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就像愛我
隻有兩個人的飯廳，壓抑沉重得像是一座從來都沒有見過天日的宮殿。
甘宛臉頰上的淚痕一片，斑斑駁駁的印進商懷諍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處地方。
她看著他，像是看到自已的童年，心裏閃過小時候那一幕幕難受的時刻不能讓他們的孩子重蹈自已的童年經曆，她不能。
甘宛低著頭顫聲哭著，痛極。
“商懷諍，你不會是個好爸爸，這才是我沒有理由生下他的原因。你不在乎血緣、延續、家庭，你把感情當做不必要的累贅，有我在你已經覺得很滿足，你說過自已不喜歡孩子的，你一點也不想有一個孩子，哪怕是我為你生的……”
她說了第一句就已經哽咽，整篇話說完，泣不成聲。
商懷諍突然就討厭死這個還未出生就讓她情緒變得如此脆弱的小東西了。
他的心肝從來沒有這麽脆弱的時候。她沿著白皙臉龐一滴又一滴滑落的淚水看得他心楸成一團，再輾壓成碎。
他不能告訴她真正不能要孩子的原因。
既然已經決定瞞她一輩子，那他寧願自已永遠都擔負不喜歡孩子這個罪名。
他伸手，握住她緊捏的拳，強硬的掰開來，十指相扣，他說：“如果不是你生的，你覺得我會留他到現在嗎？”
甘宛淚眼模糊中異常堅定的搖頭，又哭：“可是這不夠啊！”
“那你想要什麽？”
“我希望你愛他，就像，”她哽咽了一聲，聲音低了下去：“就像愛我一樣。”
是的，她一直知道這個叫做商懷諍的男人愛她。
即使他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
小的時候，他第一次打自已屁股，那次之後很長很長的一段日子，他都和顏悅色的對待自已，看得商家其他人嘖嘖稱奇。當時雖然他隻是少年，但已經冷情到連對著自已父母都很少露出笑容。
後來，兩人分離那幾年，她在商家，他在地球的另一端，遙遙注視著她，每次她遇到困難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會暗中出手。
更不用說，這幾年裏，她仗著自已有了本事，無情過多次，每次都是探著他的底線去挑釁;他那些明裏暗裏的寵溺、遷就、包容……在她心裏，她一直是知道的，這個叫做商懷諍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純粹無暇愛著她的人。
甘宛說完那句“就像愛我一樣”，便單手遮了眼，輕聲的哭出聲。
碎碎的哭音在空曠的飯廳裏，引得他眉頭暗暗的越蹙越緊。
表麵上，商懷諍仍然是極力維持那萬年不變的冷靜表情，扣著她的手，掌心卻變得熱而潮濕。
他站了起來，走到了她身邊，從椅子後，伸手環住了她，將她連人帶椅一起擁進懷裏。
“因為那是你為我生的孩子，所以我現在要說服自己容許他存在，我一定讓他過得很好如果是個男孩子，我教他一切生存的本領，在這個世上他想呼風喚雨還是逍遙一生，我都許他如願；如果是個女孩子的話，我保證她一生無憂，幸福快樂。”
他輕擁著她，在她耳邊一句一句的說，“但我，決不會像愛你一樣愛他，心肝，我不能像愛你一樣愛任何人……我做不到。”
他的心肝隻有僅有她一個，
絕不會愛誰如她，絕不會愛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如她。
你不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命。
甘宛抱著頭，蜷縮起自己，哭的不能自已。他半蹲下來抱住了她，攬在懷裏輕輕的拍啊拍。
“好了，別哭了，這麽喜歡生就生下來好了，反正辛苦十個月的人也不是我。”他語氣仍是一貫的冷而賤，像是皇恩浩**一樣說出哽在喉嚨裏那句話，嗓音裏卻還是不可掩飾的帶了因情緒激動而引起的沙啞。
他們的孩子，有他與她的血肉。
喜歡就生下來好了。
甘宛一愣，眼裏的淚水流得更急更多。這句話在她耳邊響起時，像是天籟一樣滑過她的耳際。
“別哭了，心肝……”他緊抱她，吻著她頭發，沙啞著低醇的嗓音:“不要哭。”
“你答應我，努力做一個好爸爸。”甘宛邊嗚嗚嗚邊揪著他衣襟。
他隻好皺著眉勉強點頭。
“我好喜歡孩子的，嗚嗚嗚……”她哭的更響，“我想看著像你的一個小男孩跟在你身後打球、玩耍;也想看著像我的一個小女孩賴在你懷裏撒嬌。”
那是她夢寐以求的畫麵。
“好，喜歡，我也喜歡你所喜歡的。”商懷諍已經方寸大亂，隻要能止住她源源不斷的淚水，這個時候他就算割地賠款在所不惜。
“你這個混蛋！”她忽然不知道哪裏來的情緒，惡狠狠罵了他一句，商懷諍正皺眉，她又湊上來，濕濕軟軟的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嗚嗚嗚嗚繼續的哭。
“……好，我是混蛋……”
等到商懷諍終於安撫好甘宛，滿桌子的飯菜早已經冰涼，就連陳嫂專門燉給甘宛的青菜海參湯上麵也凝結起一層薄薄的油。
甘宛一看，立即沒了胃口。
哭得通紅的雙眼又染上一層淚意，她轉頭:“我不要吃了。”
商懷諍還沒有來得及叫人，陳嫂已經樂嗬嗬的領著下人快速進來收拾餐桌上冰涼的飯菜，片刻後，已經擺滿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
連甘宛的海參湯也是一模一樣的原盅端到前麵。
“幸好陳嫂機靈，備多了飯菜，”陳嫂邊張羅，邊喜不勝收地說道:“少夫人，你要吃多點，知道嗎?現在的你是一個人兩個人吸收的。”
甘宛不好意思的看身邊張羅的她，不用問，剛才自已在飯廳的樣子陳嫂是全部都看見了。
“嗯，”她低著頭:“我知道了，謝謝陳嫂。”
“還有啊，你的第一次產檢也要安排好時間哦，”陳嫂用過來人的身份，細心的對她叮囑道:“不能大意，要抓緊排好時間去找大夫檢查知道嗎?”
甘宛不說話，通紅的眼眶瞟一眼身邊的他。
商懷諍忍了忍，“我明天和你去產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