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傷

“竇崖。ai愨鵡琻”畢月烏如自言自語般地叫了一聲。

“嗯。”聽見旁邊的竇崖居然應了,畢月烏不禁抬眼望著他俊美柔和的麵龐癡了一下:“我以為你睡著了。”

“很累。可睡不著。”竇崖收臂把懷中的病人緊緊地抱了一下,示意他自己確實是清醒的。

“我母後生我的時候是在臘月。”畢月烏不習慣被人這樣摟抱著,他會覺得那是一種柔弱的姿勢,因此他把頭又枕到了枕頭上。

竇崖睜開眼看著他。

“我不習慣。”這麽麵對麵躺著,一說話呼吸的空氣都會碰到彼此的臉上,畢月烏開口說道。

竇崖的一隻手臂還穿過他脖頸下麵的空隙伸展著,聽他說完,還是往回一收,把畢月烏又攬了回來:“那就趕緊習慣吧。”

畢月烏沒有精神和他鬥氣,因此索性把頭枕在了他的手臂上,又調整了下自己躺著的姿勢,以便讓自己更舒服些。

“早晨你發熱昏睡的時候一直在喊你母後。”蜷著身體躺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子此時全無了盛氣淩人的氣勢,竇崖隻覺得他是如此的孤獨。

“我就知道……”畢月烏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其實……我連母後的樣子都不記得了。”

母親,在所有人的潛意識裏大概都是那個永遠會無條件地保護自己的人吧?所以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精神也變得脆弱的畢月烏也會想靠近母親。哪怕她容顏模糊,但兒時母親懷抱的溫暖早就刻在了他的靈魂之上,是永遠也忘不掉的。

身體的高溫在一點點地退去,靠在竇崖的懷裏暖暖的,也還不錯。畢月烏沒有想到自己躺在他的身邊竟會想到自己的母親。

於是他接著天馬行空般的說了下去:“我出生的那一天,渭國的軍隊剛好打了一個大勝仗。”畢月烏忽然仰起臉在竇崖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們的三千兵士打敗了大梁的一萬人!你說,這是不是大勝仗?從來都是大梁欺壓我們,逼著我們納貢,擄走我們的子民……這一場是不是很痛快?”

竇崖也扭過頭望著他,看著他眼中的興奮以及臉頰上病態的紅……“你恨大梁?”竇崖覺得自己有一些看到畢月烏的內心了。

“不恨。”畢月烏又低了頭,“成王敗寇,弱肉強食,這便是天道,恨有什麽用。”

“我隻是想告訴你,哪怕是像大梁這樣強大的國家也不是牢不可破的,我們曾經勝過,以後,隻要渭國還在,那就必然還有機會。”

點了點頭,竇崖還是仰麵朝天的閉目養神:“懂了。”他說道。

“國師為我卜卦,說我是罕車星宿下界,以後我們渭國的戰車在我的庇護下必將所向披靡……父皇聽了極高興,給我賜名為畢月烏。畢月烏就是罕車星宿的另一個名字。”

“我就說你這名字我怎麽老覺得熟悉,原來是二十八星宿的畢宿!”竇崖伸出右手來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嗬嗬,確實是這個星宿。隻是各地的叫法不同罷了。”畢月烏似乎心情也好了起來,居然伸出手去在竇崖的腦門上輕輕的揉著:“你怎麽打自己還用這麽大的力氣。”

竇崖把自己的右手蓋在他的手背上笑道:“心疼了?算你還有點良心。也沒讓我白伺候你一場。”

留在畢月烏臉上的笑容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僵住了,他用力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賭氣似的把身子扭向床裏的一頭:“你什麽都不明白,我不能留在這裏。我隻要活著,哪怕還有一口氣也要回到渭國去,那裏才是我的家國!我的命活一天,就要為渭國而活……這是我的榮耀!可你算什麽?你不過是大梁的一個商戶而已……你能與我並肩站在渭國皇宮的丹陛之上麽?”

竇崖臉上的笑意也隱去了,他能忍受太子殿下無緣無故的脾氣,可他不能忍受他看不起自己!是了,他是個商戶,從生下來就是了,可他並不覺得這個詞有多麽的使他難堪。倒是畢月烏的這番話更讓他心傷。

“哎呀,真是抱歉啊!”他抽出了被畢月烏枕著的手臂,一挺身就坐了起來:“殿下,在下看來是冒犯了您。我是確實是個商戶,若不是您這番話為我醍醐灌頂,我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和您一樣的尊貴了。”

身後一陣衣物窸窣的聲音,畢月烏沒有回頭也知道一定是他在整理衣衫了。

“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我們做生意的講究個和氣生財,買賣不成仁義在。哪怕是野鴛鴦做不成了,再見麵也別成了仇人不是?”

“竇某告退。太子殿下好好安置便是。我記性一向不好,出了這個門自然腦子裏什麽都不會記得,你我之間,一切如煙消雲散……”

腳步聲傳來,在門口時停了一下。

畢月烏心中一陣激動,就想跳下床去拉住他。

竇崖立在門口,奢望著能有一個聲音,哪怕隻是叫住自己的名字也好,他就會為他轉身……隻是,什麽都沒有。

“啪嗒”一聲,畢月烏覺得有什麽東西落到了**。他連忙翻過身去看,卻是那盒裝在劣質玉盒中的藥膏。他再抬了頭望向門口,哪裏還有竇崖的影子。

“殿下!”小春子小跑著從門外衝了進來:“竇神醫走了,他走得匆忙,隻說您身子初愈,這兩天最好不要沐浴。要全好了再著水。”

“你出去吧。”畢月烏緩緩地放倒了身子,把被子又拉了起來蓋在自己身上,那上麵仿佛還留著他身上的味道呢……他把頭埋在被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這裏不用你伺候了。如今我放你自由。不過暫時你還是要住在這裏。等我回渭國的時候,我會給你一筆銀子,你或是做點生意,或是什麽也不做,都會夠你一輩子的花銷了……要不,你娶個女人成個家……”

“殿下,您這話什麽意思?您這是不要小春子了麽?”小春子驚恐地長大了嘴巴。一直跟著畢月烏生活在一起,早就習慣了這種日子,他不知道自己離了這裏能怎麽活下去。

“他也不要我啦……”畢月烏再一次把頭埋進被子:“出去!”

小春子看著**高高鼓起的一堆張了張嘴,還是流著淚走出了房間。他是孌童。除了哄男人開心他什麽也不會。不過太子已經答應給他一筆銀子,再加上往日他存的一大筆私房錢……小春子心動了,他想象著自己也可以買個幹淨的女人然後找個清靜的地方過自己的小日子了……他那時就可以活的像個男人了吧?

畢月烏感覺不到自己在流淚。他隻把頭埋在帶著竇崖味道的被子裏嗚咽:“我父皇都快要死了……他今年才三十六歲……渭國的皇室都是被惡靈詛咒過的……我們都活不長……”

==。第二卷==

甜點心的生意一直是穩重有升的。把式叔一輛騾車運得糕點經常是不夠兩家鋪子賣的。

眼瞅著又到了秋白菜開收的時候,薑暖覺得人手和體力都有些不夠用了。作坊裏的那幾個女人除了呂香蓮和葛秋慧都是家裏家外的忙碌,瞅著她們露出的越來越多的疲憊神情,薑暖決定把甜點心的品種少做些,隻挑著平時賣的最好的幾種做。這樣大家的勞動量便減少了許多,不必每天忙得連煮飯的力氣都沒有了。

還有一件在她腦子裏醞釀了很久的事,因為這段日子昏天黑地的忙碌,也再一次被薑暖記了起來,那就是修路。

尚武莊的人在這裏住了也都不少年了,在薑暖來之前他們除了在夏天雨水多的時候覺得那條小路太過泥濘以外並沒有給大家的出行帶來多大的不便,因為他們大多一年四季也不會出去幾趟……

到現在的感受卻是大大的不同了。尤其是姬老頭和那幾個在作坊裏做工的女人對這條小道的怨念可以用怨聲載道來形容了!

也是,如果能把那條小道修得寬闊些,就可以讓馬車下了官道直接跑進尚武莊,那樣每天大家來來回回搬運點心和雞蛋的工作就不存在了,隻要把馬車往做點心的那個院子門口一停,大家出門往上一送,那可得有多輕鬆,沒有了搬運這個體力活,一下子可以解放很多人呢……

一定要修路了,否則甜點心再想做大都難!薑暖提著一個裝滿了包子的竹籃站在小道上盯著腳底的土地發呆。

“東家,咋您出來這麽半天才走到這裏啊?”青山娘提著裝著菜湯的木桶好奇的問道:“您盯著這地看啥呢?”

農忙起來男人們為了節省時間就會在地裏用飯。薑暖和青山娘如意娘分了工,今天是她做幹糧而這兩位嬸子煮湯。

“嬸子,我想把這條道修寬些,再漫上石板。”薑暖抬起頭來望向道路的那頭,開始盤算著大概要花多少銀兩。

“呦!那敢情好啊!可這條道兩邊一算也有一裏路了吧?那得花多少銀子?”

“多少銀子也得修。要不這條道非得拖累死我們。”薑暖提著竹籃往前走去。

“您要是真動了這個心思,不如把莊子裏的人都聚聚,反正大家都要走的,家家那幾個銀子出來應該沒人反對。”青山娘跟在薑暖身後說道。

“我先核計核計……”薑暖不置可否。大家拿錢?不用問這事兒也是行不通的……

“嬌嬌,慢點跑。”嬌嬌娘一手拎著一隻精巧的水壺,一手用力牽著一個用力想擺脫她手掌的長相甜美的小姑娘。

“娘,您快放開我,暖姨在前麵呢……”薑暖喜歡孩子,對這莊子裏的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是從來的一副好臉色,有了新鮮的糖果也不吝惜,隨手就會抓了給孩子們吃,所以尚武莊的孩子也都喜歡她。

“噓……小聲些!你沒聽見她正和你青水叔的娘商量著要謀咱家的地呢麽。”嬌嬌娘挑了挑眉峰,修飾的極為秀氣的眉縱在一起,讓她的人看著透著幾分淩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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