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找到了穿古山
“哦，大叔，我25。”
大叔的嘴唇哆嗦了兩下，努力控製情緒說出第二句話，“少爺，您貴姓？”
青峰笑笑，說：“大叔，真不好意思，剛才隻顧著說林大夫，忘了介紹我自己，免貴姓夏，夏天的夏。”
大叔的嘴唇又哆嗦了兩下，似乎眼眶有點濕潤，但他卻強忍住，好像不希望眼淚流出來。大叔的表情變化和第一次見麵時完全不同，這讓青峰頓生狐疑。
“大叔，有什麽奇怪的嗎？”
“少爺，你是不是出生在豪門世家？”
“哦哦，是的。”
“你的腳底，是不是有三顆黑痣？”
青峰頓時呆住了，自己腳底有三顆黑痣的事，除了自己的爹娘沒幾個人知道，這個大叔怎麽知道，大叔似乎看出了青峰的疑惑，繼續問，“是不是左腳腳底兩顆，右腳腳底一顆？”
大叔說的完全正確，青峰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他抓住大叔的兩隻胳膊，“大叔，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大叔請青峰進屋裏說，一進屋子，老太婆看見剛才的青峰又回來了，還沒來得及問老頭是怎麽回事，老頭用袖口擦擦熱淚，主動說“老太婆，小生……小生他回來了。”說完就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老太婆趕緊過來仔細打量青峰，還沒等青峰明白是怎麽回事，她就急著去脫青峰的皮鞋，青峰被嚇住了，連連閃躲，老太婆看青峰有逃跑的樣子，怕他真跑了，否則這兩個老人是追不上的，趕緊道出了實情：“孩子啊，你讓我看看你的腳底吧，我們的親生兒子腳底有三顆痣，左腳腳底兩顆，右腳腳底一顆。”
青峰心想怎麽老太婆說得跟老頭一模一樣，自己腳底確實有三顆痣，不過這也很難證明自己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啊，自己是夏家的子孫，怎麽能成了他們的親生兒子呢。
不過，青峰看著老太婆期待的眼神，不想讓他失望，就坐下來拖了鞋和襪子，老太婆趕緊一看，果真如此。
老太婆和老頭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這讓身旁的青峰莫名其妙，但是看他們哭得很難過的樣子也不由得動容，自己覺得站在身旁非常尷尬，如果現在一走了之也不太好，所以就試著安慰他們。
“大叔大嬸，二位先別哭，先冷靜下來，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叔主動擦幹了眼淚，恢複了冷靜，安撫老太婆坐下，自己也坐在了青峰對麵，聽他娓娓道來……
25年前，這家的女人要生孩子，叫來了村裏唯一的一個接生婆，誰知這女人是難產，折騰了接生婆很久也沒生下來，接生婆沒轍了，不想在自己手上出人命，手還沒顧得洗一洗就趕緊逃走了。
接生婆從胡同裏跑了出來，正好遇上去龍吟山采藥的林大夫，那時林大夫也年輕，腿腳也靈便，背著一個大竹筐下山時，看見一個接生婆雙手沾滿了鮮血，醫生救死扶傷的本能讓他抓住接生婆問發生了什麽事，接生婆說這家女人難產，生不下來，自己可不想擔人命。林大夫想都沒想，趕緊跟這家男人說明了來意，當時生死攸關的事，這家男人也顧不上別的了，就讓林大夫進去給接生了。不到幾分鍾，一個男孩呱呱墜地。
林大夫洗幹淨了手，準備離開，這家男人非常感謝林大夫的恩德，說什麽也要留林大夫吃完飯再走，林大夫覺得自己采了一上午的藥，也餓了，恭敬不如從命，就留下來吃了頓飯。
吃飯的時候，男人抱出自己的兒子給林大夫看，林大夫覺得這男孩眉目清秀，一副闊少的麵相，頓生喜愛，男孩從繈褓中露出兩隻腳丫，林大夫非常喜歡這個男孩，連他的腳丫都覺得心生喜愛，就拿著他的腳丫把玩，卻發現了左腳腳底有兩顆痣，右腳腳底有一顆痣。
沒有幾個小孩生下來就帶痣，更何況是腳底長痣，這讓林大夫印象深刻。吃完了飯，就匆匆趕路了。
林大夫剛回到自己的家，就收到了夏家送來的請帖，說是大太太早晨生了一個兒子，夏府大老爺讓林大夫過去喝酒慶祝，林大夫也沒多想就去赴宴了。
那時夏府的老爺子很年輕，添了孫子無比高興，大太太在**坐月子沒有赴宴，小孫子就躺在娘的被窩裏，夏贏權跟家人說，兒子剛出生，身子骨很弱，隻能在被窩裏躺著，不方便抱出來給家人看，等過幾天身子骨硬實了，再抱出來。所以孩子出生當天沒幾個人見著他的模樣。
席間，夏贏權把林大夫叫到了一邊，說有事商議，林大夫不知所以然，就跟著夏贏權進了他和大太太的房間。
林大夫正在納悶著，為什麽不出去喝酒，把我帶到了你們夫妻倆的房裏，這時夏贏權從裏麵臥室抱出了繈褓中的嬰兒給林大夫看。林大夫不明白剛剛夏贏權說過孩子還小不方便露麵，怎麽現在又抱著孩子主動給他瞧看。
夏贏權看出了林大夫的疑問，主動說：“林大夫，您看看這孩子有什麽問題。”說這話的時候，夏贏權顯得心情非常沉重，完全和剛才在酒席上的興高采烈截然不同。
林大夫覺得詫異，抱過孩子，看著繈褓中的嬰兒閉著眼睛在熟睡中，他的臉色看起來很正常，沒什麽問題。林大夫不明白夏贏權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不知所措的搖了搖頭。夏贏權想了想，歎了口氣，主動打開了蓋住嬰兒腳丫的繈褓邊邊。
當嬰兒的兩隻白嫩的腳丫露出來後，林大夫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孩子的右腳是六個腳趾，在小腳趾的旁邊長出了一個畸形的腳趾。林大夫頓時明白了夏贏權為什麽找理由不讓孩子在眾人麵前露麵了，就是怕這事敗露了。可也不明白為什麽這事偏偏希望自己知道，他在等待夏贏權告訴他怎麽想的。
夏贏權似乎看出了林大夫的狐疑，就說：“我也沒想到夏家的第一個孫子竟然是個殘疾，這事目前隻有你我還有我太太三個人知道，連老爺子我都瞞住了，萬一讓他知道了，他可能會討厭這個身有殘疾的孫子，以後夏家的家業，也不會給我的兒子了。可是這瞞得了一天，瞞不了一輩子啊！”
“贏權，你打算怎麽辦？”
“這種事我不方便出門去辦，我隻能委托你，你周圍醫生很多，打聽一下有沒有最近剛剛出生的孩子，我們可以給對方家裏一筆錢，把孩子……交換一下。”夏贏權說這話時顯得很難為情，但是他還是艱難的說出了最後的這幾個字。
林大夫一聽，頓時不知所措，但是豪門世家就是這樣，曆來規矩多，講究的也多，如果真讓老爺子知道孫子是個殘疾，輕則隻是不喜歡他，重則可能不會把財產分給夏贏權，因為夏贏權的財產早晚會傳給兒子，這是明擺著的事。夏贏權有這種顧慮，也是很正常的。
林大夫看見夏贏權一籌莫展的樣子，忍不住說了自己今天上午出去采藥，給一家女人接生的事，這家女人也生了個兒子，而且麵相非常好，腳也看過了，除了腳底有三顆痣之外，沒有其他異常。
夏贏權像是找到了黑暗中的亮光，頓時大喜，攥住林大夫的手讓他跟那戶人家說說，能否交換一下兒子，然後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林大夫一開始很猶豫，說誰願意把自己的孩子與別人的孩子交換，沒有答應夏贏權。夏贏權看央求無用，直接跪在了林大夫的麵前。
在林大夫心裏，夏贏權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別說下跪，連哭都不會，他真沒想到情急之下為了這事竟然跪在了自己眼前，看來此事對他真的非同小可，於是就咬牙點了點頭，答應抱著孩子去問問，不明搶豪奪，一切尊重人家的意見。夏贏權聽林大夫一說，這才趕緊起來，讓林大夫第二天天沒亮，就抱著自己的兒子上路了。
當林大夫抱著夏贏權的兒子找到那戶人家說明來意後，這家女人哭哭泣泣，說什麽都不肯，自己的兒子生得完美無缺，為什麽要換一個殘疾，可是夏家給出的銀子太豐厚了，真的是夠他們下半輩子花銷的。男主人不停的低頭抽煙，一句話也不說，大概抽了三袋旱煙，終於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孩兒他娘，你原本難產，咱能看到兒子，你能活到現在，多虧了這位林大夫，沒有他，現在咱家是母子雙亡，就剩我一個孤獨終老了。夏家是方圓幾百裏出了名的豪門世家，如果把咱兒子帶過去，從小吃穿不愁，而且還受高等教育，長大了要文化有文化，要家業有家業，應有盡有，總比跟著咱種一輩子地當一輩子農民要好得多。而且他們也給咱一個兒子，還倒貼夠咱下半輩子用的銀子，咱不虧，這事……還是這麽辦吧。”說到最後幾個字，男主人眼淚流了出來，但很快又被擦掉，“林大夫，麻煩您給夏老爺捎句話，一定要好好對待我兒子，否則我死不瞑目。”
“你放心，我一定會如實相告。”
女人在**哭哭泣泣，男主人過去抱兒子時，女人趕緊抱住兒子，痛哭了好久。這場麵讓林大夫都黯然落淚，過了一會兒，男主人說：“行了行了，隻要兒子過得好，咱兩口好好活著，說不定有一天又碰麵了。”然後強行從女人懷中奪走了孩子。
“我再看看兒子一眼。”女人說著從床鋪上滾下來，男人趕緊把孩子送到她眼前，這孩子睡得也沉，都這麽鬧騰竟然沒醒，男人覺得妻子看得差不多了，就掙脫了女人的手，與外屋抱著孩子等候的林大夫交換了彼此手中的嬰兒。
林大夫離開時，不忘給男人一塊圓的玉佩，當場拍碎，一分兩半。林大夫給了男人一半說：“如果有一天你們父子會相認，這一半的玉佩就是物證。”
這對夫妻的兒子被換走後，日夜茶飯不思，雖然抱來的這個殘疾男孩也聽話，很少哭鬧，但是心裏一想到自己的兒子不知道過得怎麽樣，就會產生無謂的擔憂和恐懼。有好幾次，他們抱著殘疾的兒子花錢租了黃包車，全家大老遠的趕到市裏，打聽到夏家的門頭，躲在遠處觀望。有時看著自己的兒子今天被丫鬟們抱出來，明天被大太太抱出來，後天被老爺子抱出來，每次出門身邊都有好多人伺候著，每次回家都有好多人大包小包的拎著各種好吃的和玩具，兒子也每天樂嗬嗬的，自己也就放心了。一開始動不動就跑到市裏去看，後來隨著殘疾兒子的長大，家務事越來越多，也料到夏家不會虐待自己的兒子，打那以後，也就沒再去市裏看。
時間轉眼10年過去了，自己當初交換過的殘疾兒子也長大了，夏家當初給的錢也讓他們過了10年不錯的日子，不像以前那樣吃了上頓沒下頓。他們就打算著想讓這孩子去上學，不奢求他有多高的文化，起碼別像自己老兩口一樣一個字不認得，識上上百個字還能寫封信啥的，也就在離村裏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所學校。
孩子一開始上學還能按時回家，一切都順利，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有一天兒子沒回來，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夫妻倆人找遍了整個村莊，都不見蹤影，找到了學校，學校早已放學。就這樣，這個換來的殘疾兒子10歲與我們失散後，再也沒回來。一開始我們不希望到老後身邊連個養老的人都沒有，就開始花夏老爺當初給的銀子找殘疾兒子，後來銀子花光了，就開始變賣家產，但殘疾兒子一直杳無音訊。再後來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也落下了一身的疾病，老太婆說她找不動了，就讓我們兩個相依為命，聽天由命吧，要是臨死前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就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