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想法

采青從外邊走進來,阿如忙迎上。

“夫人說多謝周老大人了。”她含笑說道。

坐著喝茶的周茂春便放下茶杯。

“不客氣不客氣,當初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他說道,站起身來,“那我就先走了。”

這是要告辭了?

阿如忙拉住采青。

“還是讓老大人看看吧。”她說道。

采青隻是含笑搖頭。

這邊周茂春已經走出去了,阿如左看右看隻得先送周茂春。

門前正有人熱鬧的下車,呼啦啦的好些仆從正從車上往下搬東西。

陳氏的門房等人正不知所措的攔著。

“我們夫人不見客。”他們說道。

“我不是客,我是定西候,是一家人。”定西候說道,一麵用帕子擦了擦汗。

天還沒熱,他就忍不住的出汗,或許是即將見到兒子媳婦激動的吧。

那邊門房還沒說話。

“她見不見的沒什麽,月娘在吧?我見月娘就好了,我是她公公,這你們知道吧?”他接著說道,忍不住帶著幾分炫耀。

話音剛落就聽有人呸了聲。

“這沒臉沒羞的,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周茂春瞪眼罵道。

定西候這才注意到走出來的老頭,這老頭有點麵熟…

“周老太醫。”他忙含笑說道,笑完了才反應過來,頓時拉下臉,“你怎麽說話呢。”

別人對著老太醫忌諱,他可不忌諱。

太醫有什麽了不起的,他家有神醫。

周茂春哼了聲。

“我女兒沒有公爹,隻有前公爹。你要是再敢亂說話,壞了我女兒的清白姻緣,我饒不了你。”他說道,狠狠瞪了定西候一眼,坐上車就走了。

阿如在後喊了兩聲也沒攔住。

定西候也呸了聲。

“你女兒有沒有公爹關我什麽事,就你這樣的,女兒能嫁出去才怪呢。”他亦是哼聲說道,一麵看阿如笑得有些怪異,心裏感覺不妙。“他女兒誰啊?”

“我家娘子,認了周老大人做義父。”阿如尷尬說道。

齊悅和常雲成是回去的半路被阿如接上的。

“對了,李桐說他們請你吃飯?”她正和常雲成說道。

常雲成很幹脆的搖頭。

“不去。”他說道。

“幹嘛不去?人家也是好心。”齊悅笑道。

常雲成哼了聲。

好心?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說是請自己,其實是想請齊月娘吧。

齊悅哈哈笑了。

“那我不去不就行了。你自己去正好又吃了飯又氣了他們。”她笑道。

常雲成搖頭。

“我沒時間跟他們鬧。”他說道,轉頭看她,“沒幾天我就要走了。”

齊悅對他一笑。

阿如帶著幾個仆從迎麵接過來。

齊悅還以為是陳氏有什麽事呢,聽了才知道是定西候來了。

“父親來了?”常雲成也很意外。

“是,侯爺聽說齊娘子..還有,還有世子爺出了事,便趕過來了。”下人忙說道。

父親竟然為了他。雖然一多半是為了齊娘子,不管為了誰吧,他在聽到禍事的時候,竟然第一個念頭是趕過來。而不是避開,而且不僅是念頭,還付諸了實施,常雲成覺得心裏怪怪的。

“真是父愛如山啊。”齊悅抿嘴笑道。一麵微微側身靠近常雲成,壓低聲音。“激動吧,要不要我借肩膀給你靠著哭一下?”

常雲成沒忍住笑了,抬胳膊輕輕撞她一下。

“陳夫人怎麽樣?”齊悅又低聲問阿如,“看了嗎?”

“沒有,夫人說沒事,不讓老太爺看。”阿如低聲說道。

齊悅皺眉。

“算了,見了義父再說吧。”她說道。

定西候將京城最好的酒樓包了一層,進門的齊悅聽說了,忍不住搖頭。

“這也太破費了。”她說道。

走到屋門口,聽到裏麵傳出定西候的大嗓門。

“…不破費,招待周老大人怎麽都不破費…周老大人當年不辭辛勞來與我夫人診病,這等恩情,本候可是時時刻刻不能忘的…”

“可是貌似侯爺剛才見我的時候是忘了的…”

“哪有?不可能!”

“哼,那也不用記著,你家夫人又不是我治好的。”

“是,是月娘治好的,現在月娘不是你的義女嘛,一家人還分什麽,她的不就是你的,來來,周大人,嚐嚐這酒,可是我們永慶府獨有的好酒…”

“酒倒是不錯。”

“老大人喜歡,快把那些酒都送老大人家去。”

聽到這裏,齊悅和常雲成不敢在聽下去,忙推門進去了。

定西候正催著小廝們去搬禮品。

“不止有酒,各種珍稀物件我拉了一車呢,都給老大人送家去。”他大聲說道。

“這不好吧?你還是留著送人吧。”周茂春皺眉說道。

“就是專門給老大人的!”定西候大言不慚說道。

這話鬼都不信!

定西候當然是進京來找關係的,但來之後事情已經解決了,那他才不會再去給人送禮,相反,他還等著別人跟他送禮。

他定西候府的兒媳婦呢!

當然等待別人送禮之前,他得先解決一件事。

“父親。”

“侯爺。”

看到常雲成和齊悅進來了,定西候大喜。

周茂春則哼了聲。

“月娘,過來。”他沉臉喊道。

齊悅含笑聽話的走過去。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注意點,這是京城,你一個女人家,別隨便跟男人走的太近。”周茂春瞪眼喝道。

齊悅隻是抿嘴笑。

“不隨便,不隨便。怎麽能說隨便呢。”定西候忙說道,一麵親自給周茂春斟了杯酒,用令人發毛的笑捧到周茂春身前。

“你想幹什麽?”周茂春瞪眼道。

“老大人,我一直愁的不得了,沒想到竟然賜了你這尊神來。”定西候笑道,“要是你出麵的話,這兩孩子的事不就簡單的多了。”

周茂春立刻知道他什麽意思了,呸了聲。

“什麽事?別亂往一塊扯啊,我家月娘跟你家孩子已經沒關係了。也沒什麽事了。”他哼聲說道。

定西候才不管他的臉色,就在他身邊坐下。

“老大人,不能再托了,你看好容易都聚到一起了,還是快點辦了。兩孩子郎有情妾有意的…”他嘿嘿笑道。

周茂春側身躲避。

“郎有情妾有意?你開玩笑吧?那怎麽就成前夫妻了?”他哼聲說道。

“都是我的錯!”定西候幹淨利索的說道,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我認罰,隻要老大人肯開口求恩賜,我就是去殿前負荊請罪也絕不眨眼。”

這麽不著調的人,周茂春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已經是公認的難纏的人了。沒想到跟著定西候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這位什麽話都敢說啊!

周茂春最終甘拜下風落荒而逃,定西候趁勝追擊,帶著一車的禮物跟著他。

齊悅都沒機會問問陳氏的事。

走出門又看到一個熟人。

“世子爺,兵部的公文下來了。你被降了兩級,罰一年俸祿。”江海說道,苦皺著臉。

常雲成不以為意。

但這次盡管罰了,想必也不會有人再不長眼的上來踩一腳。

皇帝的脾氣就是這樣。錯了肯定是要罰的,不管理由。但這並不代表他是針對這個人,就不喜歡這個人了。

“嗨,江海。”齊悅含笑打招呼,“你也回來了?”

江海用手擋著臉。

“夫人,我不知道你是夫人…”他尷尬的說道。

“是我沒告訴你。”齊悅笑道。

“不怪你不怪你。”江海忙擺手說道,“都是世子爺…”

常雲成重重的咳嗽一聲。

“公文下來了,也就該走了,還不快去收拾。”他沉臉說道。

江海哦了聲,扭扭捏捏的不想走。

“你不是有話要問你義父,快去吧。”常雲成說道,不由分說拉著齊悅就走了。

江海一臉悵然的站在原地看著。

阿好走過他,翹著鼻子哼了聲。

“活該。”她說道。

江海回過神看到她,眼睛眨了眨。

“阿好姑娘。”他呲牙綻開笑臉,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拿出一隻絹花,“這是遼東那邊最有名的絹花,我特意給你帶回來的,僅此一個哦。”

阿好目瞪口呆。

啊的一聲壓抑的低呼,謝氏再次從睡夢中驚醒,外邊隱隱有走動聲。

“夫人,您醒了?”饒鬱芳碎步過來關切的問道,一麵從身後丫鬟手裏拿過茶杯。

“午睡的太久了。”謝氏撫著胸口,低聲說道。

“那下次我給夫人叫起。”饒鬱芳說道,在床邊坐下來,將茶杯遞給她。

“那就用的著你。”謝氏笑道,接過茶喝了口,微微安了神。

看她出神,饒鬱芳便沒有說話。

“京城可有消息了?”謝氏揚聲問道。

外間侍立的宋媽媽忙走進來。

“有了,三少爺剛才還來過,說沒事了,皇帝不追究千金堂的事,不僅不追究,還同意他們的做法了。”她笑道。

謝氏的臉沉了下來。

“誰問的她!”她啪的將茶杯摔在地上。

屋子裏的人嚇了一跳。

饒鬱芳神情依舊,伸手輕輕的撫拍謝氏的胳膊。

“夫人,宋媽媽的意思是,世子爺是受千金堂的牽連,如果千金堂無事,世子爺自然也就平安無事了。”她柔聲說道。

“是是,夫人,老奴就是這個意思,世子爺沒事了。”宋媽媽忙說道。

謝氏這才神情稍緩。

“怎麽越來越來不會說話了?那就直接說世子爺就好了,扯那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麽。”她說道,深吸了一口氣,抬腳下床。

“到底怎麽說的?”她又問道。

“降了兩級,罰了俸祿。”宋媽媽這次幹脆的說道。

謝氏身形一頓。

“這叫沒事?”她豎眉喝道。

宋媽媽被喊的有些慌亂。

“夫人,肯罰就是說皇帝不怪罪了,不過該做做樣子還是要做做的,要不然,天威何在?”饒鬱芳又柔聲說道。

謝氏冷笑一聲。

“那改罰的又不是我家雲成,而是那個賤婢,罰她難道就不能做樣子了?”她說道,一麵站起來走了幾步,到底是越想越生氣,“總是要被這賤婢牽連!從來都沒有過好事!雲成這混帳就是不聽我的話了!”

“夫人,這是世子爺重情有義。”饒鬱芳低聲說道。

謝氏冷笑一聲,手扶著桌子。

“給山東那邊的信已經送去了吧?”她忽地問道。

聽她突然說這個,饒鬱芳麵帶不安低下頭。

宋媽媽忙應聲是。

“估計已經到了。”她說道。

“隻怕要讓夫人受無妄之災了。”饒鬱芳低聲說道。

“什麽無妄之災,給你說那樣的親事,饒家的人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哪有這樣欺負你孤女一個的!再說,我們說親在前。”謝氏哼聲說道,“你別管了,這是大人的事,自有我和你家說去。”

說道這裏她長長的吐了口氣,略沉吟一刻。

“我們進京。”她說道。

啊?

饒鬱芳和宋媽媽都愣了下。

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