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
熊一揚望著跑遠的十幾個建虜，嘖嘖嘴，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
掙紮了一會，羅歡羅感覺脖子的繩套被扯鬆了一些。
他猛然抽出腰間的佩刀，唰的一下，將套繩給砍斷，一個翻滾就要起身。
然而，這個時候，突然一腳重重的踹了過來，將他重重踹倒在地上。
同時，將他手上的佩刀給踹落。
還沒有等羅歡羅繼續要做什麽動作，幾個夜不收一起撲上去，狠狠將他按死。
甚至為了不讓羅歡羅反抗，兩個夜不收一人扯住羅歡羅的胳膊，使勁往後一折。
“啊！”
羅歡羅慘叫一聲，他的兩條胳膊竟然直接被折斷了。
過了好一會後，羅換羅才緩了過來。
他頭發已然散亂，惡狠狠地掃著周邊的青牙軍夜不收，用著夾生的漢語喊道：“你們這些卑賤的狗漢人，今天不弄死我，我也會弄死你們！”
“啪！”
熊一揚上前，直接一個巴掌扇在羅歡羅的臉上。
瞬間，羅歡羅的臉腫成了豬頭。
熊一揚呸了一聲，罵道：“你這狗建虜，還敢在這裏叫，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情況！”
羅歡羅身為鑲白旗右統領，哪裏受過這樣的恥辱。
即便牙都被打掉了一顆，也死死瞪著熊一揚，破口大罵。
熊一揚嗬的笑了一聲，又是一拳打在羅歡羅的肚子，直接將他打成了彎蝦狀。
滿成鬥在旁看得有趣，說道：“熊兄弟，看這家夥還不老實，不多給他幾拳？”
“嘿嘿，一拳就夠了，怕打多了，直接打死了。”
熊一揚用腳踹了羅歡羅一下，笑道：“這家夥估計是建虜中的大將，要是直接被我打死了，那就可惜了，大人還有的用呢。”
滿成鬥點點頭，說道：“沒錯，熊兄弟，看這建虜的盔甲，至少是牛錄章京這一級別的。”
“行了，把他捆起來吧，等會一起帶給大人。”
熊一揚招呼夜不收將羅歡羅綁起來，又看了眼戰場，說道：“滿兄弟，這裏就交給你了，沒幾個建虜了，看來不需要我們青牙軍幫忙了。”
“哈哈哈，最好別幫。”
滿成鬥搖頭笑道：“這次你們青牙軍吃了肉，總得給我們留點湯不是，放心吧，剩餘的建虜逃不掉的。”
說完，滿成鬥朝熊一揚微微拱手，然後朝麾下的騎兵喝了一聲，又往那些逃竄的建虜追殺過去。
熊一揚則領著一幹夜不收回去。
鑲白旗營寨的西麵，戰鬥已經陷入了尾聲，沒有幾個後金兵逃竄了。
不過，歡呼聲仍舊響徹個不停。
如海浪一般的青牙軍，正往大軍陣地回去，他們的中間，杜度的屍體正被十幾個青牙軍用長槍架著。
這十幾個青牙軍從一開始，就已經高舉著長槍了。
到現在都已經很長時間了，卻還是不見一點疲倦。
另外還有許多跪在地上投降的後金兵，被一伍伍的青牙軍押著，驅趕往大軍營地回去。
熊一揚等人大馬回來，湧入歡呼的隊伍中。
那些投降跪地的後金兵，看見他們馬上綁著的羅歡羅，都是震驚哭喊：“是右統領，右統領也被抓了。”
聽到周邊嘈雜的聲音，羅歡羅原本昏迷的狀態，清醒了不少。
可抬頭就是看到了歡呼人群中，被高高舉著的杜度屍體。
羅歡羅立即大聲哭叫：“貝勒爺，貝勒爺……”
“哦，這家夥是右統領，哈哈哈，還真是一條大肥羊啊！”
熊一揚將投降後金兵的叫聲，聽得一清二楚，得知自己抓到了鑲白旗的右統領，立即哈哈大笑起來。
**
“鑲白旗賊酋被斬殺了？！”
正在鑲白旗營寨兩側指揮追擊潰兵的滿桂和馬世龍兩人，聽到麾下傳來的消息。
他們便立即往溫越的陣中趕去。
正好就看到種才限，高嚴率領著青牙軍和滾滾回來，在大軍的中間，還有十多個長槍兵用長槍架著杜度的屍體，正在受到眾人注目。
溫越讓他們耀武揚威了好一會後，才讓他們將杜度的屍體放下。
眾人急忙圍上去觀看。
首先看到了杜度身上那已經被鮮血染成暗色的鎏金盔甲。
滿桂歡喜道：“這應該就是杜度，瞧這種盔甲，在建虜中隻有貝勒王爺才有資格穿上。”
馬世龍臉上的喜色忍著未發，說道：“要防止這是賊酋替身。”
溫越點點頭，立即讓人綁來幾個鑲白旗的正兵來辨認。
這些鑲白旗的正兵，一看到杜度的屍體，就跪在地上大哭。
確認眼前這屍體就是建虜鑲白旗的固山額真，杜度真屍。
溫越和滿桂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各自的狂喜之色。
熊一揚這時又傳來喜訊：“幾位大人，卑職幸不辱命，抓來了鑲白旗的右統領羅歡羅。”
他命令手下的夜不收，將羅歡羅提了上來，強迫在溫越幾人麵前跪下。
羅歡羅雖然雙手被折，身上又是五花大綁，可兀自還在死勁掙紮，衝著杜度的屍體大哭：“貝勒爺，貝勒爺……”
馬世龍終於是忍不住了，仰天大笑起來：“此戰真乃我大明近些年來最大的勝利之戰！”
滿桂也哈哈大笑起來：“陣斬建虜鑲白旗賊酋杜度，生擒其旗中右統領，真是曠世大功，曠世大功啊！”
溫越一向平靜的臉上，也是咧開嘴，露出了笑容。
此戰戰功太大了！
陣斬杜度，擒其右統領的消息傳出。
整個大陣更是一片歡呼。
各個軍士，各個百姓民夫互相轉告著，這令人喜悅的消息。
很快，幾個集中地十萬多的百姓們，也紛紛得知了這個消息。
王師勝利了，隻是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攻破了建虜的營寨，當斬殺了賊酋杜度。
聽到這個消息的每個人，都在歡呼，都抱在一起，都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王師勝利了！
王師勝利了！
自己徹底得救了！
民夫百姓中，那嚴百戶望著溫越那邊許久，突然對旁邊的伍本大說道：“本大，想來這就是這些年來，咱們錦衣衛中，出名的那個大人物了。”
伍本大點頭道：“是了，我早該想到的，就是他，聽說他在遼東建功之後，就在原地屯堡。”
嚴百戶道：“我決定了，此戰後我不回通州了，我就去遼東投靠這溫大人，你怎麽說？”
伍本大臉上露出笑容：“我當然也去，溫大人這般英雄好漢，又是我們的前輩，投靠他自然有個好前程。”
……
另一堆民夫當中。
荀沉正在和呂侯慶的男子說話。
這名叫做呂侯慶的男子，身材並不粗壯，臉上帶著青紫的饑色，是一個秀才的身份。
聽他說，他本來屢次沒有中舉，便想著走走經商道路。
然而，剛帶著妻子來到通州，就遇上了建虜攻破城池。
妻子被擄，不知所蹤，前幾日從小跟著他的書童，也慘死在建虜的刀下。
這讓呂侯慶充滿了對建虜的仇恨。
今日見同為讀書人的荀沉報名填埋壕溝，他也毫不遲疑一起報名。
“……我雖然妻子被擄，生死不知，好在家中老父老母這次沒有跟來，否則也怕要遭此一劫……”
呂侯慶歎氣一聲，隨後臉色堅定起來：“荀兄，今日之戰讓我打開眼界，我打算投奔於溫大人麾下，哪怕棄筆從戎也好，定要誅盡建虜，還我大明之安。”
荀沉點頭道：“呂兄說的不錯，我大哥、三弟都死於建虜手下，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我也決心投靠溫大人，誅盡建虜！”
兩人互相點頭，神色堅定，當即去打聽如何加入青牙軍一事。
*
在數量巨多的護衛保護下。
溫越和馬世龍、滿桂等人，進入了鑲白旗的營寨。
這會的時間。
鑲白旗營寨中的殘敵，已經全部被清除。
但凡有絲毫抵抗的建虜，直接當場斬殺。
而跪地投降的後金兵，則全部捆綁起來，分開看押。
溫越等人沒有再營寨外圍逗留，進入營寨後，就直奔中心的小屯堡。
杜度的行轅便設置在這。
溫越等人在這裏繳獲了杜度逃跑時，未攜帶走的織金龍纛以及大批的各種旗號，文冊等。
至於金銀財帛，糧食物資，更是數不勝數。
望著這一切的繳獲。
溫越幾人咧開的嘴就一直沒有合攏過。
要知道十幾天前，他們還憋屈的很，因為高第沒有及時援救，不得不撤退，損失不少。
可是現在呢？
他們心情暢快至極，無比的舒暢！
繳獲數量和殺敵數量，實在太多了，還在統計當中。
不過，尋到了一些文冊，其中有詳細記載大寧城這邊的人口，物資財帛的數目。
雖然記載在文冊上的，都是用著滿文。
但是，難不到青牙軍夜不收們。
夜不收中有許多精通滿語，懂得滿文的。
朝安之前就是夜不收出身，前幾批夜不收滿文方麵的訓練，都是他來負責的。
此時，朝安仔細看過文冊之後，臉上歡喜無比，對著溫越幾人稟告道：“幾位大人，按照賊虜在文冊上的記載。
“其擄掠的人口共有十一萬五千七百餘；米糧豆料則有二十五萬六千九百餘石。
“至於牲口，牛有一萬九千五百餘頭；騾馬有三萬五千六百餘匹；豬羊共計十七萬八千七百餘頭。
“金銀則分別是，三千三百餘兩和一百一十一萬七千餘兩，珍寶緞綢有兩萬多匹。”
說到這裏，朝安頓了一頓，又道：“按照這文冊上所記載的，在全寧那邊也有百姓七八萬，銀兩六七十萬，糧米六七萬，牲畜有十萬多頭。”
滿桂的親將滿成鬥，早就把嘴都笑歪了。
馬世龍和滿桂兩人，嘴巴都沒有合攏過。
此戰竟繳獲如此豐富，加上陣斬杜度的功勞，若是報上去，朝廷還不知道該是什麽反應。
現在馬世龍和滿桂，都已經是總兵職務。
想來這功勞報上去後，至少要落個都督同知吧？
自從慎水河旁戰鬥後，尤其是袁崇煥陣亡之後。
滿桂和馬世龍都是惶恐，畢竟主將陣亡，他們必然要受到牽連。
可今日，立下如此大功。
朝廷還敢說些什麽？還能說什麽？
他們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忽然不約而同哈哈大笑起來。
溫越笑了一陣，心情也是大感暢快。
突然，溫越想起一件事情：“兩位老哥，這向朝廷報捷之事，我覺得咱們還是先緩個幾日。”
滿桂和馬世龍會意，知道溫越的話中之意。
若是現在就將功勞報上去，朝廷派人過來勘查，都沒有時間藏匿一些繳獲。
還是等個數日，將一部分繳獲藏匿起來後，再向朝廷報捷不遲。
有文冊在這裏，溫越幾人也不得具體繳獲數目如何，反正應當相差不大。
至於建虜首級，那個另外再說。
當即，溫越幾人商議如何瓜分繳獲的財帛物資，人口馬匹，牲畜等。
在開戰之前，三人就已經說好。
人口，糧草，牲畜都給歸溫越。
滿桂和馬世龍知道溫越，不像他們吃著朝廷兵糧，他的青牙軍全是開墾田地所訓練出來，並沒有提出異議。
騾馬軍馬，三人平分，各分得一萬多匹。
金銀財帛，本來溫越說不需要給他，但馬世龍和滿桂都知道此戰乃青牙軍首功。
若是不給，麵子上過不去，便硬塞給溫越兩成。
於是溫越便分得五千餘兩黃金，二十多萬銀兩，緞綢四千餘匹。
至於剩餘的銀兩則是馬世龍和滿桂平分。
然後，三人又商議一會，決定各自拿出幾萬兩銀子，作為打點朝廷關節所用。
這方麵，馬世龍比較在行，就由他來負責。
繳獲順利瓜分完畢，三人心情更是極佳，互相看了一眼，俱是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後。
馬世龍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溫老弟，今日我大軍攻破鑲白旗營寨，陣斬賊酋杜度，擒獲其旗中右統領，這向朝廷的報捷……”
溫越哪能還不知道馬世龍的意思。
反正，現在他對軍功看得不重，未來青牙軍還是以自己的根據地為主。
溫越笑道：“今日我大軍共同血戰，費盡全軍之力才攻破鑲白旗營寨，這是咱們三軍的共同功勞，依我看，就這樣實話實說便可。”
馬世龍和滿桂都是露出笑容。
“溫老弟，你說得不錯，就是如此。”
滿桂一拍大腿，大叫道：“唉，可惜，這軍中不準飲酒，否則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馬世龍也是笑著點了點頭，忽然他想到了什麽，歎息一句：“唉，若是袁都督如今也在，見此曠世之功，該是多好？”
聽他提起袁崇煥。
眾人不免都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