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師父還是姐夫

“別吃了。六七天沒有吃飯,這個人是怎麽活的?薑暖心裏很疼,又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才如此的,隻能拿著笸籮站了起來,順手把湯碗也端了,不管是什麽都不能再讓他吃了。長時間的不吃東西,然後暴飲暴食是很容易出危險的,這是常識。

“暖暖。”岑相思把視線從包子上移開望向薑暖,軟軟的叫著她的名字。

“我不是舍不得給你吃,是你一次吃得過了量會傷身子的。”隻要不牽扯兩個人的私事,薑暖還是能保持著心平氣和與他說話。

“我知道的,方才就是太餓了,本想隻吃兩個的……可越吃肚子越餓。”岑相思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下去,似乎覺得自己一天堂堂的王爺竟會狼狽成這個樣子也是很難看的事兒,他的臉紅了。

“我去洗碗,你在院子裏溜達溜達,別積了食。”這家夥有時候麵皮厚的令人發指,有時又薄得像個大姑娘。薑暖不好再說什麽,端著東西去了廚房。

岑相思心裏的小花一朵一朵地又都開了起來,洗了澡,填飽了肚子,又能守在自己喜歡的女人身邊,吃著她親手做的飯菜,這可是一個月來夢寐以求的事啊,如今美夢成了真,現實裏和暖暖相處比夢境來的真實,他覺得就是看著她衝自己發脾氣也是幸福的。至少說明她還是在乎自己的。

為了這樣的女人,岑相思覺得自己受的罪值。

扶著腰站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肚子,有種下墜的感覺,果然是吃的太多了。他自己本身就是懂得醫術的,因此不用薑暖說他心裏也知道吃得太多的壞處,所以他聽話的在院子裏慢慢地溜達起來。

泡了一壺新茶,薑暖一手拿著兩個茶杯走了過來,一到前院就看見了那個長發飄飄的纖瘦‘美人’正雙手托著腰在院子裏慢悠悠地溜達著,看見她還害羞的一笑。嚇得薑暖唇角一抽,心道:這是快生了啊……老子喜當爹了!

“暖暖啊……”岑相思看見薑暖一出現就快步迎了過來,伸手接了她手裏的茶杯小聲問道:“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天想我幾遍啊?”

薑暖的臉毫不客氣的沉了下來,沒了一點笑模樣。

岑相思知道自己又捅了馬蜂窩了,暖暖好像根本就沒有原諒自己的意思呢。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後麵走到石桌前,張了張嘴:“暖暖。”

“想好了說。我隻聽實話。不管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我都要聽實話。”往茶杯裏倒上茶水,薑暖看著那琥珀色的茶水裏一根茶葉梗在打著旋兒,她伸手握住了杯子,想讓那不安的茶葉梗停下來,卻被燙手的杯子蟄了一下:“好燙!”她把手送到唇邊使勁地吹著,借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她也怕,怕聽到自己接受不了的事實。

‘吱扭’一聲,還沒等岑相思說話,院門被從外麵悄悄地推開了一條縫,阿溫和做賊似的擠了進來。突然看見站在槐樹下的兩個人都正瞪著自己,他隻好裝作大方的走了進來,隨手關了房門,叫了薑暖一句就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站住。”薑暖喊住了他,阿溫一天天的大了,越來越脫離了小寶寶的樣子朝著小男孩的趨勢發展,人也開始淘氣了。所以薑暖看見他這幅探頭探腦的樣子就知道他隱瞞了什麽事。

“阿姊,你們先聊天吧,我回屋去繼續收拾。”阿溫遠遠地站在院子中間,對著薑暖說道。

“你屁股上的那個腳印是怎麽回事?別說是你自己脫了鞋印上去的。”薑暖目光如炬,天天和這個小毛頭鬥智鬥勇,她早就能夠洞悉他的細微的變化了。如今他肯乖乖地回去收拾,這已經是不正常了。

“是嬌嬌的小舅舅踢的。”阿溫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屁股上沒有銷毀的證據知道隱瞞不住,隻好和盤托出老實交代了:“剛才我拿了一個肉包子想給如意吃的,他總是說阿姊做的包子比他娘包的好吃。”

“有眼光,我家暖暖做的飯食就是好吃。”聽得津津有味的岑相思坐在石墩上摸著鼓起來一塊的肚子表示讚同。

然後就收獲了姐弟倆的一對兒白眼,讓他明白自己好像也有問題沒有交代清楚呢。於是立馬噤聲。

“然後呢?”薑暖喝了一口茶,頭也不抬的說道。

旁邊一直眼睛盯著她的岑相思趕緊伸手拿了茶壺又續上一點兒。

薑暖疑惑的看著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看來這家夥隱藏的秘密不小啊。

“後來才到了如意家門口就被嬌嬌的小舅舅看到了,一定讓我把包子給他先吃一口。可是他的嘴巴那麽大!”阿溫說著用手比劃了一個他家洗臉用的木盆那麽大的形狀,這動作立馬讓薑暖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張著大嘴的獅子的圖像。

“他要是咬一口那包子就沒有了。所以我自然你不會給他的。然後就打起來了,然後我就被他揍了。”阿溫回頭又看了看屁股上的腳印子,不以為然的說道。

“包子也被他搶走了是不是?”薑暖問道。

“沒有。我打不過他,就隻好挨打,可包子我可是打的過的,我把它踩扁了,讓那家夥吃不到!”阿溫氣呼呼地說道。

“……”薑暖想笑,又覺得這個時候笑好像有點不對頭,所以她隻好低著頭強忍著調整一下情緒。

“做得對,沒想到小鬼還挺有脾氣的麽。和你姐姐一樣。”岑相思聽得眼睛都亮了。他出生的時候幾個兄長幾乎都已經長大成人,六歲前基本是在一群太監宮女的圍繞中生活的。那時的記憶裏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具木偶,一具任人擺布的木偶。每次隻要父皇一來母妃的宮殿,他便會被仔細打扮一番抱到父皇和母妃的中間坐一會兒,然後在父皇現出倦意的表情前再被抱走,繼續在他自己的院落裏學規矩,背書……等著下一次出場。所以他一聽到薑溫講起小孩子之間的爭鬥就覺得有趣,手腳都癢癢起來,恨不得剛才自己也在,好能和他們打作一團。

於是他站了起來輕快地走到阿溫旁邊牽著他的手嘀嘀咕咕地朝著阿溫的房間走去,薑暖就看著小東西聽了他的話先是搖頭,接著不知道那妖精又說了什麽,小東西朝著阿姊看了看,才一咬牙點了點頭,瞬間岑相思的眼睛就笑得彎了起來,一提阿溫就閃進了房間。房門白關得緊緊地,那一刻薑暖有種被出賣了的感覺。

阿溫的房間裏不時傳出地‘赫赫’喊叫聲,聽得薑暖的好奇心也省了起來,然後她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朝著正房走去,誰知才走了幾步阿溫就打開房門衝了出來,這回是連站在哪裏的阿姊也不叫了,一手拉開門閂,門都未關就跑了出去。

岑相思負著手向外張望著,臉上透著緊張。

“你教阿溫幹什麽了?可別叫他不學好啊!”薑暖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鬼鬼祟祟的樣子就忍不住會往壞處想,恐怕這個妖精把自己家的親親小正太教成了一隻皮猴子。

“噓!”岑相思似是在凝神靜氣的聽著什麽,他先是示意薑暖不要說哈,然後一擰身就飄上了屋頂,然後俏生生地立在那裏雙手負在身後,墨發飛舞,似乎馬上就要溶進風中隨風散去……

薑暖就站在院子裏仰頭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他,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麽遙遠。

過了一會兒,岑相思麵上一喜,不再在屋頂逗留,擰身縱了下來。隻見他眼睛在薑暖身上一勾,就施施然地坐在了屋簷下麵,後背靠著柱子閉目養氣神來。

“裝!”薑暖撇著嘴不以為然地說道。

臉色紅撲撲的冒著汗的阿溫連跑帶顛地從門外竄了進來,臉上還帶著一塊青,袖子也被撕了一個三角口字,他用目光在院子裏一掃,然後衝著岑相思就跑了過去:“師父!”他恭恭敬敬地抱拳叫了一聲。

“噗!”薑暖馬上說道:“你叫他師父?那我叫他什麽?”

這個問題把兩個美人同時難住了,到底是岑相思反應快些,他與阿溫商量道:“我就說你叫我姐夫好吧,你又不聽。看看,娘子不樂意了。不如你就叫我姐夫吧。”

“哼!”阿溫直起了身子,對著岑相思用很嚴肅的口氣說道:“剛才我們是說好了條件的,師父我已經叫了,而且就叫這一次。那這筆買賣就算了了。以後你也別以我師父自居,至於別的你想都別想!”他說話的口氣和神態都和薑暖像極了,最後還不忘記用白眼球翻了岑相思一眼。

“小鬼,你這樣做就不對了啊,剛用我教的手段收拾了那個家夥,轉眼你就不認人了。”岑相思又把後背靠上了柱子,伸手用指尖卷起一縷長發繞著圈,怎麽看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果然,他家的院門外想起了一個半大孩子處在變聲期的那種啞啞的叫聲:“小包子舅舅你快出來,咱們再大一架,我一定打得你叫我爺爺!”

“還敢找到我家來鬧?剛才我都揍得你太輕了是吧!”阿溫說著擼起衣袖就奔向了門口,一下子把院門完全打開,然後就愣住了。

門口站著的孩子確實嘴巴不小,雖然不像是個張著血盆大口的老虎也可以說像個呱呱亂叫的蛤蟆了,薑暖這怕他那嘴巴要是沒有耳朵攔著會一直咧到後腦勺上去!

隻是,這找上門來的熊孩子這次可不是赤手空拳來的,他的手中分明拿著一把地裏做農活用的鋤頭,他眼睛紅紅的在門口叫道:“有種你別和烏龜似的躲著,出來啊!”

阿溫不想做烏龜,可他有點怕那把鐵鋤頭,站在門口的小家夥有些猶豫了……

“叫姐夫……”一聲緋糜的聲音幽幽傳來,好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