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的提議,把眾人都是嚇了一跳。
隨即想想,眾人不由又心動起來了。
明國京師裏並無太多重兵,據說其中的京營都是老爺兵,根本不能打仗。
若是現在攻取,狠點心,損失一些勇士兒郎,也不是不能攻下。
雖然不能因為攻下明國京師,就能攻取下整個明國,但是奪下京師,可以大肆擄掠裏麵人口財帛。
那可是明國的京師啊,裏麵的財帛人口不知會有多少。
眾人心中有著各種異樣的心思。
“咳咳咳……”
努爾哈赤咳嗽幾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多鐸,緩緩搖頭道:“不可,明國氣數未盡,我等打下其京師也是白白損失勇士兒郎的性命,不值。”
“大王……”
多鐸還想說些什麽。
“不必說了。”努爾哈赤擺了擺手,然後看向身旁的正黃旗巴牙喇章京,問道:“固平城的溫越等人,還沒有動靜傳來嗎?”
正黃旗巴牙喇章京恭敬道:“回大王,前日我大兵擊潰了明將滿桂和馬世龍後,延慶城中就有援使者派去固平城了。奴才按照大王的意思,沒有多加攔截,便放了那求援使者過去,想來這個時候溫越等人應該接到了我等圍困延慶的消息。”
說到這,巴牙喇章京的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可是根據哨探回報,固平城外的溫越等人還是一動不動,並沒有一點領兵回援的意思,難不成他們並沒有接到求援消息?”
“咳咳咳……”
努爾哈赤咳嗽了兩聲,眼中露出精光:“不,溫越一定接到了求援消息,嗬,我明白了,溫越是識破了我等的計策,故意不來回援。”
“好啊,好啊,真是一個好對手啊!”
努爾哈赤冷笑了兩聲,說道:“既然他不來,那我們就過去吧,傳令下去,讓濟爾哈朗依舊為前鋒,領軍五千,直取固平。而我大軍明日一早拔營,隨著先鋒部隊後麵,緩緩逼近固平城。”
眾人一片稱“是”。
代善更是道:“大王聖明,觀明國敢戰者,隻有溫越一人而已,今我大軍逼近,定要將他誅滅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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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午時。
固平守備府邸處。
接到夜不收哨探獲得的消息,溫越幾人聚在一起商議軍事。
“賊酋前鋒兵馬要到了,是齊爾哈朗,賊酋努爾哈赤侄兒,此人從小就跟著賊酋南征北戰,戰績無數,頗為不凡。”
根據溫越幾人剛剛接到的情報,後金軍的先鋒已經到達了南邊七八十裏外,而努爾哈赤的大軍,今早也是全部從延慶拔營,往固平這邊過來。
溫越指著桌子上擺著的一張簡易地圖,是有關延慶到固平的地形地圖。
“根據我軍夜不收哨探探到的情報,齊爾哈朗的先鋒軍有五千人馬,全是鑲黃旗旗奴,其中有披甲兵二千多人,白甲兵五百。”
溫越說道:“而在其後的賊酋兵馬,人數約有兩萬多餘,後金八旗各旗都有,多是披甲戰兵,其中還有一部是剛剛組建起來的,像是降服的漢人兵馬,人數三千配有火銃。”
聽聞逼來固平的後金軍的全部人數。
曹文詔和孫傳庭雖然沒有說話,不過溫越能感覺到他們兩人都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兩萬多近三萬的後金軍,他們感覺還是能夠對付的了。
當然,這是有溫越的青牙軍在。
不然換成其他一萬多的明軍,麵對兩倍於己的敵人,早就嚇得跑掉了。
介紹完軍情後,溫越搖頭道:“我還道賊虜來了多少人,就這麽點人,看來真的不足為慮。”
之前代善等人聚在京師北邊等地的後金軍就有幾萬人。
溫越本來想著,努爾哈赤大舉南侵,恐怕慎水河畔的戰鬥將會重現。
卻沒有想到得到他的身邊就隻有不到三萬的戰兵。
看來努爾哈赤病得不輕,代善、皇太極等人懷著另外心思,都在保存實力,他們聚在一起跟著的過來的幾千人,看來也是不能違命而過來的,根本不願意死戰。
曹文詔點頭道:“還是溫將軍看得透徹,建虜果然是朝我固平城過來,幸虧聽聞溫將軍的建議,沒有回援延慶,不然就中了建虜的計策了。”
孫傳庭道:“賊虜前來,延慶那邊的危機可以不用管了,我等便可在此以逸待勞,迎敵不亂。”
說到這,孫傳庭突然麵露疑惑表情:“溫將軍,剛才你說建虜隊伍中有一新組建的漢人火銃兵,難不成這建虜像和你來一場火銃對射?”
曹文詔也道:“是啊,這建虜是吃夠了溫將軍你的火銃和火炮之苦,也想以火器威力來對付將軍你?”
“剛剛組建的一堆雜兵罷了,不足為慮!”
溫越搖頭笑道:“隻要賊虜沒有攜帶火炮過來,我青牙軍並不畏懼。”
隻要不出現在慎水河畔的那場炮戰,溫越自認光憑現在的後金軍,是無法攻破他的軍陣的。
當然,後金軍隊中出現了火器營的雛形,也讓溫越暗自敲響了警鍾。
隨著自己的火器戰法受到了敵人和有方的注意甚至重視。
未來青牙軍麵對使用火器的敵人會越來越多,自己也應該要有其他的辦法應對才是。
特別是後金軍,連有些頑固的努爾哈赤都做出了改變,未來皇太極等人定然還會有所改變。
建虜營中突然出現的火器營,溫越三人並不放在眼裏。
倒是努爾哈赤帶來戰兵,溫越幾人還是進行了商談。
覺得這次過來的賊虜戰兵,就是包括先鋒部隊的,努爾哈赤的兩黃旗,還有賊酋之一的阿敏所帶來的鑲藍旗,人數不超過兩萬。
其餘的代善、皇太極等人帶過來的幾千兵,以及的其餘雜役輔兵可以先不算在內。
固平城中溫越有六千戰兵,孫傳庭和曹文詔兩人兵力加在一起也有六千,總數也有一萬二。
對上努爾哈赤的兩萬人,相差並不大。
當然。
這場戰鬥必須要慎重,隻能勝利,不能敗一點,否則代善等人六七千兵,看到溫越等人有一點敗像,必然也會全力進攻。
孫傳庭看著地圖,說道:“溫將軍,剛才你說賊虜的先鋒濟爾哈朗已經離我等有七八十裏路了,而賊酋努爾哈赤的大軍則是今日一早才拔營的。”
“沒錯。”
溫越已經大致猜到了他要說什麽,點點頭。
果然,孫傳庭眼睛一亮:“這麽說來,這兩部建虜相隔有大半日的路程,而他們的先鋒昨日就先開拔,這百日行軍下來,必然疲憊不堪,我等……”
溫越笑著接過話題,道:“我等便可以逸待勞,在李家莊一帶設伏攔截,讓這個後金有名的勇士,先吃個敗仗!”
“哈哈哈哈,就是如此!”
屋內幾人互看一眼,哈哈大笑。
幾人繼續討論:“想要讓建虜先鋒濟爾哈朗中伏,首先我們得要派夜不收清除過來的後金哨探,遮蔽戰場情況。
“然後派出兵馬騷擾誘敵,不給建虜思索的時間,讓其疲憊不堪,或者讓其狂妄追趕擊。
“如此等他們到達李家莊時,我軍大部嚴陣以待,趁此迎擊,必然一鼓作氣獲得勝利。”
雖然固平城南方向,到處都是一馬平川之地。
不適合當作伏擊之用。
但是溫越嘴裏所說的“伏擊”,並不是需要安排軍馬躲藏在某個山地,或是某個峽穀當中。
而是用嚴密的陣型衝擊敵人散亂陣型,古代戰鬥,往往這樣的戰鬥勝算頗高。
也可以看作是半渡而擊的戰術。
濟爾哈朗如果五千騎兵追擊過來,亂糟糟的定然不是嚴密的陣型。
而溫越的青牙軍以嚴密的陣型進攻,濟爾哈朗的人馬疲憊不堪之下,必然大敗。
然後再讓孫傳庭或是曹文詔的追兵去追擊,讓濟爾哈朗全軍覆沒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溫越定下的戰術,是古來都實驗過的穩妥戰術,孫傳庭和曹文詔都沒有意見。
遮蔽戰場,讓建虜先鋒的“耳目失聰”,這點讓青牙軍的夜不收去做便可。
這幾天的時間,青牙軍夜不收所展現出來的哨探和反哨探力量,都讓孫傳庭和曹文詔兩人感覺佩服。
有他們去清理後金哨探,遮蔽戰場信息,是絕對不用去擔憂的。
但是下一步的騷擾誘敵,該誰去好呢?
後金軍向來是騷擾的好手,一般都是他們來騷擾明軍的。
弄得不好,派去騷擾誘敵的人馬,就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想要做的真,不被看出破綻,派過去誘敵的人馬,數量最好是適中。
溫越的青牙軍多是步兵,沒有多少騎兵,自然是不能去騷擾和誘敵。
能去的隻有孫傳庭的京營,還有曹文詔帶來的大同兵馬。
相比於紀律不明的京營,溫越的心裏還是比較傾向於曹文詔的帶來的兵馬。
溫越看向曹文詔。
曹文詔一咬牙,點頭道:“這騷擾誘敵之事,就交給在下吧。”
孫傳庭道:“你部兵少,我另派一部騎兵支援於你。”
曹文詔拱手,算是感謝。
溫越鄭重道:“既然如此,這騷擾誘敵的重任,就交給曹將軍你了。”
軍議商議完畢。
最後眾人決定,此戰後方就留一千輜重兵守住固平,其餘兵馬全數出動,集中優勢兵力,給與建虜先鋒濟爾哈朗最強大的迎頭一擊!
……
天際處的地平線上,出現濃密的煙塵。
如密集擂鼓的馬蹄聲響徹了起來。
黑壓壓的騎兵,大片大片出現在曠野之上。
這些騎兵大多身上穿著黃色鑲紅邊的棉甲,鐵甲,迎風獵獵作響的旗幟,同樣是黃色和紅色交加在一起。
這些騎兵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驕橫和凶狠,身上挎著各式的長弓和角弓,手上提著各樣的短重長兵器。
其中,還有數百人是披著清一色的水銀白色鐵甲,正是後金軍中最為精銳,百裏挑一的白甲兵。
沒錯。
這些人正是建虜先鋒濟爾哈朗率軍朝固平城過來的先鋒人馬。
建虜的先鋒人馬按照十人一排的行軍陣列展開。
雖然隻有五千人,但幾乎每個建虜都配有兩匹駿馬,弄出來的動靜不下於萬人動靜。
建虜的先鋒部隊,行進到一片廢棄的田地時。
隱隱可以看見前方有著不少殘破的房屋。
這時,從軍中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像是在傳達什麽命令。
隨即,得到命令的五千先鋒部隊,頓時停了下來,令行禁止,保持著嚴密的陣型,算是一支精銳部隊。
在大片騎兵的前方,有數十騎帶著灰塵,滾滾過來。
來到騎兵陣列的前方後,其中一騎快速下馬,跪在一個魁梧身影的麵前:“啟稟和碩貝勒,前方不遠處就是李家莊了,離固平不到二十裏的距離,在李家莊我等騎士遇到了大股明軍夜不收的攔截,無法再往前哨探。”
“哼!”
魁梧身影冷哼了一聲,他身著雙層重甲,外層一副鐵甲,內層一副鎖子甲。
臉型凶惡,有著不少的胡須,顧盼間,有著濃濃的凶煞之氣。
此人便是率領後金先鋒的濟爾哈朗。
在他的旁邊,都是粗壯精銳的白甲兵,白色的鐵甲在陽光下閃著耀眼光芒。
另外還有一個後金將領,乃是這些白甲兵的首領,名叫塌準。
塌準麵容較為清瘦,目光中頗有沉思。
聽到哨探回報,塌準看了濟爾哈朗一眼,問道:“貝勒爺,明人派了這麽多哨探攔截,我等是不是需要多派一些勇士兒郎過去,看看他們到底要幹嘛?”
濟爾哈朗擺手道:“不必人,這些明人不堪一擊,你沒有看到嗎?就在延慶的時候,我隻是用了一千勇士兒郎,就擊潰了那不可一世的滿桂和馬世龍的幾千大軍。
“就算前方的固平城有一萬多的明軍固守,那又如何,我先鋒大軍照樣能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
“哈哈哈哈哈……”
“貝勒爺說得極是,這些明人完全不堪一擊!”
……
濟爾哈朗的身旁,其他後金將領都是發出狂笑,臉上全是對明軍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