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所言極是,這些日子一來,各地原本計劃調集過來的軍隊大都集結完畢,並且一直在按照大人您製定的操練方法訓練也算是有所成的。恕末將冒昧。”劉參將這時候說道:“上頭給了您這份差事,讓您帶領這麽多的兵力,但是知道現在還沒有讓您親自率軍奔赴第一線去剿匪,而是隻派遣其他地方的都司衛所進剿。但是照著這般的形式來看,大帽山詹師富的清剿,一定會激怒池仲容。現在天下人都知道這個池仲容是個好動易怒之人,要不然也不會領頭造反了。錦衣衛的……弟兄們做個這個大事情,而且還是池仲容真的打算聯係的人……”劉參將頓了一頓,打眼環顧四周,發覺著偌大的軍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轉向了自己,這才開口說道:“這池仲容定然大怒,或許便立即反擊官軍也是說不定的。現在池仲容手下的那夥子亂匪確實是不同於他們剛剛起事時的戰鬥力了,或許……末將還是有顧慮……若是傾巢出動在行強攻縣城,甚至是州府,我想少部分的官軍是抵擋不住的。”
王守仁聽了之後頷首致意,說道:“老劉你說的不錯,我也是有如此的顧慮,畢竟這個“金龍霸王”的的確確不同與以往了。他的勢力大有增長,已經控製了多個州府,縣鎮有幾個月,發展到現在也得有數萬人的隊伍,隻要稍加訓練,還當真是個不容易對付的敵手。所以……”王守仁沉聲道:“正因為如此,咱們的價值這才發揮出來。我想,兵部一直沒有命令,使用咱們這些人,或許也是在等待這一刻,就是在等待著池仲容他主動出擊的時刻。咱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按部就班的訓練兵士,整頓軍紀,籌備軍需糧草,打造兵刃火器。這些事情看起來平常,並不是一般人意義上克敵製勝的妙計那般。但是!”王守仁加重了語氣,斬釘截鐵的說道:“其實他們才是不知道,真正的克敵妙計,便是如此。不是什麽神機妙算,二就是每日稀鬆平常,早已經爛熟於心的日常操練!”王守仁說道此時,站起身來,緩緩獨步到中間,四邊的人的目光全部被他吸引到身上。曹牧文看到他的嘴角先露出一絲微笑,王守仁說道:“諸位,我有一軍法條例,打算頒布,還要和大家商議一番。若是真的施行,雖然不能立即見得成效,但是保境安民,彈壓逆賊,行得長久的作用,卻是個利器。”王守仁徐徐然的看口,一邊說著,一邊隨身環顧在場眾人,這裏少說有二三十人,都是著好幾萬人官軍中的掌兵官,還有南昌的地方軍事官員,若是製定軍令非他們參與同意不可的。
此時,李玄東首先發話了,“王大人,您說道有一法,我們自然不知是何?既然有如此效用,倒是說來,讓我們一同參詳參詳可好?”
“那是自然,這件事情在和在場諸位相商議探討核定之後,還要盡快的奏請兵部,並且還不止在兵部,其他如同戶部,吏部都要涉及,所以……接下來的事務可能會多不少,這也要諸位大人一同分擔才可成事。我王守仁,現在這裏謝過諸位了!”說罷,王守仁躬下身子。
眾人皆是一驚,不少人都站起身來,連忙辭謝,李玄東上前來扶起王守仁,敬聲說道:“大人您太過於折殺我們了!有事情您自然命令便可,又無需向我們這些屬下如此的謙恭。既然如此,那大人您便說說您的法子吧。又不知,此法所名為何?”李玄東連珠炮似的問道。
王守仁此時直起身子來,朗聲說道,“此法,便就暫且名為‘十家牌法’!”
接下來的事情,曹牧文便沒有過多的了解,因為“十家牌法”的具體內容,還有它被頒布的曆史過程自己自是知道,朝廷對於這個法子很是滿意,其實敞開了說,就是現在朝廷對一切隻要可以管住百姓,鎮壓亂賊的法令都是通通認可的,所以王守仁的“十家牌法”沒有遭到絲毫的阻礙,順利的得到了朝廷的批文,可以順利的在江西境內施行了。並且通令了境內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三司以及其他多方官僚機構一切配合。如此一來,王守仁真的可以放手來大作一番了。
而關於吳征在大帽山如何對付詹師富那夥子亂匪的這件事情,也是過了些日子他親自見到了吳征,由這位“瘋子”親自給他娓娓道來了,並且,一旁竟然還做這魏炳文這個混蛋。這廝若是不露麵,曹牧文或許還以為他已經暴斃而亡了。
和吳征見麵,又是王守仁下令頒布十家牌法十幾天之後的事情。吳征在忙完了其他地方的事情之後,便有自請命調來了南昌錦衣衛這裏,來到這裏的第一天,便受到了南昌諸多同僚英雄式的款待。席間免不了要相互吹捧,相互扯淡一番。但是在酒後,吳征還是有著幾分的清醒,便拽上了魏炳文。他們三個人便又碰了麵,畢竟人家是老上級,雖然曾經差點讓自己死在大漠之中,但是曹牧文還是記的幾分情的,況且這也是過去的事情了,記仇總不是有氣量之人幹的事,所以……曹牧文便決定將那些事情的記憶一掃而空,隻以一個手下晚輩的情緒去迎接這位老相似、老上級。
總算是見麵了,吳征似是沒有什麽變化,還是原來那個樣子,而魏炳文,曹牧文很是竊喜,這小子臉上略略有一道傷痕,估計就是在大帽山上留下的?曹牧文問道,得的了肯定的答複,看樣子魏炳文不知怎麽的也被吳征再次拉上了賊船,上了大帽山當土匪去了。看來吳征還是舊習難改,幹這些九死一生的事情,總是喜歡帶些舊麵孔,是不是死了見閻王,熟人之間也容易串供?還是黃泉路上有的聊,不那麽寂寞呢?
別的不多想了,曹牧文便迫不及待的向吳征問起了他們在大帽山上的那一夜,所發生的驚心動魄又血雨腥風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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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遠的另一個房間裏還傳來陣陣的呻吟聲,吳征還是看似悠閑的坐在一張木頭椅子上,一旁的桌子是這個偌大的飲宴廳中唯一一扇沒有被掀翻的了,上麵還擺滿了酒菜,看起來很是豐盛。就在一米之外的另一張桌子上,一個人趴在上麵,背上有兩個傷口,一個上麵插著一把短箭,箭頭沒過後背,進的很深;另一個傷口卻是一寸方圓,傷口上還留著一絲焦黑,一眼便知著是火器所致。此人絲狀淒慘,不知道這兩處致命傷中究竟是哪一處讓其離開了這個悲劇的時節,但是這不是重點。吳征從一旁的酒壺裏慢慢的斟酒一杯,倒在杯子裏緩緩的飲了。長出一口氣,樣子輕鬆了不少。
他定下神來,甚是著四周一片狼藉的場所。“死了不少人呐……”他心中這樣想到。突然間又是一陣雜亂之聲從不遠處傳來,吳征他豎起耳朵來聽。“哦!這是地窖裏傳來的聲音,這地方我弄清楚可是花了不少時間。”心裏想著,有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那陣子雜亂的聲音最終消失了,其間還夾雜著無數人的叫喊之聲,有淒慘的,有狂亂的叫嚷著的,還有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絲得意和戒備。不過現在,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吳征的之前緊張的心終於完全放鬆了下來,這樣一來應該是完事兒了……
吳征站起身來,隻走了一步,來到那個身邊的死人的正後方,靜靜的審視著他。一口酒,一塊肉。大碗吃酒,大塊吃肉。這確實不錯,隻不過,這並不是自己追求的東西。吳征回想著這個人死之前,自己對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看到他臉上迷茫不解的樣子,吳征有一種優越感,畢竟,人和人是不同的。
“你說是吧,詹師富。”吳征問道,回想起剛剛發生的那血腥的一幕幕。吳征便是所謂的池仲容的聯絡使“吳正人”。當然,所謂的聯絡使自然是確有其人的,隻不過已經提前做了刀下鬼。那位耍大刀的副寨主是這個計劃不可或缺的一個角色了。有人說一同在鬼門關上的生死弟兄,或者同樣在刀口上舔過血的人,感情格外的深,所以才有生死弟兄一詞的說法。那位劉大刀子是不是把詹師富看成兄弟,吳征不知道,但是詹師富的的確確把劉副寨主看成了生死弟兄了。真要說是否是同生共死過,這就天知道了。
吳征之前也思量過,姓劉的是否會“良禽擇木而棲”,看來是他多慮了。當吳征把刀片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並且手下把他生拉硬拽到一大箱子銀子跟前的時候,他便沒有了詹師富這個可能是兄弟的兄弟了。
吳征輕輕的伏在劉金刀的耳邊說著,隻要您幫一個小小的忙,力所能及的忙,這些白花花的銀子便是您的。你可以拿來買房置地,頤養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