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庶女

折騰這麽久,老太太道了乏,大太太便起身告退。

“娘,我不回致莊園,我要往梅園賞雪。”出了廳堂的門,三小姐賀明珠就叫道。

賀大太太看著女兒那張小臉越發的削尖了,一臉的鬱鬱寡歡,頭上隨意cha著那隻別人送的見麵禮,被她悄悄說過俗氣的蝴蝶展翅大金釵,竟是連梳妝都不在意了呢。大太太心中不由一痛,溫言道:“那便去吧,這麽大的雪,想來那景致漂亮的很。”然後對眾女子說道:“你們姐妹們都一起去玩一玩散一散也好,隻不許淘氣。”又回頭對送到門口的大小姐賀明琪道:“大丫頭這些時日天天窩著做針線,想也乏了,你帶著姐妹們到梅林裏走動走動,也鬆泛鬆泛,好生看顧些妹妹們。”

大家都開心的應了,賀明琪尤其高興,一臉喜色掩都掩不住。大太太這意思,便是讓她安排姐妹們遊園了。她早對持家使役躍躍欲試了呢,好不容易有次機會施展。

送了大太太出院門,賀明琪便對身邊的眾妹子們一一詢問用不用去更衣,要不要添加件衣服,要不要先去她屋裏用些點心,好讓她先讓人把梅園裏安排一番,如此等等,很是熱情。剛才屋裏待了許久,大家都有些悶了,沒人肯去。然後她又征求大家意見,看在梅園裏需要鋪擺些什麽才有趣兒。大家反應也不高,都沒有什麽意見。三小姐賀明珠直說就是去賞梅的,什麽都不用準備了,臨時需要點兒什麽,打發了丫頭回去取就是了。然後就辭了大家,和二小姐一起先行往梅園去了。

賀明琪還特意交待賀明玫:“小七才剛在屋裏是沒脫下鬥篷的,現在不要一下子跑到外麵去,先去院內廊下站一站等適應了外麵的涼氣再走。”

賀明玫老實點頭。沒有家長的情況下,這位姐姐很愛展現長姐風範,最愛管的就是她,敢不聽立時變唐僧,她已經有些習慣了,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二小姐三小姐走時,竟然也特意跟她打招呼,也隨著賀明琪的話交待她小心著了涼,等下讓丫環再加件衣裳再去玩。

咦,端莊姐變親近姐。賀明玫受寵若驚,乖巧地答應著,使勁裹了裹身上的鬥篷。

姐妹們都跟著二小姐三小姐去了,賀明琪正揚聲高叫著指揮各處的丫環婆子們往梅園做這做那。熙和堂裏的一眾丫環婆子聞聲便動起來,到各處傳話的,自己去拿事拿物的,一群人忙張起來。

賀明玫看賀明琪指揮著眾人時那一副樂陶陶的樣子,越發覺得這賀明琪和老太太很有相似xing,都是喜歡這指東劃西熱熱鬧鬧熱火朝天的場麵。

她一個人站在廊下,等遠在院外的司茶司水進來。司茶司水在院外站了半天,隻怕也心裏不安了半天。這散了晨會恐怕也沒有人通知她們一聲來接她。不過那邊大太太和小姐們已經扶著各自的丫頭遠去了,那兩個丫頭應該也會跑進來找自己吧。若她沒有丫環扶持著自己個兒跑出去了,被人看見傳出去,沒準又是丫頭們的一場罪過。

一個被賀明璿指派去在梅園亭子裏放置爐子的一個穿著灰布短襖,腰中紮著腰帶的婆子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當時就皺了眉。看賀明琪轉身去安排別的事情走開了,才撇著嘴對旁邊一個婆子道:“咱們這大小姐啊,也忒會使喚咱們這些熙和院當差的了,隨便什麽時候想起來,便是一通指派。”這婆子本來熙和院裏負責灑掃的一個粗使婆子,平時幹活倒也***的,很盡職盡責。今天這雪兒一直的下不停,天上倒象是飄棉飛絮般的,這院子裏便要反複地打掃才行。從大清早忙活到現在,一刻不得閑,也是有些累有些煩的。現在又被指派著去搬火爐子,備炭塊子生爐煮水。難免有些抱怨。

那婆子也正不滿,聽了便跟著撇起嘴來:“說起來咱們是老太太院子裏伺侯的,倒象是伺侯姑娘的,她一個姑娘家,若是自己身邊的婆子丫頭們都指派了差事不得閑,讓咱們幫著幹點兒什麽,再沒有不肯的。可她哪有分過個這彼此的不同,隻要大太太不在,有點什麽事兒便一頓胡亂指派,看見誰是誰。昨兒個紅花姑娘還受了老太太指責呢,說有事兒尋她卻尋不到,背著主子就偷懶。哪裏是紅花姑娘偷懶,還不是那大姑娘讓她去廚房給她傳一份新鮮奶酪子過去。你說這多大點兒事兒,大姑娘又不是自己沒有丫頭,偏看到紅花便指派她去。不去吧,你正閑著,沒的落個不聽主子使喚。去吧,老太太尋人時找不見,可不落一頓排揎。”

“伺侯小姐倒還也好說,好歹也是主子,可咱們,是隻聽主子們的嗎?那姨娘還不是把咱們指揮的團團轉。昨天說天兒冷,她屋裏的熱牆不夠熱,指揮幾個婆子趕著給她改造。說是不必大改不讓報太太知道,可那幾個婆子原也不是行家,不過膀大腰粗過有把子力氣罷了,改完了說還不如原來的暖,再重新改回去算了。要說著,既然改了,就索xing報了大太太,找了專業匠人來改好就是了,偏偏不讓人報,就這麽著又改回去了。那幾個老姐姐,昨兒累了小半夜才弄好,今兒個還不得沒事兒人似的正常當差。”

“可不是。要不咋是親母女呢,主沒主形婢沒婢樣。”那婆子嘀咕道,“老太太昨兒責備紅花姑娘時,大小姐明明就在老太太身邊,卻不吱聲,隻怕人知道了她貪府裏那點子新鮮奶酪吃,你不知道,外麵莊子上送來的新鮮羊奶竟結了冰,好不容易暖了些先做成了奶酪,原本老太太也愛這一口,不想大小姐搶了先。所以大小姐聽老太太責怪,沒敢自己先吃了,竟裝沒聽見似的不肯替紅花姑娘辯一句。紅花想著若照實告訴了老太太,大小姐不過吃口奶酪,落不了什麽不是,可萬一回頭就在老太太跟前兒編排她的不是呢。嚇的一句話不敢說。最後被老太太扣了半月銀米完事兒。誰家作主子的這樣沒個擔當......”

二個婆子說著,一路走遠了。

旁邊的廂房門口坐著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頭子,小圓臉兒,玉麵粉腮,長的很是可愛,正拿著個繡崩子在繡花,一針一線的很認真的樣子。這麽冷的天兒,她竟打著簾子不知道放下來。剛才二個婆子說主子閑話,賀明玫都聽得一清二楚,那丫頭離的更近些,自然是能聽到的,那二個粗使婆子,一看就不是傳閑話的行家裏手,竟根本沒想到避諱旁人。議論主子,竟毫無介心的樣子。

可是這小女孩,就那麽大點兒,那二個婆子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仆婦背後說主子壞話,這小丫頭竟然絲毫沒有異樣的神色,依然端坐著繡花,象模象樣的樣子。這份淡定從容,極是難得。

賀明玫不由朝那邊走了幾步,問道:“你多大了,叫什麽名字?”

那小丫頭抬頭看了她一眼,見是七小姐,忙站起身走出門外,快走幾步才停身福了一禮,帶著笑回話道:“七小姐安好。回七小姐,奴婢名叫梨花,今年九歲了。”

她態度恭恭敬敬的,倒讓賀明玫有些意外。因為她年幼加上不得勢,府裏的下人們並沒有誰對她行足規矩。便是司茶司水,雖然她肅容時很恭順聽從,但閑暇時還是常拿她當孩子般哄。

賀明玫聽她的聲音,原來就是剛才去通傳司茶司水的丫頭,想去這丫頭說話時蹦豆子落地一樣的字字咯崩脆的聲音,又說事情說的清清楚楚,又不拖泥帶水,很是會說話。便問道:“你在這院子裏專門負責傳話的嗎?這大冷的天兒你怎麽不放下簾子作活,那樣豈不暖和些?”她看了眼屋裏,難道是為了光線好?

“我在當差呢。”梨花道,“沒事兒的時候就練練手,或者幫著別的姐姐媽媽們幹些活計,但不能離開這前廓附近。放下簾子,萬一裏麵的姐姐們出來傳話,看不到奴婢就不好了。”

“噢,原來是這樣。”賀明玫道,便道:“不過這樣大冷的雪天並不多,便是放下簾子,讓裏麵出來的姐姐們叫一聲再出來也用不了多少功夫,老太太也未必會怪罪。”大冷天不放棉簾坐在門口對風吹,太缺德了吧。

梨花笑起來:“多謝七小姐關心。奴婢不冷的。奴婢剛剛還跑來跑去,所以手腳還暖著呢。不是老太太讓這樣守著的,是奴婢自己想著這樣聽傳快一點兒,裏麵有姐姐們出來,我一眼就瞧見了,不耽誤主子們的事兒。”

賀明玫點頭。當差認真,言詞利落,落落大方又恭敬有禮。不錯。

想了想便問道:“你進府多久了,家裏還有些什麽人?”

“回七小姐,奴婢進府兩年了。家裏現下還有什麽人奴婢不知道。去年家裏著了天災,一家子逃荒出來去投親,半道上就快餓死了,上麵有姐姐,已經訂了親事,並且要照顧弟弟和生病的父親。我小,還不會照顧人,所以父母商量著賣了我去,大家想法子落個活命。”梨花道,“我那時五六歲,跟著人伢子被幾道專賣,七歲上入的府,現如今早就沒了家裏的消息。”

正說著話,司茶司水已尋了過來。司水拿了件更厚的嫩黃色狐毛內裏的鬥篷過來,往賀明玫的身上再裹一層。這是本季新做的,也是按的六小姐賀明瓊的尺寸,沒有修改過,大雖大了些,卻很方便裏麵套厚衣服。一邊擔心的小聲問:“小姐,現在沒事了麽?”

司茶忙忙地把一個纏枝牡丹的細瓷橢圓形手爐塞到賀明玫手裏,一邊笑道:“姑娘快暖暖手。”這下子,再不用擔心沒炭燒了。她倒不象司水那樣擔心,小姐這麽沒事兒似的在這兒和丫頭閑話呢,哪裏還能有什麽事兒。

原來這二個丫頭在院門外守著,怕散了時賀明玫受凍,便又回去了一人取這些個來取暖。就這樣大太太還以伺侯不經心為由要攆她們,何其冤枉人也。

賀明玫一邊任由司水司茶把她裹成棉花包,拍了拍司水胳膊笑了笑算是安撫。一邊安慰梨花道:“你過的好長的壯實,將來你一家人團聚了,定會開心。”

那梨花也不傷感,脆生生道:“正是呢,奴婢謝謝七小姐。”

司茶便誠心地邀約:“梨花閑了多去我們那兒玩去吧。我們七小姐最是喜歡和你這麽大年紀的一塊聊天呢。我們院裏還有素點和素心兩個,也是和你差不多大的,肯定也極喜歡和你玩。”梨花笑著應了,直待賀明玫帶著司茶司水轉過長廊了,才回去坐下。

雪仍不停不歇地紛紛揚揚著。地上樹上房子上,到處白茫茫一片。

白雪紅梅,相映成趣。

梅園內的假山旁,有一個很大的亭子,亭子四周已經掛上了厚厚的帷簾,生了幾個小火爐,上麵溫著水,旁邊擺著茶具點心。

那意思,竟是讓小姐妹們圍爐座談嗎?可惜除了幾位躲閑等命的丫頭,一位小姐也不在。

離亭子最近站著的老大姐賀明琪忙著遙控指揮各位丫頭婆子們備東備西,又撤東撤西,有人去廚房傳點心,有人去備幹果水果等,有的去取棋子,備著等下誰有雅興手談一局。

看到賀明玫主仆過來,賀明琪便笑嘻嘻高聲叫道:“小七,至於麽你,裹的跟個棕熊似的。你不可再跑去湖邊那裏,小心又掉水裏去。”然後嗬嗬嗬一陣笑。

賀明玫不由咋舌,這大姐可真會說話。笑著應是,四下裏掃了一眼,見二小姐和三小姐在不遠處假山上麵的一個小亭子裏臨風遠眺,四小姐正默不作聲領著丫頭往那邊白梅林裏去了。五小姐六小姐這二位早就跑不見了蹤影。當下便也不進亭子,領著司茶司水也往梅林裏鑽去。

賀大小姐不虧是老太太教養出來的,那說話做事的水平果真和老太太有的一拚,都是有些糙的,完全不象個深宅大家裏養出來的小姐作派。但賀明玫卻覺得賀明琪很象她當年的宿舍老大,除了年紀癡長幾歲,也是熱心又熱心不到點子上去。不過賀明玫倒喜歡這種帶點兒嘻嘻哈哈不嚴肅的姐姐,對著這樣的人倒自在些,好過麵對一幫子冷豔高貴的正宗淑女。

並且,她生病臥床那段時間,是這位姐姐探病去的最勤。後來自從聽說她偷偷倒過藥,每次去了,總立bi著她當麵喝下那黑黑苦苦怪味道的藥湯子,還專門領來了在外院練武場伺侯的才總角的小幺教了她一套花拳繡腿的五禽戲——說起五禽戲,賀明玫當年還專門學習過散打擒拿等自由搏擊術呢,可是現在,看看自己那瘦的雞爪子似的小手小胳膊,擒拿什麽的,都浮雲了,現在她這身板,連推拿都受不住。

隻是這樣的一位大姐姐,自然和大太太行事不同路,大太太一向懶理她。這會兒在待嫁了,還沒有正經帶著教導處理家務,連嫁妝都由著她自己張羅,說以此鍛練理事能力。

賀明玫說不上這算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反正六千兩銀子,你要買用的還是買地還是壓箱底,盡管自己考慮。倒也公允省事兒。身為庶女,一向是做妾的好材料呢,但賀明琪訂下的,卻是西北嘉縣的大戶人家孟家,雖地處偏遠,卻是正頭妻室,也算幸運。

自己將來若能有這樣的結果,也便心滿意足了。

賀明玫想著,不由仔細打量起賀明琪來。隻見她柳眉杏目,形容秀美。頭上發髻綰得整齊,cha著翠喜雙鳳長尾簪,前麵一支紅翡滴珠玉頭釵搖搖晃晃,讓那一張圓臉越發顯得生動起來。穿著件海藍**刺繡緞襖裙,外套絳紅色棉比甲,披一件藏青色滾金邊牡丹暗紋錦鬥蓬,手腕子上戴一對兒錚亮金包玉鐲子,正懷裏抱著個美人撲蝶瓷手爐,俏生生立於一棵梅樹下麵。身材稍稍顯得有些豐滿,但依然是個十足的美人兒。

嗯,賀家的女兒都是美人兒呢,除了她這個瘦脫了形偏使勁往滾圓裏扮的顯得頭小腰粗的小不點兒。

這幸運大妞兒有次當家機會,正從內到外的樂嗬,連笑的聲調都高了幾分。隻是可惜名不正言不順,手下無兵可用,少不得要動用老太太的人。並且她自己行事兒也太過隨意,總是大手一揮,看到誰就指派誰,想到什麽事兒就安排什麽事兒,完全沒個章法,能不落埋怨嗎?

不過好在,就快熬出頭了,等她自己當家作主了,愛怎麽指派就怎麽指派。不象她自己,且有得熬的呢。

且走且看,轉過一片白梅林,走過去是個斜坡,有個小小的石碑,上麵寫著“半落坡”三個大字。賀明玫思忖著也許是因為雖為坡,卻坡度實在夠緩,才稱半落?

梅林裏梅樹最稠密的地方是靠近園西瀲灩湖水邊的那裏,不知是不是近水的緣故,那裏梅花也開的最盛。而東邊半落坡這片,因為地勢加昨夜北風,枝頭紅豔稀疏,地上落紅繽紛。那些或花或掰,或被雪掩埋隻露此許殘紅,或半映於雪中與雪相皎相映,也有剛剛凋落的,伴著雪片飄下。

賀明玫是被遠遠望去,這片梅林的錯落有致吸引過來的。及到近處,卻感歎於那一地頹敗的美豔,不由流戀許久。

“嗨,小東西,剛才在熙和堂,你為什麽一直看我?”忽然一個驕橫的聲音響起來。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五小姐賀明璿。

“五姐沒看小七,怎麽知道小七看了你呢?”賀明玫伸手接著一片風中飛舞著飄落的花掰,一邊帶點兒戲謔地淡淡回道。好好的興致被打斷,賀明玫有些不爽,便不肯十分退讓。這五小姐真是的,這麽風花雪梅的景致,不挑釁會死麽?

司水見是五小姐,不由有些緊張,就緊緊站到了賀明玫身邊。司水才剛去取點心了,隻有她一人跟著小姐。

賀明璿一愣,竟然跟她頂嘴?越來越上臉了呢。她不由喝道:“姐姐問你話,你就老實回答,哪來那麽多狐媚歪道的狡詐廢話?”說著上前幾步,bi視著賀明玫。

賀明玫不由退後幾步,一邊保持著距離一邊陪笑道:“不過姐妹們說說話,五姐就這樣惱起來了。既是這麽個急xing子,剛才在熙和堂怎麽不問妹妹為什麽看你來著?”

賀明璿聽了此話,臉色大變,怒氣上湧,一張臉竟微微紅了。

府裏誰都知道,這滿府裏橫著走的五小姐,有個最得老爺寵的五姨娘。那五姨娘因為出身低jian,賀老太太擺出來的憎視十分的明顯,從來也不許她踏入熙和堂半步的。連帶的老太太也十分不喜這位到處充鳳凰的五小姐,有事沒事都可能朝她隔空開兩槍。所以賀明璿在熙和堂從來就是隻拔毛雞,裝死都來不及,她怎麽可能敢在那裏出風頭去。

賀明玫本是知道這種情況,她就是心中不滿這五小姐在熙和堂一向裝死的十分bi真,隻到她麵前就母老虎的十分過火,專在她麵前耍橫是為哪般。因為她故意提這話頭,想要小小刺激賀明璿一下。

誰知賀明璿因為一向在府裏橫著走慣了,丫頭婆子都十分的有眼色,知道這妞十分得老爺寵愛,便是老太太不喜,也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麵前故意提這讓她難堪的事兒。如今竟被這一向被自己壓著打的小東西當麵撂臉上了,一時隻覺得這話語裏諷刺的意味是如此的濃厚,十分的刺耳,心裏一陣惱羞。

她猛然幾步衝上前,一把抓住賀明玫胳膊,一邊搖晃推桑著一邊道:“你個沒規矩的東西,竟敢編派起姐姐的不是來,我打死你這個jian嘴多舌的東西。”

其實說起來,二人也很有些相似xing。賀明玫之前在府裏也一向是呆頭巴腦地裝老實的,隻是今天已經顛覆了一貫形象露出了一口白牙了,便有些不想再裝。加上這時看四下無人,又一時對追著她不放的賀明璿心中著煩,才口頭放肆圖一時痛快的,她哪知一句話竟正戳中賀明璿死穴。此時一個不防,避擋不及竟被賀明璿抓了個正著,一時被搖的頭暈。

這貨總是這招,她不煩賀明玫也真煩了,一言不合就一陣搖晃,當她搖錢樹咋的。

賀明玫也不由一陣惱怒,一邊掙脫一邊回嘴道:“你隻有在欺負人時才自稱姐姐,你怎麽配做人姐姐?這賀府裏我叫姐姐的多了去了,還有正宗的嫡姐呢,也不稀罕你這一隻,還是說你覺得太太或者老太太稀罕你這麽一隻?”

賀明璿聽了更是大怒,把抓在賀明玫肩膀上的手一鬆,兩個胳臂使勁兒一夾,箍住賀明玫的胳膊,手便改為掐脖子,一邊憤憤地叫著:“你個目無尊長的小雜碎,竟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看我不打死你這小jian種。”抓著脖子連掐帶搖了幾下鬆了手,竟是揮拳照著麵門就來了。

做為武將家的小姐們,也隻有五小姐得賀老爺高興時教過幾天馬步,會些子花拳繡腿的。後來據說五小姐還因此喜歡上了耍把式,也偷偷跑去練武場下過一陣子功夫,把個賀老爺喜的什麽似的。隻是後來五姨娘怕她胳膊腿練粗壯了難看,才沒再練的,但到底比其它弱柳扶風似的小姐們強了不知多少,尤其是賀明玫這個瘦瘦弱弱病病唧唧的小豆牙,挨上她實誠一拳,不會趴估記也會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