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會不知道,你愛的人不會是我這個事實?隻是我們一起經曆了這樣多,原本以為可以和你幸福地在一起了。我哪裏知道,不久的將來我也會離你而去。到最後若是隻有我一個人,該怎麽辦才好?說到底,你就是愛她。一花開了一個四季,我一愛你,愛了一整個人生……

——顏如玉

青月知道江浸月在人前一直強撐著,此刻雖然表情溫和,神情也是有一絲疲倦,“小姐,我扶你回去歇息吧。今日你也累了,要好好地養養精神。”

江浸月看向青月問道,“青月,你都通知那些下人說明天我會給他們遣散費讓他們回家嗎?”

心裏雖然難受,青月卻也點頭應到,“小姐,已經交代了萬福萬安去告訴他們了。明日午時在中庭集合,屆時遣散了他們回去。”

青月猶豫著,還是開口道,“可是,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趕青月走?”

江浸月愣了愣,刮了刮青月的鼻子,“你這死丫頭,我什麽時候說要放你走了?你是不是不想呆在我身邊了?”

登時惹得青月轉憂為喜,“小姐你說真的,不趕青月走嗎?”

青月這傻話讓江浸月好看地笑了笑,“除非青月你不想呆在江府了。”

青月連連地擺手否認,“不,小姐,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走,青月願意一輩子呆在江府,哪都不去。”

自從小姐你把青月帶回家,青月就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哪都不想去了,而且,這裏有青月掛念的人,我怎會舍得離開?

也不揭穿青月的想法,江浸月點點頭回去睡下。閉上眼睛枕著**枕卻是如何都睡不著,索性翻身起來賭氣地一把拿過**枕扔到床尾。

江浸月赤腳走到桌邊,看著縮了頭的小龜,臉上才浮現了笑容,“小龜,你看你多不值錢,那些人都不屑於把你帶走。幸虧,沒有把你帶走。不過好在你也不難養呢!若是你也嬌生慣養的,今時今日的江府就養不起你了。”

站著覺得累,江浸月索性就拉過一把椅子,在小龜麵前坐下。

趴在桌子上,江浸月目不轉睛地盯著小龜看,“小龜,你醒一醒好不好?聽聽我跟你說話,小龜,你知道嗎?任公子居然懷疑這件事情是王大哥做的,這怎麽可能?王大哥不會這麽做的,對不對?”

許是江浸月絮絮叨叨的真的把小龜吵醒了,小龜伸出小腦袋,探頭探腦地看了一眼江浸月。

惹得江浸月抿嘴笑了笑,“小龜,你也覺得王大哥不會如此對我的,是不是?”

聽了這話小龜又把腦袋縮回去了,江浸月隻好拍了拍小龜的龜殼,“小龜,我也知道這不是真的,可是任公子……不會的,不會的,是不是小龜?”

江浸月趴著眼睛悄悄地閉上,嘴裏依舊說道,“小龜,怎麽辦?我舍不得他們離開,他們呆在我身邊這樣多年,突然一下子離開了,他們可以去哪裏了?”

不去看小龜有沒有伸出腦袋,江浸月繼續說道,“小龜,要是我也和你一樣多好,不用想這樣多事情。吃了睡,睡了吃,多好。”

說完這些話江浸月不再開口,居然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江明朗打屋外走進來看到了,嘴裏嘀咕,“姐姐你以為你是小豬啊,吃了睡,睡了吃的。”

江明朗還是躬身下去輕輕地抱起江浸月。姐姐,你怎的又變瘦了?

把江浸月抱到**,江明朗為江浸月蓋好薄被,把被江浸月扔到床尾的枕頭移到江浸月頭下。

看到江浸月即使在夢裏眉頭依舊緊蹙,江明朗輕聲說道,“姐姐,這麽多年裏,你到底一個人承受了多少我們不知道的沉重?姐姐,或許我也可以為江府做一些事情了。”說完腳步輕輕地走出去,江浸月的眉頭蹙得更深。

第二日午時,江府上下一百多人悉數到齊,站在大日頭下,焦灼不安地等著小姐公子以及安管家的出現。

不知是不是朱由檢顧念江之望對他的救命之恩,抄家產之時給江府留下了萬兩紋銀,說是給江府遣散仆人之用。

江浸月淡淡地笑看著那些丫鬟家丁和園丁,整整齊齊地站著,“這些年,多謝大家為了江府兢兢業業,如若是我們往日裏對你們不好,也請你們不要放在心上。今日召你們來,是有事情要宣布。”

江浸月話音一落,萬福萬安他們就開始大聲說道,“大小姐,我們不走,請您不要趕我們走。”

江明朗身邊的萬康心裏不敢確定地推了推江明朗的手肘,“公子,你不會也要把我趕走吧?”

江明朗彎了彎眉眼,勾著嘴,“我正在考慮當中。”

嚇得萬康低聲連連哀求,“公子,你別趕我走。我以後不會再跟公子沒大沒小了,公子。”

瞧著萬康差一些哭出來江明朗隻好推了推萬康,“萬康你幹嘛?我不是教導過你‘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嗎?你再哭我就真的把你趕走了。”

萬康連忙收了要流下的淚,聽話地站在江明朗身邊。

安伯看著下人們臉上都是不舍的表情,明顯是不願離開。雖然他平日裏對他們極為嚴格,但是也賞罰分明,算不上苛刻,歎了口氣,“我們也不想讓你們走,可是江府已經不似以前那般強盛。說白了,江府已經養不起你們那麽多的人了。不過你們放心,我們會給你們一筆遣散費讓你們自謀出路。你們可以做些小生意,或者是回鄉下尋一處好住處。男耕女織,怎麽著也總比呆在江府好。你們說是不是?”

下人們聽了安伯的話,更加不安。萬福生怕再不說話就真的被趕走了,“安管家,我不走,大不了我不要工錢了。我要留下來與江府一起共渡過難關。”

聽到萬福這樣說,萬安也大聲喊道,“我也不走,我也要留下來。”

眾人見萬福萬安帶了頭說出自己的心聲,一起大聲呼喊到,“說得對,我們也不走了。我們不要工錢了,安管家您不要趕我們走。”

江心月由青蓮陪著姍姍來遲,聽到這麽多人表明心意,鼻子酸了酸,上前去拉安伯的袖子,“安伯,您看大家都不願意離開。您就不要讓他們走了吧。好不好?”

安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三小姐,你別胡鬧。一百號人我們江府平日的開銷就要好大一筆錢,怎麽可以留下那麽多人?”

江心月嘟了嘟嘴,鼻子酸溜溜的。轉眼看到江浸月,隻好走過去,眼含熱淚地說道,“姐姐,是不是一定要他們都走啊?可是……心月舍不得他們。”

下人們聽到三小姐為了他們居然流淚,也難過地哭起來。

萬福一改往日裏給人不踏實的感覺,下了決心地說道,“大小姐,我們不走。我們怎麽可以在江府最困難的時候全身而退?我們要與江府同甘共苦,哪都不去。”

萬安聽了也動情地補充般大聲說道,“安管家,您就讓我們留下來把。我們不會再闖禍了,一定會踏踏實實地不給江府添亂。”

江明朗實在看不下去了,但眉眼依舊彎著,“你們都別哭了,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江府不還沒倒嗎?安伯,我們不是還有粉晴軒嗎?就憑我們粉晴軒的盈利,還怕養不起區區一百人嗎?”

江浸月心裏澀然,看了看安伯似乎也有動搖的意思,溫言說道,“安伯,明朗說的是,暫且讓他們都留下吧。不如等我們實在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再遣散了走也不遲?”

安伯歎了氣,隻好說道,“好吧,既然小姐公子都舍不得你們離開,那你們就暫且留下吧。稍後再作打算,都散了吧。”

說完安伯先離開回房間,不去看身後那些感激涕零的場麵。仿佛隻要不去看,就不存在一般。

看著歡欣的下人們互相拉著手,無比激動的表情,讓江浸月也開心地笑了笑。

堅定了一些要支撐下去的信心,江浸月收拾了一番就急急地趕往粉晴軒。或許明朗說的對,就憑粉晴軒一年的盈利,養著江府也是綽綽有餘的。

誰知到了粉晴軒,江浸月卻看到那些老主顧手裏拿著單子,大聲地朝站在門口的青荷林伯他們嚷嚷,“我們要見你們的掌事大小姐,快把她叫出來。我們不訂粉晴軒的香粉了。”

有人立馬附和道,“就是,要是賣給我們的香粉也有毒,你叫我們怎麽敢用?”

另一人更是喊道,“要是我們進的香粉有毒,把我們的主顧害死了,你叫我們怎麽負責?”

江浸月看著如此混亂的場麵,整理了下思緒疾步上前。擠過人群站在粉晴軒的台階上,青荷和林伯見到是江浸月來了,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大小姐,你可來了。”

粉晴軒的門廊柱子上,貴妃娘娘和朱由檢親筆題字的門匾也被摘了下來。隻剩光禿禿的紅色,好似也在慢慢地剝落,江浸月開口道,“大家靜一靜,請聽我說。”

人群看到江浸月現身,鬧騰得更歡了,紛紛揚著手裏的單子,大聲嚷嚷。

江浸月把聲音提高了一些,“大家請聽我說!”伸手示意人群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