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真實的謊言

“阿溫。”薑暖叫停了行駛的馬車,撩開車簾就跳了下去。

阿溫正站在道邊緊張地盯著這輛逍遙王府的馬車,待到看清從車後繞出的一身新衣的薑暖後,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跑著撲向薑暖:“阿姊,阿姊,你到哪裏去了……我以為你不要阿溫了……”

早晨到現在,薑暖是水米未打牙,再加上腹痛的折磨,身子幾近脫力。好在她這個人並不嬌氣,能抗就扛,極少在人麵前現出嬌弱的形象,如今被瘋了似的跑過了的阿溫一撞,她身子晃了晃幾欲摔倒!

“胡說什麽!”看著小家夥哭的紅腫的眼睛和急的白了的小臉兒,薑暖的心裏疼得一抽!她是寧願自己吃苦也看不得阿溫受一點罪的,簡直就把他疼到了心尖兒上。穩住了身體,伸臂把阿溫小小的身子攬在了懷裏,薑暖試著抱起了他,看著體型纖細的小東西竟重了不少,她用盡了全力才堪堪使他的腳離開了地麵。不過這樣的姿勢兩個人都很難受。所以隻片刻,薑暖就又把他放到地上。

“阿姊原來不是和你說過麽,忙起來的時候就會說走就走,今天就是這樣,早晨阿姊進城的時候阿溫還睡得正香,阿姊就沒有舍得叫你,本想著很快就能回來的,但進城一趟不容易,就順道又去了‘千福祥’一趟,買了些布匹,想給嬸子們還有秀兒她們添件衣衫,這就耽擱了時辰。可阿姊怎麽會不要阿溫呢?沒有了阿溫,阿姊就沒有家了……阿溫可不能這麽說啊,阿姊聽了會傷心的。”

薑暖心裏是真的難受。為自己總是沒有足夠的能力來把阿溫保護的更好而難受。

那個活在現代社會的她,曾經也是如此的沒有一點安全感,在她還沒有長成大姑娘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放學。別的孩子大多很煩學校的課堂生活,而上學卻是她最快樂的時候,因為她的身邊都是人,同學,老師……總之,人多的地方她就會覺得放鬆。直到很久以後,她考上了大學,學了心理課程,才明白小時候的她,在雙親都不在的情況下那種惶恐的無依無靠的感覺叫做缺乏安全感。

“我不說了,阿溫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阿姊不要傷心。”阿溫抱著薑暖的腰肢,一邊哭著一邊說著,把臉上不斷流下的淚水都抹在了她的新衣上,隻把站在馬車旁看熱鬧的裁縫心疼壞了!這一路上他都在細細地觀察著薑暖身上衣服的樣子,剪裁以及針腳,越看越是佩服,真恨不得把這間堪稱珍品的衣裙拿回去掛起當個樣本,如今看到那個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這件衣裙弄濕了一片,裁縫師傅的心都要碎了!

“先回吧,家裏人都等急了。”青山走到薑暖姐弟身邊,想要抱起阿溫:“小少爺早晨一起來就到處找你,到後來我娘她們根本就看不住他了,他一遍一遍地往這官道兒上跑,見了馬車就追,我隻好陪著他等。”青山的臉色也不好看。他隻是把早晨家裏的情況和薑暖說了幾句就不在說話。

他和阿溫一樣心急,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兒。可他根本沒有身份去質問她。深說起來,自己不過是個佃農,種了人家地的佃農而已。所以看著阿溫那麽哭泣,他也很煩躁,知道她說的話半真半假也不能多嘴去問,這個叫薑暖的女子是他的東家!他問不得。

“不要!”看見青山想要伸手抱起自己,阿溫用力的扭了扭身子,不願意被他碰到:“我不用抱著的,阿溫要和阿姊一起走。”

青山心裏一陣起火,這小東西早晨倒是跟在自己身邊好好的,才一看見他的姐姐馬上就不要自己了,這個用完自己就扔的小壞蛋,都被阿暖慣壞了!不過這些都是在他的心裏一想就是了,他這麽大一個男人總不會真和個小孩子較勁。

“那我去拿東西。”看著阿溫唯恐把薑暖丟了一樣的守著她,青山用手揉了揉他的頭頂,走向馬車,把裏麵的布匹抱了出來:“買了這麽多啊?”

“多拿了幾匹,還沒有結銀子。等著大夥兒都挑好了,再請裁縫算個價錢。”薑暖感激地看著青山,感激他沒有在阿溫麵前拆穿自己。

囑咐了馭夫在路邊等候,薑暖領著阿溫,隨在抱著布匹的青山與裁縫的身後回了尚武莊。才走近莊子,她的那些娘子軍邊急赤白臉的將她圍了起來,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直到薑暖把哄阿溫的話又拿出來講了幾遍之後,大家才算安靜下來。

“呦!東家您什麽時候做了這件衣衫,看著可真水靈!”如意娘跟在人群後麵也插不上嘴,她也著急,可是她嘴慢,想說的話總是先被別人搶去,所以她也隻好圍在外麵停著大夥東一句西一句的吵吵了,盯著薑暖看了半天才猛然發現,難怪看著今天的東家與往日有很大的不同,原來是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裙呢。

薑暖是就怕大家問起這個,所以她趕緊一指站在旁邊等了很久的裁縫說道:“羨慕吧?嘿嘿,我今天就是去城裏有名的千福祥挑了不少的料子回來想給大家每人都置身新衣,咱們都去陳嬸子家挑挑喜歡的花色,這不是有裁縫師傅跟著麽,也不用大夥兒自己一針一線的縫製了,等著穿現成的就是。”

女人,不管歲數大小都是愛美的。所以那幾個圍著薑暖東問西問的娘子軍聽了她的話幾乎是歡呼著湧進青山家的院子,連阿溫也跟著跑了進去看熱鬧。

沒了眾人的七嘴八舌薑暖感到一片清明,她挑了一下眉,吐出了一口氣才小聲說道:“我去啊,這些嬸子們,跟查戶口似的……”

“阿暖?”聽到她說話的青山開口叫了一聲,卻是什麽也沒有說。

“我啊……”薑暖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事情的大概講給他聽,雖然完全可以不理會青山的心情,但這麽傷害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她做不到。“早晨我是病了,逍遙王正好找我有事,看到我難受的厲害,就帶著我回了王府,請了個宮裏的人給我醫治,我怕大家胡亂猜想,所以便沒有說出來,就是這樣的。”

“你的臉色確實不好看。”靜默片刻後青山才輕聲說道,此刻他的心情是豁然開朗的。阿暖沒有騙他,這讓他欣喜!清早,他在院子裏打掃的時候無意間正看到外麵紅影一閃而過,雖然那人的動作太快太疾,但那刺眼的嫣紅還是讓他馬上就想到了逍遙王。所以後來阿溫哭著四處尋找薑暖的時候他隻是生氣,並沒有擔心到她的安危,憑直覺他知道岑相思是不會傷害薑暖的。如今阿暖把這些滿可以不告訴自己的話說了出來,他很知足。

“回去歇著,這邊我來處理。”青山看薑暖還站在他家門口沒有動,隻好勸了一遍。

“哈哈!”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的薑暖聽了他的話忽然笑了:“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裏麵可是五六個女人,我看了都頭都大,你確定自己是她們的對手?”自從存了再開幾間‘甜點心’的心思後,她便又收了幾個想來她家做工的婦人,都是尚武莊的街坊鄰裏,倒是能和青山娘她們打成一片,平日做工忙綠起來也是有說有笑,大家做的開心。

“我還是下地去吧。”青山對這一院子的嘰嘰喳喳的女人也是沒啥好聊的,如今薑暖這麽一說,他正好回避:“田裏的落花生長得有趣,有空你去看看,那花兒紮到土裏去了,難怪要叫落花生。”

“這個還真是沒有見過,等我得了空帶著阿溫一起過去看個新鮮。”薑暖笑著點頭應了。

院子裏女人們拿著布匹在身上挨個比劃著,到現在也沒個準主意,薑暖決定先回家去拿點銀子。千福祥在帝都也是響當當的字號,所以它店裏的布匹和手工都不便宜。薑暖在心裏默默的算計著銀子,有點肉疼。

倒不是她對人刻薄吝嗇,而是最近總惦記著早點買上個臨街的門麵房好把第二間‘甜點心’開起來,所以薑暖的手格外緊,輕易不肯多花一點銀子。邊算銀子邊罵岑相思,她覺得這個妖孽就是坑貨,自己遇到他準沒好事,今天若不是被他這個大姨夫招來了大姨媽,她何必多花這筆錢去堵住大家的嘴呢?所以歸根結底都是以後還是少見麵吧。

大姨夫岑相思此刻還是貓在筆生花閣裏沒有出來,側身躺在美人榻上,他正拿著一麵小鏡子認真地觀察著唇上唇下薑小狗給留下的那一圈整齊的牙印,用手指輕撫在那些痕跡的上麵還有一些輕微的痛感。“她的嘴裏就說不出好話也幹不出好事來。”岑相思氣惱地說道:“還讓本王出去走走?我這樣子怎麽出去見人?若真是出去走走一定會把幾個王兄的大牙笑掉……”說完,他小心的把掌中的那麵小鏡子收好,獻寶似的自語:“這個給她留著,如此少見的東西她定會喜歡。”岑相思的手中拿的小鏡子是一麵真正的玻璃鏡子,雖然小,但那時的價值已經貴得離譜了。全大梁也沒有幾麵,是番邦進貢來的稀罕物。

“東家,您這是才回來麽?小公子一早就四處找您呢。”薑暖才開了院門,身後就傳來了葛秋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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