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99第99章
這邊大事已定,那邊各路親戚也陸續得了信兒。
明璐嚇得什麽似的,忙忙地回娘家安慰明玫。天神呀,遇上霍辰燁那小子,怎麽活呀。
這麽好一個妹妹,怎麽命比她還苦呀。少不得埋怨賀大太太:她是自己瞧上的,本怨不得別人,可是若大太太真心給把關,她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般呀。看看七妹妹這事兒,還弄個賜婚。有了麵子,以後退貨可是不成了。
一路思忖著,待及家,看到致勝閣那滿院子的彩禮,覺得什麽都了解了:估記賀大太太是收禮收到手軟,便跟著心一軟,事成了。
沒奈何,隻好安慰自己妹妹:到時候嫁過去,吃食上千萬要注意,一口水也不能經過外人的手。自己的丫頭,也要牢牢握著身契,但有異動,殺無赦。
明璐就是吃虧在這點兒上。後來細查之下,發現是她自己的一個貼身丫頭做了粽子,事情才會這麽多年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那丫頭呢,怎麽處置的,賣了嗎?”明玫問。以明璐的性格,估記賣了,好歹換幾兩銀子使。
“賣什麽賣!不久前,我隨手捏了個理由杖斃了。”
乖乖!身體弱了,手段卻越來越不含糊了呀這二姐。
明玫默了默,想想了一下自己如果遭遇這種事兒,有沒有可能下此重手。最後暗暗歎息,自己就是個標準草包呀。
“那你和姐夫現在如何了?還互不搭理?”
明璐冷哼:“他又不缺女人,隻是,他缺錢。延哥兒要下聘,需要彩禮,他沒辦法,又來找我了,問我鋪子裏的收益如何。如今,別說我自己的鋪子,便是府裏給二房的鋪子收益,我也不給他拿出來用了。”
“子女親事不是公中的嘛,也要你二房單獨出?”又沒分家呀。
“是公中出。可公中出的,隻是個例錢。大房兒子訂親,就是自家房頭貼補的大頭。延哥兒訂的又是他親娘舅彭家的閨女,那彭家並不甚寬裕,但也過得去。是那焦恩讚想要出手厚些,多備些現銀去,這才操起心來。說也要比照人家大房,這樣延哥兒也有麵子。可人家大房貼人家是親娘,我又不是,我幹嘛貼。至於鋪子,沒收益。”明璐憤憤道。
明玫笑。這姐是真看開了,以前不是自己上趕著和大房比的嗎。
“那焦恩讚也是可笑,竟然關心起你來。就前天,我們從寺裏回來,我回府不是晚了些嘛,就問起我去哪兒了。——上次你上門之後,我出門再沒有誰羅裏八索的了。我就說了和七妹妹去留峰寺上香去了。結果呢,那焦恩讚就問起你來,說恐你為名聲所累不好訂下人家,要替你介紹親事呢。”
明玫笑起來:“如此倒要多謝二姐夫了。”這冷麵大叔如今竟然知道關心嶽家了,進步不小啊。
“哼,又不是什麽好人家,就那破落賈家三房的兒子,說因早年遭遇暴徒身落殘疾一直定不下親來。還說那賈家好歹有個國公府的名頭,讓我回娘家提一提呢。”明璐哧道,“如今這般也好,倒讓他瞧瞧,當我妹妹真嫁不出去嗎,用他給找個殘疾。”
明玫聽到賈家,不由心中一卻,忙問道:“那人,叫什麽名字?”
“好象是叫,對了,叫賈謹。妹妹不知道,那賈家和焦家同是老國公府,比焦家還破敗,隻主枝焦國公一家子還行,其他,人家焦國公爺都不理會的......”
明玫卻沒聽明璐的喋喋之語,隻喃喃道:“賈謹?他回京了麽?”當初,盧佩儀的大手筆之後,失蹤多年。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和她有沒有關係呢?
“沒有,說是少了一耳,這些年一直在外麵養著。據說如今也立了些功名,就快回來了。是我們三房的娘家堂弟......你認識賈謹?”明璐說了一半回過味兒來,詫異地問道。
明玫忙道:“不認識不認識。隻是當年焦家拜壽時,我見過他。”
。。
唐家大太太本來在孝期,不應該上門的。但得了信兒,卻還是素服來了。好在這是妹妹家,大太太同孝期,賀正宏個戰場拚殺出來殺人無數的,遇鬼佛擋道也敢砍一刀去,也不在意。
唐大太太拉著明玫,又是感慨又是感激:“......真是多虧了你了......老太太留下話來,等你成親時,她的私房都給你。”
明玫愕然,又留遺產?原來她這麽招老年婦女的愛呀。——那誰,未來婆婆要年紀也大點兒該多好啊。
忙忙推辭:“不行不行,這不合規矩。”
唐家那一窩子遠的近的子輩孫輩,如今還個個給老太太披麻戴孝著呢,她算誰呀能輪到她,這不招人恨嘛。
好一番你來我往的推辭,唐大舅媽見明玫推的誠,心裏明白明玫的顧慮,便道:“我的嫁妝也有許多,如今,都給了你吧。”
明玫又是一番推辭,唐大舅媽不允:“原本我想著,老太太的東西已經不少了,我隻添三兩樣自己的就成了。你既不要老太太的,我的嫁妝就不可再推辭了。反正,留著也是留著,我也沒有女兒可以添妝。”
可那是該給唐玉琦的,如今抬到霍家去,日日刺霍辰燁的眼麽。明玫說什麽也不肯要。
唐大太太給的誠,但明玫推的絕。最後不了了之,後來添妝禮時,到底送了許多難得一見的物件,還在明玫的嫁妝單了親添了許多現銀,還有兩個莊子,兩個鋪子。
“小七你知道麽,你五表嫂她,在西南已經過世一個多月了。”
那時戰事未平,消息難通。唐玉琦也不敢來信兒。後來大捷,才捎回信兒來。
明玫嚇一跳,從來沒聽說呀。聞言隻喃喃道:“怎麽會?”
唐大太太歎道:“咳,都是命。那時明明西南亂著,她偏跑去南襄城找琦哥兒。後來琦哥跟著裴家大軍往北行軍,擔心當地的亂民和西羌擾邊的小股遊兵作亂,便讓她去唐拉城躲躲。結果在唐拉城,偏就遇上了西羌躥過來的蠻兵......”
唐拉城地處西南邊陲,是個犄角之地。不管是裴家大軍北進,還是西羌破關入侵,都距此甚遠,且又易守難攻的地勢。這樣的地方,一向不是西羌眼中的菜,以前西羌大軍進犯,都沒有繞道去動唐拉城半分,所以,這裏向來安全。
但當時韓家在京的家眷被收監的消息傳出後,韓將軍悲憤,已申請帶兵隨大軍北上了,那裏隻剩下些許兵將守城。
就因為韓將軍家眷都留在唐家城,於是依然有不少在西南的將領家眷往唐拉城去避亂,其中便有邢茹萍。
偏就因為這麽多家眷都往唐拉城跑,竟然引起了西羌兵的注意,那躥過界的蠻子兵頭就帶人偷襲了唐拉城。
邢茹萍就這麽,香消玉殞了。
明玫深深歎息:“還那麽年輕,宣哥兒定哥兒還那麽小。”
想起當初她找不到孩子,氣急敗壞的,又想衝她發飆又不敢得罪她的糾結樣子還曆曆在目。那雖然隻是個局,但看著她焦急,自己還是覺得很解氣。可如今人真沒了,卻隻餘慨歎。
終於事過天晴,孩子平安,老公載譽,該她受用的時候,卻撒手了......
唐大太太也深深歎息:琦哥兒隨信,說了明玫被他帶累名聲,他這次定然是非她不娶的......結果,偏就差這麽一步,他那邊隨軍還沒到京,這邊賜婚聖旨已下了。
都是緣份。
當時接到琦哥兒的信,唐大太太就想上賀家來,致謝,安撫,再給她透個音兒,順便問好孫子去處,趕緊接回來。
結果偏公公和男人說要等一等,等琦哥兒凱施回京後,聖上下過褒獎明旨了再接回孫子,這樣更保險一點兒。結果,那裏一遲疑,這裏已經有了明旨。
唐大太太想起兒子的來信不由頭痛。自己兒子多年的心思自己怎麽不知道,如今這麽辛苦去掙了軍功回來,還是不能如願以償......
他們母子已經分離這麽多年,難道還要母子分離下去?
兩個月後,已回京的盧佩儀去霍家見明玫,細細說起了這段唐拉城往事。
明玫才知道,當算計女遭遇狠毒女,似乎結局已注定。
那時盧佩儀做為地主,招待邢茹萍住在韓家的將軍府裏,相處甚歡。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某天竟然被圍困府中。
盧佩儀緊急中將她兩個孩子藏入了牆壁的夾層中。
那西羌兵拿住了她們一幹婦孺,圍在院子裏逼問誰是韓家主婦,韓將軍子嗣藏在哪裏。
說隻要說出韓家子嗣去處,便不取誰性命,並當場殺了兩個不肯說的下人。——西南人都知道,那些西羌蠻子作禍是作禍,卻甚是硬氣守信,說到就能做到。
邢茹萍聞言便意動,指著盧佩儀說她是韓家媳婦兒。
盧佩儀當場反咬,韓家各丫頭仆人俱指認邢茹萍才是主母。
於是邢茹萍便說她知道孩子躲在哪屋裏,她看到孩子進屋後便沒出來,定然在那屋裏某處藏著,便要領著人去。
——於是,盧佩儀拔了袖間匕首......
盧佩儀沒死據說是因為她手刃一女後麵現決然,持匕以待,大有誰逼近誰死的架式,讓那領頭的西羌蠻子大為讚歎,說她夠有膽色,倒沒有再逼問,隻讓看押起來,然後讓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去搜孩子。——最後,等到了援軍救助得以脫困。
她說,此事唐家已知,但我不愧不悔。人若害我,我便害人,天地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