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勇來參見江大帥了!
姚春勇腆著臉在江大帥的行轅附近紮下了營房,於是,他再也不用去每天為了自己手下那一兩千號兄弟的吃喝擔心了,缺糧,盡管找江大帥要就是了。
江大帥可是說了,有他吃的,就不會餓著兄弟們。
對於虎威營的這一支兵馬不尷不尬的來投自己,江晚還是很欣慰的,不過,他還是希望也有更多的人來,尤其是像姚春勇這樣的級別的。
就目前這種狀況,他至少要有一營兵馬的人願意聽他的號令,他才有資格想著去找沈世奎和劉興治去談一談,不管是文談,還是武談。
而要這些軍官士兵們,真正願意服從他,願意被他驅使,除了有朝廷的大義之外,錢糧這個事情,肯定是少不了,這就意味著,單單靠著一艘“洛川號”,運回來這些糧食怕是不夠的。
而朝鮮那邊,就算是糧食,也是要貨物去換的,這無疑會讓洛川號來往的時間更長,顯然,要麽現在江晚止步現在的規模,要麽,就得擴大糧食的來源。
而姚春勇的這兩千人,江晚並不想就讓他們閑著,白白地吃著自己好不容易弄回來的糧食。
“大帥,我倒是願意為大帥去朝鮮過征糧啊,但是,這得有船啊,大帥就這麽一艘船可以用,這裝了糧食就裝不了幾個兄弟,這裝了兄弟們,就裝不了多少糧食,我也很替大帥著急啊!”
姚春勇一點都不想去那見鬼的什麽朝鮮國,上一次孔有德手下死了好些個兄弟,據說還是被眼前這個看起來笑嗬嗬的江大帥親自下令給殺的,雖然說是為打韃子,兄弟們不怕死,但是沒死在韃子手裏,這總歸讓人心裏不痛快。
沒錯,朝鮮國是有韃子的,而且,天知道有多少韃子,這兩眼一抹黑的去了朝鮮國,真要被韃子圍了,那是連跑都沒地兒跑。
也就是韃子們窮得連船都沒有,要不然,皮島的日子不好過,江大帥也沒這麽輕鬆的來往皮島和朝鮮國。
“誰說叫你去給我征糧了!”江晚笑著看了他一眼:“我想讓你去一趟釜山!!替我找幾個人?”
“去釜山?”姚春勇一聽頓時就放心了:“這不還是朝鮮國嗎?這要是朝鮮人一翻臉,直接將我捆了送給韃子,大帥,我可就交代到那邊了!”
“我沒說清楚!”江晚笑了笑:“你挑點靠得住的兄弟,隨著下一趟運糧的船去鐵山,湯先生也會和你一起去,你的任務就是到了鐵山之後,讓那邊的人安排你們去釜山,你一路充作護衛,護衛著湯先生的安全!”
姚春勇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這話就算說明白了,也不是什麽好活兒,這簡直是深入虎穴啊!
“湯先生在釜山那邊有朋友,如果交涉的好的話,你們回來的時候,就不用走陸路了,直接坐船回來,姚遊擊,你們虎威營的統領如今下落不明吧,若是此事辦得好,你就是虎威營的代統領了!”
江晚的話充滿了**,姚春勇心裏衡量著,思忖了半天,終於他心一橫,這事情幹了!
他這個遊擊將軍,是靠著軍功一步一步地走上來的,如今以他的年紀和滿身的傷疤,再往上走已經不可能了,如果他有靠山的話,也至於這次皮島出了這麽大事情,他卻是依然就困守在這小小的碼頭一塊,牢牢的把握自己手下的這點人了。
但是眼前的江大帥,真是能掌控皮島,那麽,他這個虎威營的“代統領”的“代”字,去掉也就是分分鍾的事情,這是他難得的機會。
也就是江晚將話給他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可是知道這世上可沒有白給的好事情,一件事情若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那必然是個陷阱,但是江晚先給他這樣一個出生入死的差事,然後再許諾他回來後做這個代統領,這話的可信度就非常的高了。
這朝鮮國也未必是真的那麽危險重重,不過是護送一個番人去一個地方而已,還有當地的內應,這算多大點事情?
他盤算清楚,狠狠地點點頭:“大帥其實不用和屬下商量的,直接吩咐就可以了,屬下對朝廷,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如今朝廷派大帥來主持皮島的大局,屬下自然是唯大帥馬首是瞻!”
“這樣我就放心了!”江晚點點頭:“去挑人吧,注意,就說是去征糧,被泄露了其他的消息!”
打發走了姚春勇,江晚召來了孔有德。
“姚春勇我最近會讓他離開一段時間,若是你來掌握他留下來的人,你有幾分把握?”
孔有德一愣,臉上頓時大喜:“大帥有糧,屬下有刀,若是這樣的事情還辦不了,孔有德提頭來見!”
“我不要你提頭來見!”江晚平靜地看著他:“我要的是這兩千人能如臂指使,你在姚春勇手下這麽就,哪些人是他的心腹死忠,哪些人對他有怨言,想必都清楚,去說服他們,不管你用刀,還是用嘴,說服了他們,你就是這個遊擊將軍!”
“謹遵大帥軍令!”
“還有!”江晚叫住了他:“這件事情,等姚春勇離開了再開始,你琢磨下該如何做,還有,能少死點人,就少點人,必須要死的,你也做得幹淨點,不要讓
孔有德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離開了。
等到孔有德離開,江晚也走出了屋子。
如今碼頭附近,除了江晚駐紮的人,就是孔有德這批最先投靠他的人的駐地,再遠一點一直到兩裏多的地方,現在也各自駐紮了一些人,那是要姚春勇的部下。
對江晚來說,這些人都是他的外圍。
姚春勇即使投靠了江晚,但是依然保持著以前的作風——防火防盜防友軍。
這片地方,就是他們現在的地盤,其他的人以前是不屑來,現在是即使想來,被會遠遠的被孔有德的屬下驅趕,江晚毫不懷疑,即使到現在,他來到皮島的消息,都一直被姚春勇封鎖著。
姚春勇一直拿他奇貨可居,後來又怕有人來分他一杯羹,這樣的情況,江晚也是樂見其成的。
他現在一點都不想讓那沈世奎和劉興治知道他的到來,老天也好像在冥冥之中一直在幫他一樣,讓他選擇在這個地方登陸,若是換了一個地方,就未必能像現在,有這麽好的開局了。
千裏之外的濠鏡澳,此刻和皮島不同,在這裏,已經是炎炎夏日。
這讓四海商行裏從江嫣然到江晚留下的這幾十個親衛,都是感覺頗不習慣。
南方的潮濕悶熱,真不是他們想象得到的,在這裏逗留幾天,是一種別樣的體驗的,但是長期逗留,那可就是考驗這群北方家夥了。
“真不知道任百戶他們,當初是怎麽在這裏呆下去的,他們可是呆了一年多!”
“誰知道啊,要是在這裏呆一年,就能混個實職百戶,我也願意啊!”
“你就想吧,你是羨慕趙虎臣和錢無病他們他們幾個吧,我告訴你,我爹和王勁鬆他哥,還是一個衛的,當初我就是知道消息遲了一點,要不然,第一批到這裏的來的人,肯定有我!”
幾個親王在屋簷下隨意聊著天,江小姐帶著人出去了,他們留在商行守衛著,雖然天氣炎熱,但是比起在外麵的炎熱,這裏可是陰涼了許多。
“先生可真放心小姐,你說咱們小姐那麽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他就這麽忍心將小姐留在這鬼地方?”
“噓,這話可不是你能說的,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少嚼舌頭!”
幾個人聊天被打斷,說話的家夥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門外,然後呼啦一下就站了起來。
“什麽人,來幹什麽的?”
外麵有人在探頭探腦,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聽到裏麵的人叫喊,這人猶豫了一下,從外麵走了進來。
“我想見見江小姐!”來人身材高大,臉色有些白皙,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
“你想見我們小姐做什麽,是有買賣要和咱們做嗎?”護衛突然想了起來,自己現在是四海商行的人了,而且,也不是在保護先生,語氣頓時緩和了許多。
“是大買賣!”那人將“大”字咬得很重;“所以,我要和江小姐麵談!”
“江小姐出去了,要不,你在這裏等他一下!”護衛臉上露出了笑容:“我給客人倒點茶水,你在這裏坐一下!”
因為有了外人,護衛們的聊天聲音就小了許多,話題也漸漸從軍中的事情變成了在濠鏡澳的見聞,但那是,他們終究是一群十七八的少年,哪怕是已經很注意了,說話的字裏行間,還是免不得帶出一些京裏或者是軍中的事情。
雖然隻是隻言片語。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們沒注意到,這位進門來的客人,雖然背對著他們喝茶,而且距離他們不算近,卻是一直都是張著耳朵在聽著他們說話的,隻是聽著聽者,客人那張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潮紅的顏色。
足足一個多時辰之後,江嫣然才帶著幾個人,匆匆從外麵走了回來,一見到商行裏有外人,江嫣然臉色就是微微一愣。
護衛上去,輕輕地對她說了幾句。
江嫣然臉色頓時就舒展開來。
她走到客人的桌邊坐下:“我就是江嫣然,不知道這位客人,有什麽大買賣可以照顧鄙號?”
客人眼光朝著四周的護衛們看了一眼,江嫣然會意,轉過頭揮揮手,示意自己的人都離得遠一些。
“我聽人說,四海這邊,在招攬海上討生活的人手?”客人淡淡笑了一笑:“鄙人陳月,倒是有些兄弟,懂點這方麵的事情!”
“哦!”江嫣然一聽,微微有些失望:“你說的這事情啊,人手已經夠了,而且,咱們四海的船都已經出海好久了,隻怕要令你失望了!”
“不不不,江小姐沒聽懂在下的意思!”陳月微微搖了搖頭:“在下的意思是,在下有一幫在海上做買賣的兄弟,想和四海好好的聊聊合作的事情!”..
見到江嫣然皺著眉頭,似乎沒有聽明白自己話裏的意思,陳月少不得又低聲解釋了一句:“他們是在海上做沒本錢的買賣的!”
四周的護衛,蹭了就站起來好幾個,而且已經有人將手摸到腰間去了。
“不用緊張,若是有惡意,我就不會親自上麵了!”陳月笑了起來:“這濠鏡澳的番人,可是比你們更不待見我,我到這岸上來,都是冒死來的,所以,不用擔心我!”
江嫣然擺擺手:“沒事,他若是敢亂動,直接砍死就是了,這種人嚇唬不到他的!”
她眨著黑漆漆的眼睛,臉上沒有一絲剛剛從外麵回來的疲憊:“你膽子可真不小,明知道到這裏來有可能丟了性命,你居然還敢來?”
“若是買賣談好了,有四海護著我,就沒人敢要我的性命了!”陳月笑的有幾分放肆:“而且,四海現在新開張,也是要幫手的不是,我和我的兄弟們,這是雪中送炭,四海總不會將我們往外麵推吧!”
“你們想要什麽?”江嫣然抿嘴笑了一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這陳月的放肆:“你放心,這買賣談的成談不成,我都不會為難你了,咱們四海,這點氣度還是有的!”
“江小姐豪爽!”陳月豎起了大拇指:“這英雄好漢我見過不少,但是,如此年輕在這裏主事,又如此做派的,唯江小姐一人!”
江嫣然笑吟吟的看著對方,無視了對方的恭維。
“我和我們的兄弟,想要洗了咱們身上的罪名,以後能堂堂正正的做個人,上岸也不用偷偷摸摸,也不擔心隨時有官府的人來捕拿我們!”
“哦!”江嫣然臉色不變:“那麽,你們又能為我們四海做什麽呢?”
“我們有三條大船,七八艘快船,一百多個兄弟!”陳月傲然說道:“在海上,我們落腳點無數,除了番人的炮船咱們不敢搶,其他的船,隻要咱們兄弟願意,我們想搶就搶!”
“這麽厲害!”江嫣然瞪大了眼睛:“咱們大明水師的船,你們敢搶嗎?”
“這……”陳月臉上的傲氣頓時凝滯:“這個,水師的船,也沒啥值得去搶的,咱們倒是極少對他們動腦筋!”
四周的護衛竊竊笑了起來,陳月看著眼前的江嫣然,場麵一頓幾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