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攜手

因為來客是男人,自有外院接待,內院裏的女人們都不知道。

齊悅醒來的時候很早,常雲成有晨練的習慣,雖然很小心但還是驚動了她,再者也是因為今天要手術。

坐在書桌前最後一次翻看手術規劃,阿如急匆匆進來了。

“…少夫人,剛才胡三來過了。”她說道。

“怎麽了?”齊悅有些緊張,這麽早過來做什麽,不會是手術要出什麽意外?

“他說,善寧的那個安老大夫…”阿如說道。

聽到這個,齊悅鬆了口氣。

“要找麻煩是吧?”她接過話說道,笑了笑,“隨便嘍,我仗勢欺人嘛,不怕。”

“不是。”阿如笑道,“胡三說,那人要拜你為師。”

“什麽?”齊悅驚訝的瞪大眼,“拜我為師?”

“對,劉大夫也不知道怎麽勸他,所以讓胡三來和你打個招呼,讓少夫人有個準備。”阿如說道,她也是難掩驚訝,“少夫人,那安大夫,想幹什麽?”

“秘方。”齊悅說道,一麵放下手裏的圖紙。

“是外老夫人家孩子那個病”阿如也明白了。

“是啊,看到沒,說實話沒人信。”齊悅笑道,“我都跟他說了,我沒秘方,這個是大夫們一起努力的結果,他到底是不信,為了得到秘方,那就隻有拜入我門下了,真是想得太多了。”

“那少夫人怎麽辦?”阿如問道,“收他做弟子嗎?”

她們說到這裏時,丫頭進來傳管家的話了。

“大小姐夫家來人了?”齊悅說道,一麵嘖嘖兩聲,“真是來得巧,怎麽趕上今日來了。”

“但願別影響了小小姐的手術。”阿如擔心說道。

“他敢!”齊悅哼聲說道,說罷一伸手一擺頭,“更衣!”

齊悅來到外院客廳時,定西候正在大發脾氣。

“吃!讓他們吃!”他大聲喊道。

“可是咱們沒有這東西啊…”管家為難說道。

“父親。怎麽了?”齊悅問道。

“月娘,你來了,稍等一下,劉家父子還在吃飯,等吃完飯,你再給他們解釋解釋。”定西候對兒媳婦和顏悅色。

說著話,這邊常春蘭也過來了,不過她沒敢進屋子。心驚膽戰的站在門外。

“他們要吃什麽?廚房不會做嗎?”齊悅問道。

“要吃麵餅子和鹹菜。”管家說道。

什麽?

“…這是幹什麽?”齊悅笑了。

“說是他們家就吃這個,他們吃慣了粗茶淡飯,享受不了咱們家的油水,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今日吃了咱們家的美食佳肴,回家會惦記,便不能安心享受清貧了。”管家低聲說道。

齊悅哈哈笑了。

“是不是父親說大姐在人家家裏受委屈了?”她笑問道。

定西候在一旁哼了聲。

“這老東西是故意的!他吃粗茶淡飯!說他吃素都比這個可信!”他瞪眼喝道。

一麵喊外邊的常春蘭,“你進來,你這老不死的公爹在家都是吃餅子就鹹菜嗎?”

這樣稱呼公爹常春蘭惶恐不安,她自然不敢這樣說。也不知道說什麽,自從聽到公爹和丈夫來了。她就嚇得慌了神,再加上本就害怕的父親,她還能在這裏站住已經是不錯了。

這種公爹親爹吵架的事,女人家自然不能說話。

齊悅忙接過話。

“且不管他在家吃什麽,他們來了就是咱們的客,主隨客願吧。”她笑道,“父親別動氣。”

“我不是生氣。我是看不慣這老東西裝!”定西候氣呼呼的一甩袖子坐下來。

齊悅衝管家擺手。

“咱們家沒有?”她低聲問道。

“沒有,就是最低等的下人吃的也沒這個。”管家低聲說道。

“那最低等的下人家裏應該有。”齊悅說道。

管家一拍頭,急糊塗了!一句話不多說。轉身忙出去了。

齊悅拉著常春蘭進來說話,讓她情緒緩和一下,但常春蘭實在是緩和不了。

“瞧你窩囊樣!有什麽好怕的!是你受了欺負,不是他劉家受了欺負!”定西候沒好氣的說道。

常春蘭站著都有些發抖了。

外邊一聲輕咳,劉老太爺來了。

定西候轉過頭不說話了。

“父親。”常春蘭忙向他施禮。

劉老太爺威嚴的看了她一眼,邁步進來。

劉成陽在後邊,看到妻子,常春蘭看著他喊了聲夫君,最終在劉成陽的怒目下低下頭,有眼淚掉在地麵上。

“我別的話也不多說了。”劉老太爺坐下來,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這是休書。”

此話一出,屋子裏的人都大吃一驚。

而常春蘭更是掩麵哭起來,跪在地上喊了聲父親。

定西候氣的跳腳,這老東西,這時候把休書拿出來,他要是早拿出來,就是麵餅子鹹菜也休想吃到!

“休書,我問你,她犯了哪一出?”他瞪眼喝道。

“口多言。”劉老太爺淡淡答道。

定西候呸了一聲。

“多言!要是她多言!你們父子幾年前就休想在踏入我定西候府大門了!”他大聲說道,“她多言?她多什麽言了?你跟我去官府說一說,她骨肉要被迫分離,她能不能言一聲?她幼女要被親人送去等死,她能不能言一聲?她要不是這都不言一聲,姓劉的,不用你休妻,我就直接親自綁她回來溺死,虎毒尚且不食子,我還要這等畜生都不如的東西做什麽?”

定西候說出這一番話,屋子裏的人都瞪眼看著他,就連一向持重的劉老太爺都麵色微微變了下,那定力少修了幾十年尚不如父親的劉成陽更是瞪眼失態。

雖然他來這嶽丈家屈指可數,但,但,從來沒覺眼前的嶽丈是這樣的陌生。

好,罵得好!

站在屋外的管家鬆了口氣,看了看四周的小廝們。

“下去吧下去吧。沒事了。”他輕鬆說道。

有少夫人坐鎮,貓都能成虎。

常春蘭哭著跪行幾步,衝劉老太爺叩頭。

“父親,父親,燕兒真的太小了,求求父親,讓我和燕兒一起去廟裏…”她哭道。

劉老太爺還沒說話,意猶未盡的定西候便接過話。

“他敢!姓劉的。我還沒死呢,你敢把我女兒送廟裏試試,我不砸了你們劉家我就不姓常!”定西候擲地有聲。

按理說這麽悲情氣憤的場合,齊悅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笑,她想笑就真的抿嘴笑了。

“父親這話說的錯了。”常雲成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齊悅看著自己男人邁步進來,身上臉上還帶著晨練後的汗氣,被汗水打濕的衣裳讓結實的肌肉若隱若現,怎麽看都好看。

雖然屋子裏這麽多人,常雲成也沒有刻意,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感受到齊悅的視線。尤其是那女人毫不掩飾的歡喜還有炙熱…

真是這女人…都不知道人前收斂點…

這樣看人,多。多讓人不好意思啊…

“…應該說,除非我們定西侯府的人死絕了,否則哪怕就剩一個小娃娃,也不會讓我們常家的血脈受此折辱。”常雲成接著說道。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個意思不是用在這裏的吧?!

什麽死呀活呀的,這父子兩個瘋了不成。這種話說來做什麽!

真是有辱斯文!什麽亂七八糟的鬼話!

劉成陽不由往父親跟前站了站,繼續保持怒目相視。

劉老太爺已經由微微的驚訝中平複過來,他慢慢了輕輕的扶了下依舊紋絲不變的胡須。

“原來侯爺世子爺。亦是如此想,那我就放心了。”他淡淡說道。

正得意亢奮的定西候被這句話甩的一怔。

這老東西又要說什麽?

“所謂惡穢不除,家宅不寧。”劉老太爺神態肅正,目光威嚴的看向定西侯府,“為了劉家子嗣安康順遂,我寧願受斷臂之痛,也要除去這個惡穢,敢問,侯爺,我如此,又何嚐不是為了護子,為了護更多的子,而要親手食自己的子,在你眼裏如果這是畜生都不如的話,我便認了。”

定西候頓時又如同站到了幼時先生麵前,問他此事是與否,對與錯。

他就搞不懂,這老頭為什麽總是這麽一副聖學先師的模樣,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才能撕破這張一成不變的臉!

屋子裏響起女聲。

“原來劉老太爺是為了這個。”齊悅笑道。

聽到女聲,劉老太爺看都沒看過一眼,父親不看,做兒子的劉成陽自然也不看。

“燕兒,燕兒,進來。”齊悅向外招手。

大家一驚,都看向門外。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阿如拉著燕兒站在門外。

劉成陽看到女兒神情複雜,女兒還跟在家一樣,蒙著口鼻。

進來,他自己的女兒自己怎麽會不知道,日常都沒見過這麽多人,更別提敢湊上前來。

他的念頭剛閃過,就見女兒鬆開那丫頭的手,蹬蹬跑進來。

這邊齊悅張開手,燕兒似乎連熟了,一下子撲過去。

“哎呦,好,比昨天又重了一些!”齊悅抱起她,笑道。

“早上沒吃,要不然還要重呢。”燕兒說道。

這,這劉成陽再也無法保持肅正神情,他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然後不可置信的看著抱著自己女兒的女人。

她她不怕嗎?

齊悅已經將燕兒放下,衝劉老太爺再次一笑。

“其實燕兒這個是病。”她說道,“這個曆來有記載,不是什麽邪祟。”

劉老太爺依舊看也沒看她,而是看向定西候。

“常年不來,侯府的女主人換了我也不知道。”他淡淡說道。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