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一路向西
站在那裏不經意間陳浮生便想起了自己離家流浪的這幾年光景，七年前把陳家帶入前所未有之低穀的陳浮生被逐出家門，索性陳家的人還念了點親人的情分隻是把陳浮生趕了出來而沒有將他的妻子兒女一同趕出陳家，要不然當時一無所能並且手無縛雞之力的陳浮生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養活自己以及妻子兒女。
事實上就連最開始的一眼陳浮生自己都是靠著四處流浪以及別人的施舍才能勉強沒被餓死的。
時至今日陳浮生還對自己第一次乞討的時候的情景記憶猶新，當時剛剛被趕出陳家的陳浮生立馬離開了保定府來帶了河間，但是到了河間之後見不到熟人的陳浮生在河間府的大街上茫然四顧卻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幹什麽，從小在陳家生活、在陳家讀書從來沒有離開過陳家範圍之內的陳浮生果真就還不知道普通人是如何討生活的。所以當時出來河間府的陳浮生看著大街上幹什麽的都有，但就是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不過一時之間不能適應新的生活的陳浮生在花光了當時陳家眾人給他的二十兩銀子之後便不得不開始餓肚子了。在當時二十兩銀子足夠一戶普通人家生活上一年的光景了，而陳浮生自己如果能夠像普通人那樣節儉一點的話自己一個人用二十兩銀子活上兩年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偏偏不知道普通人是如何過活的陳浮生雖然不能像在陳家一樣大手大腳了，但是到了河間府之後卻仍舊是天天入住酒樓。天天四葷四素一湯那是絕對不可以少了的。
別說二十兩銀子了，就是一千兩銀子照這樣的速度花下去也得早晚花完了，更別說陳浮生了，那二十兩銀子讓陳浮生在酒樓裏呆了一個月的時間便一文不剩了。而三天之後得知陳浮生已經身無分文並且還倒欠了酒樓幾兩銀子之後酒樓的東家便將陳浮生給趕了出來了，也幸好那位東家還算仁慈他看在陳浮生在自己這裏花費了不少的份上就勉強的免了陳浮生欠下的那幾兩銀子，不過酒樓陳浮生是絕對別想再住了，收拾完東西陳浮生便被東家趕出了酒樓。
至此。陳浮生才真正的不得不麵對生活的現實問題了，晚上陳浮生沒有地方住便找了一個胡同在裏麵講究了一夜，沒辦法。他實在是找不著睡覺的地方了。而餓了，陳浮生更是得忍著，陳浮生還是知道買定西要給銀子這個道理的。可是他陳浮生沒啊，找上人家賣吃的說讓人家先欠著結果被人家罵了好幾頓。
最後一連在胡同裏呆了三天，期間除了到河邊喝了不少的水沒有吃過一點東西的陳浮生在餓暈了兩回之後再也堅持不住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找點吃的就得餓死在這河間府了。
在那一刻，陳浮生決定放下讀書人以及陳家家主的尊嚴，在第二天的晚上陳浮生找上了自己剛來河間府住的那一家酒樓，來那裏幹什麽？不是借錢、不是找活幹而是來要飯來了。至於為什麽來這裏，一方麵是因為酒樓裏絕對不會缺了吃的，另一方麵就是陳浮生看那個東家免了自己好幾兩銀子應該是一個慈悲之人。
“喲，陳先生。你這幾天是去了哪了，怎麽這幅摸樣了？”陳浮生在之前一直都是一位讀書人的打扮，所以稱之為先生也不為過。
再次見到陳浮生，那個東家一臉的驚訝，這陳浮生和一個月前剛來的時候雖然神情黯淡但衣著光豔的摸樣相比完全都不能當做同一個人了。在那酒樓東家麵前的赫然是一個渾身髒亂、麵黃肌瘦、眼珠子都快要陷進去要飯的形象，如果不是陳浮生此時臉麵還洗的幹幹淨淨的，頭發也算整齊之外，就真的和要飯的沒有區別了。事實上陳浮生還是很注意個人形象的，再加上家世很好稍微有點潔癖，所以幾天裏每天都要在河邊清洗個人衛生。連頭發都洗了好幾遍，唯獨衣服因為沒了換洗的了就隻能一直穿著了。
陳浮生的再次出現以及此時的形象讓東家很是意外，連忙詢問陳浮生來這裏是要幹什麽。
“黃老板，是這樣的，”麵對酒樓黃姓東家的詢問，陳浮生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一個月前自己還人模狗樣的呢，現在自己卻要來向人家要吃的來了，這實在是讓陳浮生難為情了，不過雖然很不願意說出要飯的話，但是肚子裏不停的叫聲確讓陳浮生不得不咬牙放棄了最後的尊嚴，陳浮生一臉訕笑的對對方說道：“黃老板，您看能不能給在下弄點吃的來？”
“怎麽？你又有銀子了？”黃老板聽後笑眯眯的詢問道。他可是直到陳浮生從這裏走的時候是已經身無分文的了。
“這個？”陳浮生隻能如實的說道：“還沒有。”
“沒有？”黃老板陡然提高了聲音，一臉嘲笑的說道：“沒有你還敢來我這裏吃飯。”
黃老板臉上的嘲笑陳浮生也注意到了，但是又能如何，他隻能繼續低聲下氣的說道：“黃老板，在下不用進裏麵的，隻需黃老板拿出點吃的便可以了，雖然在下沒有銀子，但是這個，黃老板可以暫時記下，待到陳某東山再起之日定當重謝。”
陳浮生是盡可能的把話往好了說，這也是為了為自己留點麵子嗎，但是那個黃老板可就沒有那麽好心了，一聽陳浮生的話黃老板便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喲，我說陳先生今日來黃某這裏是幹什麽，原來是要飯來了，你說你要飯就要飯唄，何必說的那麽文縐縐的，讓黃某聽得費時，不過沒關係，你陳先生看得起我黃某，願意來黃某這裏要飯那也是給我黃某人麵子，我怎麽忍心拒絕呢。”
黃老板的話讓陳浮生幾欲暴走，但每次還沒提起勁就被肚子傳來的咕嚕聲給泄了氣了，最後隻能低頭忍受黃老板的不堪之言，同時這也讓陳浮生第一次對人的看法發生了改變，之前他還以為黃老板應該是一個仁慈之人呢，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啊，或許這才是他真實的一麵。
“二牛，快把客人剩下的剩菜剩飯拿出來給陳先生嚐一嚐。”終於說完了一大堆諷刺的話之後，黃老板說了一個更讓陳浮生吐血的話，本來陳浮生以為既然黃老板已經說了這麽多難聽的話了應該會給自己那一點好的吃的了，那裏他竟然讓店裏的小二拿出來別人的剩菜剩飯來了。這讓陳浮生心裏不停的在顫抖。
“哎，來了，東家的。”裏麵正在收拾東西的二牛聽了自己老板的話之後沒多大一會便從裏麵拿出來了一桶的剩飯剩菜來。
“咣”，木桶落地的聲音瞬間擊碎了陳浮生心裏僅有的自尊，在那一刻他什麽都沒有多說，隻是抬起頭來看了黃老板以及那個二牛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開始從滿桶的剩菜剩飯裏找一些塊頭大的肉類以及饅頭。
本來晚上路上的行人已經很是稀少了，但是黃老板酒樓裏發生的事情還是吸引了無數的路人紛紛駐足觀看，“這是誰啊？竟然來這裏討飯啊。”周圍眾人紛紛指著陳浮生議論道。
而對於這些人陳浮生卻像是沒有看到沒有聽到一樣，仍舊自顧自的從裏麵找吃的。這一刻陳浮生也顧不得幹淨了，凡是找出來的還能吃得東西甩了上麵的油水之後就往懷裏塞，一直等到塞滿了之後陳浮生看也不看這裏的一人扭頭便走。
“哈哈哈哈……”陳浮生走後，眾人之中立馬傳來眾多大笑之聲。
河間府作為北直隸的重鎮之一，晚上是緊閉城門的，所以陳浮生不得不再次在幾天來的棲身之地住了一晚上，靠著揀出來的食物陳浮生度過來幾天來第一個不挨餓的晚上，吃飽了之後陳浮生將懷裏的所有食物拿了出來拜訪在一遍，透過月光看著這些不知道進過多少人的嘴的食物，陳浮生整整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剛一亮陳浮生再次裝上那些已經快幹了的食物離開了河間府。雖然昨晚放下麵子在黃老板酒樓裏討了一次飯，但並不代表陳浮生完全、永遠不要麵子。他知道今天自己的事情便會在這河間府中傳開，到時候讓他有何勇氣繼續在這裏呆著。
離開了河間府之後陳浮生一路向西，靠著那天晚上要來了吃的陳浮生一連三天都沒有餓肚子，第四天陳浮生路過保定的陳浮生在夜晚看了一眼保定的城樓之後餓著肚子繼續向西而去，第五天，到了真定之後陳浮生和在河間一樣在晚上找上了一家酒樓然後討了一點吃的，第六天天亮了之後陳浮生再次踏上了向西的路程。既然已經討過一次飯了，陳浮生也不在意再討上幾回，不過陳浮生卻沒有打算一直這麽討飯下去。
十幾年來學來的知識，再加上這一個多月來所吃的苦已經讓陳浮生學會了像一個普通人或者窮苦人那樣去思考了，在不斷討飯不斷向西的路上，陳浮生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未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