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顧太太從西側門進來,看到韓媽端著收拾幹淨的豬身上的豬舌頭、豬肺、豬肚、豬大腸、豬腳爪等下角料從後院走過來,笑問道:“這是準備做什麽?”
“二姑太太好。”韓媽停下了腳步,說道:“準備作糟缽頭吃。這道菜家裏上上下下都愛吃,材料不貴,隻是清洗起來比較花功夫,所以我這邊洗出來,打算晚上作。”
顧太太輕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見正房裏麵沒人出來,問道:“你家太太不在家?”往常,如果冷太太在屋,聽見她的說話聲,知道她來了,早該迎出來了。
韓媽答道:“我們原來住處的一家老街坊辦酒,太太吃席去了。舅老爺今天也有應酬,我家姑娘上學還沒回來,表姑娘去上班去了,家裏這會除了我們幾個下人之外,都不在。”
聽說人都不在,顧太太“哦”了一聲,說道:“那你去忙你的吧,我先回去了。”說完轉身向外走。
見顧太太離開,韓媽將手裏的盆放進廚房,又端著一盆花生,拿著一個馬劄出來,坐在外麵剝起了花生。
“外麵不是有賣已經剝好的,怎麽不買現成的?總共也沒差多少錢,輕萍有正式工作,拿著薪水的同時還開著鋪子,一個月不少賺,難道還差這點錢不成?”本來說要離開的顧太太不僅沒有走,反而湊到了韓媽身邊,一麵和韓媽一起剝起花生來一麵說道。
顧太太這話聽起來不免有挑撥陸輕萍吝嗇,不體恤人的意思了。就算韓媽心裏有這個意思,她也不可能和顧太太講,何況陸輕萍當初給錢的時候是讓韓媽直接買花生仁回來的,但是韓媽想要把錢從中落下,所以才不辭辛苦的買了整花生回來剝。因此被顧太太去而複返嚇了一跳的韓媽裝作沒聽懂顧太太言中之意,歎道:“哎喲喲,我們家比不得二姑太太‘財大氣粗’,看不上這點小錢,所以隻好從中儉省。”
起身到一旁另拿一個馬劄給顧太太坐,韓媽坐下,繼續剝花生,又道:“像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過日子哪家不是精打細算,能省一個錢是一個錢。別看這幾個錢不起眼,但是這一盆花生買下來,省下來的錢差不多能買二斤麵,足夠太太他們吃一頓的了。積少成多,這日子長著呢,二姑太太也是當家理事的,不會連這個帳都不算不過來吧?”
韓媽對顧太太因為她的話一下子變得很難看的臉色視而不見,感歎萬千的說道:“表姑娘是開著鋪子,但是二姑太太你自己也是當老板的,自然知道外麵這世道,交完稅,又能剩下多少?要是真賺大錢,表姑娘又何必每天辛辛苦苦拋頭露麵的去上班,幹脆呆在家裏豈不正好?”
“何況,不是我背後講咕表姑娘,表姑娘一個月有幾十塊,是不算少,但是架不住人家也能折騰呀。說是身體不好,每天都要吃藥不說,而且吃飯也挑嘴的很,必須有葷有素。但是羊肉嫌膻,鵝肉嫌肉粗,鴨子要是燉湯不吃,豬肉是一點肥肉都不吃,……不吃萵苣,不愛吃藕、青椒、洋蔥、胡蘿卜、韭黃,白菜隻吃葉不吃梗,蘿卜除了醃成鹹菜吃點之外基本上不動,……更挑剔的是,做菜的時候不能用葷油,隻能用素油。我們常用的豆油比豬板油可是貴多了,而且又不比豬油禁吃,每個月單油錢就要額外支出好多。表姑娘在外上班,為了體麵,再做幾件鮮明的衣裳,和同事朋友們出去交際交際,手麵又大,多數都由表姑娘會賬,最後,到了月底不鬧虧空已經不錯了。”
嘰歪了一大篇子之後,韓媽指著剝好的花生仁說:“二姑太太,你當這剝出來的花生仁是幹什麽的?”不等顧太太說話,她揭曉答案:“表姑娘不吃豆芽,鬧著要吃花生芽,所以才買回這麽些花生,準備發花生芽吃。現在花生可不便宜,要好幾毛錢一斤,買這些花生的錢,買豆芽吃,能買好大一車,估計就算這一年天天吃豆芽也吃不了,如今買了花生,發了花生芽,撐死吃個兩三頓罷了。唉,表姑娘這個毛病,我家太太也說了好幾次了,可是就是改不了,我們太太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一語未了,冷家的西側門又被推開,曼幀進來,招呼顧太太回家。顧太太起身跟著曼幀回去了。韓媽看著顧太太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你個臭不要臉的,打量人家都是傻子呢,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還是人家的姨媽呢,這長輩當的,真是不知廉恥!”
顧太太想讓陸輕萍和他們一起過活,幫著承擔家計,這個心思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她在向韓媽她們這些下人打聽陸輕萍的收入情況的時候,言談舉止中不免露出一點痕跡。韓媽在嘲笑顧太太癡心妄想的同時,也擔心萬一陸輕萍被顧太太花言巧語說動了心,感念兩邊的親戚情分,去和顧家一起生活。
家裏麵梁嫂和阿娣都是陸輕萍的人,她們自然是陸輕萍走到哪她們跟到哪,但是韓媽是冷太太的人,不能跟過去。可是陸輕萍一走,就意味著作粉圓的活計也跟著走了,讓韓媽眼睜睜的看著錢財跟著陸輕萍飛走,收入減少,等於剜她的肉,所以韓媽在顧太太跟前就有意誇大陸輕萍的奢靡浪費,每個月幾乎是入不敷出,想藉此打消顧太太的念頭。
顧太太跟著曼幀回到家,兩個人在廚下忙著,曼幀一麵淘米煮飯,一麵說:“媽,早起你說不舒服,所以就沒出攤子,好好的,你不在家休息,又跑到舅媽家去做什麽?而且和舅媽家的傭人有什麽好聊的,還說的那麽熱火朝天的?”
顧太太也是從韓媽他們作粉圓之事上才知道陸輕萍開著鋪子,但是具體鋪子在哪裏,生意如何,她一無所知,跟韓媽她們也打聽不來,因此對韓媽的話她半信半疑,一麵覺得不可能,一麵又擔心,真要如韓媽所說,陸輕萍掙的還不夠她花的,她要是跟她們一起生活了,那每個月豈不是還要他們貼補,那怎麽行!心裏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的顧太太麵對曼幀的問話,沒好氣的說道:“我能去做什麽?不管我做什麽,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像我不懷好意謀算人家似的!
曼幀不知道好好的,顧太太這又是哪裏來的氣,神色無奈的說道:“媽,我們過好我們自己家的日子就得了,別老把眼睛放到別人家身上。別人家好不好,吃糠還是吃肉和我們關係能有多大?就算舅媽家過得再好,也沒人家幫扶我們過日子的道理。過日子,總盯著人家成什麽樣子,我們還是安下心來,過我們自己的……”
“咣當!”顧太太本來拿著菜刀正在切一個蔫了吧唧的蘿卜,準備一會兒做湯,一來,稀的有了,菜也有了,但是聽了曼幀的話,想到韓媽對陸輕萍的抱怨,她氣上來,把菜刀一丟,怒氣衝衝的說道:“我倒是不想盯著人家,想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可是這日子過得總得像點樣吧?人家不愛吃豆芽,就能發花生芽吃,我們是比不過了,也不想和人家比了,但是能不能不要除了鹹菜就是蘿卜白菜的,好像和蘿卜白菜有仇似的。你看看,你奶奶,還有傑民和偉民他們的臉色都成什麽樣了?小五小六還在長身體,這樣下去怎麽得了!”
類似的抱怨言語,顧太太已經說了不止一次兩次了,曼幀早聽煩了。若說第一次聽的時候,她還會心有歉疚,那麽現在,曼幀已經不為所動,她神色平靜的說:“人家能過咱們就能過,還有連蘿卜白菜都吃不起的呢,人家不也那麽過來了,至少偉民、傑民和小五小六沒有失學,還能有書念,該知足了。何況,我這邊忙,沒時間去菜場,但是傑民他們放學後,可是有時間,他們可以到菜場去撿那些被丟棄不要的菜回來,擇擇洗洗,桌上換個花樣我也歡喜,是他們嫌丟人,不肯去的。所以這話,媽,你別和我說,該和偉民和傑民他們說才是。”
“你——”顧太太為之氣結,看著曼幀沉靜的麵孔,恨恨說道:“你掙不來錢,養不了家,讓家裏人跟要飯的似的到菜市場去撿爛菜葉,你也不嫌丟人?”
租界裏大大小小的菜市場有好幾個,離顧家這邊稍遠的距離有一個大的菜市場,因為好多租界裏的有錢人都在這個菜市場買菜,所以裏麵的菜品種齊全,而且打理的很幹淨。因為主家比較挑剔,所以這個菜市場散攤後,地麵上常會遺留一些被人嫌棄,從而丟棄不要的菜。
有些家庭清苦的,就趁著菜場散攤的時候,到裏麵拾取那些或老或爛了一半,或被蟲咬的不像話,反正毛病多多,被人看不眼的菜,撿回家收拾了之後做好成為家裏下飯的菜肴,從而省下一筆買菜的錢。這事,還是曼幀在上班的時候,聽工廠的女工提起過,因此她去撿了幾次。隻是她下了班之後,就要趕著去上第二份工,時間上來不及,因此她就把這事交給了偉民他們,結果偉民他們隻去了一次,之後嫌丟人,死活不肯再去,而顧太太也護在裏麵,因此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鍋裏的飯熟了,曼幀先是單獨給自己盛了一碗,放到鍋邊晾著,然後把它們全都盛了出來。“這有什麽好丟人的,我又不偷不搶,光明正大,我不覺得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何況,到底是我賺不來錢,養不了家,還是因為什麽,家裏才變成這樣,大家都清楚,媽,你真的要我說嗎?”
對上曼幀黑黝黝帶著嘲諷的目光,顧太太心虛的後退幾步,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曼幀掃了一聲不吭,裝起了啞巴的顧太太一眼,就著鹹菜把放在鍋邊上晾著的那碗飯吃完,然後洗了碗筷,徑自走人。
當初,曼璐雖然離開顧家一走了之,但是那個時候,她給顧家租好了房子,並且那時顧太太手裏還有曼璐作流產手術,肚子孩子的父親給的一筆補償款。如果當時聽曼幀的話,顧家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田地。
顧家一家搬到曼璐給租的房子後,顧老太太詢問顧太太家中積蓄有多少的時候,聽顧太太說隻有不到兩百塊錢的時候,顧老太太驚呆了。當時顧老太太對曼璐的離去,卷了房款而走不以為意,何嚐不是因為她覺得這麽些年,顧太太沒少從曼璐那裏要錢,怎麽著也能存一筆,就算不能支撐到偉民大學畢業,維持到曼幀畢業應該一點問題都沒有。誰承想,出乎顧老太太意料,顧太太竟然一分都沒存下,那會,差點沒把得知實情的顧老太太給氣死。
家裏隻有不到兩百塊錢,一家大小生計無著,都這個時候了,顧太太竟然還傻了吧唧的想讓曼幀繼續完成大學學業呢。顧老太太對這個兒媳已經無語了,她什麽也不想和顧太太說了,非常幹脆的把曼幀叫了過來,把情況跟她一說,告訴曼幀,家裏不可能讓她繼續讀大學了,她要退學養家。
在知道曼璐離開後,曼幀沒有像家裏其他人一樣,對曼璐的離開還抱有幻想,覺得她隻是出去走走,過不多久就會回來,她非常清楚,大姐這一走就不會回來了。雖然,曼幀知道曼璐的離開,會對家裏的生活造成影響,但是沒想到,這個影響會來的這麽快。
曼幀在外麵找了幾天工作,雖然沒找到工作,但是了解了行情之後,回家就和顧太太商量,給偉民、傑民和小五小六他們轉學,轉到公立學校去。因為他們的學校,都是曼璐精挑細選的私立學校,雖然在全上海算不上頂尖,但是在地區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她就算找到工作,以她的薪水也供不起他們。偉民和傑民他們不鬆口,不肯轉學到以前瞧不上眼的公立學校去,顧太太偏又護在裏麵,顧老太太不懂,覺得當初曼璐能供得起,沒道理曼幀供不起,應該是曼幀覺得家裏拖累了她,對家裏有怨言,還大鬧了一場,最終曼幀隻能無奈的妥協。
明明知道家裏今昔不同往昔,所以手裏的錢需要節省著花,但是顧太太左一個不忍心,右一個不忍心,家裏的夥食根本沒降多少,又禁不起小五小六的哭求,竟然還給他們“開小灶”,做新衣服。所以很快顧太太就將手裏的錢花個七七八八了。
後來曼璐給他們租的房子租期要到了,明明曼幀已經提前將房租準備好,給了顧太太,但是因為顧太太已經將手裏的錢花光,而因為偉民、傑民和小五小六的學校一起要錢,顧老太太又因為搬新家,生氣病了一場,所以顧太太把房租挪用,以至於最後他們一家交不上房租,拖欠了好久,被忍無可忍的房東給趕了出來。
在被趕出來之前,房東以收取房租的名義將顧家的錢搜刮的一幹二淨,所以顧家被攆出來的時候是身無分文。因為工作時間不長,曼幀無法從老板那裏借支,顧家在上海又是舉目無親,就算是拆借都無處拆借。眼看著一家大小就要淪落街頭,實在沒法可想的曼幀隻好回到學校,向當時她退學時,曾經說過有什麽難處可以找他幫忙的班主任老師求助。
本來,曼幀的意思是向班主任老師借點錢,但是班主任當時說的不過是客套話,哪裏會想到曼幀真的求上門來。顧家的情況他還是了解一二的,如果隻靠曼幀一個人工作養家是不成問題,但是要是繼續供下麵幾個小的讀書,可就吃力了,這錢借了出去還不定什麽時候還呢。因此班主任耍了個心眼,在班裏為了曼幀搞了個“排憂解難”幫助會。
班上的同學葉曉冰因為家裏是搞房地產的,有很多房屋出租,所以借給顧家一套房子,供他們一家居住。曼幀覺得不好白住人家的房子,所以說要交房租,但是顧家的情況擺在那裏,一家大小身無分文,已經被攆到大街上去了,這種情況下,這房租該怎麽定?且不說交得出交不出,要是交不出難道還要把人攆到大街上去?何況,家境富裕的葉曉冰也看不上這幾個房租,最終,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她隻是象征性的每個月收點錢完事。
顧家安頓下來之後,這個時候,就算顧太太再怎麽護著,偉民、傑民和小五小六再怎麽不願,因為交不起錢,學校不可能留他們繼續上學,所以他們隻能轉到公立學校去。折騰了一場,最終還是這麽個結果,想到其中花的“冤枉錢”,曼幀又是氣又是心疼。偏偉民和傑民對她還有了怨言,覺得是曼幀沒本事,以至於讓他們淪落到公立學校讀書,而顧太太也是這個看法,讓曼幀氣上加氣。
這個時候,曼幀深刻的體會到了當初大姐為家裏付出卻被家裏的人瞧不起的那種苦澀心情。氣憤之極的曼幀大鬧了一場,讓偉民、傑民和小五小六他們也不要整天除了上學就在家裏白吃飯,空閑時間,賣煙的賣煙,賣報的賣報,擦皮鞋的去擦皮鞋,糊紙盒,貼標簽,……反正是能幹點什麽就幹什麽,絕不允許拿著“念書”做借口,無所事事。
一開始顧老太太和顧太太都不答應,護在裏頭。為了護著幾個小的,不讓他們幹活,她倆出去擺糖水攤子補貼家用。對此,曼幀也不爭辯,發了工錢也不交給顧太太,自己拿在手裏,幾個小的要用錢,顧老太太和顧太太拿不出,他們隻能向曼幀要。幾次三番下來,顧老太太和顧太太不說話了,幾個小的也不用曼幀說,放學後,乖乖的按照以前曼幀的安排,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了。
見事情按照所想,走上的正軌,曼幀這才把薪水上交。但是這個月曼幀又把錢拿了回來,準備以後掐在自己手裏。沒辦法,不這樣做不行。顧太太是個手鬆的,她明知道家裏沒錢,經濟緊張,花錢的時候卻不計算著花,常常是不到吃肉的日子買肉回來;本來家裏的糧食應該全買粗糧的,她非要買點細糧回來;禁不住小五小六幾句哀求,花錢給他們買了零食;……總是將錢花在不該花的地方。弄到最後,不管曼幀兼了幾份工,到了月底總是米袋空空,存不下錢來不說,不倒欠債已經是好的了。
上個月,因為加班曼幀比以前幾個月多拿了五塊錢回家,她把這錢交給顧太太的時候,還再三叮囑她,說把這錢存起來,留待家裏日後有個難處的時候用,結果,顧太太禁不住小五小六的哭求,把這錢拿出來給小五小六作了衣服,不僅如此,顧太太想著家裏確實很久沒做衣服了,連帶著一人作了一件,將這錢花了個一幹二淨不說,還倒找進去三毛錢。顧太太以一副很有功勞的姿態給曼幀展示她的新衣服的時候,曼幀氣得渾身直哆嗦,說不出話來。
是,家裏是自從曼璐離開之後,就再也沒做過新衣服。但是以前做的衣服還有不少,就算小五小六的小了,拆拆補補,也不是不能穿,再說,不是還有幾個大的舊衣服嘛,隻要改一下就能穿了,何必花錢作新的呢?家裏要是有錢還好,偏偏家裏是這個樣子,……一想到本來是留著家裏有難處,準備救急的錢就這麽花了,曼幀氣得肝疼。看著顧太太“沒心沒肺”的樣子,曼幀醒悟了,她決定再也不把錢交給顧太太,顧太太手裏根本存不住錢,她不會去想以後如何,有就花,沒有,反正最後為難招窄的,不是她,是曼幀。
顧太太是自己的母親,顧老太太是自己的奶奶,偉民、傑民還有小五小六他們和自己是一母同胞,曼幀知道,他們彼此是血親。作為家裏的長女,曼璐走了,如今她是家裏的大的,她不能就這麽丟下他們不管,必須承擔起養家的責任,但是,但是,……有的時候,氣惱上來,曼幀真的很想像曼璐那樣一走了之。
回想起以前,曼幀越發的後悔,她終於體會到了當初大姐的不易,知道了,當初家人對大姐的所作所為有多過分。如果這個世間有後悔藥,該有多好,如果有的話,不管代價多麽大,她都要求取一丸,讓時間回到當初大姐還在的日子。
其實不僅曼幀這麽想,顧家的其他人也都後悔,他們一樣希望能夠回到曼璐還在的日子,他們倒不是像曼幀一樣對曼璐有歉疚之情,而是懷念那個時候吃好喝好、悠閑自在的生活,希望能夠重新回到那個時間,享受那個時候的生活!越是懷念,越是對現在的生活不滿,進而對曼幀不滿。在不知不覺中,曼幀和顧家人的矛盾慢慢的加大,裂痕越來越多,兩邊的距離越來越遠。
作者有話要說:曼幀雖然現在肩負著養家重任,但是根本是費力不討好,誰讓她提供的生活和曼璐在的時候沒法比呢,而顧家這一幫人骨子裏又是個好逸惡勞的,所以他們之間有矛盾是必然的。