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再相見

“您不能回去。”一直低著頭的白黎猛的抬頭望向薑暖,他甚至往薑暖身前邁了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咱不去救阿溫了?”楊玉環自始至終都認為是白黎在什麽時候不小心得罪過薑暖。

而且她還直接把這場衝突的罪過歸到了白黎身上。因為薑姑娘從來都是講道理的,最通情達理。所以現在看見白黎竟敢犯上擋住了姑娘的路,楊玉環也是很氣憤的。

“笑話!大路通天,來去自由。我為什麽不能回去?”薑暖現在臉上的麵色極為難看,任誰也能看出那是爆發的邊緣了。

“能……回去……”白黎一直不善言辭,在跟著岑相思的時候,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是。”

他早就習慣了聽從命令。

現在他腦子的那條命令就是:“把暖暖安全地護送到夷陵郡赤河縣。”

薑暖雙手叉腰,側著腦袋從下往上盯著白黎:“那就走唄。”

“現在,還不行。”白黎的頭垂得更低了。下巴已經抵在了自己的鎖骨上。他不敢和薑暖對視。

“阿溫在哪裏?”薑暖突然換了話題。

“赤河縣。”幾個字脫口而出,白黎傻眼了!他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好啊!”楊玉環這回是明白了,她隨手把小包袱往車上一丟,一個餓虎撲食就撞向了白黎:“好你個白羊狼!原來是你綁了小公子!你個挨千刀的!你……你……”

楊玉環跟在宸太妃身邊那麽久,早就不會罵人了。她現在很想解氣的罵白黎幾句,可想了半天嘴裏也說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隻好一直‘你……你……’

最後還真就被她想起一句來,那是周若雪在打罵宮女的時候最愛的說一句話:“再有下一次,便把你發送到軍營裏,讓你被千人騎萬人壓……”

楊玉環認為這就是最惡毒的話了。

於是她伸手抓著白黎胸口的衣襟,惡狠狠的罵道:“你欺負薑姑娘家人少好欺負麽?等回了京我給你告狀去,讓王爺把你送去軍營,讓你被千人騎萬人壓!”

“噗!”薑暖張著嘴巴吃驚地看著楊玉環的背影挑起了大拇指:“猛!”

白黎也猛的抬頭,神情古怪地瞅著對他張牙舞爪的楊玉環,這時,楊玉環應為憤怒,一張臉通紅,她的眼睛有點三角眼,一生氣的時候就有些擠眉弄眼的可笑感覺,所以白黎隻看了兩眼就別開了頭去,心道:這娘們兒可真醜!

“嗷!”一句話脫口而出後,楊玉環還氣呼呼地和白黎對了半天眼,然後她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鬆開了抓著白黎衣襟的手,雙手捂臉轉了身子,不知如何是好:“我說了啥啊……太丟人了……”

“罵的對!”薑暖忍著笑趕緊為楊玉環解圍,拉著她上了馬車:“你這話就是替我說的……”

“……”非常無語的看著兩個人上了馬車,白黎幾乎想哭了。

他出生入死的跟著王爺經曆了多少凶險,如今落了個如此下場,被兩個毒舌的女人編排……

千人騎萬人壓?白黎默默地盯了楊玉環幹瘦的背影一眼:“醜女人!”他在心裏又罵了一遍。

“走吧。”一上車薑暖就看見坐凳上擺了一封信件,她拿了起來,看都不看就直接吩咐道:“別兜圈子,直接到赤河縣。”

“是。”白黎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平淡無波。

馬車輕搖了一下,又開始了新的的路程。

楊玉環捂著臉低著頭,半天不敢說話,連大氣都不出。恨不得把自己能隱了身才好。

直到馬車已經行進了好久,她才發現並沒有人再提這個事兒,才非常不好意思的把手放了下來,偷眼往薑暖那邊瞟了瞟,發現她手裏捏著一封信,而眼睛卻癡癡地望著窗外。

“真沒有想到白黎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楊玉環恨聲說道。

馬車毫無征兆的顛簸了下。

薑暖這才把視線移了回來,“不是他。白黎隻是聽命行事而已。”

轅座上的白黎又要哭了:總算是東家還是個明白人!要是車上的兩個人都像醜女人一樣的笨拙,他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聽命行事?”楊玉環說著,自己嘀咕道:“他能聽誰的命令啊,現在還不是在給您趕車,他一個車夫……”

“您是說王爺?!”這個人一說出來,楊玉環自己都不信。“怎麽會?”

薑暖把手裏的信交給楊玉環:“撕了,扔了吧……”

“您都沒看。”楊玉環接了過來,看著薑暖並沒有打開的意思,於是她自作主張的打開了信件,見裏麵還是隻有一張紙幾個字:赤河縣。

和白黎說的地方一樣。

“為什麽啊?”楊玉環一頭霧水地問道。她知道薑暖是一定已經想到了答案。

不能薑暖開口,馬車就被吆喝著靠路邊停了。官道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似是有很多人排著隊走過。

楊玉環才想掀開簾子看看就被薑暖製止了:“別多事。不到赤河縣,我們都不要再打開這簾子了。”

“好。”楊玉環聽話的鬆了手,規規矩矩坐好。

楊玉環確實不從聰明,但是她聽話,薑暖讓她做什麽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在她看來,她的命就是薑姑娘救得,早就不屬於自己了。

“外麵好像過的是軍隊。”馬車再次走了起來,明顯比平時走的快了。楊玉環坐到薑暖身邊小聲說道。

“嗯。”薑暖輕聲應了。她知道馬車越走離著阿溫就會越近,而離著他就會越來越遠……她們姐弟是安全了,可他呢?

“相思……”薑暖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叫著這個名字。“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這回馬車走的路途很遠,路上她們連休息都是在車廂裏,就這樣曉行夜宿地走了兩天,夷陵的城牆大門終於出現在了她們的視線裏。

“不能再走了。”一進夷陵城白黎就在車外說道:“得找個地方給這匹馬好好喂喂草料飲些水。”

“好,”薑暖探出頭,看著那匹跑了這麽遠的馬兒,胯骨兩邊的皮毛都被韁繩磨得破了皮,血肉模糊的。“就在這裏停車吧,我們下去走走。”

“是。”馬車穩穩地停了下來。

薑暖從車上跳下來之後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扶著馬車站了會兒才緩過勁來。

隨後下車的楊玉環並未看出薑暖的不妥,以為她是在等自己。

東張西望地四處看著,楊玉環輕聲說道:“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來這麽遠的地方呢。”

薑暖笑了笑,“我也沒出過帝都。”說著她徑直朝著一間不大的藥鋪走去,“等我一下。”

“噯。”楊玉環才應了,就發現筆直地立在馬前的白黎似乎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楊玉環這兩天見到他都會覺得很尷尬,有心給他陪個不是,可話到嘴邊就是開不了口。如今收到對方這飽含深意的一眼,楊玉環趕緊轉了身子背對著他,然後細細地品味那眼神中的含義。

不想不要緊,這一想,楊玉環覺得白黎的眼神隻能代表兩個字——嫌棄!

“他竟然嫌棄我?!”當這個使人自卑的念頭像野草一樣蓬勃地滋生在楊玉環的腦海中之後,她決定不再給他賠不是!而且她心裏盼著這看不起自己的東西能有機會被千人騎……

“等到了客棧,把這個給馬塗上。”薑暖從藥鋪裏出來,買了些藥給皮肉受傷的馬匹。這麽遠的路程,離了馬隻憑腿走回去那是很悲催的事兒。

更何況這匹馬還是岑相思送給她的呢……

一想到岑相思,薑暖的心裏就酸酸的難受,她強迫自己不要回頭望向帝都的方向

“是。”白黎伸手接了,把那包藥揣在懷裏。

“這裏離赤河縣還有多遠?”薑暖問道。

白黎細細地想了想才說道:“出了夷陵城沒多遠就是赤河縣,就是咱們的馬匹需要休整一下……”

薑暖緩步走向拉車的馬匹,連日的奔波,馬兒已經髒的渾身是土,皮毛都失去了光澤。

她伸手輕輕的撫摸著馬鬃,看著馬兒的眼神也有些暗淡。

岑相思給她買的這匹馬並不適合跑遠途,如今這一路走了這麽遠,馬兒的消耗極大,已經體力不支。

“我們找家大些的客棧,把馬車寄存在那裏,然後我們雇輛車去赤河縣。”想了想,薑暖拿出了主意。

幾個人在一起,薑暖就是主子,所以自然是她怎麽說就怎麽辦。

於是馬兒被寄存在夷陵城的一家客棧裏,白黎把藥留給了店裏的夥計,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麽法子,薑暖就看見牽著馬兒向馬廄走去的夥計輕手輕腳的,像是在伺候老太爺!

好吃好喝的休息了一陣,薑暖提著她那個都是銀票的包袱在街上張望,她也不知道要到那裏去雇馬車。

沒了馬車趕,白黎也成了遊手好閑的人物。他站在薑暖的身後總不會裏她太遠。

伸手把薑暖手裏的包袱接了過來,搭到了自己的肩上,“東家,咱們往城門那裏去看看。來的時候我看見到路邊上是停著不少馬車的。”

“好。”薑暖左右看了看方向,就帶頭往城門處走去。

白黎馬上亦步亦趨的跟上了她。岑相思給他的任務可不隻是當個車夫,他還是薑暖的護衛。

楊玉環低頭瞅著自己手裏的小包袱,撇撇嘴,用力甩在後背上,然後把兩個角扥了過來在胸前打了個結,抬頭挺胸地追了上去,三擠兩擠地就把白黎從薑暖的身後擠到了第三位。

白黎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楊玉環,然後自動又往後退了半步。

楊玉環一直是感覺著白黎的動作的,所以他才一後退,她就感覺到了。

心裏很難受地擰了擰,楊玉環快步走到薑暖身側。這回她與白黎的距離可以隔了一步多遠了……她有些垂頭喪氣。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麽使人厭煩的。

“姑娘……”上了新雇的馬車,楊玉環小聲地問道:“我是不是很招人討厭呢……要是我做的事有不對的地方,您可一定要告訴我……”

“怎麽這麽問?”薑暖從楊玉環的語氣中似乎聽出了一絲委屈,於是她伸臂摟住了她的肩:“玉環在我眼裏是很好的,勤勞,單純,沒有壞心眼,也不會轉花花腸子,而且對朋友夠仗義!”

“我真有這麽好?”楊玉環已經快樂的想哭了,所以她不敢抬頭看薑暖,怕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淚水。

“你的好可不止這些呢,你還手巧,會打絡子,會梳頭,你的針線活兒不是連如意娘都誇麽?”薑暖繼續說道:“這些我可是都不會。”

薑暖的腦中有什麽東西閃過,就這麽無緣無故地,她又想起了自己給岑相思做的那個荷包,以及上麵費了吃奶的勁繡出的‘雞爪子花’……

“誰瞎了眼才會看不上我家玉環呢。”薑暖最後做了總結性的發言。

楊玉環覺著心裏痛快極了。

坐在前麵的白黎唇角一抽,繼續麵癱。

“嗬嗬!”到了赤河縣,幾個人下了馬車,付了車錢以後,薑暖望著修得有些年頭的小城門冷笑:“還真是了解我,知道咱就是個吃貨。連目的地都給選的這麽和我心意——吃喝先~”

‘赤河縣’到了薑暖的嘴裏就變成了‘吃喝先’。

楊玉環和白黎都知道她心裏有火出不去。估計是一想到王爺就會磨牙。在看見她咬牙切齒的念出‘吃喝先’的時候,嘴裏一定嚼的是岑相思……

白黎都替他家主子開始發愁了,看著薑姑娘那兩隻大紅眼珠子,和唇角已經幹癟下去的那個大火泡,怕是見到主子的時候能直接掐死他!

不過白黎還是覺得輕鬆了不少,如今他總算是把看著不機靈,實則心裏什麽都有數的薑姑娘平安地送到了地方。

至於以後主子見了薑姑娘是死是活,還輪不到他去操心呢。

嚼完岑相思的薑暖猛的轉過身來,笑模笑樣地看著白黎。

白黎一低頭縮了脖子,低聲說道:“東家,您請跟我來。”

這回他不走在薑暖的身後,而是自覺地走到最前麵去帶路了。

赤河縣不大,幾個人進了縣城,沒走多大一會兒,白黎就在一處院落前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了看薑暖,然後抬手敲響了院門。

薑暖的心一陣狂跳,她緊張地用手按在胸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處院門。

院子裏一陣輕快地腳步聲跑了過來,薑暖的心一下子安寧了,這腳步聲太熟悉了,她聽了三年啦……

院門吱紐一聲打開,阿溫瓷娃娃一樣的小臉從裏麵露了出來,他先是一愣,然後幾乎是從院門裏直接就‘飛’到了薑暖身上:“阿姊!真的是你啊!”

小東西似乎是不停的在生長,兩個人分開也沒有多久,薑暖還是覺得他又變了。她伸手托著他的屁股往上送了一下,阿溫馬上就配合著把腿盤到他的腰上,小手攬著她的脖子,然後把粉嘟嘟的小嘴湊到薑暖的臉頰邊用力的‘吧唧’了一口,然後他把腦袋往後一揚:“阿姊,你哭了……”

“阿溫,有沒有想我?”薑暖走了兩天,夜裏都是歇在馬車上,沒個正經的地方梳洗,所以當兩行熱淚從她的眼睛裏滑落的時候,也在她的臉上刷出了兩條白道。

阿溫伸手把她臉上的淚水抹去,看著阿姊臉上又白出一塊兒後,毫不嫌棄地又‘吧唧’了一口:“想!”

隨後他把自己的頭枕在薑暖瘦弱的肩頭,小聲說道:“才一出京我就開始想了,那個時候我就想回去的,可是簡夫子笑話我是沒有斷奶的娃娃……”

“嗬嗬!”薑暖一聲冷笑,然後把阿溫放在了地上,領著他的小手邁步走近院子:“帶阿姊去見見簡夫子!”

不大院子,裏麵修飾的卻極是雅致,幾株臘梅含苞待放,空氣中已經有了隱隱的帶著苦澀的花香。

一棟造型古樸的屋舍坐落在正中的位置上,飛簷鬥拱已經有了南方的味道。大開的屋門前,負手立著一位白衣如雪的俊美青年,沒有焦距的灰色瞳仁也望著院門的方向,眼中滿是溫柔:“暖暖。”他輕聲喚道。

薑暖見到阿溫是隻是激動得落了淚,如今看到正屋門前立著的那人,她隻覺得自己一直使勁裝著堅強的心碎了……

“月卿……月卿……為什麽你也騙我……為什麽啊……”薑暖蹲在地上嗚嗚痛哭,傷心的像個無措的孩子。

簷下白影一閃,翩若驚鴻般的,畢月卿到了薑暖的身前,動作快的讓人根本看不清。

白黎的眼睛立時眯了起來,這個人他是見過的。當時,他隻以為這個頂著國師名頭的男子不過是個病弱的瞎子。現在看來。國師的武功怕是不輸給王爺呢。

“傻丫頭。”畢月卿伸手把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哭成一團的薑暖扶了起來,把她攬進自己的懷中,撫著她的頭發說道:“我騙過你一次,已經快後悔一輩子了,怎麽舍得再騙你。”

“那……那你怎麽……也在這裏?”薑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抽的肚子疼,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唉!”畢月卿不著痕跡的輕歎一聲才開了口:“我也是被騙來的……”

“?”薑暖抬了頭,一邊抽泣這一邊抬起手臂來,把臉上的鼻涕眼淚都抹在了袖子上,這回是真正成了個花臉貓,好在畢月卿啥也看不見。

“你也是被岑相思騙出來的?”穩了穩情緒,薑暖開口問道。

“不是,我是被我家陛下還有上卿大人給騙出來的?”畢月卿無奈的答道。

“走,咱們進屋說去。”薑暖拽著畢月卿的袖子就往屋裏走去,上了台階以後才又轉身對阿溫說道:“阿溫,帶著玉環她們先去找住處和吃食,這裏怎麽兩個下人都沒有呢?我和國師大人有十分機密的事情要談,待會兒阿姊再和你說話……”

薑暖天南地北地說了一些沒頭沒尾的話,回手就把房門關上,看那意思是不想讓外人聽見了。

薑暖現在和畢月卿說的話確實是不能讓外人聽的。

“你有他的消息麽?”薑暖進了屋子才把房門關好就急急地問道。

畢月卿搖頭神色黯淡:“我隻知道大梁朝廷已經亂了,三皇子謀反被誅滿門,二皇子逃走……”

“他呢?”薑暖才不管什麽皇子皇孫,她隻關心她的妖精。

“沒有消息。”畢月卿照實說道:“不過帝都裏亂的隻是朝廷,老百姓都被蒙在鼓裏,並沒有受到影響。”

“我來的路上,到處看到都在調集兵將,就知道帝都裏一定是出事了。”薑暖拉著畢月卿走到一張八仙桌旁坐下,這才隨意的打量著屋裏的陳設:“這是誰的地方?”

“沒見過此間的主人,我來的時候阿溫和簡夫子已經先到這裏了,我隻聽聞說,這裏的主人酷愛臘梅。”

薑暖點了點頭,想起了大年三十的那天,岑相思帶著她出了城冒著大雪去的那兩間有溫泉的小屋,四周也是種滿了臘梅,那時候岑相思告訴她,這些紅梅都是我師父種的……

萬皇貴妃……

薑暖先把阿溫被綁匪劫了的事兒,草草的和畢月卿說了一遍:“走到承天郡的時候我就覺出不對勁了,我離京時間不長,按道理怎麽也能收到他的消息的,可奇怪的事,我走了一路,他居然沒有聯係我。”

“雖然我知道親王是不能隨便離京的,可他是不會放心我獨自在外的,兩天沒有他的消息我就起了疑心,後來我又看到了那些不斷被調遣的兵將,就知道帝都一定是出了大事!”

“而他根本早就知道會出事,所以預先和簡夫子演了一出戲,把我和阿溫都給套了進去,讓我以為阿溫真的是被綁匪劫持了……引得我一路追蹤而來。”

“他是怕大梁帝都不安全,怕你們姐弟有凶險。”畢月卿不得不為岑相思開脫。那個男人可是下了一盤大棋啊。

“等一下!”薑暖忽地起身挽著袖子就往外走:“簡夫子住在哪裏?我來了這麽半天了,還沒有去拜訪他老人家呢,怎麽能這麽失禮呢!”

在門口站著偷聽的白黎,‘嗖’地一下就沒了身影。他又不傻,怎麽能站在這裏等著挨罵呢。

薑暖氣勢洶洶地殺到後院的時候,後院已經空了,簡夫子在聽到到了這裏的時候,就二話不說,細軟跑了……

所以薑暖隻看見了優雅的屋舍內,一爐檀香正冒著嫋嫋的青煙,散的滿屋子都是沉沉地味道,案幾上一壺清茶煮得正濃。

“跑了。”薑暖對著隨後而來的畢月卿說道。

隨即用竹夾從滾燙的沸水碗中夾出兩隻紫砂杯,提著泥壺倒了兩杯茶,推向畢月卿一邊,“坐下說說,你是怎麽被那對奸夫**夫陷害的吧。”

“嗬嗬!”畢月卿把手握成拳抵在唇上輕笑起來,好一會兒才止住了笑聲,然後不好意思的說道:“不滿暖暖你說,我在就想這麽罵他們了!”

“哦?那為什麽不罵?”薑暖嘟著嘴唇吹著茶杯上的熱氣,希望茶水趕緊涼一些,她是真的渴了。

“那個,太子殿下已經登基了,現在是我渭國的皇帝陛下,這些話,我自然是不能說的。”畢月卿說完又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薑暖抬眼一看,他的臉竟忽然通紅了。

“咳咳!”幹咳了兩聲,畢月卿顯然是覺察到了薑暖的注視,輕聲說道:“皇帝陛下派我出來的,隻說是阿溫和簡夫子到了盈江郡被人劫持了,於是我一路追蹤,前天才到了這裏。”

他一說完,薑暖就拍著大腿笑了起來:“哈哈,我才說我自己長了個豬腦袋,被人家一路騙到了這裏,沒想到你看著長得挺機靈一個人啊,怎麽也長了個豬腦袋?”

“你從盈江郡追到赤河縣,那是要多遠的路程?你不是一個月前就啟程了吧?”

“是啊,我一個月前就離了渭國。”畢月卿語調輕柔的說道。

“哈哈!豬頭啊你?那個時候阿溫還沒有離開帝都呢,你都出來解救了……”薑暖笑著趴到了案幾上,這下是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畢月卿趕緊摸索著把桌上的茶具和炭爐都挪到了遠離她的地方,然後他就安靜的坐著,聽著她久違了的笑聲,如隔了幾世……

笑著笑著,薑暖不笑了。她忽然坐起身子,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對不起……”她輕聲說道。

“暖暖!”隔著寬大的案幾,畢月卿準確的把手摸到她的臉上:“你怎麽好好的動手打自己?”

“對不起!”薑暖抓著他的手又說了一遍。

她笑的那樣沒心沒肺,她還笑人家是豬腦子,可她忽然明白了,這樣的計謀騙她也是能騙兩三天而已,更如何能騙的了生著一顆七巧玲瓏心的畢月卿呢?

他是心甘情願的上當,隻因為這一個月朝北走著,每走一天就會離她近一天啊。

------題外話------

正文就快完結了~

最後還有誰在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