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猜疑
“馬車!”薑暖腦中靈光一閃,她們住在客棧裏,外麵的櫃台是有人十二個時辰看著的。生人進到裏麵都會被問詢。而且劫匪也是不願意自己的樣貌被人記住。
“姑娘,還未梳妝啊!”楊玉環死拉活拽地把就要到後院去去看看的薑暖拖回了房間。
不管怎麽說,薑暖作為一個大家閨秀,妝容不整是十分失儀的。
把木梳沾清水,楊玉環把薑暖按在凳子上把她頭發撒開,小心地木梳攏著,她十指靈活,把薑暖的分成幾縷後,很快就梳成了一個簡單利落的式樣。
“您就在這裏等著,我到後院去看看。”在楊玉環的心裏還是把薑暖當成了主子小姐來看,後院的大車店亂糟糟的什麽人都有,薑暖是不應該去的。
“出門在外不講究這些。”薑暖擺擺手,“等下我們一起去。”
兩個人把自己收拾利落,楊玉環又像模像樣地抱著她那個小包袱,一前一後的下了樓。
三江客棧不大,後院不小。樓上樓下兩層。樓上是客房,樓下是飯館。
薑暖和楊玉環剛從樓梯上下來,站在門口的夥計就對著櫃台那邊一使眼色:“客人下來了……”他高聲喊了一句。
“您二位也趕著進皇城啊?”櫃台裏站著的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漢子一臉笑意的問道。
“不去。”薑暖往一樓的飯館裏掃了一眼。
挺大的一間屋子,擺了十幾張桌子。做了兩三桌客人,這些人旁邊的椅子上和地上都擺著大包小包的。一看就是要吃了早飯就趕路的。
“咱們也在這裏用飯。我看那包子蒸的挺好。”薑暖對著楊玉環說道。
掌櫃的聽說還有生意做,臉上的笑意便更濃了。馬上對著門口的夥計喊道:“還不趕緊招呼客人坐下……”
“好嘞!”夥計對著薑暖和楊玉環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走到一張靠牆的桌邊站好,眼巴巴地等著她們過去做。
“你去這裏坐著吧,我去後院看看。”薑暖示意楊玉環先過去等著。
楊玉環覺得沒有自己坐在這裏等著吃的道理,非要跟著去。
兩個人正膩膩歪歪地時候,白黎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封信。
“東家。”他把信雙手遞給薑暖,順勢四周掃了一眼。
“成了,都坐吧。”薑暖徑直走了過去,“正說上後院叫你過來吃早飯呢。”
三個人圍在桌子邊坐了,薑暖對著夥計說道:“三碗白粥,六屜包子,去吧。”
夥計猶豫了一下沒走:“姑娘,咱店裏的吃食不坑人。一般飯量的一屜包子就吃的飽飽的。”
薑暖就是想趕緊把這個夥計打發走好看信,沒想到他還是個好心腸的。所以她也隻好笑眯眯的一指白黎:“他能吃,這還未準夠呢。”
“哦。”夥計狐疑地看著滿臉通紅的大個子白黎,點了點頭道:“那,您幾位稍等。”
白黎腰杆筆直的坐在凳子上,目不斜視。一張端正的臉上已是紅的發燒。
楊玉環也低著頭捂著嘴,強忍著沒笑出來。
“信裏寫的什麽?”白黎忽然提醒了一句。登時誰都沒有說笑的心情了。
“這信怎麽在你那裏?”薑暖一邊拆信一邊問道。
“早晨起來套車的時候,這封信就在馬車後麵掛著的槽子裏。”白黎說道。
“娘的!”打開信的薑暖隻看了一眼就罵出了聲,引得另外兩桌的客人直往他們這邊張望。
薑暖沒有說話,把信紙攤在桌上往對麵推去。
楊玉環和白黎一起伸過腦袋來看著上麵的字跡:“承天郡?是不是咱們太祖皇帝起兵的地方?”楊玉環問道。
“鬼知道哪裏!”薑暖心裏有火,總覺得那些劫匪太過狡猾,一直牽著他們的鼻子走。
“就是那裏。”白黎又把信紙推給薑暖:“這地方不近,咱們從這裏走,得走一天。”
“吃飯吧。”看著夥計端了一大托盤的吃食上來,薑暖從桌子上筷筒中拿出三雙筷子,一人麵前遞了一雙。
六屜包子肯定是吃不完的,楊玉環把剩下的包子都用油紙包了準備帶著路上吃。
薑暖退了房子,幾個人又開始趕路。
“姑娘,累了?”車廂裏薑暖一直靠著車廂閉目養神,一言不發。楊玉環也看夠了路上一成不變的光禿禿的風景,試著和她說話。
“在想事。”薑暖的聲音很輕,“總覺著,這事兒有些蹊蹺。我還沒想通呢。”
“您是不舒服吧?”楊玉環靠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臉色看著不好。”
“有些累。”薑暖依舊閉著眼睛。
楊玉環也不再說話,從阿溫被劫走到現在,薑暖就沒有睡過一夜整覺。現在能在路上歇歇也好。
中午在路邊的茶水攤子裏坐了,好歹吃了點早晨買的包子,沒敢多耽擱時間,幾個人在天黑前終於到了承天郡。
承天郡是出了帝都以後最近的一個郡。是大梁的開國皇帝起兵發跡的地方,後來太祖皇帝登基後,就給這裏起了這個氣派的名字。
又因為這裏是帝都的最後一道屏障,因此這裏是鎮守著重兵的。
薑暖的馬車才進了承天郡的城門,就有兵士在城樓上跑了下來,城門是兩扇,平時隻開一扇。這時兵士跑過去把關著的一扇城門也打開了,然後就有一隊全副武裝身披鎧甲的騎兵,從薑暖的馬車邊衝了出去……
被攬在路邊停住的馬車終於被放了行。臉色很是難看的薑暖此時的眉頭是深鎖的。
“我們找個靠近城門的地方投宿,誰知道那些混蛋又要我們去哪裏呢。”薑暖撩開簾子,對著外麵的白黎說道。
“是。”白黎沉聲應了。
“這裏出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多兵丁?”趴在車窗上看個不停的楊玉環小聲說道。
薑暖往帝都的方向望了一眼,高高的城牆早就擋住了她的視線,連天邊的最後一縷光線都隱了下去。隻留下了一片暗紅的雲,黑沉沉的,看著像血!
她又坐回了車廂裏。若有所思。
馬車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了下來,薑暖並沒有下車。她隻對著外麵的白黎輕聲說道:“換一家。”
“啊?”已經從轅座上跳下來的白黎沒料到薑暖會突然這麽吩咐,不禁有些愣神。
“沒聽見?”薑暖的聲音再次傳來:“不住這家,換一家!”
“是。”白黎應了。先往四周張望了一下,他並沒有再上馬車,而是用手牽著馬匹朝著不遠處的另一家客棧走去。
“姑娘?”此時薑暖的態度讓楊玉環覺得奇怪,她大約感覺到薑暖是在生氣。而起氣得不輕。
馬車沒走幾步就有停了下來,這回沒用人說,薑暖就自己下了車,隻隨意的看了一眼客棧的門口,連招牌都未看清就走了進去。
“兩間單間。”薑暖進去就開口說道:“再給我送壺茶。”
“就您二位麽?”從櫃台裏迎出的是個高高瘦瘦的婦人,頭發用一方藍布巾包著,身上也穿著同色的藍花衣裙,瞅著很是麻利。
“不是,還有一個人呢。”楊玉環趕緊接了口。她不知道白黎怎麽得罪了薑姑娘,但總不能把白黎晾在外麵啊。
“哦,是那個車夫吧?”婦人朝著門口看了看,“我們後院也是停車馬的,您就放心吧,我給您安排。”
“先帶我們去客房。”薑暖說道。
“好好。”婦人連聲應了,手裏拿著一串鑰匙朝著右邊走去:“這邊的兩間屋子是挨著的,您請過來吧。”
這人說話語速有些緩慢,聽著讓人不甚舒服,薑暖抬頭望向她。
那婦人這時已經轉了身子,從薑暖身邊走了過去。
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薑暖在心裏暗暗地想到。不禁又盯著那婦人的背影仔細地看了看,又覺得自己認識的人裏沒有這麽高的女子。
進了房,薑暖一屁股坐在**,然後把對著那婦人吩咐道:“給我送壺熱茶來,走了一天的路,口渴的很。”
“是。”婦人應了,轉身離去。
此時的薑暖麵沉如水,周身都透著寒氣,楊玉環雖然心中有話,這是也全都憋在了心裏,一句不敢問了。
盯著那婦人送了茶來,楊玉環親自去接了,正待打發她出去,那婦人倒先開了腔:“您幾位是在店裏用膳麽?要是用膳的話我好和廚房說了,早些準備。”
“去準備吧。做幾個清淡的小菜。不要大魚大肉。”薑暖還是覺得聽她說話也有種耳熟的感覺,於是又朝著那婦人望去。
“那我就去準備了。”婦人看來了生意,聲音也高了起來:“這店是小婦人自己開的,好歹都是女客,您二位要是有事就吩咐。”
薑暖客氣的點了點頭,她仔細看了那位老板娘,確定自己確實是不認識人家。
老板娘臉上帶著笑意離去,不大一會兒,薑暖就聽見好似隔壁的屋子裏傳來洗菜切菜的聲音,期間還不時的夾雜這幾聲閑聊的語句。
“這房子真夠差的,牆皮這麽薄。”楊玉環看見屋裏的盆架上水,連忙投了一塊布巾給薑暖擦手,她自己也在盆子裏洗了手,這才提起茶壺給薑暖倒了一杯熱茶。
“姑娘,喝吧。”走近薑暖,她雙手捧著茶送了過去。
薑暖伸手接了,才往口邊一送,就聞見茶杯上一股油煙的味道,心裏一陣惡心。想著估計是這個老板娘幹活邋遢,茶杯沒有洗淨。
“不喝了。這茶杯太髒。”薑暖把杯子放在桌上,又閉了口。
“您是怎麽了?”楊玉環因為離著她很近,說話的聲音又小,也不怕牆那邊的人聽見:“白黎惹您生氣了?”
一直垂著頭的薑暖忽然抬頭直視著楊玉環:“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什麽?”楊玉環一臉滿然。
“唉……”薑暖歎了口氣,拉著她坐了下來:“不知道更好,但願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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