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困惑

黃英帶著新同事進門,讓大家很是意外。

“哇,彭大帥哥。”有人喊道,“稀客稀客。”

齊悅也有些意外。

“剛下了手術,過來混個飯,見笑了。”彭家海說道,微微低頭施禮。

“蓬蓽生輝。”齊悅笑道,一麵招呼進來,“這邊有酒,你喝哪個?我再給你熱熱菜。”

“不用忙了,喝點酒吃點小菜就可以了。”彭家海忙說道。

“別客氣別客氣月亮啊,我同事交給你東道主了啊。”黃英說道,一麵忙忙的拽著旁邊的同事,“走走,我們接著打,我不信贏不了。”

大家笑著便各自去了。

彭家海遲疑一下站到小吧台。

齊悅打開灶台。

“有什麽忌口的沒?”她回頭問道。

“啊,沒有沒有。”彭家海忙說道。

“自己拿杯子,喝什麽自己來吧,別拘束,他們在我家都這樣。”齊悅笑道,用下巴點了點。

彭家海笑著應聲是,自己拿了杯子,看了看,倒杯紅酒。

齊悅看到了,想了想,從冰箱裏拿出牛排。

“在哪裏上的大學?”她一麵問道。

“哥倫比亞。”彭家海說道,晃動酒杯。

灶台上牛排放入油中茲茲的聲音響起。

“哇哦,高材生哦。”齊悅笑道。

“不敢不敢,哪個學校都有高材生也有低等生。”彭家海說道。

齊悅回頭看他笑了。

“多謝誇獎。”她說道。

彭家海笑了。

叮叮咚咚的電話突然響了。

“誰的?”客廳裏的人喊道。

“月亮,你家的電話。”有人反應過來也喊道。

齊悅看著油鍋。

“我來吧。”彭家海說道,放下酒杯。

齊悅笑著將鍋鏟給他,忙向電話走去。

接完電話,再回來,彭家海圍著圍裙正利索的翻鍋。

“我來吧,怎麽能讓你這個客人自己動手。”齊悅笑道。

“我來吧。客人不請自來,自己動手吧。”彭家海說道,又左右看,“烤箱…”

齊悅打開烤箱,將鐵盤擺好,想到什麽又去打開冰箱。

“彩椒還是土豆?”她從冰箱門後探身問,

“彩椒吧。”彭家海說道。

這邊的同事探頭看到了,哎哎兩聲提醒別人。

大家都看過來。

廚房裏,高高瘦瘦的男人圍著圍裙煎牛排,身穿淺灰家居服的女人將掰好的菜放進油鍋裏。習慣性的吹了吹手指。

不知道說了什麽,兩人都笑了。

“黃姐,你說成多少媒了?夠修幾層功德塔了吧?”同事笑道。

臉上重新粘上紙條的黃英得意的抬抬下巴。

“那是。”她說道。

“哎哎。這海龜怎麽樣?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樣的…”另一人帶著幾分不放心問道,“月亮可不能再給豬拱了...”

“我辦事你們還不放心嗎?”黃英說道,“怎麽也比吳建峰那混蛋強,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樣有模樣。要學曆有學曆,我告訴你們,我們科裏虎視眈眈的人多了去了。”

她說到這裏挑了挑眉。

“但是,姐姐我先下手為強。”她笑道。

大家哈哈笑起來。

“姐姐請受我們一拜。”他們齊聲說道。

黃英哈哈笑。

“姐姐,你又輸了。”大家又說道。

這邊的笑鬧聲讓齊悅和彭家海回頭看。

“你的朋友們不少。”彭家海說道。

“是啊,我人真不錯。”齊悅笑道。

彭家海笑了。

“你是不是喜歡自己誇自己啊。”他說道。

齊悅微微怔了下。含笑點點頭。

“我怕別人不好意思說出來,就替他們說了。”她笑道,將烤箱裏保溫狀態的牛排拿出來。

彭家海笑著將煎好的彩椒擺盤。

“來來。誰還要嚐嚐正宗哥倫比亞牛排啊。”齊悅笑道,端著兩個盤子過來。

兩邊都舉手,齊悅將兩個盤子以及刀叉給他們擺過去,眾人又各自取了要喝的酒,紛紛對彭家海道謝。

“彭主任。以後你可要常來。”

“咱們就又多個大廚了。”

大家笑道。

彭家海也笑著應聲好。

“其實我也就會這個。”他笑道,一麵喝著紅酒。說笑一時,借著倒酒回到小吧台前。

齊悅正伸手拿啤酒。

“紅酒?”她順手給他。

彭家海道謝,倒了半杯。

“那個病人沒搶救過來。”他忽的說道。

齊悅哎了聲,不解看著他。

“果然是顱腦問題。”彭家海說道,“你中午送來的那個眼科病人。”

真的..猜對了?

齊悅不由愣神。

夢境裏跟著那些古代的大夫,她學到那些,在他們眼裏實在是拿不出手的診脈問診的手法,竟然,真的能…有用…

“真是可惜啊。”她沉默一下說道。

彭家海點點頭。

“其實就差半天,如果當時就做mri的話,當場就能住院,也不至於會搶救不及。”他說道。

“我不認為是我的緣故..”齊悅說道,晃了晃手裏的啤酒。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彭家海忙說道,“我是想知道,你真是通過那個,什麽診脈,看出的?”

齊悅沒說話。

“我問了中醫部的那些大夫。”彭家海接著說道,“他們說倒是可以的,隻是,一般中醫還真不敢說自己能達到這個水平。”

一般中醫…

齊悅怔怔。

那些人…

不是一般的中醫…

那些人,是前輩們嗎….

她的眼前浮現那些人的音容笑貌,笑的,說話,恭敬的行禮的,來回奔忙的,坐著輪椅的。認真專注診治病人的,聚在一起斟酌藥方的,白發蒼蒼的,年輕朝氣的…..

那些人…

“齊大夫?”

“齊…月亮?”

齊悅回過神,看到彭家海關切的看著自己,手在自己的肩頭輕輕拍著。

“哦,我走神了。”她忙帶著歉意說道,一麵揉了揉眼,讓那種酸澀散去。

彭家海收回手,示意她坐下。

齊悅也沒客氣。坐在一旁,轉著手裏的啤酒。

“也不是,我就是略懂一點。”她說道。笑了笑,“這個病人病狀我以前見過吧,在書上見過吧,記不清,我也不確定的。沒想到真的蒙對了。”

說到這裏,她苦笑一下。

“當然,我寧願自己沒蒙對。”她說道。

彭家海點點頭。

“情感上是這樣,但是理智上,這真是一件好事。”他說道,雙手握著酒杯。“聽起來很神奇。”

齊悅笑了。

“哪有神奇啊,這世上沒有奇跡。”她說道,“奇跡來源於努力。”

彭家海笑著點頭。.

齊悅低下頭。啪的又開了一罐啤酒。

第二天齊悅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迎來了一大批來訪者。

“來來,齊大夫,給我診診脈。”

“來來,給我看看..”

年輕的或者同齡的。同科室的不同科室的,認識的半認識的來了好些人。

昨天那個眼科病人的事很顯然已經傳開了。

齊悅哭笑不得。

“好好。”她說道。坐下來,擺出架勢,“來。”

一個同事做忙坐下來。

“好,我們胸外科從今天起就要搶中醫部的飯碗了。”他說道,衝後邊的人擺擺手,“來,給我照相,留下這劃時代的一刻。”

屋子裏笑聲更大了。

“王師兄。”齊悅忽的說道,看著這位大夫,“你的肝疼得好好看看了吧?”

王大夫的笑一頓。

“你怎麽知道我肝疼?”他問道,“我老婆給你打電話了?”

昨天晚上他的確肝疼了半宿,吃了止痛藥才睡著了,今天正想著化驗一下呢。

以前他可沒這個毛病,是突然的,除了他們兩口子,可誰都不知道呢。

“真診脈出來了?”圍觀說笑的眾人也驚訝的問道。

“不對啊,還沒診脈呢!”

大家又說道。

望聞問切,望是第一要義…

齊娘子,你來看…

病由內生,必映於外…

你莫要急,慢慢看…

齊悅看著眼前一臉驚訝的大夫,眼前浮現的卻是一個淳厚的老者。

夢境裏,很多時候,她都在忙著用自己的方式治病傳授,但跟隨著這些人,從南到北,從北到東,潛移默化的,還是學了一些,但自己學的那些,在那些人麵前,就是個剛進門學徒一般的水平…

難道,不是夢境嗎?

如果不是夢境,那是什麽?

她抬手。

“下一個下一個。”她說道。

胸外門診出現了熱鬧的一幕,以至於那些領了號來問診的人都嚇了一跳。

“不對啊,我是第一個號啊,怎麽前邊這麽多人排隊?”

很快主任就知道了,黑著臉過來。

“…對,對,對,是肺,我小時候真的犯過!”一個年輕女大夫激動的喊道,手裏還舉著電話,“我媽說的,我媽都快要忘了!齊姐,你怎麽知道的?”

“知道什麽?”主任喊道。

屋子裏的人這才看到是領導來了,頓時忙安靜下來。

但那女大夫可沒安靜。

“知道我小時候在洗澡盆嗆過水!”她喊道。

主任臉更黑了。

“所以呢?今天你就可以不上班了要請病假嗎?”他問道。

女大夫這才看到是主任來了,忙吐吐舌頭站起來。

齊悅也站起來。

“主任,齊姐診脈跟神了似的。”女大夫還是忍不住說道。

“那診不診的出你這個月的獎金是多還是少啊?”主任問道。

女大夫忙笑著吐舌頭轉身跑出去了。

屋子裏的人也都一哄而散了。

“我說小齊啊..”主任板著臉看齊悅,剛要訓話。

齊悅也抬腳往外走。

“主任啊,我有些不舒服,我去找人看看啊。”她說道,不待主任回話,就跑了出去。

主任喊了兩聲,齊悅早跑遠了。

太不像話了!

這些年輕人無組織無紀律越來越不好管了!

主任的鬱悶齊悅沒有理會,她跑到電梯旁,此時正是看病的高峰,根本就輪不到坐,她幹脆轉身進了樓梯間,蹬蹬的上樓。

不是夢!不是夢!她真的經曆過!要不然怎麽會學到這些!

這怎麽可能!

這怎麽可能!

誰能給她一個解釋!給她一個科學的理智的解釋!

夢裏那個男人一夜一夜的泣血呼喚,不是夢嗎?不是夢嗎?!

月娘…..

回來..

月娘…

回來啊…

下午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