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4第34章

焦府“榮欣園”的秋千架上,唐玉瑭正**著秋千,開心得咯咯直笑:“七妹妹七妹妹,回去也讓娘給做個秋千,不,要讓娘做個秋千床,可以秋千**睡覺。妹妹也來,倆一起睡。”

他身邊由四個小廝圍著前後,後麵一個輕輕地推**著,前麵三個分開列站,時刻準備著這娃萬一躥下秋千架好接住。

明玫坐那架最高的秋千架上,正由唐玉琦這位**推著——比起唐玉瑭身邊的那幾個嫩巴小廝,唐玉琦這高壯習武之可不就算**了麽。可是有唐玉瑭這麽個參照物,便是明玫幾次申明她不害怕,盡管推就是,唐玉琦卻還是斯文八百的樣子,秋千的擺幅始終也比那唐玉瑭大不了多少。

明玫正**的無甚意趣,聞言噎了一下才道:“又不能常去家,回家後還要上學呢。跟五哥一起睡吧。”

過了一會兒唐玉瑭才嘟著嘴道:“五哥,上次去姑姑家都不帶。”

唐玉琦笑道:“隻要四嬸同意,哥會不帶麽......”

秋千架不遠處是座看起來高高大大的假山。那七八個假山洞口用不同顏色的油漆粉刷,看起來倒有些童趣的意思,據說各條洞內裏或上斜或下行,互相有通連處,倒是個玩捉迷藏的好地方。假山外有曲徑台階通往山頂翹翼亭,沿路都有高大的欄杆護著,厚棉包著,看起來很是安全的樣子。

明玫扭著身子四下裏瞄了瞄,也沒見別的可玩的,便撇下幾位向山洞方向走去:“們**秋千吧,去洞裏玩會兒去。”

唐玉瑭便叫著:“妹妹等等。”

唐玉琦走過去一把拉住唐玉瑭,對明玫笑道:“七妹妹盡管去,們這兒等。”

明玫身後,兩兄弟進行了如下對話:

唐玉琦道:“小十一不要跟去。”

唐玉瑭疑惑:“為什麽呢?”

“沒見七妹妹剛才扭來扭去一副不安寧的樣子麽?”引導。

“看到了呀,她不是看四處風景麽?”繼續疑惑。

“看什麽風景,那分明是內急!”挑眉,一言道破。

“噢!”恍然大悟。然後自己加上原因:“們帶她來了外院,她的丫頭沒有跟身邊,七妹妹隻怕臉皮嫩不好意思叫們幫著找茅房呢。”

唐玉琦點頭。

唐玉瑭滿眼盛滿笑意:“哥,等七妹妹回來了,也要去那彩色洞裏撒一泡去。”

還以為會如迷宮一般呢,結果,唉,山洞裏很是通暢毫不曲折,洞口雖多,也完全不用擔心迷路,也是安全性極高。並且裏麵相當陰冷,局部地區還甚有異味兒......明玫迅速撤出,貓著腰爬上山去。

此榮欣園並不大,三麵高牆,隻北麵牆矮些,不過一來高。有一南一北二個院門,分別連通著內外院。他們幾個就是由唐玉琦領著從南門進入此院子的。而北門緊閉著,鐵鎖把門。

明玫站山頂翹翼亭上四顧,三麵高牆望出去,入眼不是屋脊就是高牆,隻北麵,牆低又離的近,倒可以看出牆外甚遠。想來此榮欣園原是關南門開北門的,隸屬於內院,隻今天男賓眾多,才臨時劃歸外院,開了南門供一眾賓客自由出入此處的吧。

假山背麵的湖麵上,一些敗荷枯葉零星其間,韻調蕭瑟,倒有些各色魚兒搖尾暢遊,平添幾許靈動。緊靠著假山竟有兩艘小船停泊著,船邊靠著撐竿。說是湖,隻此園內的湖麵水道狹長,看撐竿長度,想來水亦不深。

明玫趴欄杆上,正想著要不要下去劃會兒船呢,忽然一抬頭,就看到北麵那矮牆後麵,現出兩個影來。

那披掛一身明豔緋色衣裙的女子,可不正是那位高貴的賈金蘭小姐麽?上次鄭府初見,說明玫小婦養的不該和她們千金貴體坐一桌,明玫對她實印象深刻。剛才拜壽的女眷中明玫再見到她時,還避著她來著。隻怪此處距高臨下距離又不遠,因此明玫一眼就認了個清楚。

而另一位深紫色身影,哈哈,不認識。——可是實有趣呀,因為那是個身高體長的青年男子。

啊呀真是,天堂有路不走,此處有偏過來。既自己送上門來,就不要怪別不厚道了喲。

明玫一陣興奮,忙把腦袋縮低到欄杆下麵,高抬腳低落步躬著身子躲進亭子裏的小軒窗下,準備繼續觀賞很快就會到來的各種可能的刺激場麵。真的,孤男寡女,幽徑獨居這種事,天時地利,不懂觀賞怎麽可以。

那兩位躲院外那處假山後麵,和此園北麵牆體的中間,不知道會玩些什麽私秘把戲呢。可惜不巧隔牆有眼,偏偏被某當成風景盡收眼底呀呀。

明玫眼瞪的溜圓一眨不敢眨,可惜卻並沒有看到什麽限製級畫麵,兩個隻不過將頭挨的近些細細說著什麽罷了。明玫隱有不耐煩,卻忽然見不遠處又走過來一個來,那位身材窈窕的美女,啊呀呀正是和這賈金蘭唱過小小對手戲,上次鄭府宴上為她仗義執言的盧佩儀盧姐姐。

她還隻是躲著瞧瞧熱鬧,盧佩儀那暴脾氣,撞見了這種事兒會怎麽辦呢怎麽辦呢?明玫有些小焦急,若有法,她真想示警讓盧佩儀躲開去,撞破秘事是惹禍上身的事呀,好事被驚她也沒得看哪。

卻說這盧佩儀,一路信步走走逛逛,見前麵是扇關著的院門,便立住了身形,轉身朝假山一側不遠處的湖邊走去。誰知才靠近假山,便聽到兩個壓低的聲音來。

止步凝神細聽,卻隻聽到一個女子含笑的輕俏的聲音道:“哥哥可記住了?可別讓妹妹失望喲......”

然後一個年輕男,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的聲音道:“好妹妹盡管放心,還不相信哥哥麽......”

不過聽了兩句,盧佩儀心中大叫不好,這躲隱蔽處哥哥長妹妹短的,隻怕不是好事。何況這後院之中,光天白日之下,安排外客女眷自由活動的地方,為何會有青年男子此出入?並且,這兩個的聲音,她似乎還都有些耳熟呢。

想到此便迅速抽身準備悄悄離去,卻偏偏腳下一根小枯枝子“卡察”一聲斷裂脆響,那邊的聲音嘎然而止。

盧佩儀情知不妙,急中生智,不退反進,一邊走一邊笑著揚聲叫道:“明玫妹妹?明玫妹妹?別躲著了,姐姐看到了,快出來吧。”

......聲音悠揚飄走,牆的這邊山的上麵亭子裏的偷窺者賀明玫同學瞬間傻眼。不是好姐妹麽?把好姐妹往坑裏踢可以麽?

而那邊假山後,沒叫出什麽明玫妹妹來,卻叫出來一個緋衣美兒來。

賈金蘭從一塊假山石後走出來,快步攔到了盧佩儀的身前,含笑道:“道是誰,原來是盧家姐姐呀。妹妹才剛此處石上歇息,並不曾見到什麽明玫妹妹呀。”

盧佩儀聽了似是不信,歪著頭蹙眉疑惑道:“是嗎?明玫妹妹竟不此處?剛剛明明看到她身影了呀。”邊說邊伸頭往石後看了看,一副偏要去探看的樣子來。

不遠處的賀明玫繼續目瞪口呆中,什麽叫明明看到她身影了呀?把好姐妹踢下坑再填上土麽?

賈金蘭一聽,一由心中狐疑,難道說竟真有來過此處,真被偷聽了談話去不成?

不管有沒有被偷聽到,不能被抓現行是一定的。賈金蘭想著便笑著朝前一步擋住盧佩儀的去路,一手攜了她的手,笑道:“盧姐姐竟不信妹妹不成?此處真的沒有,那明玫妹妹可是賀家那位小姑娘?想來是往湖邊去了吧,隻那裏草木深厚些,或許遮擋住了看不見也是有的。妹妹此息坐多時,正有些意興闌珊,不如陪姐姐一起去湖邊尋尋看可好?”

盧佩儀心中暗鬆一口氣,自然也不再多作推辭,二便一起往湖邊而去。

戲沒看成,自己被入戲了。明玫看著那相攜而去的影,一瞬間很想站那裏大吼一聲:老娘此!老娘離們遠著呢,老娘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

可惜她不敢,她不能讓知道她曾上過這亭子,不然那偷窺隱私之事立馬就會被坐實了。隻要那賈金額蘭不太傻,一想便能明白此假山之上若有,他們躲的那地方根本無所遁形。

明玫想要不要下去站秋千上,大聲的說笑,讓不算太遠的牆那邊聽到她的聲音,以讓那賈金蘭去去疑?嗯,此法不甚保險,萬一那兩越走越遠沒聽到她的聲音呢?

或者,幹脆迅速撤離現場跑去外院,幹脆連進過此園子也不承認?唉,此法隻怕也不可行,沒準倒會欲蓋彌彰了,畢竟他們來此園子那麽多看到。

明玫糾結地望著牆外那假山:那男到底死哪兒去了?怎麽就不現形了呢?尚蹲著乎?尚趴著乎?已順牆溜之乎?讓老子看看樣子啊,既然已經被糊上這麽一偷窺偷聽的嫌疑上身了,認個臉也是一佐證啊。

鬱悴地一撇臉,遠處的粼粼湖麵映入眼簾。咦,有了。

榮欣園除了上鎖的北門,還有一個地方能通內院,那便是假山下這湖水。北牆便這湖麵最狹處橫跨而過,下留有一段不高的拱口。

她便劃船過去內院湖邊,直接劃到那兩身邊去。到時候隻管傻嗬嗬叫兩聲姐姐好,說一說自己湖上劃船多麽好玩,其它什麽都不用再說,那女就該明白老娘當時湖上船中,什麽都木看到木聽到好不好。

想了下她迅速從亭子裏下來,叫上唐玉瑭:“走,那邊湖上有小船,帶劃船去。”

唐玉瑭一聽,連聲說好,一下子從秋千上蹦下來,把幾個小廝嚇了一跑,他自己也震得咳了好幾聲。

唐玉琦忙攔著道:“這大冬天的,劃什麽船,掉到水裏可不得了。”

明玫拉著唐玉琦的衣袖往下扯,唐玉琦明白她有話要說,便順著她手勁兒俯低了腦袋。明玫湊近他耳邊悄聲道:“會劃船,沒事的,們要劃過那邊拱牆到內院兒去......記住,們從來沒有上去過假山上麵。”

唐玉琦果然不愧是大宅門盤絲洞裏出來的,一聽就知道有問題,聞言抬頭看了眼高高的假山,然後掃了眼四周環境,便低聲問道:“可是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剛才是不是有叫的名字?”

明玫點頭,也不瞞他,直接道:“被嫁禍了,要過去洗疑。交待好眾,回頭再詳說。”

唐玉琦點頭,眼神一淩掃了眾位小廝一眼,眾小廝被寒光一逼,忙齊齊低下頭去。

唐玉琦這才轉身對明玫道:“妹妹放心就是。”

把明玫和唐玉瑭的小船直送到拱牆的近前兒,唐玉琦才由著明玫和唐玉瑭劃過牆去,他自己卻疾速轉身掠上了翹翼亭去。

明玫聽他腳步匆匆而去,心中暗笑:這一垛矮牆之隔,便是內外院之分。唐玉琦這可是明晃晃的偷窺內院去了。隻怕事後,他也會死不承認的吧。

。。

榮欣園牆外,盧佩儀和賈金蘭站湖邊。冬日湖景,實蕭條,又和同伴相談不歡,終無意趣。盧佩儀轉身欲走,一邊道:“賈妹妹,還是找找明玫妹妹去,也不知道明玫妹妹躲到哪裏去了,也許又走回去找也不一定,姐姐還是先走一步了。”

賈金蘭嘿嘿笑道:“盧姐姐和那賀家妹妹倒親熱,一會兒不見就急著去尋,真是讓妹妹羨慕。不過那賀家妹妹還小,盧姐姐倒和她有話聊?盧姐姐,妹妹和姐姐明明早就相識,如何倒不如一個剛認識的妹妹了,莫不是姐姐還為上次的事兒生氣,不肯原諒妹妹?”

盧佩儀笑道:“賈妹妹哪裏話,都是一樣的姐妹,自然一樣的親近。隻是賀家妹妹剛才有找,所以姐姐才急著去尋她。既是妹妹如此說,便等等再去找她也無妨,反正等下宴席間也會見到......”

盧佩儀肯這裏陪著賈金蘭哈拉,不過是想著賈金蘭跟她一向並不算要好,現忽然這麽熱情地粘著她,大概是怕她立時便去向誰告秘才故意纏住她,要等那假山後之掩跡遁行死無對證之後才放她吧。這麽想著,便耐著心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隨著賈金蘭的興奮勁近湖邊去觀看那遊到岸邊的黃尾巴大魚,心中卻自然不免暗暗尋思著那個到底是什麽路數來,她會是什麽地方聽到過呢?

忽然一個激靈,她想起來了,那個聲音,那個,那不是......盧佩儀驀然轉身,眼神犀利地看向賈金蘭。

賈金蘭正向湖邊微探著身子點著那搖頭擺尾的大魚,興奮地指給盧佩儀看:“盧姐姐快看,真是奇怪了,身子前麵白中間黑,尾巴卻是明亮的黃色。真的沒見過黃尾巴的大魚噢,姐姐見過嗎......”卻被盧佩儀忽然的變色嚇了一大跳,身子不由地晃了晃......

。。

才劃出拱牆一船兒的距離,就聽見前頭傳來一聲女的驚慌尖叫,緊接著隻聽“撲通”一聲,無數水花濺起,一片漣漪**漾開來。

明玫看了眼仍岸邊驚慌跳腳唧哇亂叫的賈金蘭,不用說,盧佩儀掉下去了。

她正好劃過去救倒是可以,隻是這劃船太小,萬一經不起撲騰翻了船,別說她的身子骨受不住,那唐玉瑭沒事兒還咳幾聲呢,把他弄進這冰冷水裏去那還得了,這小子凍病了,回頭他那娘再一急一嚇沒準幹脆就活不成了,好吧,這連鎖反應,她可擔不起後果。本來叫他同行不過是做個見證的意思,如今確是萬不敢做他的身子開玩笑的。

那盧佩儀自然當救,不過就她剛才信手拈來的移禍江東一舉,完全可以把她排唐玉瑭後麵沒有心理障礙,何況這湖水也並不深,明玫看了下手中的撐竿,估摸著以盧佩儀的高度,隻要站直了身子,應該沒不了口鼻。

明玫想著,手上動作不停,一邊迅速把那小船劃靠向岸邊,一邊嚴肅交待:“唐玉瑭,趕緊爬到岸上去,要去救。前頭好象有落水了。”

“一個怎麽救?陪去。”

“不行,萬一小船翻倒,掉進水裏可怎麽得了。”

“那若船翻了怎麽辦?”

“會先將船靠著岸,若船不穩就上岸去。趕緊上去,聽話,沒時間磨蹭。上岸後遠離岸邊,呼救叫。”

唐玉瑭也知道明玫說的沒錯,便聽話地不再多說,等明玫把船靠到岸邊時,他便迅速站起身來牢牢攀住岸邊石沿。好湖岸離水麵不過一臂來高,他上身趴住岸小腿一抬就上去了。一上岸就眼睛警惕如偷食的耗子似地四下裏掃了掃,然後壓低聲音悄悄對明玫道:“能救就救,救不了做做樣子就行,可千萬別讓自己落水了,現就去找來。”說完邁開小短腿兒就跑,邊跑邊扯著嗓門一陣子呼號:“不好了~!有落水了~!快來啊~!救命啊~!七妹妹呀!別隻顧救不顧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