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正頭疼應該怎麽擺平外麵三個大漢,讓她一個兩個問題不大,可是三人都是高大魁梧的人,韶華又自認不如當初的身手。結果胡八娘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沒用的人,自告奮勇地跑出去,沒一會兒回來時就告訴韶華,三人已經被她甩開了。韶華將信將疑,等她出來發現,果然不見人影,門口卻多了一匹駿馬。

事不宜遲,韶華拉胡八娘上門,一路朝城門奔去,驚動了不少路人,胡八娘卻開心得一路歡叫。

臨到城門,果然看到許多人都圍在被關上的城牆下,士兵在大門旁的布告處貼出公示。士兵們個個都威武待命的樣子,看上去好不嚴肅,還有些人吵吵鬧鬧要出城去,可是都被士兵們擋了回來。

韶華帶著胡八娘下了馬,靜悄悄地走了過去,她對胡八娘點點頭。隻見胡八娘走上前,立刻就有士兵朝她行禮,胡八娘猶如一隻驕傲的孔雀,不知跟誰說了什麽話,立刻就從城內跑出一個將領似的人,對胡八娘點頭哈腰道:“大小姐,您怎麽來了。”

胡八娘清了清喉嚨,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退開一步,指著韶華對眼前人道:“我奉我爹的命令,送這位娘子出城。”

將領頭子探出頭打量了韶華一眼,見韶華側身躲開他的注視,他又客氣地對胡八娘說:“大小姐,那太守的令牌呢?”

胡八娘雙手環胸,擺出一副惡婦欺人的架勢,怒氣洶洶地對將領頭子罵道:“廢話,你都叫我大小姐了,還要什麽令牌,難道我還能別人裝的不成?!”這話有些強詞奪理,可是那人也不好說什麽,整個涼城誰不知道胡八娘是胡太守的掌上明珠,橫著走都要人小心避讓。

將領頭子生怕得罪了胡八娘,到時候胡太守不給他好麵子看,隻是訕笑地說:“不、不是的,隻是沒有令牌,屬下不能隨便開城門。”

胡八娘以為將領頭子不肯開門是看不起韶華,立刻跑到韶華身邊,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隻是送我師父出城,你們要是耽誤了我師父的大事,看你們怎麽承擔得起!”韶華對她誇張的口氣感到不大樂意,雖然虎符早被嚴愷之帶走,可是自己還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說出去,她還是李家的娘子。

將領頭子果然一愣,雖然對胡八娘說的這個“師父”概念有些鬧不清楚,不過既然是胡八娘尊敬的人,想必也是太守府上的貴客,他不禁神情謹慎起來,客氣地問道:“大小姐的師父是?”

胡八娘對將領頭子的態度轉變感到十分滿意,不管韶華一再對她擠眉弄眼地暗示,得意洋洋地說:“哼,說不出來不怕嚇著你們,我師父可是定西將軍的夫人,你們可想好了。”果然,胡八娘的話讓將領頭子嚇了一跳,不禁抬頭多看了韶華一眼。韶華隻得擺出正經端莊的模樣,抬頭挺胸,接受對方再次行禮。

胡八娘還想趁熱打鐵,讓將領頭子開門,卻聽到後麵的士兵偷偷在議論:“這個是將軍夫人,那昨夜福大夫車上那個漂亮娘子是誰?”

韶華、胡八娘和將領頭子三人六道目光同時殺了過來,隻見士兵甲身子抖了一下,隱約覺得褲襠有股溫熱的感覺,而士兵乙卻猶不知情,氣得士兵甲急忙扯他的衣服。

胡八娘改成雙手叉腰,走了過去,對他們惡狠狠地凶道:“你們說什麽,福林跟個漂亮娘子在一起?!”

若是福林敢背著她找別的娘子,胡八娘保證見到他時,絕對不打死他,打殘就夠了。

士兵乙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地擺手解釋:“不不不,福大夫沒有和漂亮娘子在一起,聽說那娘子是定西將軍的家人,一起隨行而已。”

可是這句話讓胡八娘臉色更差了,因為她看到韶華眼睛隱約開始冒火,她指著對方鼻子大罵:“胡說!定西將軍的夫人就在這裏,哪來的家人!”

士兵乙嚇得跟著雙腿發抖,“是是是,我也不知道,不對,是我胡說,是我該死!”說著還開始扇自己的耳光,一連扇了好幾下,可憐兮兮地看著胡八娘,結果這一看,卻把他嚇得更加不輕。

韶華走過去,撥出匕首,抵著胡八娘的脖子,銀光閃得士兵們眼睛不敢睜開。

將領頭子到底不是吃素的,馬上反應過來,大聲叱喝道:“你想做什麽!快放開大小姐!你們還不趕緊去救大小姐!”

韶華可不跟他多話,沉下臉,口氣儼然就是命令,喝得將領頭子有些不敢反抗,“開門,否則我殺了她。”說著,匕首又壓近胡八娘的脖子一分,就連胡八娘自己也都被韶華嚇得不輕。

她完全沒想到韶華身上還帶著凶器,第一次發現自己離死亡這麽近,都忍不住害怕起來,聲音也有些顫抖:“師、師父,你開玩笑的吧?”就算上次闖禍差點沒命,那也是一下子就暈倒,根本來不及反應,顯然讓她這麽眼睜睜看著鋒利的匕首架在脖子上,要是不小心插進去,人不死,脖子也不斷怎麽辦,福林可不在這裏。胡八娘此刻覺得自己對福林果然太壞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欺負他了。

韶華隻不過是想嚇唬對方,否則以胡八娘跟他們談判的樣子來看,到天黑都談不下來。她另一隻手把馬繩偷偷放到胡八娘手裏,對她小聲道:“給我安靜點。”

胡八娘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韶華隻是演戲。心頭一定,性子就又開始抽風,不知死活地對士兵們大喊:“你們看見沒有,我師父會殺了我的,你們快開門,要不我死了你們也活不成。”她這麽一扯開喉嚨,別說士兵,連圍觀告示的群眾都望了過來,韶華恨不得能用力把她喉嚨隔斷,省得生事。

不過,人越多,將領頭子也有些怯意,韶華乘機喊道:“還愣著做什麽,快開城門!”

看韶華的樣子確實不想開玩笑,而他們也不知道韶華的底細,將領頭子猶豫再三隻得讓人開城門,結果門一開,大批的百姓衝出湧入,把城門硬生生給撞破了。韶華見此,立刻翻身上馬,伸手把胡八娘拉扯了上來,她急忙策馬狂奔,胡八娘還不忘對將領頭子喊道:“你們不要追來,去跟我爹說,我和師父在一起,很安全的。”

看著揚長而去的人影,好不容易控製住進出城的人,士兵緊張地看著呆眼的將領頭子,“頭兒,現在怎麽辦?”

將領頭子一氣,甩了對方一大耳光子,“什麽怎麽辦,感覺去報告太守啊!”顯然就是胡八娘自己作死,他也護不住了,如果出什麽事,他可不負責。

而太守府裏,士兵張三滿頭大汗地跪地匯報:“報!太守大人,八娘子被她師父挾持帶出城去了。”

胡太守正緊張地打算布置城裏的兵防問題,反正隻要川北一出事,胡太守就在涼城坐不住,簡直就跟兵臨城下似的。一聽胡八娘出事,嚇得茶杯都打翻了,“什麽?!等等,她師父是誰?”驚叫過後,他忽然愣了一下,自己好像沒有給胡八娘找過什麽師父。

士兵張三搖頭道:“不知道,八娘子說是將軍夫人。”

胡太守還沒說話,又有一個人神色緊張地跑進來匯報:“報告太守,李四在福大夫的家裏被人打暈了,衣服也都被扒光丟在茅坑裏。”

胡太守看著倆個人都急得一臉,忽然冒出這麽多事,心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女兒又闖禍了。他板著臉問另一個,“到底是怎麽回事?”後來人才把福林家裏的事一一匯報了出來,胡太守聽完,差點沒把杯子撿起來再摔一次。

一旁的小廝看著胡太守氣得發抖,問道:“大人,現在怎麽辦?”

胡太守眼睛一瞪,怒罵一聲:“什麽怎麽辦,趕緊把八娘子給我找回來!”他真後悔怎麽就讓女兒跑出去了,為什麽他隻想著讓人過去保護她的安全,不讓她亂來,就沒想過她竟然會有幫凶。而且這個幫凶竟然是她的師父,他這個做爹的怎麽就不知道,而且還是將軍夫人。

等等!將軍夫人?

胡太守失聲喊了一聲:“將軍夫人怎麽會在這裏?”要是胡八娘沒有撒謊,嚴愷之的妻子就在福林的家裏,那他把那個讓嚴愷之失神的女子送去川北豈不是……胡太守一拍大腿,大喊一聲:“糟了!快,你們快去把人給我追回來!”

天啊!但願不是真的將軍夫人,聽嚴愷之的口氣,胡太守這般做法簡直就是作死。他也隻是好心,讓人盤問了那個叫墨兒的女子幾句,結果聽她斷斷續續的話語中,三句不離嚴愷之。心中以為或許是嚴愷之的老情人,而且見墨兒長得也是眉清目秀,惹人憐愛,胡太守心想嚴愷之既不貪財,也不缺權,女色看著不近,想來是心裏有人而已。也不管這個墨兒是不是和嚴愷之有關係,胡太守分明看得到嚴愷之當時的驚訝,既然如此,他做個順水人情又何妨。

可偏偏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將軍夫人居然也會在涼城,天啊,他這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怎麽遇到這麽多貴人。

但是,萬一要這個人不是將軍夫人的話,那胡八娘豈不是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