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石出(三)
古代言情
沈紫言明顯感覺到杜懷瑾的身子僵住了,而有一下沒一下撫摸著她額前碎發的手也停下了。北風呼呼聲聲入耳,內室溫暖如春。沈紫言卻分明感到了杜懷瑾周身散發而出的寒意。
心裏也有些不安,畢竟是做弟妹的,就這樣議論大伯子的事情,有些不妥當。可心裏實在是好奇,按捺不住那股疑問。她本來不是多事的人,這次卻一廂情願的希望,事情不是所想的那樣。
隻是因為,見著大,實在覺得可憐。
一個有孕的,先前流產,現在好不容易懷上第二胎,其中的患得患失可想而知。沈紫言因為懷孕艱難,心裏不多傷心,將心比心,想來大身上的負擔更重,這一胎得來不易,稍有風吹草動就擔心不已。這時候更需要一個主心骨在她身邊,不時安慰幾句,哪怕就是不能安慰,隻要站在她旁邊,讓她心裏有個依托也好。可是,杜懷瑜卻偏偏失蹤了這幾個月。
這也就罷了,若是有一天,心中的那個不祥的預感,變成事實,事情又會如何呢?
沈紫言的父親沈二老爺在沈有孕期間,甚少過問,最後釀製悲劇,雖說一方麵是沈疏忽,可難道沈二老爺就沒有一點誤?
沈紫言不願再想下去,見著大的境況,她的確是動了惻隱之心。
杜懷瑾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將下巴抵在了她的頭頂,“紫言,你是不是猜到了?”的妻子如何不明白。有時候迷迷糊糊,有時候卻又目光如炬。聽見她如此問,已經她隱隱猜到了。
沈紫言心裏猛地一顫,杜懷瑾如此說,分明就是有,可還是難以置信難道大哥去了山西書院?”身後久久的沉默。隻覺得的身子被杜懷瑾抱得更緊了些,而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失望,“隻怕就是了。”
杜懷瑾向來不是信口雌黃的人。
這一刻,沈紫言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心間,叫她渾身如墜冰窖,聲音有些顫抖,“大哥去山西做?”杜懷瑾慢慢閉上了雙眼,“紫言,你心裏已經了,不是嗎?”無錯不跳字。沈紫言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山西書院,是杜懷珪讀書的地方,杜懷瑜拋下有孕在身的大,去了那裏,其含義,已經不必多說。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二被福王妃攆至山西以後,立刻就跟去了山西。沈紫言幾乎不敢想象這個可怕的事實。
她自幼生長在書香門第的沈家,其中眾生百相,有貪婪的大,狡詐的金姨娘,心氣高傲的燕姨娘,這些她都見得多了。可沈家還是極重禮數的家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醃臢的事情。
大伯子和弟妹有私情,這放在哪裏,都是重罪。
有些時候,越是希望不發生的事情,它就越是會發生。她問杜懷瑾之前,何嚐不是在心裏反複思忖過,期盼是多慮了,其實杜懷瑜和二之間清清白白,事情也沒有。可是事情,偏偏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沈紫言隻覺得現在,就好像是冷眼看著大,如同那些清晨的露珠,一刹那的玲瓏剔透,然後就會慢慢消失在豔陽裏。所有的芳華,也不過持續了一個清晨罷了。她突然有些感傷,如今的大,正是給了她這種感覺。
她不敢想象,假如有一天,遇上這事,會如何。
大平靜如死水的眼眸就浮現在她眼前。
難怪杜懷瑾會覺得失望,會絕望。眼看著的大哥泥足深陷,可是卻沒有辦法挽救,甚至也沒有將這事同別人說起,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一步撞向南牆而無法回頭。這是何等的悲哀更何況,杜懷瑜還是福王府的世子,日後福王府的希望。
也難怪二會那樣囂張,隻怕在她心裏,還沒有擺正的位置,一直不覺得她是庶子的,居然膽敢頂撞福王府的主母,她的婆婆福王妃。恐怕她心裏早當是世子吧。
這下,所有事情都豁然開朗了。
二當初為何故意撞掉大的孩子,又為何要給下藥,全都明白了。
而真相,是這樣猝不及防,直直撞入人心裏。
隻是,二是否,就算和大終身沒有子嗣,她也一樣不可能成為王府的女主人?無論如何,她如今的身份都隻是二而已。就是有朝一日,她與杜懷珪和離,杜懷瑜休棄了二,他們二人也不可能在一起。
而杜懷瑜,當真會為了二拋棄所有的名聲,地位和權勢嗎?
一旦這事爆開來,他們將麵臨前所未有的考驗。一個是使君自有婦,一個是羅敷自有夫,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二都不可能取代大,成為真正的世子。到底是二不,沒想到過這一點,還是,她根本就不想去想這一點,隻想要成為實際上的王爺的幕後女主人?
不管是哪一點,都叫人難以置信,無法接受。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沈紫言對於有情人,自然是懷著一顆祝福的心,可是她不能接受不不容於世俗的私情。
長長久久的沉默。
沈紫言歎息你是時候的?”杜懷瑾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早先我大哥出了金陵城,隻當他是四處遊曆,沒想到他居然會和二哥一起,那時候我就事情不對勁了,派人去查了查……”說到這裏,他悲涼的笑了起來,“紫言,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杜懷瑾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哀傷和失落,似是黃梅時節家家雨,讓人心田裏濕濕的,似乎能擰出水來。“我從小習武,偶爾有失誤的時候,被爹關在祠堂裏,那時候大哥偷偷拿著點心去看我,後來被爹,也打了好幾頓。我記得我十一歲那年的冬天,在祠堂裏渾身發抖,外麵下著大雪,大哥披著鬥篷來看我,還將身上的皮袍解開給我,然後我們兩個就偷偷窩在一起,那日我就對大哥說,日後我定會盡心盡力的輔佐他,幫他撐起這王府。大哥很開心,說要等著我長大,盼我能助他一臂之力……”
說到意濃處,一滴滾燙的淚落在沈紫言的手背上,讓她心裏顫栗起來。“我一直想,大哥不是那樣的人,誰,我查的越多,的越多,就越失望。從前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也沒看見,也不,可是現在,事實就這樣擺在我眼前,紫言,紙包不住火,終有一日這事會顯露出去,到時候,爹和娘,會如何傷心?大嫂又會如何難過?二哥又會怎樣?”
頓了頓,哽咽著說道大哥是我們王府未來的當家人,爹今日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大哥打下基業,大哥如此,我們福王府,又會如何?”沈紫言怔怔的看著手背上的那滴淚,心裏酸酸的。這件事情,尚且如此難受,杜懷瑾是杜懷瑜的親弟弟,還是對他寄予厚望的親弟弟,一夕之間,那種信任轟然倒塌,他心裏,一定比鈍刀割肉更心痛。
沈紫言就翻過身,緊緊抱住了杜懷瑾,頭重重的埋入他懷中,“三郎,事情總會有法子的,你不如先去找大哥談一談,讓他懸崖勒馬也好啊。”杜懷瑾深深的歎了口氣,“紫言,你不清楚我大哥的性子,他執拗起來,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你不試試,如何?”沈紫言溫聲勸道說不定大哥聽了你的勸,從此和二嫂斷了往來也說不準呢。”
杜懷瑾唇邊溢出了一絲苦笑,“若真是能斷,又如何會追到山西去?”沈紫言頓時語凝。是啊,杜懷瑜若真是對二淡了心思,又如何會在大有喜的時候,毅然決然的拋下她,去了山西?
對一個癡戀的同時,對另一個確是如此決絕。
可是,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得試試。
“三郎,這事沒有到最後一步,你總得試試,不然到了最後,這事被掀開,不知有多少人會傷心難過……”沈紫言堅定的望著杜懷瑾,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我去大嫂那裏坐坐,你借機和大哥說。這事不妨挑開了說,也讓大哥心裏有所準備,我你心痛,但是和大哥說起的時候,也要和氣些,免得傷了的體麵。”
這是不是明沒有結果,卻還是要試一試呢?
不好意思,今天卡文了,寫了五六個小時,也就這麽一點,隻能一更了,五更補上。今晚開始熬夜,理理思路,整理整理大綱,從早上10點開始更新……
另外感謝書友橘子皮來學校看望我,不過子夜的學校實在是,很荒涼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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