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兄妹倆回老家
“好好，先讓他忙，你四叔來信說，你倆現在辦理的工廠比當初你爹在世時還要出名呢，也謝謝你們啊，沒虧待了你四叔。四嬸一臉感激之情。
“四嬸，四叔出力很多，我們應該厚待他。”青峰說。
幾個人說話的空檔，大太太從裏麵走了出來，攥著夢麟和青峰的手問東問西，噓寒問暖，夢麟見到大太太自然高興，說這一年上海那邊的變化，和工廠現在的成績。青峰看著大太太，眼神已經悄悄發生了改變，他此時的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眼前這個叫了25年的娘。正想著，大太太看青峰魂不守舍的樣子，就跟當著青峰的麵跟夢麟說：“你瞧你哥哥，都忙傻了，回來到現在都沒叫我一聲娘呢”。
夢麟好像也覺得青峰此時很不對勁，他臉上的表情好像心不在蔫，不知道在考慮什麽，就問了一聲：“哥，你在想什麽呢？”
青峰聽見了夢麟的叫聲，但是這聲“娘”真的是打心眼裏叫不出來，但是此時此刻夢麟和大太太都在關注著自己，在如此壓力之下他還是逼著自己，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娘”字。
“哎呀，夢麟，是不是最近工廠太忙，你哥壓力太大啊，你看看吧，都魔症了。”
“哥，你沒事吧？”夢麟也很詫異。
青峰不說話，然後找了個理由說自己早飯沒吃好，暈船暈了一路，現在想趕緊去休息一下，說著就朝後院走過去了。
夢麟和大太太都沒明白怎麽回事，青峰轉身就走了，夢麟安慰大太太說：“娘，哥可能暈船身子不太舒服，再加上上個月他的一個老朋友病重，弄得他心情也不好，您別怪他。”
“哦哦，是這樣啊，那咱倆聊，你跟我說說工廠這邊是怎麽做出名的，我還聽說你都上了報紙了，給娘看看。”
說到報紙，夢麟趕緊從行李中拿出了十多份報紙，挨個打開報紙頭條，都是夢麟演講時的照片，還有一些“民國毒商”，“女人的典範”，“女人最大”相關標題的詳細報導。夢麟興奮地說：“娘，這些報紙是我送給你最好的禮物，你快看呢，上麵有我在很多大學演講的照片”。
大太太和四嬸接過報紙，看到夢麟的照片上了報紙，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四嬸向大太太投去了羨慕的目光：“我說大嫂，你可真有福氣啊，兒子能幹不說，這閨女比兒子還能幹。”
大太太捧著報紙，激動的合不攏嘴：“是呀，誰說閨女就不如兒子了，我家閨女和兒子一樣優秀。”
夢麟假裝撒嬌，故意撅起小嘴說：“是更優秀，好不？”
大太太喜不勝收，心疼的捏捏夢麟的小臉：“好好好，你哥一走就背著他說壞話，是更優秀行了吧？”
夢麟開心一笑。
青峰朝後院走過去的時候，在走廊拐彎處與迎麵而來的阿福撞了個滿懷，青峰發出了“哎呀”一聲，一看是阿福。
“大少爺，沒撞疼你吧？”阿福關心的問。
“沒事沒事，你忙去吧”青峰繞過阿福就走了，阿福一直望著青峰的背影不肯離去，那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含義。
青峰走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就去問阿福，轉身後恰恰和阿福看自己的眼神瞅了個正著，阿福看自己那種怪怪的眼神讓青峰不寒而栗，好像從來沒見過阿福作為一個下人還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的主子。
阿福好像覺察到了青峰被自己看他的眼神給嚇住了，趕緊恢複了正常，問“大少爺還有啥吩咐？”
青峰看阿福立刻恢複了正常，覺得可能剛才是自己多心了，“哦哦，給我準備點紙錢和香，過會兒我和夢麟給我爹上墳去。”
“好的”
青峰轉身走了，但是他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轉天，青峰和夢麟帶著香爐和紙錢給他們的爹上墳，夢麟在燒紙，青峰在墳前跟爹念叨了幾句，說夏家的工廠被妹妹給收回來了，還改了行業，把工廠做得蒸蒸日上，爹在天上可以安息了。青峰還有幾句話嘴上沒說，但心裏在說“我知道你不是我親爹了，但是你帶著秘密進棺材，是你親兒子已不在世上讓你愧疚得自殺，還是有更殘酷的真相令你無法接受。這些如今除了你都沒人知道，我可怎麽辦才好啊。”
夢麟見紙燒得差不多了，就跪在墳前跟爹說廠子的事今後就放心吧，一切都走上正路了，一定要讓爹看到他的一雙兒女是多麽的能幹。同時，有些話嘴上不說出來，心裏也在念叨：“戰爭很快就爆發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廠子生存下去，實在不行，我先考慮到為國貢獻，相信爹也是深明大義的。”
青峰看倆人都念叨的差不多了，準備和夢麟離開，就在準備下山的時候，忽然感覺墳子後麵的樹林裏有個身影，晃了晃就消失了……
上次自己一個人來給爹上墳之際，好像當時也覺得樹林子裏有人，怎麽今天還有這種感覺，是不是自己多疑了。夢麟看青峰不下山，站在原地往樹林裏看，走過去問他：“你怎麽了？”
“我怎麽覺得樹林裏有人在看我們，上次一個人來上墳時也有這種感覺。”
“你太疑神疑鬼了，我以前不也被你懷疑嘛。”
“現在看來我的懷疑是有道理的。”
夢麟知道青峰話裏有話，趕緊轉移了話題：“咱下山吧，你陪我去街上買點東西，我都好久沒逛街了。”
青峰再看看樹林，覺得可能真是自己太多疑了，也就點點頭答應了夢麟。
走在大街上，夢麟看著熱鬧的集市，喜氣洋洋的，看看這個，翻翻那個，青峰倒是無精打采，好像一天不知道這個親生兒子的下落他都一天無法平靜，現在找這個親生兒子唯一的根據就是找右腳有6個腳趾的人，要是右手6個手指還好找，看看大街上走路的人群，每個人腳上都穿著鞋和襪子，哪那麽容易就找得到。
夢麟可能逛累了，就跟青峰說咱找個地方吃飯吧。倆人就來到了一家酒樓，隨便要了倆菜。吃飯間，聽見鄰桌的幾個爺們兒在閑聊，聲音很大，周圍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日本人很快就打進來了？”
“對呀，早在兩年前就有人說中日必有一戰，現在這種現象非常明顯了。”
“我丈母娘家那個村裏，來了幾個日本人，說是中日友善協會的，誰知道是不是他娘的真友善協會的，動不動就去村裏百姓家叨擾。”
“他們都去幹什麽？”
“要是有點錢的人家，就讓人家出錢支援這個中日友善協會，要是沒錢，就說支持大日本帝國有前途，其實傻子都能看出來，出錢的出力的都是為了支援日本人軍隊。”
“這他娘的狗日本，現在就開始籌劃軍隊力量了，還用咱中國人。誰去當那個賣國賊啊？”
“哎你還別說，有的是去的，很多人怕死，日本人有槍，你要是不去，槍頂你腦門子上，看你去不去。”
“中國人給日本人賣命，那不成漢奸啦？”
“誰說不是呢，我們村裏還把那些加入日本人軍隊給皇軍賣命的人叫‘二鬼子’，怕死的真他娘的窩囊。”
“那你丈母娘家呢，打算怎麽辦？”
“我老婆把丈母娘接來了，我嶽父死的早，家裏就剩下這個老太婆了，所以讓她跟我們住，咱這邊暫時鬼子還過不來。”
“不好說啊，暫時過不來，也不出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鬼子就過來了，他們都是挨個地方掃**的。”
“哎，國將不國啊”
幾個人的閑聊，都被夢麟和青峰聽得一清二楚，夢麟突然來了主意，跟青峰說：“要不，這次我們回上海，把家裏所有人都帶過去吧，要是下人不想去，就給點錢打發一下。我們和四叔家的人都過去，大家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也不用咱這麽隔山望水的擔憂了。”
青峰點點頭，“我正有此意，咱給他們安排住處，上海租界附近還比較安全，而且親人都在身邊，經常看得著心也踏實。”
“對了，有個很重要的事我給忘了，要是他們去了上海，一定會找夏家公館，到時三叔的死就會暴露，那該怎麽辦？”夢麟問。
青峰想了想，就說：“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如果他們不提三叔這人也罷，四叔來上海很久都沒過問三叔的事。如果瞞不過去，就告訴他們吧”
夢麟想了想，點點頭。
待夢麟回家把遷移上海這個想法告訴大太太和四嬸時，她們倆都非常高興，一來四嬸和四叔可以早早團聚，二來自從爺爺奶奶去世後，這個地方成了他們的傷心地，早點離開這裏，展開新的生活，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夢麟和青峰就開始統計哪個下人願意一起去上海，三個丫鬟和阿福對望了一下，阿福帶頭說“我們都是無家可歸，沒爹沒娘的孩子，伺候夏家的人伺候慣了，如果不跟著去上海，還能去哪兒？”幾個丫鬟也是黯然神傷，她們多少也聽說了夢麟在上海如今的成績，自然不想輕易離開夏家，更何況夏家對他們一直不薄。夢麟笑著說：“既然大家把這當成了家，那我們就一起去上海吧”。話音剛落，阿福和三個丫鬟都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