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溫越便被急促的梆子聲給吵醒。
穿戴完畢出了門,墩所內眾人早就活動開來了,四十多名百姓依舊在圍牆東北角,瑟瑟發抖著,每個人麵色慘白,眼裏盡是恐慌和害怕。
隻有十幾名墩軍,目光堅定,一絲不苟做著防禦敵人的準備,並沒有表現出一點慌亂。
溫越上了墩台,被墩台上的寒風一吹,昏沉沉的腦袋立即就清醒過來。
“什麽情況?”
溫越呼了一口熱氣,雙手搓了搓。
祖柏回道:“大人,韃子來了。”
溫越一看,驚笑道:“謔,這來的還挺多,看來這兩個牛錄額真還真看得起我們啊?”
青牙墩外的二百步外,正有著一股不小的規模部隊在行動。
上百個騎著馬由後金白甲、馬甲組成的騎兵隊伍,正在來回驅趕著三四百的大明百姓。
另有三百多個後金步甲、後金輔兵組成的隊伍,扛著雲梯、衝車往前進,甚至溫越還看到了其中還有一門投石車在組建。
“嗯,是挺多的,快有四百多人了。”
祖柏道:“看來昨天殺了四十多個韃子,讓對麵的牛錄額真是真生氣了,放著雙台堡不打,帶了一個牛錄多的人過來。”
朝安也在旁邊感慨道:“是啊,四百多人,韃子還真是看得起我們啊!”
不過話雖如此,兩人的臉上全然沒有露出擔憂之色。
因為自家知道自家情況。
青牙墩的庫存裏,可有著上百杆三眼銃,幾千將近上萬的火藥彈丸,甚至還有兩門虎蹲炮、一門佛朗機炮這樣的大殺器,沒有展現出來。
遠處攻城的人群,加上被驅趕的大明百姓,或許有七八百了,但和青牙墩的儲存的物資相比,還是能對付的。
看著韃子進攻還有一些時間,溫越問道:“那個會打炮的張大春在哪裏?”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沒有人回答。
溫越見此,微微皺眉。
不會這家夥這時候給我撂擔子,跑了吧?
“溫大哥,我知道,他在放著火器的圍牆角落裏躺著呢。”
不知道從哪突然蹦出來的吳三桂,說道:“這家夥昨天忙了一晚上,又是挑選人,又是調準火器的,剛剛才躺下。”
“叫他起來,別睡了。”溫越命令道。
“好。”吳三桂下了墩台,跑到了圍牆角落。
不一會。
吳三桂便領著還打著哈欠,紅著眼睛的張大春來到了溫越麵前。
溫越直接道:“張大春,你的人手還有火器全部準備好了嗎?”
張大春點頭道:“人手是挑好了,不過還沒進行訓練,我怕他們還不熟悉火炮。”
溫越擺手道:“沒那麽多時間了,韃子已經攻擊在麵前了,你先看看,怎麽打比較合適!”
張大春朝外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
“俺的乖乖啊,咋這麽多人啊?這……這俺們這幾門炮不夠用啊!”
溫越沉聲道:“你隻要聽我的,前麵那些大明百姓不用管,就打後麵的那些輔兵,尤其是那架投石車,能不能給我打掉?”
對於青牙墩最大的威脅,並不是來填壕溝的幾百名大明百姓,也不是準備妥當的四百多個韃子,而是這些攻城器械!
這些攻城器械是真正能威脅到青牙墩的所在。
青牙墩畢竟是一個墩所,它的圍牆並未包磚,也不像雙台堡那般造的厚實,隻是用土坯夯實而成的。
即便溫越學了古人的方法,在晚上便用冷水澆在了圍牆上,使得這些圍牆堅硬程度更上一步,但是麵對投石車和火炮,並不夠看。
張大春豎起大拇指比了比,點頭道:“百戶大人,可以打掉,那是一門小型的投石車,臨時組裝的,射程隻有三百步,如果用佛朗機炮完全可以打掉!”
佛朗機炮的最大攻擊距離,是七百步,有限射程是五百步,對付這對麵的兩架臨時組裝的投石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不過,溫越想了想,問道:“如果不用佛朗機炮,隻用虎蹲炮,能不能打掉?”
溫越不想將佛朗機炮這麽早就暴露出來,現在外麵才一個牛錄多的韃子,若是現在暴露出來,接下來麵對更加多的敵人就更困難了。
而且佛朗機炮就隻能打五次,浪費在這架小型投石機上,實在有些可惜。
張大春臉上帶著猶豫:“大人,這恐怕很難辦……你也知道,虎蹲炮的攻擊距離隻有二百多步,比這些小型投石機的攻擊距離短,俺怕虎蹲炮還沒攻擊到它們,它們就先把墩所的圍牆給砸塌了,到時候……”
張大春的話沒有說完,不過眾人都知道他意思。
如果墩所的圍牆塌了,即便墩所內還有著充足的武器,麵對後金兵的熊熊鐵騎下,也隻是死路一條。
“嗯……”
溫越沉下心思考,虎蹲炮的攻擊距離不夠,這是一個大問題。
如果想要用虎蹲炮攻擊對方的投石機,就必須得對方進入射程,而那個時候,投石機早就砸在墩所的圍牆上了。
難不成真要動用佛朗機炮?
溫越心有不甘,忽然間,他想起了一門熱播的抗日電視劇,裏麵開篇的第一集主角遇到的情況,似乎和他此刻非常相似。
溫越越想,覺得越有可能實現。
“張大春,如果我讓虎蹲炮往前擺八十步,你能不能給我打掉那門小型投石車?”溫越微笑道。
“往前擺八十步?”
眾人一愣,驚疑不定,不明白溫越的意思。
倒是憨憨的張大春,拍著胸膛,信心滿滿地道:“那當然沒有問題啦,隻要讓俺先出手,對麵那架投石車絕對逃不掉。”
“好!”溫越一拍張大春的肩膀,“我欣賞的就是你這個信心。”
隨即溫越轉身,看向祖柏等人,朗聲道:“各位,有誰敢和我出去一戰,挑一挑對麵韃子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