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92第92章
軟腔弱調的,引得焦家女人們齊齊撇嘴。還以為多強勢,原來就這麽怕了呀。你就繼續裝吧你,看你能裝到哪時去。
一個賀家帶來的婆子也是鬢發散亂的,聞言從後麵擠過來哭道:“小姐呀,剛才奴才不過跟焦家下人拌了句嘴,誰知她們仗著人多,一言不合就將老奴打了一頓,老奴連主子的打也沒挨過,這老臉算在焦家丟家了,這焦家分明瞧不起賀家......”
焦家女人聞言,鼻子都快氣歪了。
明玫十分滿意,這婆子,給力,回頭有賞。
本來我強敵弱,現在焦夫人帶著這麽多人過來,當然變敵強我弱了。
後麵有幾個婆子很快明白過來,也抓亂了頭發,跟前往前擠,一齊哭將叫嚷起來。
明玫見了,忙擺手壓低聲音道:“大家先別鬧了,去外間說話吧,別吵醒了二姐......”
那焦家三女兒叫焦恩貞的就氣憤道:“睡什麽睡,不過裝睡罷了,這裏這麽吵,不信她睡得著。”
這女子是這焦國公夫人的親生女,還有另一個行四的庶女叫焦恩賢的,都是十多歲的樣子。她們兩個是聽到過一點兒關於明玫的傳說,跟著來看熱鬧的。
那焦恩賢就不說話,兩眼亮晶晶地羨慕地看著明玫:一個庶女,帶著這麽多人來給姐姐撐腰,太大膽太好玩了。外間那些傳說,沒準都是真的?自己也是庶女,什麽都不能做,隻能跟著姐姐,讓怎樣就怎樣......
明玫聞言噎了一下,然後才慢吞吞問道:“她?她是誰?不是該稱呼嫂嫂的麽?還有,病成這樣都不能睡覺呀?該起來侍候誰嗎?怪不得我姐姐說著話兒就睡著了,原來我姐姐在你們家,一向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啊?可憐的姐姐......”說著一副傷心的樣子,扭回身看著明璐,給眾人一個背,就一邊拿著帕子抹眼淚兒。
旁邊二姨娘迅速接上:“可還真沒見過這樣體貼的小姑子呢。對自己的嫂子不恭不敬的,就這麽她呀她的?你們焦家可真是好家教呀,咱們出去問問,看看這是誰家的規矩。”
眾婆子紛紛響應:“是呀,病成這樣,睡會兒還說睡什麽睡,平日裏都受著怎樣的作賤呀。”
“有這樣的小姑子,自然是有個好婆子教的羅,隻怕平日裏把自己家八輩了聽過見過的規矩都用到了媳婦兒身上,才能把媳婦折騰成這個樣子啊!”
“還動手打娘家人,欺人太甚啊。”......
焦國公夫人氣得直撫額,偏被拿住了道理,就隻好怒斥自己的女兒道:“今兒個竟是混不顧禮起來,還不快回去麵壁思過。罰你抄《女誡》......”
焦恩貞也氣得不行,聞言大叫道:“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她隻是純口快罷了,沒有多不尊重呀。並且她完全沒有不讓二嫂睡的意思,隻不過真覺得這麽多人喧鬧多時,她根本是在裝睡罷了。
明玫聽著,這女孩兒確實是不禮貌,對自己母親也是如此,隨便就打斷人家說話,可見真沒教調好。
她也不想再聽她們母女作戲,隻扭頭看著自家下人,帶著點兒哭腔輕輕問道:“到底誰挨了打呀?我們來看姐姐,你們家怎麽能打人呀......”說著讓明璐的丫頭過來照看主子,自己帶頭往外走。
畢竟是明璐長輩,以後還要相處,她若醒著,真不好麵對。
她打上門來是不對,可她敢混賴反咬,理由很簡單,今天是內院私會,焦家主仆給自已個兒作證不算數。
焦家婆媳幾個一對眼,也知道這事兒隻怕難扯白清了。
焦大奶奶還試圖挽回點兒麵子,氣衝衝道:“賀家這麽多人馬上門,哪兒是來探親的......”
一句未了,二姨娘便道:“現在戰時,不正戒嚴著嘛。我家太太怕京中不太平,多帶些人安全些。怎麽,焦家是怕管飯不成?”
“誰知道外麵大街上沒出事兒,倒讓焦家人給打了......”有婆子接口道。
明玫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慌忙打斷道:“都快別說了,定是大家誤會了,你們都沒受傷就好了。”
竟這麽一句話,就把這場鬧騰給揭過去?焦家婆媳全黑了臉。
可人家主子不在場不知情,自家兩位主子看著奴仆動的手,和人奴才對質也傷臉。
繼續糾纏嗎較真嗎撕破臉嗎?三個人互相對看,各自心裏計較......
明玫已經接著轉頭對焦國公夫人道:“我們這就走,不在焦家吃飯的。不過,”她看了看幾個婆子亂亂的樣子道,“這樣出門,被人看著了也不象個樣子呀,麻煩親家伯母讓丫頭幫著梳洗一下吧。”然後直接點著焦國公夫人身邊的兩位丫頭道:“麻煩你們二位幫手了。”
是怕管飯的事兒嗎?
兩個丫頭也黑了臉,看著焦國公府夫人不說話。她們是國公夫人的貼身丫頭呀,給賀家的粗使婆子去梳妝?
“去吧,幫把手。”焦國公夫人艱難道,然後熱情留明玫道:“我來時,已經交待廚上了,七小姐難得來一次,定要吃了飯再去才好......”
。。
直到開飯的時候,才終於見到了焦家那一窩小崽子。嫡長子焦延庭比明玫大一歲,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眉目風流,長女焦延容小明玫一歲,也是美少女一枚。隻是這兩個嫡的都是清高冷傲型的,來不冷不熱地見禮,說了聲“七姨好”完事兒。旁邊還跟著那香姨娘,說是跟著伺候的。
其他三個,也和焦延容左不過差三兩歲模樣,都很青蔥。另有拉著兩個五六歲小男孩的,大概就是那春姨娘了,和其他姨娘一起走在後麵。
再後麵還跟著些丫頭婆子。有一個小小的三四歲男孩叫著“娘親”噔噔跑來撲進焦三奶奶懷裏,焦三奶奶急著大叫:“承哥兒,慢點兒慢點兒,小心摔著。”忙忙伸臂把兒子攬住。
明玫心中一動,承哥兒?三四歲?三房嫡子?
焦家這輩兒的男孫兒起名都是這麽個意思:正庭延庭繼庭的,如果想的沒錯,這個承哥兒應該就是這個“承”字吧?
悄悄讓司茶去問過明璐證實後,明玫不由笑了。
——本來已經想要收場了,得罪狠了不留麵兒,怕以後明璐過不下去呀。不過既是這麽著,便再得罪得罪吧。
“三哥呢,我要找我三哥。”明玫輕聲道,焦家太可怕了,咱找哥哥保護。
焦府那四姑娘焦恩賢一直盯著她瞧呢,見她眸子不安地飄著,一副被這麽多人的大場麵嚇到了的樣子,臉上笑意更深。剛才大夥兒出來的時候,也沒見她嚇到,現在忽然不安了,可信度真低。
焦家女兒躲出去,明璋被叫進來,一桌開吃。
吃得差不多,明玫在桌下踢了明璋一腳,明璋遲疑一下,明玫就再跺了他一腳。
明璋就把筷子一摔,對著一幫小崽子喝道:“飯也吃過了,我來問你們,你母親病重多時,你們晚上宿在哪裏,誰在身邊侍疾?”......
舅公發飆,後果嚴重:後來,這一屋子的子女,都去跪在明璐床前認錯。連最橫的焦延庭,後來都老實了。
大家排了班,認真輪值不得有誤。
百善孝為先,大湯以孝治天下。不孝,乃是大罪噢。
明璋發飆時,明玫怯生生躲在他身側,偶爾勸一半句。
還有那些姨娘們,各種借口不立規矩不侍疾呀。經二姨娘嚴正提醒,焦國公夫人責罵,在院子裏跪了一排。
。。
明璋很興奮,都鬧完焦家好幾天了,還想起來就咧嘴傻笑。
他很喜歡跟著明玫出門,上次回西北也是,這次去焦家也是,威風凜凜呀(這娃是沒經曆過西北回程的狼狽呀,不然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尿)。
“你不知道,我責問他,那焦延庭就昂著頭說他自有舅公,被我‘生恩養恩,你知小恩不知大恩’罵回去了。他尤不服氣,衝我橫眼來著。被我摔了個碗在他麵前,嚇了他一跳。我說他再有不敬,就摔到他頭上去。”明璋興衝衝地跟自家娘子道。
賀三奶奶張氏,笑眯眯的,語氣很浮誇:“夫君威武!可惜妾身沒看到,噢,好遺憾!孩兒應該也想看看他父親的不凡英姿......”一大串肉麻話出場。
明璋甜蜜蜜摸老婆的肚子,摸兩下又興奮起來:“焦家大爺跑來書房問我,為何賀家人單對著他大房發火。我就照著七妹妹的話說‘相比外人,大概我賀家下人,也最瞧不上那親兄弟相欺不相幫的’,結果焦大爺就訕訕地不語了。”
那可是國公府世子爺呀,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了呢,這感覺是如此地好啊。
賀三奶奶連連點頭:“夫君說得好,夫君說得妙!有理腰直,理窮氣短,這樣的人就該這樣罵!”其實她還沒大整明白焦家那幾兄弟的具體親疏關係,但這不影響她誇讚自家老公不是麽。
明璋道:“我看他不語了,想起七妹妹讓丫頭傳話時,嘀咕的那些,就忙又道:‘也正好讓大爺看看清楚,一向打壓二房交好三房,可瞧瞧真有事的時候,那三房可會力挺你大房!’那焦大爺聽了,臉色難看地走了。”說著哈哈笑起來。
三奶奶黑線,這樣的話不用說出口吧?
看看自己男人正興奮頭上,就什麽也沒說。自家夫君一向怯懦又偏頗,沒機會出頭,沒機會辦事兒曆練,好不容易出趟門逞點兒能樹立點兒信心,還是被指導著照本宣科的,還是表打擊鳥,日後想法慢慢引導吧。
“二姐夫總是一副冷傲的樣子,我以前看見他話都不敢說。”明璋道。明明是個姐夫,天天那作派跟人家爹似的,誰不見著繞道呀。“誰知他聽說我發了火,竟然專門從衙上回來見我,還給我抱拳一揖呢哈哈哈!說幾個孩兒年紀小,不懂事也是有的,請我不要責怪。”
說到這兒明璋含糊了一下,本來明玫說二姐最氣恨的便是此物,反複交待讓明璋無論如何想法兒找茬揍他一頓,隻管往他那張俊臉上招呼,打得他鼻青臉腫的破了相才好呢。還特意找了個麵相嫩生功夫老道的護衛扮作了他的隨從,結果,他沒敢出手。
磕巴了一下,明璋繼續道:“......他這麽說可把我氣壞了,我就說子不教父之過,你也有責任。何況那焦延庭都幾歲了還小?成親早的都可以當爹了。我七妹妹更小時候都給老太太侍疾守孝呢,二姐夫就無話說了。”
賀三奶奶本來不大喜歡賀家小姑子。
她剛進賀家門時,緊著巴結婆婆嫂嫂和小姑,結果被明瓊要去不少東西,而婆婆嫂嫂們誰都不管,還對她愛搭不理的。
她父親不過才進京不久的四品官,因著京城人脈稀少根基淺薄,才不介意找了賀家的庶子。那時候,看著明璋人老實,也肯求學知上進。誰知道卻太過老實了些。
而這四品官的背景,和婆婆嫂嫂們娘家,簡直沒有可比性。
最後她發現自己誰也沒有籠絡住,還因此得罪了三姨娘,罵她分不清誰是親人。差點兒,連自己夫君也生她的氣了。
她才發現,原來賀家內宅兒,嫡庶,很分明,根本不象一家的子女。
可是後來,明玫回來後,她才發現又不同了。比如現在,嫂嫂們不在,婆婆有事,竟然沒開口說過一句讓她幫著主持家事的,全權交給了這個小庶妹。
她就算有孕,又不是躺下不能起,又不是急等著生,怎麽就連個下手都不能幫?怎麽就沒個人問她一聲?嫡嫂比不過,一個庶妹,也強過她這當庶嫂的?
她可是嫡女,從小跟著母親幫手主持中饋的,她張家雖不是多大戶人家,可這賀家,也太瞧不起人了些。
她幹脆對明玫理也不理。反正她住在致莊院裏,嫡母不待見她這個庶子媳婦兒,她就安心養胎不惹人眼。
現在才知道,自家男人最服氣是這個小姑......
張氏也不多說,也沒往致莊堂多行一步,隻是每天變著花樣的吃食點心,總給明玫送一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