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小兒無賴 11、南京,南京!
1937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殺!
鴻濤自己關在房間裏看投影,小怪獸偷偷摸摸鑽進來。從地上爬到幹爹麵前,訝然看見幹爹滿臉的眼淚。
他今兒一早就找不到幹爹,杜仲哄著他,不讓他去找幹爹。說幹爹每年裏有幾個固定的日子是想要自己一個人呆著的。可是小怪獸知道幹爹一定有事,所以他還是想法設法偷偷鑽了進來。
光影斑駁的畫麵上,竟然是J國舉國歡騰的圖像!
更讓小怪獸驚訝的是,電影其實是“畫中畫”,是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來拍攝記錄其他人看電影的場景。當出現南京被J國攻下的鏡頭,屏幕裏那些觀影的人竟然集體起立,掌聲如雷!
小怪獸都驚住。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藺鴻濤嗓音有一點喑啞,“幹爹說過今天有事。”
小怪獸愣著指了指,“那裏發生什麽事?為什麽有人做壞事,還有人在起立鼓掌?”
鴻濤閉上眼睛。小怪獸還小,他本不想這樣早地給小怪獸講這些道理。可是此時,他從小怪獸的眼睛裏看見的堅定的光芒。這個小小的男子漢,有可能就在這觸目驚心的一刻裏長大了!
“兒子,這畫麵是‘畫中畫’。畫麵裏頭很多人在看一場電影,那部電影是J國人自己拍攝的紀錄片,名叫《南京》。而我們現在看到的這部電影,是一位中國的導演到J國來參加《南京問題60周年研討會》。作為會議的內容之一,開場就是放映那部《南京》,可是令這位中國導演無法想像的是,當看見J國.軍人攻入南京的時候,全場竟然響起一片掌聲——那位中國導演就宛如聽見了一片橫掃而來的槍聲!”
“怎麽那麽不要臉啊!”小怪獸也怒了!
藺鴻濤緩緩閉上眼睛,“60多年過去了,南京問題卻依然在某些人心中是值得起立鼓掌的事件!孩子你懂麽,那場戰爭從未曾真的遠去。”
小怪獸用力點頭。他雖然小,但是從小第一個接觸到的曆史時間就是這方麵的事情。靳家由於身份特殊,對靳家子孫後代的家庭教育裏,這便是不可忽略的第一課。
“爸爸其實本來是要看電影。這兩年國內拍出許多針對此事的好看的電影,比如《拉貝日記》,比如《南京,南京》,再比如張藝謀的《金陵十三釵》。可是幹爹忽然覺得,光去重新掀開當時那塊傷疤並不是足夠的,更重要的是要留心那個國家事後60年來的反應——他們賊心未死,他們永遠不會真的為曆史道歉!”
小怪獸的目光愈發堅毅。
藺鴻濤輕輕歎息,握住小怪獸的手,“孩子,中國的未來,在你們這代人的手中。你們要記住,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小怪獸仰頭,“幹爹,我記住了!我絕不會放過他們!死不悔改,那就是自取滅亡!”.
藺鴻濤拉著小怪獸的手走出影音廳。杜仲聞訊皺眉望鴻濤,“這麽早就對他說這麽多,他能理解麽?”
藺鴻濤含笑搖頭,“許多事情其實已經是注定。蘭泉是絕對不會再回來承擔梨本家族的家主之位,那麽這個擔子恐怕就注定要落在小怪獸的肩上。梨本家族對於J國.軍方來說是核心家庭,所以這個家主之位我們中國人既然已經有機會占據這個位子,那麽就要牢牢控製住!”
“我會幫小怪獸,但是將來我總有老去的一天,所以這一切要小怪獸自己早點長大,早點承擔起來。”藺鴻濤說著也是覺得心疼,“小家夥還小,這一切對他來說真的還是遙遠而又殘酷的。可是誰讓他是靳家的第四代長孫呢?許多責任生來就是注定了的。”
杜仲也是歎息,“鴻濤,你是不是早就預見了這一步,所以你才會將白虎團盡數從大陸撤到這邊來,並且盡快整合了黑龍會的力量,就是為了給靳家的後代保駕護航?”-、、女、生、小、說
鴻濤笑起來,垂下頭去,“我是一個出身不明的人。爸媽、爺爺,竟然都不是親生。可是,小家可舍,大家卻不可以迷茫——無論何時我都記著,自己是個中國人!身為中國人,既然還有能力做一點事,那我責無旁貸!”
杜仲笑起來,伸出拳頭跟鴻濤對了下拳頭,“沒說的。你在哪,我在哪!”
“那聽琴……”鴻濤又習慣性地問起杜仲這個問題。
杜仲這回狡黠一笑,“這次是好事兒。濤子你忘了,小怪獸可是聽琴的心肝寶貝,所以小怪獸如果在這邊,聽琴一定也會過來的。這樣到時候不是我跟聽琴分開,反倒是聽琴主動來我身旁……”
“嘖嘖。”鴻濤都不由得咂舌,“果然是不一樣了啊,現在說得這個淡定加篤定哦!”
“那是!”杜仲燦爛一笑,“我們已經確認了彼此。就算現在還沒能結婚,卻已經不會分開。”
“真羨慕你。”鴻濤向杜仲舉杯。
杜仲含笑,“更要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能還沒機會跟聽琴一生相守。濤子,是你給了我一個男人的勇氣,是你幫我成長為此時的杜仲;也是你將聽琴重新帶回我身旁……所以濤子,沒有你就沒有我杜仲!”.
“多鶴姐姐,我也要去……”
多鶴帶著香燭供果想要進山上香,結果小怪獸死活纏著。
多鶴被他纏磨得頭都大了,“小怪獸,不許叫姐姐,叫阿姨!”
“不嘛!”小怪獸擠眉弄眼,“多鶴姐姐,就是姐姐!”
杜仲都肉麻得快要顫抖了,趕緊幫著說情,“多鶴你帶著他去吧。色空也說過想見見這小子。”
談及色空,多鶴隻能輕輕嫋嫋地歎息。
名為禮佛,其實哪一次不是為了看他一眼,確定他安好無恙。
家人從梨本大宅直通鹿苑禪寺的那條密道將多鶴和小怪獸送到禪寺。鴻濤和杜仲寸步不離。不管外頭還有什麽大事,對於他們兩人來說,沒人比小怪獸的安危更重要。
小怪獸還是第一次進寺院,好奇得東張西望。跑到知客僧那批發了十幾包鹿餅幹,裝大款似的全都抖摟到地上,引著十數頭梅花鹿來吃。
中國的孩子本來對動物見得就不多,就算見過活的也都是在動物園籠子裏圈著,還沒見過這樣自由自在散放在自然界中的,小怪獸當然開心。
大人們也深知如此,就也理解小怪獸的快樂,沒急著進大殿去,都在山門外頭陪著小怪獸在這兒玩。
色空聞訊趕緊從裏頭趕出來。6年既過,當年那個有點痞子氣的花花住持已經不見。此時的色空麵相清臒,目光如電,已是深院高僧的典型氣質,再不複紅塵煙火氣。
這六年來他身在山中寸步不出。平素的法事活動之後,他便自己到山中洞窟靜坐。達摩祖師麵壁九年,色空也已經靜修六年。
小怪獸感知到山門那邊的磁場,轉頭去望。山寺的朱牆烏瓦褪色為背景,隻陪襯著那一位風骨飄逸的白衣僧人。小怪獸沒驚,也沒好奇,隻是那麽靜靜地望著他。
大家都覺驚奇。色空也含笑走過來,“孩子,你在看什麽?”
小怪獸依舊淡定坐在地上,指著周邊圍來聚餐的梅花鹿,“這些鹿養在山裏,叔叔你也身在山裏。可是你竟然都沒有它們這樣自由自在。是它們學不會你的自律,還是你學不會它們的灑脫?”.
“小主人……”多鶴急忙低聲喊了一聲,色空卻整整宛如五雷轟頂一般。
卻半晌後,色空竟然向小怪獸深深一揖,“孩子,謝謝你。是叔叔錯了,以為用形於外的自律可以顯示自己心的虔誠;可是天道自然,哪裏有什麽非要形於外的規矩呢?隻要心自散淡,才能真正的放下……”
小怪獸笑得嘎嘎的,“叔叔你好,我叫靳劍琴!爸爸說跟你是哥們兒,我一直想摸摸你的禿老亮!”
“小怪獸……”這回藺鴻濤也實在是不好意思不說話了,“沒禮貌。”
色空卻含笑,單腿跪倒在小怪獸麵前,“方才已經承孩子你醍醐灌頂,叔叔情願此時再受你摩頂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