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問我?(更②)

天籟開出g大,簡桐麵上努力撐起來的笑容也絲絲淡去。

梅軒握著方向盤,微微偏了頭看簡桐,“怎麽了?”

簡桐搖頭,“可能昨晚有些累。”

梅軒點頭,“趁著現在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梅軒你停車。”簡桐忽然斂盡了倦意,眸子裏漾起一抹堅定。

梅軒皺眉,“怎麽了?不是想去吃羊肉火勺?”

“梅軒,請你停車。”簡桐柔聲,卻堅定地要求。

好在時間尚早,整個城市還都沒從睡夢中蘇醒過來;街上也幾乎沒有車,更沒有交通警察叔叔。梅軒便將車停在了路邊,隔著馬路中間的綠化帶看得見街對麵的街心公園,有早起得老人們在那邊晨練。再遠一點,是清潔工人正揮舞著樹條綁成的大掃帚,在“沙沙”地清掃著馬路。

“小桐,怎麽了?”

簡桐咬住唇,轉過頭去,從窗口去望建設銀行大樓。藍色的玻璃幕牆上映著橘紅色的照樣,一派蓬勃的氣象。

“梅軒,你為什麽不問我?”

梅軒指尖一抖。顯然沒想到簡桐要他當即停車,問的是這個問題。

“嗬……”梅軒笑開,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平靜,“問什麽?”

簡桐橫下一條心,轉頭過來凝著梅軒的眼睛,“我知道你一定有許多問題想問,可是你為什麽隻壓在心裏,不肯問出來?”

“蘭泉跟我說了,他竟然跑去跟你做所謂的‘宣戰’——你一定想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麽發生的,對不對?你想問,我是怎麽認識蘭泉的,是不是在蘭泉回來上課之前就認識了……”

“你更加想知道我跟蘭泉之間究竟都發生過什麽事;你想知道蘭泉怎麽就會莫名地說喜歡我,甚至不惜跑去跟你做那愚蠢的宣戰?”

“還有……就是剛才,看著蘭泉跟我一起從教學樓裏走出來,你一定也想知道我們昨晚是不是一整夜在一起;而且我們都做了什麽,對不對??”

梅軒也轉過頭去,手指摸索著,從車子的儲物箱裏摸出一盒煙來。朱紅的煙盒,看不出廠牌與商標;修長的煙身也隻是看似極普通的白紙包裹。梅軒將香煙叼在唇上,反身再去摸火柴——

簡桐伸出手來,將他唇上的香煙扯下來,“你待會兒還得上班。你說過不喜歡公司同事認為你沉溺於煙酒。”

梅軒靜靜望簡桐,輕輕歎息,“我的話,你都記得。”

簡桐將香煙又放回煙盒,給他重新放回儲物箱裏,“想抽的話晚上下班了再抽。抽過了刷牙,就不會有人知道冷靜如譚美軒,心煩的時候也要依賴煙草。”

梅軒無聲笑開,笑容微涼,“小桐,你質問我為什麽不問你——可是,你真的想說麽?如果你真的想說,就算我不問,你也會主動講給我聽;如果你不想說,就算我問了,就怎麽樣呢?”

簡桐難過地別開頭去。

“好了,這個話題暫時說到這裏。我們去吃飯,這些事以後再說。”梅軒說著發動車子。

簡桐卻猛地轉頭過來,直凝著梅軒的眼睛,“昨晚他是跟我在一起……不光昨晚,之前還有過一個晚上。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就是靳蘭泉,而他也不知道我是他班級的導員——那晚我跟奚瑤去酒吧,邂逅了他……”

那些過往,其實並非毫無甜蜜的回憶瞬間,可是此時當著梅軒的麵再回憶起來,卻都是酸澀。

——直到此時,就算她已經決定了想要跟梅軒全都說清楚,可是心裏卻依舊是害怕的……

如果自己跟蘭泉之間的事情全盤坦白給梅軒聽,他會不會同樣會輕蔑她?就如同靳欣在她麵前毫不隱晦地輕蔑著媽,說媽是“那樣的女人”?

在梅軒的心裏,她是不是也會被安上水姓楊花的帽子?

忍著心底宛如毒藤一般攀爬而起的恐懼,簡桐一句一句說著,“他吻過我,撫.摸過我……昨晚,臨近天亮的時候,他還擁著我一起睡熟……”

都說出來了,她終於拚盡了勇氣全都說出來了?

就算不堪得想要死掉,就算隻覺無顏繼續活在梅軒的麵前——可是她還是得都說出來?

越多的隱瞞就意味著更大的傷害;而且照蘭泉的姓子,極可能以後這樣一同過夜的機會還會有很多——那孩子太善於見縫插針,讓她防不勝防?

與其等一切都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再去解釋,索姓今天拚著都說出來?

——盡管,今天說的這些,恐怕也已經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

簡桐說完便轉過頭去,無法再麵對梅軒的眼睛。

梅軒沒說話,他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僵直地坐著,良久。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呼吸,更不知道自己此時麵上的神情是什麽——眼前隻飄動著蘭泉在籃球館裏那長眸輕挑的得意神色,耳畔是蘭泉輕佻的嗓音反複地在說,“我就是喜歡她,怎麽樣??”

蘭泉果然是有資格那樣說?

蘭泉跟簡桐才認識了幾天?充其量還不到一個月,可是卻做盡了他用了三年才跟小桐做到的那些?

親吻、撫摸、相擁而眠……哈?有些連他甚至還沒做過?

在籃球館裏,自己還以正牌男友的身份自居,迎頭就給了蘭泉一記直拳——現在看起來,那個沒有資格的人,分明是他譚梅軒?

梅軒一聲不出,一動不動。電話突然突兀地響起來,梅軒幾乎是機械地接起電話來,並沒看那個號碼是誰。

接起電話來,才知道是苗藝。

“梅軒,今天有時間麽?我們寒假在澳洲拍出來的照片,我已經找朋友幫我們處理好了。今天可以過去選片入冊,另外如果對效果有什麽不滿意的,還可以當麵要他們再做處理。”

梅軒麻木地聽著。

苗藝在電話裏溫柔地笑,“我朋友的婚紗影樓裏有本城最棒的後期處理師,她還跟我說,等我們訂婚拍訂婚照的時候去找她,一定給我們最優惠的折扣,她會安排最好的攝影師和造型師給我們。”

苗藝的聲音並不大,可是清晨實在太過寂靜,車廂裏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所以苗藝的話一個字一個字敲進簡桐的耳鼓。

簡桐就笑起來,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幕真是可笑。

簡桐無聲打開車門,轉身下車去。

梅軒是已經說明了跟苗藝是假訂婚,她也感念梅軒這樣一片苦心;可是苗藝終究有許多與梅軒共度的過往,是她簡桐永遠都無法插足的。他們寒假一起去澳洲,他們又要一起去檢視那時的合影……這些,又與她何關?

“小桐?”梅軒一急,也顧不得苗藝在電話那端。

苗藝的聲音戛然止住,悲傷地笑,“哦……原來你跟簡桐在一起呀?真對不起梅軒,打擾你們了吧?簡桐是不是聽見我給你打電話就不高興了?真是的,都怪我……代我跟簡桐說聲對不起啊。”t7sh。

梅軒緊緊閉住眼睛,“沒事,這與你無關。”

簡桐走出車門,終究還是忍不住回眸去望車子裏的梅軒。隔著質量良好的太陽膜,簡桐看不清梅軒麵上具體的神情——卻看得清,他始終抓著電話,在跟苗藝說個沒完。

孰輕孰重,還用考量麽?

。她是這樣的不堪,苗藝是那樣的高貴溫柔。如果她是男人,他也應該選擇苗藝而放棄她,不是麽?

簡桐含著淚伸手去攔出租車。

身畔車喇叭聲響,蘭泉的吉普車衝過來,“怎麽了?你要去哪兒?”

簡桐站在寧寂的大街上笑起來,搖頭望蘭泉,“不是這樣的。不是說,如果你選擇不再去愛另一個人了,就能夠馬上再去愛第二個人……蘭泉,感情不是那樣的,所以請你離開,不要再招惹我?”

“到底怎麽了?你們倆吵架?”蘭泉從車子上跳下來,大步跨向簡桐。

而那邊,梅軒也打完了電話,握著電話從天籟裏衝出來……

簡桐咬牙,抬腳踢向蘭泉的迎麵骨,在蘭泉猝不及防的一聲慘叫裏,簡桐轉身就跑?

恰好馬路對麵開過來一輛出租車,簡桐跳上出租車,便在兩個男人驚愕的凝眸裏,絕塵而去?

就算自己再不堪,也不要等著這些不堪是被別人挖掘出來;她寧願自己先主動說清楚?

就算要被嫌棄,她也要做那個主動轉身,高高昂起了頭顱,首先離開的那一個?

梅公子,蘭二少……哈,城中四大公子為首的兩個,多少女人趨之若鶩的金龜,是吧?她卻不稀罕?

兩個臭男人,都是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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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繼續。親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