不動聲色地尋機反擊,我卻總是一時氣憤就衝動起來。這個毛病總也改不掉,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姐姐要向你學才是。”

二人邊走邊聊,在園子裏走了一遭,竟越聊越覺很是合契起來。

原來這盧佩儀弟妹和後母俱跟著外任為官的父親在任上生活,隻她留在京中陪著祖父母。祖母個xing柔和,又體弱多病,盧佩儀自小便幫著祖母照理家事,因此使她養成了自立剛強的個xing,做事十分有主見,也見不得那些苟垢之道,個xing很有些剛烈,剛才見明玫被言語侮辱,十分忍不下脾氣,才出言喝斥的。

那緋衣女子名叫賈金蘭,向有些刻薄,是賈國公府二房嫡孫女兒,那紅衣女子是賈金蘭的姑家表妹,巡鹽禦史薛承罡家的女兒,閨名薛意芳,最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兒。

“妹妹以後隻管少理她們便是。”盧佩儀道。

明玫點頭,她見她們的時候並不會多,並且年齡有差別,遇到了也可以避開不用在一起玩。並且那兩個過不了多久,隻怕就要洗洗嫁了吧,便是訂了親,也沒有再出門走動的道理。

後來兩人聊來聊去的竟又發現,原來這盧家和賀家還是有些緣源的。

當年賀正宏老爺外出從軍前,安置家中事時,曾把家中金銀分散存放,一部分存在票行裏,另一部分,做為現銀托於人手,這所托之人,便是這位盧家老爺子,盧佩儀的祖父。

這事兒明玫是知道的,隻是這些年盧家老爺子身體不好,早就致了仕安身養老,兒子外任,家裏除了兩老就是一孫女兒,並沒有當家支應門庭之壯年男子,所以這些年盧家倒有些閉起門戶過日子的意思,和外麵交結並不多,和賀家也並沒有什麽來往,是以明玫並不認得盧家人,更想不到這麽個xing情的女子,會是據說手腕玲瓏八麵都罩得住的盧老爺子孫女。

如今提及前事,兩個小姑娘後生家也並不知道當年具體怎樣,隻是想來能在難時相托的,定然是相處親厚的沒錯吧。於是二人也更覺親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