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自作自受,裴母本色
裴家的這一個清晨,是在一眾丫環婆子的尖叫和喧嘩聲中開始的……
鄭宛宜木然地躺在**,烏發篷亂,眼角邊是早已經幹涸的血淚,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隻是雙眼空洞地望著帳頂,腦中一片空白。
微微動了動身子,便覺得全身上下都像被車子給碾過了一般,酸痛都是輕的,骨頭該是散架了吧?
若不是一床薄被蓋住她的身軀,那一身的青紫烏黑隻怕能讓人嚇跑了去,下身一片泥濘脹痛,她覺得那處都快被揉爛了……
鄭宛宜眨了眨眼睛,想要側過身去,可一轉頭便能見著跪在地上的馬涼,還有怒氣勃然地坐在一旁的裴母。
馬涼的身上隻鬆鬆地掛了一件袍子,他臉色已是青白憔悴,連背脊都挺不直,雙手撐在地上,就這樣趴跪著,他聲音嘶啞,可鄭宛宜聽得清楚,他這是在向裴母求饒,他說這一切都是被別人給陷害了……
鄭宛宜動了動唇角,記憶在腦中慢慢回籠,那些零碎的片段,那被扯爛的衣衫,還有那讓人疼痛難忍的穿刺……
馬涼就像一隻野獸一般不知疲倦地對著她啃噬、撕扯、**,她痛苦地隻能在心中呐喊,那一下一下地撞擊就像淩遲的刀片將她割得偏體鱗傷,鮮血淋漓。
這真地是現實嗎,還是隻是一場夢幻?
鄭宛宜的手指摳緊了床單,貝齒咬在唇上,很快便是斑駁一片,暗紅與鮮紅的血色交織著,她卻感覺不到痛。
到了如今的境地,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
為什麽?
明明承受這一切的人應該是季重蓮,怎麽會是她?!
屋裏的丫環早被裴母給遣了出去,鄭宛宜掙紮著滾下床去,她的身上已經沒有遮蓋,隻能勉強用被子包裹住,她匍匐在裴母跟前,聲淚俱下,“伯母,是季重蓮害我,是她害的我啊!”
裴母搖了搖頭,手中的念珠不斷地撥動著,此刻她的心緒也不能平靜。
自家侄兒馬涼是個什麽德性,裴母不是不知道,隻是她卻沒有想到馬涼竟然敢幹出這樣的事來。
就算被人陷害的又怎麽樣,他們有證據去指認別人嗎?說不定還得讓自己沒臉!
當然,鄭宛宜也不是個善茬,早有丫環向裴母稟報過,那一日不知道鄭宛宜與馬涼在後花園裏說了什麽,想來也就是今天的這事,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兩個想要算計人的蠢蛋不過是反遭了別人的算計罷了。
裴母心中冷笑,這季家的女兒果然不是想像中的簡單,隻是鄭宛宜這樣的做法她卻是不讚成的,就算她不喜歡季重蓮,也不會想要自己的兒媳婦丟了名節,這樣裴家的臉麵往哪放,她兒子的臉又往哪裏擱?
“如今木已成舟,你再說這些有何用?”
裴母的目光冷淡而涼薄,鄭宛宜一下便怔住了,眼淚還粘在她長長的睫毛上,輕輕一顫便抖落在地,她還以為裴母會為她主持公道,但顯然的,不是這回事。
“你與阿涼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能夠成為夫妻也是緣份!”
裴母看了馬涼一眼,這小子顯然已是力竭癱倒在了地上,連喘氣聲都無比微弱,那過分青黃的臉色以及深陷的眼窩,無一不在訴說著他精力盡耗,這男人的精氣神可不是好養回的,一次的放縱便可能落下終生不舉的病根。
若是馬涼不能傳宗接代,那麽他們馬家便是後繼無人了。
但也有一個可能,昨晚倆人畢竟行了同房之事,說不定鄭宛宜的腹中已經有了馬家的骨肉,裴母不想冒險,若是有一分的可能,她都要鄭宛宜嫁進馬家,做馬涼的妻子。
“不,我不要嫁給她!”
鄭宛宜猛地搖頭,麵色驚惶。
她怎麽可能嫁給馬涼,嫁給一個地痞流氓?這與她原來的想法完全相反,甚至是背道而馳。
不,她不要嫁給馬涼!
“不然呢,你以為還有什麽其他辦法?”
裴母冷哼一色,麵無表情地說道:“你是想出家為尼,還是想投繯自盡?”
“我不……”
鄭宛宜的淚水凝在了眼中,她麵色淒惶,不敢置信地看著裴母,這就是她盡心服侍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就算是看在這些年的情份上,裴母也不能這樣待她啊!
雖然她是別有所圖,但她侍候在裴母左右,哪一件事又沒有盡心呢?
就算是養隻貓養隻狗,那麽多年也會有感情,可裴母怎麽能如此冷血地讓她去死?
“若是你答應嫁進我們馬家,我也不會薄待了你,阿涼他們家裏人口簡單,隻有他母親而已,你伺候好了婆婆和丈夫,將來隻有你的好處。”
裴母淡淡地看了一眼鄭宛宜,她一直覺得鄭宛宜雖然不太聰明,但也算不得愚笨,眼前就這兩條路擺在跟前,明眼人都知道該怎麽選,能活著,誰又想去求死呢?
裴母知道鄭宛宜的抱負不止如此,可又能怎麽樣呢,這就是各人的命!
鄭宛宜咬著唇,眼中寫滿了不甘與悔恨,可一切已經發生了,再沒有挽回的可能,她這副破敗的身子已經徹底被馬涼糟蹋了個幹淨,身上留下了他的印跡,那是擦也擦不掉的。
鄭宛宜垂下了頭,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很快便在眼前浸出一個小窪,她怎麽忘記了,就算她對裴母再好,馬涼卻是裴母的親侄兒,怎麽樣也要比她這個外人來得親,裴母又怎麽會為了她處置馬涼?
似乎已經預知到了自己今後的命運,一時之間,鄭宛宜哭得悲悲切切不能自已。
裴母卻是緩緩站起了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或趴或跪在身前的一對男女,心中不無感歎。
馬涼從前就愛圍著鄭宛宜打轉,她早看出來侄子的心思,隻是那時鄭宛宜是她給兒子留下的,但如今卻已是不可能了,將這樣的殘花敗柳再塞給裴衍,連她自己都覺著惡心。
鄭宛宜機關算盡,卻還是棋差一著,她的美夢也該做醒了。
季重蓮坐在屋裏品著甜湯,聽著林桃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今早鄭宛宜苑子裏的情景,幾個丫環都聽得津津有味,她的唇角卻始終掛著一抹恬淡的笑容。
最先發現鄭宛宜屋內異樣的兩個丫環已經被裴母拘了起來,其他知道點風聲的婆子下人也被給予了嚴厲的警告,原本應該鬧得沸沸揚揚的醜聞卻在片刻間被沙彌於無形。
看來,裴母還是有些手段的,知道家醜不可外揚,既然明白鄭宛宜與馬涼是遭了別人算計,但既成事實,她也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林桃說完之後還很解氣地拍了拍手,她並不知道內情,隻是唇角一翹,嗤笑道:“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如今湊到一塊正好!”
春華點了點頭,接口道:“原以為鄭姑娘那般清高自傲,卻不想也與人有了首尾,還被自己的丫環當場撞破,婢子看她這次嫁馬家是嫁定了,如今更不能再肖想咱們姑爺了。”
采秋與林梅對視一眼後,踏前一步,擔憂地問道:“太太,這事發生得太突然了,老太太那會不會尋咱們的事?”
采秋說著這話,眼風往安葉那處瞟了一下,她總覺得昨夜睡得太沉了些,以致於今早起來腦袋還有些暈,這樣的狀況太反常了,她直覺裏是什麽地方不對,私下問過林梅她們幾個,竟然也和她一樣。
可看季重蓮與安葉的模樣依然清爽精神,這讓采秋有一種感覺,有些事情是她們所不知道的,但眼前的這倆人一定了解其中的內情,比如鄭宛宜怎麽會與馬涼滾上了床單?
就連她這個小丫環都能猜到些許,裴母可是人精又怎麽會看不出端倪,若是因為這事裴母找了季重蓮的麻煩,那麽整個苑子都不會清靜了。
季重蓮擱下了手中的蓮花白瓷小碗,用絹帕沾了沾唇角,目光掃了一圈,這才不急不慢地說道:“你們雖然聽到了點風聲,但也不可亂傳,豈知這流言最傷人,若是鄭姑娘一個不好,那可是能生生逼死人的……既然老太太都將鄭姑娘那苑子裏的人禁了口,你們也知道什麽當說,什麽不當說,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不怕別人來挑刺!”
幾個丫環對視一眼,紛紛應是。
因著發生了鄭宛宜這事,晨間的定省被裴母給免了,但晚間季重蓮到裴母那時,明顯感覺到她看自己的目光不一樣了。
若說從前的裴母還帶著點矜持與自傲,對上這麽一個家世不怎麽出挑的媳婦,那看人的眼光都是從上而下地俯視,或許更多的時候裴母都不屑與季重蓮計較,但今天卻是不同了。
裴母看她的眼神帶著審視與戒備,似乎已經漸漸將她當作了一個對手,一個企圖搗亂她的安排並想奪走她唯一兒子的人。
那樣的目光犀利而霸道,手中的念珠早已經被裴母給握緊了,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很是嚴肅的模樣。
“母親!”
季重蓮隻是淡淡一笑,斂衽行禮,目光微垂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頸,她的姿態落落大方,行規矩步,沒有一絲錯漏。
“起來吧!”
裴母輕哼一聲,道:“宛宜那邊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將來她做了我們馬家的媳婦,可就半絲礙不著你了。”
鄭宛宜與馬涼的那檔子醜事雖然被遮掩了過去,但裴母看季重蓮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知道內幕的,而且說不定那便是她一手促成的。
季重蓮笑了笑,很是真誠地說道:“恭喜母親得到一個如此合心意的侄媳婦,鄭姑娘心靈手巧善解人意,嫁到馬家後必定能夠相夫教子,助她夫君振興家業!”
馬家沒落了,這是裴母心中的痛,馬涼又不爭氣,事事想要靠著裴家,這一路走來若是沒有她,恐怕馬家早已經絕了後。
“伶牙俐齒,你倒是會說話。”
季重蓮這一說,裴母心中自是一凜,看向她的目光越發深晦難明。
若她是一個惡婆婆,自然能想著法子收拾折騰季重蓮,可裴母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麵,她全心全意想的都是如何重新振興裴家,再造從前的輝煌,讓那些曾經瞧不起他們,奚落過他們,甚至對他們落井下石的人都刮目相看。
可裴衍是那麽倔強,完全不按照她鋪設好的路來走,卻是奔向了燕王的陣營,依裴母所見,那個燕王出身不高,這就注定了他將來的成就也不會高,可兒子偏偏就站在了他那方,如今想要掉轉頭來已是晚了。
彭澤、湘潭、丹陽、徐州,江浙兩路她哪個官家夫人不認識,且都有一定的往來,若是想要打聽什麽,那自是不困難的,如今朝堂的風向隱隱吹向了嶺南王那方,但這也不排除是其他幾個王爺將他頂了起來給太子當靶子,等到兩虎相爭,其他人才能坐收漁人之利。
也許在這個時候,遠離政治的中心也是對的,可裴衍從此蟄伏在燕王麾下,他朝還能有大的做為嗎?
想到這裏,裴母心中便是一聲長歎,更不用說裴衍他娶了個如此不得利的媳婦,季家根本不可能為他提供絲毫助力,想要裴家再回到從前,隻怕是難了。
可如今媳婦都已經娶了,季重蓮行事又是這般小心謹慎,挑不出半點錯來,她想要拿捏也是無從下手,鄭宛宜更是碰了一鼻子灰,反倒將自己給賠了進去。
裴母搖了搖頭,季重蓮是個聰明的,但聰明的媳婦通常都不會討婆婆喜歡,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還是母親教導得好。”
季重蓮的態度越發謙恭,讓裴母心中堆積的火氣都沒處發去,如今她還要先把鄭宛宜與馬涼那事盡快給辦了,夜長夢多,以免生了其他變故。
至於季重蓮……
裴母抬起了頭,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女子看似嬌柔溫順,實際上主意與心眼都多,不好掌控,若是放她出去,隻怕今後想要再約束起來便更難了。
看著眼前盈盈笑意的女子,裴母第一次感到了頭痛。
昨天帶小橙子去動物園了,回來累得沒什麽力氣寫字,還好前天多寫了一千五,勉強又爬了二千五出來,親們湊和著看,休息好了再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