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他鄉遇故知

馬匹被蒙上眼睛準備往搭著幾塊木板的擺渡上趕,他們這些人一共是兩輛馬車,白黎又充當了馭夫。

楊玉環扶著薑暖走到馬車邊上的時候,他若有所思的望了她們一眼。神情不明。

楊玉環狠狠地瞪了他。

昨天他私下偷偷地找過楊玉環,希望楊玉環能好好勸勸薑姑娘不要去渭國,就安心在盈江郡等著陛下過來。如今看來,是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慢些。”畢月卿伸手扶著薑暖上了馬車。

因為是渡口,來往的人很多,車下就沒有放置腳蹬,薑暖上著有些費力。

“這位相公。”坐在涼棚裏才檢驗了他們馬車的一位大梁的兵士好心地說道:“我看你娘子也是有身子的人了,這錢啊,可以少掙些,別讓她這麽奔波了。還是回家吧,把老婆孩子都放在家裏,多踏實。”

薑暖知道他是亂配了鴛鴦,又怕畢月卿難堪,隻好小聲說道:“趕緊走吧,別聽他胡說。”

誰知畢月卿居然在扶著薑暖坐好後,又挑著簾子笑眯眯地對那個兵士說道:“這位老兄說的極是,我這就帶著她回家去。”

“呃!”薑暖看著瞪大了眼的楊玉環擺擺手,心道:“這人可真是……愛演啊……”

車簾放下,馬車晃動了一下,緩慢地駛上了擺渡。

薑暖的心也跟著猛的跳動了下。

這就要離開大梁了,以後就是山長水遠天各一方了。

剛才,她站在渡口看了很久,來來往往熙熙攘攘地地方仿佛一切都是安靜如常的。沒有受到朝廷動**的影響。甚至沒有人提起一點關於帝都的消息,沒人關心那些。大家更關心的是糧食多少錢一斤,雞蛋幾文錢一個……

“別擔心。”畢月卿柔聲說道:“先安心地養好身子,什麽事都等到孩子生下來再說。”

“我沒有擔心。”薑暖止住了自己的想法輕聲回道:“隻是,這下真要麻煩你太多事了。”

“不要說這樣見外的話。”畢月卿打斷了薑暖想要感謝的話語。

薑暖不再多說。原本她心意沉沉也不願意說話。現在是更加的沉默。

既然大梁安好,那,他也是安好的吧……

坐在馬車裏,擺渡下江水滔滔,薑暖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麽可惦記的了。

一江之隔,擺渡從這邊劃到對岸,就到了渭國的國境。

馬車直接駛上了河岸,又上了官道,走的愈發的平穩。

白黎駕駛著這輛馬車,跟在前麵的馬車後麵,不時地四麵張望著,盈江郡他來過幾次,但渭國也是頭一次來。因此他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周圍的景物。

這邊不比在大梁,薑姑娘若是真出了危險,他還是能調動一些軍隊去保護她的。可現在……似乎一切隻能靠自己了。

白黎深感自己責任重大,很有些壓力。於是他把視線移到了左近的書劍屋頂,已經自己身後的車頂上,想知道影有沒有成功地跟著一起過來。

而此時的影正神不知鬼不覺地躺在前麵那輛馬車車廂底下掛著的馬食槽子裏,身上蓋滿了幹草……

“這裏離渭國的都城還很遠吧?”薑暖收了心思,看見坐在身邊的幾個人都不說話,隻緊張的盯著自己看,她隻好沒話找話。

“渭國比大梁小很多。”畢月卿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他仿佛永遠希望自己的身邊是明亮的。

這時,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隨手打開了身後窗子上的簾子,讓陽光和清風一起灑進了車廂。

“用不了幾天我們能到芮都。到時候,陛下要是知道暖暖你來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薑暖這一路和岑相思鬥氣,一直采取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態度。而畢月卿自被朝裏那無良的二位騙出來之後,也故意不將自己的行蹤稟告給畢月烏。

他就是想自私的,好好珍惜這路上的時光,不被外人所打擾,讓他能夠全心全意地陪伴這薑暖。

因為,是路就終有到頭的一天。暖暖的心中隻要放不下岑相思,那他便與她終有分別的一天。

所以,他珍惜每一刻暖暖在自己身邊的時光,傾盡全力地去照顧她,嗬護她……

然,畢月卿想的沒錯,他的好日子中有到頭的一天。而且結束的很突然。

兩輛並不惹人注目的馬車優哉遊哉地走在寬敞平坦地大道上,此時正是陽春三月的好時候。

舒適的清風不時的卷進車廂,像隻多情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裏麵所有的人……讓薑暖又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她才把頭枕在身側的楊玉環肩上,馬車就緩緩地停了下來。

“大人!”前麵馬車上的馭夫跑了過來,邊跑邊叫。

“怎麽了?”睡意全消,薑暖坐好身子,她看見坐在側凳上的畢月卿聽見喊聲以後,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

“有人,怕咱們寂寞,這是趕到這裏來接咱們了。”他挑著眉說道,一臉的不情不願。

“月卿,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朕?”外麵一聲熟悉的沉穩的聲音悠地想起,聽著怎麽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薑暖也挑了下眉,繼而就頭疼的皺起了眉頭。

然後她對著畢月卿使了個眼色,擠眉弄眼完才想起對麵的那人根本看不見。

於是她噌地起身,把伸手想要打開車簾的畢月卿擠到了一邊,自己挑著簾子說道:“哎呀。今兒是什麽好日子啊,竟在這裏遇見貴人了!”

車廂外是幾匹高頭大馬,騎著一匹黑馬站在最前麵的,正是一身黑色常服的渭國皇帝畢月烏!

此時,他一雙明亮的眼睛落到薑暖的臉上,很明顯的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來:“薑暖?你是薑暖麽?”

車廂中探出頭來的女子,已經瘦成了布偶的模樣,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隻嚇人的瞪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臉色也蒼白得可怕。

“唉!”薑暖大大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扶著畢月卿的手小心的下了馬車:“果然是貴人多忘事,一別也沒有多少日子,竟不記得小女子了……”

“阿暖!”落在畢月烏身後同樣起著一匹黑馬的竇崖縱身下馬,幾步走到她的身邊,圍著薑暖轉了幾圈,一隻手伸出去收回來,試探了幾次,也沒敢碰她。

她的身材原本纖細,現在看著更加的瘦弱。看起來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阿暖……”竇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隻是眼前的這個女子的樣貌與自己記憶中那個神采飛揚的女子委實相去太遠,他心疼地濕了眼睛:“你這是怎麽了?”

“啊呀……”薑暖知道自己現在容顏有些慘淡,有點慘不忍睹的意思。不過她也一直沒有把自己的容貌太當回事。

於是她嬉皮笑臉的拉住淚眼朦朧的竇崖,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怎麽樣,他對你好不好?現在你娘家人都來啦,咱可不怕他!”

“哈哈!”這話一說出來,竇崖的一張俊臉就紅成了猴屁股,而畢月烏自是洋洋的得意地笑出了聲。

娘家人?那意思不就是說竇崖是自己的小媳婦麽?

心裏一痛快,畢月烏也忘了要找畢月卿麻煩的想法。他倒是下了馬,很關切的問道:“薑暖你這是病了嗎?怎麽瘦的不像樣子了?”

“唉~”薑暖怪模怪樣地歎了口氣,然後往後退了一步,把手托在腹部說道:“苗條不了幾天了,再過幾個月我就會肥成球了。”

畢月烏與竇崖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他開口說道:“你,是有孕了?”

“是啊。”薑暖平靜的望著他們,點了點頭。

這個朝代,一個沒有成親的女子大了肚子,那是一件任誰說起來都不好聽的事,是傷風敗俗……

可薑暖從知道肚子裏有了孩子以後,就從未想過不要他。並且她心裏早就有了預感,從和岑相思在一起的那一天開始,懷孕,隻是早晚的事兒。

她是薑暖,做了就認了!寶寶來了就來吧,不管怎樣都有娘親疼你愛你,絕不大會不要你……

所以,她一直是坦然的麵對別人的一切眼光。

“相思……知道了麽?”畢月烏走近她,環視了一下身邊的人,才小聲問道。

“陛下,您看我大老遠的走了幾個月來到了你的地盤,可有什麽好吃好喝的給我?”薑暖吧嗒吧嗒嘴巴:“我都瘦成了這樣,怎麽也該補補了。”

“是要好好調理。等回了宮,我讓太醫給你開些補藥調理身子,總得把身體養好。”見她顧左右而言其他,畢月烏明白,薑暖是不想提到岑相思。

不過,他早就從岑相思那裏得了消息,求他幫著自己好好照顧薑暖,並且要把她扣在渭國,不能讓她再隨意走動了……

當時看到岑相思的這封密信,畢月烏還有幾分奇怪,現在看到薑暖的樣子,他也大概明白了:大梁的那位怕是已經知道自己當爹了。

分開太久的朋友見了麵總是會有很多話說,於是薑暖把阿溫叫過來給畢月烏和竇崖見了禮之後,幾個人索性都擠進了薑暖的馬車。

車廂裏沒了位置,楊玉環又不想去前麵的馬車,那裏麵坐的都是畢月卿的親隨,她有些猶豫的站在車下,不知該去那裏。

“來。”白黎從前麵探出頭來,拍拍自己身邊的空地兒說道:“和我擠一擠吧,我不嫌棄你。”

“我嫌棄你!”楊玉環聽見他說話就覺得心煩意亂,覺得自己不愛聽什麽,他就會挑著說,所以,在聽見他說的話後,她很不客氣地小聲回了他一句。

“嫌棄也沒有辦法。”白黎自覺地下了把車,兩手掐著楊玉環的肩膀直接把她‘端’上了轅座:“你就和我湊合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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