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塵土（六）
古代言情
想不到事情竟到了這一步。
都說虎毒不食子，杜懷瑜是福王的親生，沈紫言不福王當真會見死不救。可杜懷瑾和福王相處十多年，對於他的脾性自然是最熟的，他說出來的話，也叫人無法質疑。
似是看出沈紫言的疑慮，杜懷瑾苦笑了笑，“紫言，你不明白，爹最恨人品行不端，出了這事，爹根本不會容忍。大哥即便是過不久康複了，再去了山西，還是免不了一頓打，到時候傷上加傷，隻會更嚴重。這事情累到一塊，我倒情願大哥拖上些日子，等這事的風頭了，爹的怒氣慢慢消了，再提彭家的事情。”
沈紫言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救得太快。
去山西是勢在必行，若是這次杜懷瑜好了，福王隻會立刻帶著他去山西給彭家賠罪。可若是這麽拖上些日子，福王也沒法就這麽帶著病怏怏的杜懷瑜出燕京城。這雖然有投機取巧的含義在其中，可說到底還是為了保住杜懷瑜的性命。
大夫的醫術就是再高，杜懷瑜的身子再好，也經不住這麽三天兩頭的一頓狠打。再說人心都有柔軟的地方，杜懷瑜病得越是厲害，福王做父親的，看在眼裏，又焉能不心痛？若是福王這次肯給杜懷瑜請大夫，那是再好不過了。至少說明福王還是沒有放棄這個。
隻是沈紫言心裏還是有些沒底，方才杜懷瑜的臉色實在太過難看了，讓人心裏一陣發慌。想到此處，也就說道不如我們給大哥送些丸藥，不管怎樣，暫且先敷上再說。”杜懷瑾歎息著點頭，“也隻能這麽著了。”
二人一齊回了院子。杜懷瑾吩咐小廝從箱籠裏尋了幾味丸藥，就和沈紫言說道我去給大哥送藥，你安生的在屋子裏歇著。”沈紫言本來想去看看大，可身子有些疲憊，想到可能有孕在身的事情，也不敢大意，就點了點頭。
杜懷瑾就鬆了一口氣，大步的走了出去。
沈紫言坐在屋子裏，心裏亂糟糟的。一麵尋思杜懷瑜和二之間的事情，突然被福王了。一麵又在想，福王妃現在如何了。總而言之這些事情累在一起，讓人有些應接不暇。好像自進了福王府以後，就難得有安生的日子。
可是沈紫言絲毫沒有後悔。
當有一個人在身邊遮風擋雨的時候，覺得這人世間，哪怕是千瘡百孔，哪怕刀山火海，其實都有值得人留戀的理由。不過是為了那麽一個人，願意再這人世間一回。也願意說服，其實上蒼在考驗人的同時，也給了人一席脫身之所。
沈紫言想了想，也尋了幾味藥，命秋水送去你去看看大。”秋水自然她的意思，應聲而去。白蕊就端著楓露茶上來，沈紫言淡淡的抿了幾口，又是一陣惡心，忍不住又吐了滿地。
這下沈紫言愈發肯定的判斷。
若不是現在府上兵荒馬亂的，多半已經和杜懷瑾挑明了。可現在事情接踵而來，沈紫言，杜懷瑾也沒有了那個心情。又何必在這節骨眼上給他添亂雖是如此想，可還是忍不住輕輕撫摸著的肚子，心裏甜滋滋的。
從方才起一直被陰霾籠罩的心田，此刻也有衝破烏雲，重見光明的那種歡喜。
明此時不該有這種心情，可還是止不住唇角微勾。她到底還是有了一個孩子，和杜懷瑾的孩子。隻是不這到底是一回事，當初楚大夫明明說過懷孕艱難，現在一下子就……
雖然還有許多未明之事，可沈紫言倒也不急，以後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慢慢去探究，現如今，最該擔心的，是眼前的事情。福王妃暈倒倒也不是大事，歇一歇便也罷了。問題重大的卻是杜懷瑜，沈紫言甚至不，他能不能挨過這寒冬。
今天的冬季，雪這樣大，原本是賞雪觀梅的好時候，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正這樣想著，突然聽到外間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沈紫言心中一喜，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就見丹萼和墨苔兩個，簇擁著墨書，走了進來。主仆二人已有經月不見，此刻竟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沈紫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和往日在身邊時，已經大有不同。梳著婦人的圓髻，十樣錦的妝花小襖，油綠色的棉褲，容貌雖無甚大變化，可眉目間隱隱有了幾分婦人應有的沉穩和圓潤。
好像不過是一夕之間，墨書便由她身邊那個小丫頭，變成了一個婦人。沈紫言不由眼眶微濕，攜了她的手，命人搬著小杌子讓她坐下，“你可還好？”墨書也是眼睛一紅。白蕊幾個她們主仆二人要說些體己話，都不動聲色的退了下去。
墨書含淚笑道一切都好。”隻是萬千話語如同縈繞在舌尖的春水，綿綿長長，就是不知該從何說起。沈紫言就點點頭，“林成待你可好？”墨書雙靨微紅，微垂下頭，笑道待我十分體貼。”說著，大著膽子望著沈紫言，“那時萬事不懂，隻三少爺待您極好，現在卻是明白了……”
沈紫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
墨書的臉就一直紅到了耳根子。但還是欣喜的望著沈紫言，“，您當真是……”說到此處，沈紫言也覺得有些羞赧，笑道還不是不是呢，就是一直犯惡心，也覺得有倦意。”墨書眼中一亮，“那就是了。”
沈紫言見她答得極快，就促狹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得多。”墨書就抿著嘴笑了笑，“忘了，我十歲的時候，才出生呢。”她不提，沈紫言倒忘了這一茬了。也就笑道你妹妹也該有八九歲了吧，找個時候送到二少爺身邊去。”
能夠在沈青鈺身邊服侍，那是天大的體麵，墨書忙跪下謝恩。沈紫言忙攜了她的手，“你我之間，不用講究這些。”朝夕相處十多年，彼此都有了一份感情。墨書也不矜持，笑道我妹妹之前是想要進府做個小丫頭的，想不到能到二少爺身邊服侍，我可得好好和她說說。”
沈紫言就揶揄的看著她，“我們墨書這樣機靈，想來妹妹也是差不離了。”墨書臉一紅，嗔道；“，您就會打趣人。”二人笑鬧了一陣。墨書臉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進府的時候，聽說大少爺被王爺打了一通……”
沈紫言正為這事愁著，可墨書畢竟是丫鬟，有些話不好和她說，隻歎息了一聲，“也不知怎的，王爺突然大發雷霆。”墨書本就沒有打聽此事的意思，不過是想三少爺和此事有沒有關聯，沒有，也就鬆了一口氣。
還未來得及，就聽見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墨書聽出了端倪，忙站了起來。杜懷瑾已大步走了進來，見了墨書，微微一怔。墨書見著他麵沉如水，必是有事，也就立刻退下了。
杜懷瑾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麵罩寒霜，眼裏滿是殺機。沈紫言見著，心裏跳了一跳，立刻就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回事？”杜懷瑾咬了咬牙，冷聲說道你打量大哥這次為被打？”沈紫言微微一愣，下意識的說道難道不是為著和二嫂的事情？”
杜懷瑾冷笑了笑，“那你可，這事是誰透露給爹的？”沈紫言怔住，心裏撲通撲通直跳，杜懷瑾的臉色，已經預示了一切。然而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總不能，是二嫂吧。”杜懷瑾冷哼了一聲，“不是她是誰？”
沈紫言愕然，二雖然有些不靠譜，可也不至於愚鈍到這地步。哪有人會將這等醜事，告訴的公公看著她麵上的愕，杜懷瑾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她去告訴爹，說她有了大哥的，求爹放了大哥。”
沈紫言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事也未免太怪誕了一些。沈紫言活了這十多年，當真還沒有見過這麽荒誕的事情。沒有哪一個父親，能容忍的二和大糾纏不清。更何況杜懷瑜還是被寄予厚望的世子。這要是怪罪下來，隻怕是杜懷瑜也保不住二。
看著他眼裏的殺意，也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些。多半是後悔當日沒有立刻毒死了二。可有些事情，過了就是過了。後悔也無濟於事，再說，二那時候若是立刻死了，隻會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會讓人亂嚼舌根。
就這樣慢慢的死去，隻會當做是病死了。自然也就了無痕跡，誰又能想到在這僅剩的兩個月裏，二就坐不住了難道當真是二一時糊塗？
沈紫言卻覺得這事沒有這麽簡單。多半是有人在二跟前說了些，逼得她坐不住了。
今天客串了回心理導師，汗，一邊碼字一邊苦口婆心。三更哈（三千字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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