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傷兵的拖累
巴圖蒙克所說的路線確實是非常之妙，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從那裏行軍，但是在此時蒙古大軍前有攔路虎的情況下從這裏走卻剛好能夠出其不意的避開了前麵的攔路虎。
他所說的路線總的來說是這樣的，從捷勝崗出來，大軍北上沿著以前韃靼好奴兒幹之間的分界線附近行軍。
以前巴圖蒙克和阿喇哈青森計劃的是大軍回到草原之後先返回瓦剌，不過那樣的話大軍的行軍路線便基本上被奴兒幹聯軍給堵上了，窮則變，變則通，這個時候巴圖蒙克便想到改變第一個目的地，先去自己的韃靼，然後從韃靼繞道返回瓦剌。
這樣以來對他們不利的局麵便扭轉了許多，一方麵他們行軍的路線選擇更多了，也有更多不容易被發現的路線，就比如現在，奴兒幹的幾十萬大軍全都在韃靼的中部以及瓦剌和韃靼之間的地方布防，讓他巴圖蒙克新說出來的這個行軍路線確實在韃靼和奴兒幹相連的附近，剛好不再奴兒幹的聯軍勢力範圍之內。
而除了更加不容易被奴兒幹聯軍發現之外，從這裏走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先到達韃靼，這對於巴圖蒙克的好處是十分明顯的；瓦剌遭受進攻，其實雖然沒有真的看到，但是基本上巴圖蒙克他們心裏已經預感到恐怕整個瓦剌都不能夠幸免了，在這種情況之下其實早一天返回瓦剌和晚一天返回瓦剌差別並不大。
但是對於韃靼來說卻不同，所有人都知道。到目前為止鄭萼他們還沒有下令對韃靼展開進攻，這也就是說此時此刻整個韃靼的部族還是完完整整的，先一步到達韃靼便可以在鄭萼他們進攻韃靼之前把韃靼整個部落保存下來。這對於巴圖蒙克個人以及對於整個蒙古的前途都是有十分之大的好處的。
不過想要讓阿喇哈青森也讚同這樣的想法，巴圖蒙克絕得恐怕得費一點口舌了。很多人都有一種奇快的心裏，那就是我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
現在瓦剌已經完了，阿喇哈青森的心情可想而知，如果阿喇哈青森也有這種想法的話，那麽恐怕他很希望見到韃靼也和瓦剌一樣的下場的，那樣到時候他阿喇哈青森麵對巴圖蒙克的時候便可以覺得平衡一點了。而實際上這個路線改變產生的影響還不至於這一點。
阿喇哈青森能不能理解自己。巴圖蒙克還沒有底氣，所以他在說完之後便看著阿喇哈青森，他相信自己剛才的路線說完之後阿喇哈青森應該能夠明白自己話外的意思。
隨著巴圖蒙克看向阿喇哈青森，其他的將領們也發現了異常，漸漸的也都把目光轉向了陷入糾結的阿喇哈青森。
阿喇哈青森確實是在糾結之中，巴圖蒙克的意思他能夠明白，不過就在剛才巴圖蒙克說完之後，阿喇哈青森卻發現自己的心裏麵突然冒出了一個莫名的念頭，那個念頭猶如魔鬼一樣誘導著他。好像是在不停的在他耳邊說道，“拒絕他。拒絕他……”
“不，我不能這樣……”阿喇哈青森發現不對之後，立馬在心裏告誡自己，“我不能夠這樣自私，不能夠……”
在旁邊的所有人都能夠清楚的看到阿喇哈青森內心深處的掙紮，因為他的臉龐正在隨著自己內心深處心思的變化而變化。
終於，就在旁邊的人都為阿拉哈青森感到提心吊膽想要叫醒阿喇哈青森的時候，他那布滿汗珠，緊鎖著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了。“好，就走這裏。”阿喇哈青森的聲音擲地有聲，他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但是最後他還是這樣說了。
阿喇哈青森的話就像甘泉一樣，瞬間讓所有的人心頭為之一鬆，巴圖蒙克更是豪邁的笑了起來，有了第一個。馬上其他的將領們便也跟著爽朗的笑了起來，整個大帳之中笑聲一片，他們的士氣，他們的心態都在慢慢的發生著改變。
從捷勝崗開始。蒙古大軍的行軍便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行軍的時候在趕路的同時更多的是在打探明軍以及奴兒幹聯軍的情況，但是從這裏之後，大軍便要以躲避奴兒幹聯軍和甩掉明軍為主要的行軍目的了。
為了躲避奴兒幹那幾十萬兩軍，他們不得不從韃靼和奴兒幹之間的地方經過；確定了這個路線之後他們對於躲開奴兒幹的那幾十萬聯軍信心增加了不少，但是對於如何甩掉後麵的明軍卻仍舊是一個問題。
蒙古大軍都是騎兵，速度自然是不會慢的，但是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兩個嚴重的問題是，明軍同樣也是騎兵。雖然一開始明軍之中也有步兵等，但是為了不讓蒙古人跑掉朱厚照已經將讓騎兵先行一步了，所以此時此刻追在他們後麵的明軍都是一樣的騎兵，並且這些騎兵還都是禁軍騎兵以及邊軍騎兵，都是大明的精銳部隊，論起實力以及速度並不比蒙古差。
所以，雙方都是騎兵，想要甩掉明軍其實並沒有那麽容易。
而更關鍵的是，蒙古大軍之中還有數萬的傷兵拖累著他們的行軍速度，南下一戰，蒙古大軍共計死傷十七萬五千餘人，這裏麵雖然戰死的站了一大半，但是傷兵仍舊不少，就現在在蒙古大軍中間以及後麵的傷兵加起來就超過了七萬人；有些傷勢輕的還好，他們並不會影響大軍的速度；不過同樣有數萬之數傷勢較重的傷兵，他們不但需要消耗大量的藥草，需要一到兩個人在路上帶著他們，並且為了避免在路途之上因為顛簸而加重傷勢，大軍還必須特意的放慢速度。
傷兵，對於現在的蒙古人來說影響太大了，和明軍騎兵相比，這些傷兵的存在會讓他們的速度變成一種劣勢。
所以，必須要改變，這是所有將領們心中的想法，包括巴圖蒙克和阿喇哈青森。
這個問題其實從大軍撤退的時候就被大家看在心裏了，不過一直以來卻沒有人去說這個問題，因為之前他們一直在躲避，現在，問題躲避不過去了，不得不麵對了。
“怎麽辦？”巴圖蒙克的話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他看著每一個人，而其他的人也在看著他，其實大家的心裏都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了，隻不過沒有人願意說出來，因為那個方法太殘忍了。
看到所有的人都不說話，巴圖蒙克微微的歎了一口氣，他也知道大家的難處，其實讓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就是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因為那一句話便會毀掉他一輩子的英明，突然他覺得好像和這麽多的人討論這個問題有點不合適。
所有人都走了，隻留下了巴圖蒙克、阿喇哈青森和一個巴圖蒙克心中認為可以替自己解決這個麻煩的人。
“哎，”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相信兩位的想法和我的差不多了，”
阿喇哈青森和那個人都輕微的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巴圖蒙克的想法，“不過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兩人都同時說道。
“殘忍？”最裏麵念叨著這個詞語，巴圖蒙克卻不得不硬起心來，“戰爭就是這麽殘忍，為了我們所有的人，為了我們整個蒙古，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而且，殘忍不殘忍還要看後麵那些漢人的意思了，如果他們心裏狠毒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深深地無奈纏繞著每一個人，無奈就是除了那最殘忍的方法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這是唯一的選擇，不是他們三個人心裏的一點慈悲就可以拒絕的，他們都必須要為更多的還好好活著的人負責。
“巴雅爾，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巴圖蒙克輕聲的朝著那個站在旁邊的人說道。
這種事情阿拉哈青森絕對不會去做，他也不會讓自己手下的人去做，而巴圖蒙克也不會去做的，那就隻能由巴雅爾去做了。
巴雅爾，冷靜，謹慎，同樣心腸足夠殘酷。
其實在一開始被留下來的時候巴雅爾就已經猜到了這件事情會交給自己，但是當巴圖蒙克說出來的時候，他仍舊突然趕到心裏一陣悸動，不過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隻能去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巴雅爾沒有說話，點頭默認了，即便他未來可能生活在夢魘之中，他也必須去做這件事情。
蒙古的大軍再次行動了起來，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所有的傷病被重新統計了一遍，那些傷勢較輕，恢複良好，並且完全已經不影響騎馬以及作戰的輕傷病被單獨編成了一支部隊跟大軍的右邊。而那些傷勢嚴重並且還在持續惡化的傷病門則全部交給了巴雅爾負責。
巴圖蒙克交給了巴雅爾三千兵馬去完成這個任務，在準備好了之後，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望一下那些傷病便在幾乎哽咽的聲音之中下令大軍開拔，從捷勝崗轉而向東北而去。
等到巴圖蒙克率領著大軍離開之後，巴雅爾帶著三千兵馬和挑選之後的五萬兩千多人的傷病留在了原地。
“將軍，大汗他們已經走遠了，我們怎麽還不走啊？”瑟瑟的晚風之中，身旁的一個躺在地上幾乎不能動的傷病聲音嘶啞的問著巴雅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